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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 銅豌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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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實在太荒唐了!”

整個大廳中靜了許久,才有一個舉人叫出聲來。

柴宏宇指著柴靖宇道:“行啦!你別再給我們柴家丟人了,還在這裡大放厥詞,真是丟人現眼!你不是喜歡逛青樓嗎?可據我所知,你根本就沒有進青樓的資格!如果沒有陳文敬的詩詞,恐怕你連清韻姑娘的面都見不到!連逛青樓的資格都沒有,還充什麼風流情種?”

像宋清韻這樣的名女,她所住的青樓,可不是花錢就可以進的,先要旗樓賽詩,還要打茶圍,只有文采出眾,能被宋清韻看中的,才有資格掏錢去見上一見。柴靖宇的前身不學無術,當然寫不出什麼好詩來,但他有個應付旗樓賽詩的利器,便是陳文敬,在玉香樓的旗樓上,有不少題詩都是陳文敬替他作的。

所以柴宏宇說柴靖宇連逛青樓的資格都沒有,卻也算不上瞎說。

畢竟逛青樓是一件雅事,在所謂才子的眼裡,像柴靖宇這樣的粗俗之人,連逛青樓的資格都沒有,只配去逛妓院。

柴靖宇道:“都說青樓女子多情,所以佳人愛才子,我真為那些佳人惋惜,都他媽被什麼才子佳人的說法給騙了,昏了頭去喜歡什麼才子,嘿嘿,拿詩詞騙女人,跟拿金銀買女人有什麼區別?同樣是掰開女人大腿,用詩詞歌賦的就比用金銀珠寶的高雅了?所謂文人,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還要遠庖廚,從來不勞動,還看不起勞動的人!百無一用是書生,可往往心眼最多的也是書生,整日裡算計這個算計那個,你且看看那些跟了所謂才子的名妓,哪一個能得一生幸福美滿?”

聽柴靖宇將文人貶得一文不值,在座諸人一個個都臉色難看,他們也是無辜躺槍,被柴靖宇一併給罵了。

宋清韻卻想起陳文敬來,突然覺得這個離經叛道的小公爺說得未嘗沒有道理,自己自以為敢愛敢恨,追求浪漫美好的愛情,但文人們那所謂的才情,當真便比商賈的金銀高貴麼?自己倒是愛才了,可換來的是什麼呢?

柴宏宇漲紅了臉,指著柴靖宇道:“哼!你這是羨慕!你這是嫉妒!說書生百無一用?我看你是看到別人有才,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

柴靖宇哈哈大笑:“羨慕你們?我的堂弟,你向來以才子自詡,我雖然是你的堂兄,你也從來瞧我不起,哈哈!可你知道麼,我更看不上你!就你?就你們?就陳文敬那等人?剛吃了點墨水,就敢舞文弄墨自詡才子,我早就笑破肚皮啦!你們既然將我看做粗笨蠢人,那我便荒唐徹底吧,堅決不做什麼才子,堅決不跟你們這些偽君子同流合汙!”

柴宏宇道:“堅決不做才子?你真是敢說,你做得了才子麼?你吟得了詩麼?你作的了詞麼?你會什麼?吃喝嫖賭也算本事麼?混跡勾欄也算風流麼?你三天兩頭醉臥在玉香樓,看望妓女比看望祖父都勤快,賣掉祖傳的寶貝,給一個青樓女贖身,也當是光榮嗎?”

柴靖宇環視四周,見這幫人都一個個看著他,滿臉厭惡和鄙視。

柴靖宇從心底裡湧起一股憤然,走到宋清韻身前道:“清韻姑娘,借你玉簪一用!”

宋清韻先是一怔,然後從髮鬢上拔下一支玉簪,遞給柴靖宇。

這玉簪精巧別緻,晶瑩剔透,柴靖宇接過玉簪,從桌上拿起一隻銀質的盆子,便將那銀盆當做鐘鼓,用玉簪敲擊,高歌道:

“我是個蒸不爛、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響璫璫一粒銅豌豆,恁子弟每誰教你鑽入他鋤不斷、斫不下、解不開、頓不脫、慢騰騰千層錦套頭?我玩的是梁園月,飲的是東京酒,賞的是洛陽花,攀的是章臺柳。我也會圍棋、會蹴鞠、會打圍、會插科、會歌舞、會吹彈、會咽作、會吟詩、會雙陸。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嘴、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賜與我這幾般兒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則除是閻王親自喚,神鬼自來勾。三魂歸地府,七魄喪冥幽。天哪!那其間才不向煙花路兒上走!”

