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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回 冰山上的來客

飛機在高空氣流當中不停的顛簸,機艙內的兩人手忙腳亂,應接不暇。

本來是不應該這麼狼狽的,華英豪也沒想到,飛機升上高空之後,地面指揮塔居然果斷的啟動了自動返航系統。

當華英豪切斷這套自動系統,將飛機的操縱改為手動之後,駕駛員在人數方面的差距明顯出來了。

華英豪只有一雙手,並非三頭六臂,特別是當凌小宇得知這傢伙原來只是一名航空雜誌愛好者之後,信心值迅速降低為負數。

搞了半天,華英豪從來沒有飛上天的經驗,只是在摸擬操作室裡玩過幾次罷了。所以當自動導航系統關閉之後,他就明顯力不從心了。

銀灰色的被劫持飛機在麗江機場上空不斷的盤旋打轉,並沒有鎖定目標航道的意圖,這一點令包括機場指揮塔在內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了莫大的壓力。誰知道這架由外行架駛的飛機最終會衝向哪裡,無論它的落點最終是哪裡,都極有可能化成一場災難。

“不行了!我們得找個地方降落。我一個人操縱根本飛不了多遠。”華英豪一臉好像玩得很嗨的表情,不過還是轉頭向凌小宇說出了實情。

凌小宇已經被這忽上忽上的破飛機顛得懶得廢話了。雖說是身在高空之中,但是他心裡卻也沒有過多的害怕,只是沒好氣的答道:“隨便你吧!你就是開到溝裡去都行!只要給我停下來,別再顛了就成!媽的!老子快吐了!”

華英豪極瀟灑的作了一個左轉舵的手勢,面色堅毅的說道:“我決定迫降在雪山之巔,你去找點厚衣服毛毯之類的東西拿著,還有食物,也許我們今晚用得上。”

凌小宇勉強站起身,又重重的跌回座位上,飛機已經開始一邊打圈一邊急速降落了,哪裡還有什麼心情去找毛毯,能成功活命之後再說這些後話吧!

轟!銀灰色的客機一頭栽到了雪峰之上,足足朝前滑了近百米,終於一頭撞上雪堆停了下來。

呼!凌小宇終於算是舒了一口氣,沒想到這傢伙還真的把飛機迫降成功了。細細一想,莫非這傢伙開飛機只會升上天和落下地?這算是什麼玩藝!

華英豪一邊擦著額前的細汗,一邊嘿嘿笑道:“開飛機超短距離升空我可是一把好手,論起緊急迫降也很牛X呀!第一次開真家夥,見笑了!”

凌小宇真的無語了,和自己猜測的一樣,這傢伙的膽子還真是夠大,就好比只會開自動檔車的人突然開了一把手拔檔,而且還是跑車,你說這過程能不驚險刺激嗎?

兩人在飛機艙內搜尋了一通,找到一些食品和衣物以及一些野外生存用得上的物品。凌小宇先用兩塊塑膠板綁在一起,將華英豪受傷的小腿固定起來,然後背起那一大袋的物品,拄著驚魂槍率先跳下了飛機。

華英豪用仍然極其留戀的眼神掃了一遍飛機駕駛艙,這才一瘸一拐的跳下了飛機。

雪山之上,白茫茫一片真乾淨。雲層遮住了午後的陽光,天上雖然只剩下一個隱約的白色光團,但是並不防礙人們藉著日頭判認方向。

頭頂正陽,凌小宇和華英豪朝著東方一路前行。好在兩人都是心智堅毅之輩,雖然在這荒無人煙的雪山上跋涉,仍顯得精神奕奕。

比起面對全付武裝的強敵,這荒野上的旅途又算得了什麼。頂住四周傳來的陣陣寒意,兩個逃亡者的心情竟是同樣出奇的暢快。

“小宇兄弟,你說我們這麼走下去,是先遇上追兵呢?還是先被凍死?我覺得咱們應該想個很絕的辦法,否則很容易掛掉,你覺得呢?”華英豪一邊拖著傷腿朝前走,一邊樂呵呵的笑道。

凌小宇瞧了一眼身後的雪峰,半山腰上飛機的形狀隱約可見,兩人走了大半天,費盡力氣,走出的直線距離卻並不如想像中的那麼遠。

“依我看,赫連城不會輕易罷休,以他們的家族勢力,派出幾架直升機搜尋這片地區,然後再組織幾百個武警或是一大堆民兵什麼的展開大搜捕,要找到我們並不難。這樣盲目的走下去肯定不是個辦法,你有什麼想法?”

