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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麻煩

盛嘉樹很清楚自己此時正經歷的這段歷史,這得益於他上一世喜歡閱讀,至於走私的方式,這則得益於他上一世的經歷,他上一世是靠做藥物起家,老實說,起家時,有很多藥物原料是其他國家禁止對外銷售的,為了拿到一些特殊原料,只能用一些非常手段拿到手,而非常手段說穿,就是各式各樣的走私。

而現在雖然中國大陸的解放戰爭還沒有結束,但是盛嘉樹知道美國已經開始針對中國進行封鎖,而且這種封鎖力度會越來越大,隨著朝鮮戰爭爆發,封鎖會到達最高點,也就是美國以聯合國名義對朝鮮和中國實施全面禁運令,隨著全面禁運令的實施,香港會從一座自由港迅速蛻變成一座走私之城,無數商人為了賺取暴利,蜂擁而來。

盛嘉樹想做走私,並不是香港沒有其他快速積聚財富的方式,而是他只是單純覺得做為一名中國人,該為那場被後世諸多網友稱為“立國之戰”的朝鮮戰爭,儘可能做點什麼,做什麼都可以賺錢,那就選一個對這個國家更有利的方式。

“盛先生,腸粉。”灣仔一處路邊檔,霍威把一份腸粉端到盛嘉樹面前,隨後自己坐到盛嘉樹對面。

盛嘉樹把手裡那份《香港時報》平放在桌上,接過腸粉才發現霍威沒有幫自己點食物:“你不準備嘗一嘗?這家的腸粉很知名。”

“吃不慣這些廣東食物,其實,上海菜我也很少吃。”霍威搖搖頭:“而且我現在還不餓。”

“在香港生活,總要學著習慣本地茶飯。”盛嘉樹嘗了一口腸粉,開口問道:“你是哪裡人?”

“我是河北滄州人。”霍威探手從桌上的牙籤罐裡抖出一顆牙籤,大拇指猛地一彈,牙籤朝著霍威面門而去,霍威微微張嘴,恰到好處的叼住牙籤。

“滄州啊,武術之鄉,據說有很多武術高手的地方。”盛嘉樹嚥下嘴裡的食物,對霍威說道:“難怪你能這麼快打出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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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威聳聳肩,和盛嘉樹這個同齡人熟悉之後,他也懶得再去扮冷臉裝高手,有些自嘲的哼了一聲:“這些東西都快過時了,再怎麼能打,也不可能快過子彈,再過些年,大家都去拿槍殺人,還有沒有人願意練功夫都很難說。”

盛嘉樹眼睛掃著報紙上的新聞,突然哼了一聲:“國民黨真的是連臉面都不要了。”

霍威不明白盛嘉樹為什麼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盛嘉樹用筷子虛點著報紙:“這是一份國民黨背後出資辦的報紙,上面說國民黨軍隊按照美國顧問的指導,已經完美封鎖中國大陸一切海港,並派出海軍部隊,驅散各個海港的外國商船。”

“有什麼問題嗎?”霍威對盛嘉樹好奇的問道。

盛嘉樹微微搖頭:“沒什麼,就是國民黨明明已經末世氣象,正面戰場節節敗退,居然還能一本正經說謊,看這份新聞寫的這些話,國民黨局勢何止一片大好,簡直是所向披靡,如果不是另一份報紙告訴我,解放軍已經解放武漢,上海,西安等重鎮,都容易讓我產生國民黨已經收復失地的錯覺。”

“盛先生,您跟我面前說這些無所謂,但是在麗池的話,還是儘量莫談國事,你也該知道,裁法先生和那邊……”霍威叼著牙籤輕聲開口提醒了一句。

盛嘉樹看向霍威,霍威把頭扭過去,似乎此刻覺得正認真幫客人切腸粉的肥胖老闆身段如此迷人。

“多謝提醒。”盛嘉樹夾著一塊腸粉停住,朝霍威笑著道謝。

“我也只是閒話一句,畢竟盛先生是五姑娘的子侄,從這層關係來算,也算是半個青幫人,不是外人。”霍威收回目光一笑:“現在香港四面來風,看不清風頭風勢,這時候,低調點好些。”

“不如說說你是怎麼來香港的?”

“我?”霍威仰起頭先是微微吐了口氣,隨後才嘿了一聲:“簡單,我大哥鄧義小時候受不得苦,不肯練武,所以早早就跑出去闖蕩,我父親後來被抓壯丁死掉,母親帶我改嫁給一個姓霍的男人,再然後我大哥好像混出了頭,衣著光鮮回了老家找到我和我母親,留了一筆錢給我母親,然後偷偷把我帶了出來,直接去了上海,那時候他在上海已經是青幫中人,幫青幫某個老頭子打理一間錢店,專門放貸給別人,我大哥你見過,放貸這種事他最在行,一張嘴天花亂墜,滴水不漏,可是等到收債時,只有一張嘴就不行了,因為收債靠嘴是收不回來的,他又不能打,想讓青幫其他兄弟幫忙收債,那些人又不是他心腹,經常私吞錢款,沒辦法他才回家打我的主意,發現我功夫練的還可以,於是就把我帶去上海,專門幫忙收債,他負責說,我負責打,慢慢慢慢,很多人都知道了我們兩兄弟,我大哥被人稱為笑面虎,我呢,因為那時練武,經常穿一雙北方人穿的老式布鞋,被人叫做布鞋阿威,他慢慢熬出頭,打理的錢店從一間變成了幾間,再後來,裁法先生覺得他辦事穩妥,就把他收在身邊做事,一直到來香港開辦麗池,雖然香港這邊的人脈靠五姑娘維繫,但是很多上海來客和青幫兄弟,還是要需要我大哥鄧義來料理,我反正就跟著他,一起來了香港,到香港之後,布鞋阿威被人叫著叫著,就變成了布鞋威,其實來香港之後,我已經很久沒穿過布鞋。”

