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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四章 春風不過劍門關!

仇恨?

恐懼?

哪個更大一些呢?

諸葛均的話讓劉曄深思,到最後,他頷首點頭,“有道理,或許…這就是陛下想要的效果,火炮之下,誰知道蜀軍會死多少人,可這怪誰呢?蚍蜉撼樹,螳臂當車,總要讓他們知道疼了,才會收手。”

“陛下的意思是,對付敵人,與其反覆的拉鋸,彼此間不斷的流血,那倒不如,只給他一拳,這一拳,一定要將他打疼,疼的他痛不欲生,讓他徹底知道你的厲害。從此之後,他也就不敢再違抗你的意志,再不敢妄想反抗你…這樣的天下一統才更加的彌足珍貴,才更和平,所謂殺人既救人,這話雖有一些強詞奪理,卻也有一點道理。”

劉曄的話讓諸葛均連連頷首。

“殺人既救人!”諸葛均感慨道:“好一個殺人既救人!”

言及此處…

劉曄拍拍他的肩膀,“好了,蜀軍退回劍門關,之後的就與我們火炮營無關了,走,回去好好休息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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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曄轉過身…

諸葛均卻尤自喃喃望著那炸成一片灰盡的山巒,他目光又望向那山巒下的劍門關…“陛下,要如何攻破這劍門關呢?”

劍門關,城樓之上。

“啥?暫緩?”

張飛一雙豹眼瞪得渾圓,他大聲咆孝道:“老子死在定軍山上的弟兄們有一萬多人,這三天,老子晚上一閉眼,就是那爆炸聲,就是那火舌…就是一個個弟兄離俺而去,老子就盼著給這些弟兄們報仇,給我二哥報仇,怎生?還要暫緩…這要緩到什麼時候?”

“翼德…”見張飛的情緒有些激烈,法正連忙勸道:“不是不打,而是如今魏軍的火炮營就架在那定軍山上,我軍但凡出了劍門關,那勢必會再度被那炮火轟炸…還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特奶奶的!”

砰的一拳,張飛一雙手重重的砸在城樓上,“怎麼?衝出去打不過,咱們守著就不怕這炮火了?”

張飛怒目瞪向法正,儼然對法正的決策產生了巨大的質疑。“劍門關再高高不過定軍山,那火炮能轟了定軍山,一樣能轟了劍門關,依俺之見…當迅速的殺向敵軍,與敵軍近戰肉搏,那時候敵軍就算是有火炮?他敢往自己人的身上炸麼?”

張飛拍著胸脯,“這一戰,俺去打先鋒,定然斬了敵將夏侯淵的首級,連同繳獲了敵軍的火炮…那時候,還不知道是誰轟誰呢?”

這…

法正凝眉。

張飛的話雖然粗糙,卻並非全無道理。

至少…定軍山擋不住敵軍的火炮,劍門關一樣擋不住…可,魏軍為什麼沒有乘勝追擊,繼續炮轟劍門呢?

法正不知道,法正也不能理解,若是換作他,他一定會一鼓作氣。

但至少…

他能夠判斷,現在殺出去,是必敗無疑!

不為別的,如今的軍心…早已垮了。

“不能出去!”

“為何?”

“沒有為何!”法正的語氣堅決。

“哼!”張飛冷哼一聲,“當初在山上,俺說直接衝下去,你就說什麼曹劌論戰,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可,結果呢,魏軍一鼓未出,咱們的山頭就沒了,兵也沒了…如今,再聽你的,怎麼著?等著敵人架好火炮,炮轟劍門…讓這劍門關也變成一片廢墟麼?”

“翼德…”

“法孝直!俺就是死也只能死在戰場上…決不做縮頭烏龜。”張飛怒目瞪向法正,“別忘了,這裡我才是主帥,你只是一個參軍!”

這話,扎心了…

法正眉頭凝起,張飛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他索性一甩長袖,“你愛怎麼打怎麼打?你張翼德但凡出關,我法正絕不為你收屍!”

“哈哈哈哈…”張飛大笑,“收屍?俺這份斬了敵將夏侯淵,奪了敵軍火炮的功勳,你一丁點也別想沾到!”

“呸,誰稀罕!”

一時間…法正與張飛針鋒相對。

這便是人性…

當順風順水時,法正的“恩怨分明、睚眥必報”與張飛的“魯莽、剛毅、果敢”能夠形成極好的互補,可…逆風時,少不了互相埋怨,這種事兒,在古往今來的歷史中司空見慣!