華英豪點點頭,說道:“我覺得我們最好找個安全的地方先藏起來,至少要避過直升機的第一波搜尋,然後才考慮後面的事。不過我倒覺得赫連家族不可能大範圍的派人來找我們,他們在雲南的勢力雖然不弱,但是還沒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像發動群眾和武警上山搜捕這種事,他們未必辦得到,就算辦得到也未必肯這樣做,我相信他們也不希望把動靜鬧得太大。我們反正已經連民航飛機都劫了,要是再鬧大了他們未必兜得住。”

華英豪的這一番分析倒也在情理之中,凌小宇停下腳步環顧四周,沉聲道:“這裡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冰雪,有什麼地方藏得住人呢?”

華英豪哈哈大笑道:“所以咱們只好繼續朝前走,走到可以藏人的地方為止!”

一番交談之後,兩人都知道並未真正的脫離險地,只好加快行動速度。

一直走到天色漸黑,雪山上的氣溫驟降了下來。

凌小宇倒還好,華英豪被震斷了一條小腿,起先還強撐著前進,越到後來,越走越慢,極力剋制疼痛的結果就是消耗了比平時大得多的體力,整個人搖搖欲墜。

凌小宇背上扛著大包裹,一聲不吭的扶著他,兩人掙扎在冰天雪地之中,漸漸的覺得越走越艱難。

也不知兩人在寒風中掙扎相依了多久,風終於停了。

遠處映入眼簾的是一條清澈晶瑩的溪流,溪水自上而下,由冰雪融化而成,混合著碎冰塊的流水發出叮咚的撞擊聲,一路歡快的響徹不停,宛若天籟之音。

在凌小宇和華英豪駐足的位置,前方是一塊巨大無比的冰崖,或者用冰壁來形容會更為貼切,平整如鏡的冰面我幾乎可以照出人影來。也只有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才會保持如此奇特的自然景觀。

“兄弟,咱們不走了吧!”華英豪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在雪堆之上,低聲說道。

凌小宇指著前方的冰溪,道:“這地方真不錯!正常來說沿著溪水走,也許會找到人家也說不定!咱們要不要試試?”

華英豪搖搖頭,道:“不行!我們想得到,人家自然也想得到!何況我真的走不動了,一步都動不了了,兄弟!要不你先走吧!我就呆在這算了,阻風擋雪,還有好景緻可看!”

凌小宇上前一步拉起他,說道:“說什麼屁話!你留在這裡只有一個死字!我們一起繼續走,說不定還有活路!你再堅持一下,不要放棄,也許下流就有地方休息了!”

華英豪瞪著眼看著他,忽然惡狠狠的說道:“你懂個屁!我們兩個的速度像龜爬一樣,遲早給人追上,老子是走不動了!你快點滾,將來有會機替我報仇也是一樣的!他娘的,男子漢大丈夫,死就死了唄,有什麼了不起的!”

凌小宇雖然知道他說的是實情,但是仍不可能就這樣把他扔在這,只好說道:“我不跟你爭這種破事!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如果沒有你會開飛機,我早就掛在機場了。我把你當兄弟,你別給我廢話一籮筐。有衝我吼的勁頭,不如多走幾步路!”

華英豪一臉苦笑的搖搖頭,道:“哥們,我真的走不動了!我又不像你天賦異稟,我只是個普通人,而且還斷了一條腿,我要是能走出這片雪山才有鬼了!”

凌小宇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周圍環境,說道:“我們如果藏在這,只呆一個晚上,應該沒有問題吧!”

華英豪連忙點頭,在他而言,只要能不用走路了,呆幾個晚上都成。

“我有個辦法,走,我們到溪邊去。”說罷,凌小宇扶著華英豪一直走到了冰溪旁邊。

華英豪有些不解其故,問道:“然後呢?你不會讓我往裡跳吧!”

凌小宇二話不說,一把架起華英豪,將他背在肩上,然後下到刺骨的溪水當中。

華英豪立刻乾嚎了起來,“你幹什麼?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

他雖然實在不想往前走了,可還自認為是條頂天立地的漢子,讓凌小宇揹著過溪也太沒面子!”

