原來是蘇妙雪送來了兩份熱氣騰騰的羅宋湯。
“喝點熱的暖暖胃吧，依然是免費招待。”
蘇妙雪放下湯品之後正要離開，便被蘇煦叫住了。
“美女，我們這會兒已經聊完了。”
蘇煦建議道：“這瓶裡還剩小半瓶酒，不嫌棄的話，不妨坐下來一起喝？”
“呃……”
蘇妙雪略顯躊躇。
“剛才還說五百年前是一家，怎麼這會兒就生分了？”
蘇煦笑道。
“好吧。”年輕的店長終於坐了過來。
蘇煦給她斟了半碗酒，隨口問道：“今天怎麼會這麼晚還沒關門？”
“其實這是我們最後一天營業了。”
蘇妙雪慢慢說道。
“噢？也對……也應該要放假過年了。”
蘇煦微微頷首。
“不……”
蘇妙雪停頓，欲言又止。
擅長察言觀色的兩名實力派演員對視一眼，耐心等待。
“不是放假，是關門。”
蘇妙雪深深吸了口氣，輕聲說道：“附近的青荷廣場帶動了周邊經濟，這條街的鋪位明年都會漲租，繼
續開下去，成本太高了……今晚我們是在清店面資產，以後就不會營業了。”
“哦……原來如此，那看來我們是趕上了末班車啊。”
蘇煦笑道：“最後的晚餐，被我們遇上，還別說……這實在是三生有幸。”
“確實。”
陸傑點頭，問道：“蘇小姐，漲租漲得很厲害麼？”
“周邊都在漲，漲幅是差不多的，只是我這家店……成本有點高。”
蘇妙雪微微垂下頭，齊整的劉海之下，隱約有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哀愁。
“成本高？”
陸傑微微有些不解，以探詢的目光看著蘇妙雪。
“我知道。”
蘇煦很快說道：“梅小雨跟我說起過，這邊為了保證每天的食材都是新鮮的，所以當天剩下的，都會處理掉，導致食材這一塊兒的成本比別的烤肉店要高很多。再一個……有些菜品是現加工，需要稍微多等待一會兒，這樣的Slow-Food主義與大眾的快節奏消費方式格格不入，導致這裡的生意也不如別的店。”
“哦，我明白了……不打算迎合市場，就面臨被市場淘汰。”
陸傑深深點頭道：“這年頭，做生意難啊。”
“不說這些了。”
蘇妙雪輕輕搖頭，端起酒碗說道：“今晚招待不周，請兩位別介意。”
“沒有不周，這湯很好喝，刺身也很新鮮，酒也是好酒。”
蘇煦微微笑道：“更重要的是，還有美人在側作陪，可以說今晚的宵夜，簡直就是Fantastic。”
“可惜的是，以後沒機會來這裡吃飯了。”
陸傑苦笑道：“明明是一家烤肉店，我卻只吃了刺身和壽司，還沒吃過你們這裡的烤肉呢。”
“誰說沒機會，只要人還活著，任何事情，都有機會。”
蘇煦意味深長說道。
一席簡約但不失情調的宵夜，很快就被三人徹徹底底消滅，隨之而來的便是無可避免的道別。
兩人從烤肉店走出來時，瞬間感覺到外面的風很猛、很冷，冰寒刺骨。
室內的溫暖怡人，彷彿就像是鏡花水月一般，消弭於無形。
陸傑習慣性摸了摸口袋，沒有煙了，只得忍忍，他問道：“蘇總，你莫非是打算要……”
“那是自然。”
蘇煦淡然說道：“坦白說，哥們，我這個人情商其實挺低的，要問我怎麼去和妹紙相處、發展關係，這些我真的不會……不過，若說做人的道理，我作為農村出身的人，大道理不會說，小道理倒是會那麼幾句，在我小時候，有位長輩曾經告訴我——珍惜那些善待你的人，棄絕那些輕視你的人。這句話我銘記至今，且奉為圭臬一直嚴格遵守著，這一路走來，雖然倒黴的事情讓我撞上了不少，可我還真沒真正的跌倒過。”
“蘇總，我已明白。”
陸傑緩緩點頭。
“說到錢……誰不喜歡錢？有錢的好處，那可是太多了……因此男人喜歡錢，沒有問題，女孩子拜金，自然也沒有問題。”
蘇煦束了束風衣的領子，慢慢說道：“只不過，大部分人見識狹隘，目光短淺，有時候會把問題想得太簡單太單純了……有些事兒，那根本就不是錢的事兒。”
“本就不是。”
陸傑沉聲道。
“陸傑，羊駝武館如何，其實我根本就不在意，就算是垮了，那也只是屁大點事兒，不值一提。”
蘇煦轉身，凝視著陸傑，一字一頓說道：“身為我的兄弟，有些窩囊氣，就是受不得！”
陸傑眼眶泛紅，淚水打轉，然而……下一刻，他卻昂首大笑。
“哈哈哈哈……”
臨近年關的一個深夜，寒冷的街頭，一個一米八幾的爺們，藉著酒意，在街上肆意狂笑。
蘇煦去旁邊找了家還沒關門的小賣部買了兩包紅河，遞給放浪形骸的陸傑，打趣道：“笑夠了？以後要是出現一個類似於情感諮詢師的新職業，我倒是可以考慮搞一搞，你說我能行不？”
“必須能行，業內頂尖水平。”
陸傑呼了一口濁氣，重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