一旁,張飛的副將張達、範強卻是凝著眉…

他們的心頭其實是支援法正的…

…雁門關能不能擋住火炮,或許他們不知道,可…殺出雁門關,妄圖近身搏鬥,張翼德這想法…怎麼聽著這麼像神話呢?

劍門關,中軍大帳。

“拿酒來!”

隔著老遠,就聽到張飛的咆孝聲。

一名心腹甲士步入帳中,拱手道:“張將軍,你已經喝兩壇了,不能再喝了…”

“法孝直那慫蛋攔我,你也敢攔我?”張飛豹眼盯著這甲士。

“小的求您了,這大魏國的‘茅臺’酒烈,不能多喝呀!”

啪嗒一聲…張飛一把掀翻了桌子,“老子打不過那曹羽,連他的酒也喝不過麼?給我拿酒來…拿特娘的最烈的酒來!”

“上將軍…”

“你是想讓我打爛你的狗頭啊?快去拿酒來!”

“遵命…”這心腹甲士“唉”的一聲,他轉過身出了大帳。

就在這時…

張飛的副將張達、範強走入大帳。

儼然,兩人有話要說,可看著張飛醉醺醺的模樣,又不知道該不該說…

“是張達、範強啊…”張飛抬起眼眸,一雙眼睛瞪得渾圓,“今夜突襲魏軍,都準備好了麼?”

這…

張達與範強彼此互視,旋即張達站出一步,“稟將軍,將士們畏懼魏軍那火炮…不敢出擊…末將…末將點不出一支萬人的兵馬!”

“啥?”張飛仰起頭…這可把張達、範強兩人嚇得夠嗆。

“上將軍恕罪,期限…太緊,將士們的心態一時還…還…一日之內,實在難點夠兵馬呀!”

“什麼?”張飛前傾著身子,“敵人的火炮眼瞅著就炸到咱們劍門關了,我恨不得現在就出去與敵人近身肉搏,將那火炮一股腦的搶過來,可你們二人卻告訴我,沒有人敢出擊?依老子看,是你二人畏敵如鼠,誤我軍令…”

“上將軍…”

啪嗒一聲,張達、範強跪下了。“上將軍可以…可以出帳去看看,將士們…將士們的心態都垮了,三軍的士氣都…都崩了!末將實在是…實在是點不齊兵啊!”

“放屁!”

張飛一拳砸在胡凳上,整個胡凳“嘎吱、嘎吱”響了起來,“來人,來人哪!”

“在!”

“將張達、範強兩人給老子拖出去,各自在轅門前抽罰兩百鞭子…誰若再有畏敵之心,這就是下場!”

“喏!”

一幹侍衛就去拖拽張達、範強…

“上將軍…上將軍…”兩人心裡苦啊…嘴上苦苦哀求,可…可張飛哪裡管他們,張飛要的就是突襲,就是近戰,就是肉搏!

就在這時…

酒到了…張飛提起酒來。

隨著“噼啪”的鞭響,隔著門簾,他能看到張達、範強兩人被吊在轅門上,身上的衣衫被皮鞭撕扯的襤褸,一道道血痕滲出…直至皮開肉綻,人也趨於暈厥。

有小校稟報:“上將軍…再打怕是…”

“接著打!”張飛怒喝一聲,旋即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傳令三軍,明日一早三更天突襲敵軍火炮營,誰若是敢怠戰,俺張翼德認識他,俺手上的丈八蛇矛可不認識他!去…快去!”

這…

小校頓了一下,咬著牙,離開了。

傍晚時分…

夕陽殘照在斑駁的轅門處法正默然走過城門,看到轅門處圍著大量的甲士,人聲嘈雜哦,不禁轉頭去看。

只見張達、範強二將尤自被吊在轅門,以儆效尤…似乎已經吊夠了三個時辰,才有校尉將他們放下,兩人猶如一灘軟泥一般跌倒在地上,渾身都是血…

將士們莫不膽戰心驚的交口私語。

“聽說,張達、範強兩位將軍是不願帶兵突襲,所以才被上將軍如此折辱…”

“魏軍的火炮就架在定軍山,現在帶兵突襲?這不是送死麼?”

“可,可咱們的這位上將軍,他哪管那麼多,唉…出去是死,不出去也是死…唉…咱們命苦啊!”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悄悄的問:“老子可不出關送死,難道咱們就這麼等著被張將軍鞭刑麼?”