“離家這麼久,沒有回去探望過家人?”盛嘉樹聽著霍威聊天,開口問了一句。

霍威深吸一口氣,隨後用力噗的一聲吐出牙籤,牙籤居然直直釘在兩塊青磚中間的縫隙中:“沒等風光回鄉,家鄉的霍家就託人送來一封信,說我母親和繼父死於肺病,已經大辦喪事,來信讓我們兩兄弟出安葬費,我大哥和我讓人送回去一筆錢,也就沒了再回鄉的心情,家鄉家鄉,沒了家,只剩下個鄉字,還回去幹嘛,我大哥在哪,那就是家。”

兩個人正在大排檔前吃東西閒聊,難得放鬆時,突然遠處傳來一聲“威哥!”讓霍威下意識扭頭望過去。

只見遠處幾個神色匆匆的青年小跑過來,顧不上抹臉上的汗水,直接利落開口:“義哥吩咐,讓威哥和這位盛先生去九龍塘馬探長家中,說是北角探長馬金貴遇到了麻煩,需要這位盛先生幫忙。”

霍威看向盛嘉樹,盛嘉樹則眼神有些疑惑,昨晚那個叫阿燦的已經說出幕後主使,馬金貴就算再怎麼貪生怕死,這時候也知道該怎麼解決問題,不會再橫生枝節惹出什麼麻煩才對。

“出了什麼事?”

“盛先生,我們也不太清楚,是馬探長打電話找五姑娘,五姑娘又讓義哥派了很多人出來找威哥和您,我們運氣好,負責在灣仔這一帶留意這輛車。”為首的那名青年不卑不亢的開口說道。

每次看到青幫這些負責奔走的底層成員,盛嘉樹都會在心中默默嘆口氣,鄙視一下本地洪門幫派成員,一個個胸肌大腦子小,除了砍人打架似乎沒什麼其他能做的事,比如丁虎,比如三叔……

“知道了,告訴義哥,就說我和盛先生這就趕過去。”霍威從口袋裡取出錢包,甩出幾張鈔票遞給對方:“拿起喝茶,辛苦了。”

“謝謝威哥,我們先回去通知義哥。”幾個青幫成員朝著兩人稍稍欠身之後,轉身離去,沒有任何拖泥帶水,乾脆利落。

……

新界鄉下上水圍,石湖墟,一處烏煙瘴氣的賭檔內。

七喜手裡捻著一沓鈔票,頗有江湖大姐頭的氣勢,一腳踩在圓凳上,把這沓鈔票摔在桌面上:“尖沙咀探長鄧恩,以為北角探長馬金貴沒了靠山,居然設局想要陷害馬金貴,怎麼樣,敢不敢做,夠不夠膽?”

桌對面一個樣貌粗獷,膚色深棕色的漢子把桌上的錢伸手抓起來,眼神有些貪婪的打量了一下七喜曼妙的身段,嘿嘿笑著開口:“七喜姐,鄧恩是潮州人,嚇嚇潮州人可以,我們又不靠他的地盤搵水,他當然嚇不到我們廣字頭兄弟,。”

“摩羅馬,要不要我再便宜一下你,讓你多看一點?”七喜看到對方那雙淫邪的眼睛,一張俏臉頓時繃的緊緊,此時話語從牙齒縫裡擠出來,伸手把自己貼身的上衣朝上拉了一下衣角,露出一小片雪白腰肉。

被稱為摩羅馬的漢子此時反而低下頭不敢再去看,數著鈔票只是嘴裡笑著說道:“主要是七喜姐你天生麗質讓人按奈不住嘛,不過我知錯了,你大人不記小人過,留著我這雙眼幫你做事好了。”

“等天黑之後,搶了鄧恩在中環的兩間錢店,現金歸你,賬本和借據交給我,在尖沙咀的三個菸酒行,隨你們搬空,然後油麻地廣智戲院,今晚我不想看到它客滿。”七喜等對方低下頭之後,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摩羅馬抬起頭,有些意外:“七喜姐,搞這麼大?會不會太誇張了?”

“怎麼?你不敢?”七喜居高臨下,俯瞰著摩羅馬問道。

摩羅馬誇張的伸了個懶腰,慢慢站起身,居然比七喜高出一個多頭,此時他活動著咔咔作響的頸骨,朝七喜露出個微笑:“那倒不是,江湖上都知道我摩羅馬,只要出價合適,拜門大佬都能殺,你現在的問題是,搞這麼大動作,要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