凌小宇身上除了背個大活人之外,還有一大包從飛機上搜刮來的東西,縱然是他力大如牛,也背得渾身發熱。

不過凌小宇並沒有揹著華英豪淌溪而過,而是沿著溪水走了幾米,然後又返回了岸上。

輕輕將華英豪放在了地上,凌小宇從背後抽出一塊毛毯,一邊倒退著走路,一邊很仔細的用毛毯將自己腳印輕輕拭去,動作顯得輕柔極了,如果不是華英豪親眼所見,實在難以想像這個胖子居然會有如此細膩的動作,腳印在雪地之上的痕跡也被掩蓋得幾乎看不出來了。

華英豪有點明白凌小宇想幹什麼了。拭去上岸後的腳印,保留之前下水途中的腳印,給人造成一種兩人淌溪而過的假象。

“好計謀!你怎麼會想到這一招的?”

凌小宇翻了個白眼,答道:“武俠裡看的!”

華英豪小心翼翼的依樣將自己的腳印也拭去的同時,忍不住問道:“然後呢?我們躲在哪?”

凌小宇停下腳步,四下張望了一陣,指了指冰壁,說道:“爬上去!我想不出他們有什麼理由找到我們!”

“不,不會吧!爬上去?我怎麼可能爬得上去!”華英豪心中還有一句話沒好意思喊出來,“就算是你這樣的體格,估計要上去也很夠嗆吧!這地方是很難想到,但也要上得去才行啊!”

凌小宇將背上的包裹放下,從背袋裡抽出驚魂槍,二截槍身合二為一,然後從包裹中抽出一捆大拇指粗細的纜繩,將其中的一頭死死綁在槍身之上。

“難道你想?”華英豪的這句話還沒說完,凌小宇已經彎腰沉肩,深吸了一大口氣的同時,將手中的驚魂槍奮力朝上方一擲!

鋒利無匹的槍尖刺入了冰崖頂部岩石當中,不僅如此,大半截槍身幾乎都戳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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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英豪瞧得目瞪口呆,也不知是應該稱讚這支槍的銳利,還是應該感嘆凌小宇這胖子的怪力驚人!

全力一擲之下,果然成了!雖然準頭並不是最理想的,不過基本上已經滿足了登上冰崖頂端的需求。

伸手扯了扯纜繩,凌小宇臉上露出了一線得意的笑容,“可以了!你先上去吧!”

華英豪面露難色的說道:“兄弟,你太瞧得起我了!這冰崖至少有二十多米高,就算有一條繩子,我這個斷了一條腿的傢伙可沒把握爬上去!”

凌小宇憨厚的笑了笑,將地上的纜繩拾起來,繞了幾繞,瞅準上方的驚魂槍身,用力甩了上去。

這一手甩繩的功夫,在華英豪眼裡可謂神乎其神,誰見過有人徒手將二三十米長的繩子甩到同樣的高度的?

凌小宇剛才投槍,運用了體內的道家真氣,而這一次投繩則更是結合了蝗拳崩勁的手法,比投槍上去更難了一層。

纜繩兩端穿過驚魂槍身,重新垂落到了崖底。

凌小宇將地上的毛毯對摺了一折,穿過纜繩中間,組成了一個簡易的四方大包裹。

“哥們,還愣著幹什麼?上轎,我拉你上去!”凌小宇笑嘻嘻的說道。

華英豪愣了一愣,沒想到這位胖胖的小兄弟為人不但講義氣,不肯拋棄同伴,而且無論智計武功都是如此的出色,在這麼短暫的時間內,他能夠不急不躁的想出這樣奇妙的方法,且不說這份能力,但是這份心態,自己結識的人當中就無人可及。

華英豪懷著一種複雜的心情,坐在了毛毯捲成的吊籃,隨著凌小宇氣貫雙臂,一聲發力,吊籃緩緩的上升。每一次用力,吊籃便上升一截,不多時,華英豪居然奇蹟般的升到了崖頂。

華英豪翻身上崖,一屁股坐到了崖頂之上。

這崖頂不知有多少年沒人上過來了,上面結滿了厚厚的冰殼,滑不溜手。但是站在上方視野極好,居高臨下,周圍遠近數百米之內,盡收眼底。

華英豪正要招呼凌小宇上前,突然看見遠處出現幾個黑點,從移動速度來看,應該是人,並且速度不慢。

“快上來,有人來了!”華英豪一臉焦急的衝著崖底大喊道。

凌小宇隱約聽到他的聲音,心知不妙,連忙收拾地上的雜物,重新裹成一隻大包裹背在背上,裡面有兩人在雪山上露宿的生活必須品,丟棄這些也就意味著生命的結束。

剛才拉吊籃的舉動消耗了凌小宇大量的體力,握住纜繩的手指有些隱隱不著力的感覺。

凌小宇強提了一口氣,一言不發,奮力朝上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