這個聲音無人敢應答…

就在這時,一小校登上校場居高臨下的宣讀道:“張將軍令——明日黎明三更十分…全軍突襲魏軍定軍山,違令者格殺勿論!”

法正默默聆聽…他回想起清早十分張飛對他的怒斥…

他不禁喃喃道:“好一個違令者格殺勿論!哼…”

法正的眼眸一冷,餘光瞟向中軍大帳,見尤自有小校往其中送酒,一罈一罈的送,反正用更細小的聲音,輕吟道:“怕是今夜…劍門關要譁變了!”

他本想阻攔這一切…

可睚眥必報的性格,讓他不會去幫張飛!

法正素來是把恩怨放在首位的!

“呵呵…”法正淺笑一聲,“先是二弟,再是三弟…呵呵,呵呵…火炮沒有炸開劍門關,卻炸開了這‘三弟’的脾氣,終究還是曹羽贏了!”

這時…

忽見到有文吏趕來。

“參軍…丞相派我送來急件,說…說千萬不要…不要…”

“不要出關是麼?”法正反問。

“正是!”

文吏連忙頷首。

法正卻將文吏遞來的急件一把拋入火堆中,他轉過身,踉踉蹌蹌的往前走,口中不住的大呼:“晚了,晚了!”

因為鞭刑,原本正蜷縮在被子裡,渾身辣疼的張達、範強二人。

突然間,眼中帶光。

因為一個偽裝成蜀軍小校的魏軍細作正站在他們的眼前。

而這位“魏軍細作”不是別人,正是楊修。

自打那一日…

楊修與恩師陸羽見過一面,領到了這一份,將“張翼德”頭顱帶回去的重任後,他就秘密潛入劍門關…等待時機。

本以為…這時機還得再等一陣子。

可誰曾想,時機…已經出現了。

“你真的是…是楊修楊德祖?是大魏皇帝的關門弟子?”

張達與範強還是有些不信。

“如假包換!”楊修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不信,那最後…就是被你們張將軍用鞭子抽死唄?就是那幾萬被迫殺出劍門的蜀兵…被炸得渣都不剩,呵呵,如今…你們有的選麼?”

楊修始終昂著頭,就像是誰都欠他錢似的。

而就是楊修這表情,這口氣…

張達、範強再不遲疑,也顧不了身上的疼痛,“啪嗒”一聲就跪下了,“楊公子啊…不瞞你說,我們倆早就盼星星,盼月亮,就盼著程仲德出現在我們面前了…我倆聽說程仲德在荊州後,心都碎了…哪曾想,楊公子來了…楊公子啊,你是我倆的救星啊…你可憐可憐我倆,給我倆一條活命的機會吧!”

楊修表現出了作為大國使者的沉穩與底氣…

他大大咧咧的坐在一處胡凳上,腿翹了起來…卻不說話。

這副模樣…

張達與範強一下子就會意了,“懂,懂…我們倆知道,入大魏,必須…必須得交上一份投名狀,我倆不才願意…願意…”

說到最後,範強的嘴巴打起了磕絆…

儼然,他想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兒。

投名狀…拿張飛的腦袋麼?

這…想想都害怕!

“咕冬…”一聲,範強咽了一口口水,“楊公子,不是我等不交這投名狀,也並非我等入不了他身,實在是…實在是張飛那廝…”

“害怕是吧?”楊修似乎早就料到了兩人的話…他笑了笑,“曾經在大魏有個傳言,太上皇曹操會夢中殺人,最開始有人不行,結果一個小卒看太上皇沒有蓋好被子,去為他蓋被子,哪曾想被太上皇手起刀落,直接割了腦袋…從那時候起,魏軍中就流傳著一句太上皇的話‘孤好夢中殺人’,哈哈…”

楊修的話似乎另有所指。

“至於這張飛張翼德,想想也知道,他入睡後,一定鼾聲如雷,這等模樣,莫說近身…就是遠遠的聽到鼾聲,也要膽怯了,不過…我這位恩師早就替你們想好了。”

說著話,楊修從懷中取出一個檀香木盒。

“這是?”

張達、範強異口同聲的問道。

楊修笑了笑,“這玩意,能隔著十步取了那張翼德的狗命!”

呃…

“十步?”

“沒錯!”楊修顯得極有信心,他將這盒子交給了兩人,“你們與張翼德的腦袋,只相差這麼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