一曲唱罷,玉簪擊節而碎,斷成兩截,掉落在地。

柴靖宇冷冷笑道:“我吟不了詩?我作不了詞?非不能為也,實不屑為也!”

大廳之內,再度鴉雀無聲。

包括蔡德章和柴宏宇在內,所有人的喉嚨都像是被堵住了一般,愣是說不出話來,一個個臉色漲紅,神情難堪之極。

就像一隻燕雀,嘲笑水中之魚不會飛翔,不料那魚兒輕輕一躍,便化為飛鳥,揹負蒼山,斷絕雲氣,扶搖而上,一去便是九萬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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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不能為也,實不屑為也!”

這十個字,就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硬生生打在柴宏宇的臉上。

你不老是以才子自詡麼?你不是老覺得人家不學無術嗎?可人家隨口唱一支散曲,你這些年所做詩詞加在一起都不及十分之一,你還敢笑話人家麼?

這既不是詩,也不是詞,語言通俗,更沒有引經據典,甚至內容還有些輕佻和低俗,但偏偏就是這樣一個散曲,卻足以讓這些自以為是的文人們啞口無言了。

聽柴靖宇唱曲,宋清韻先是雙頰臊紅,暗罵這廝連唱個曲兒,都這麼流氓,但聽著聽著卻越來越吃驚,駭然發現這低俗荒唐的曲子,竟是才氣縱橫,她一代名女,也曾親眼見才子當場吟詩作賦,但又有哪一個能比得上這一曲了?

“清韻姑娘,對不住啦,折斷了你的簪子,日後定陪你一支新的。”

宋清韻一怔,見柴靖宇將地上的半截簪子撿起來,連同手裡的一截遞了過來,急忙伸手借過:“無礙的,這簪子還是柴公子你送與清韻的呢!”

宋清韻盯著柴靖宇的面孔,心頭一陣狂跳:原來我從不曾看清過他麼?原來他一副飛揚跋扈的紈絝模樣,竟都是畫皮麼?原來他將如虹才氣都吞進了腹內,從不曾吐出麼?原來他從不跟那些才子們吟詩作對,是覺得那些人根本不配麼?

一個人成天盡是幹一些荒唐事,別人會說他離經叛道;但這個人若是比所有人都有才,別人就會說他狂放不羈。

一個紈絝愛幹荒唐事,別人會說他天生反骨;一個才子愛幹荒唐事,別人會說他曠邁不群。

比如說嵇康,多麼離經叛道的一個非主流,懶散傲慢,還不洗澡,卻被文人們尊為聖賢,幾乎頂禮膜拜;再比如說劉伶,嗜酒如命,整日裡坐著個鹿車,揹著個酒壺,讓隨從隨身扛著個鋤頭,還說“死便埋我”,引得眾多文人們崇拜不已,五體投地。

沒的說,有才就是任性!

就連柴家老太太也是一臉詫然,兩隻昏花老眼盯著柴靖宇,神經質一般自言自語道:“老身真是花了眼了!靖宇以前多麼乖巧聰明的孩子,這五年來怎會突然就變得乖戾荒唐了?感情他是憤世嫉俗而已,聽聽他唱的這支散曲,雖不是詩詞,卻勝過了所有詩詞,老身的孫子,怎會比別人差?”

而柴俊義更是驚駭,心想這個侄子不是一個廢物嗎?怎麼突然才氣畢露了?雖說他幼時頗為聰慧,但這五年來只知變著法兒的胡鬧,難道吃喝嫖賭欺男霸女也能培養才氣?原來他不屑那些文人,竟不是因為羨慕嫉妒,而是真的不屑!

看到這些人的反應,剛剛還義憤填膺的柴靖宇,也忍不住想笑。

開玩笑!這小半首可是關漢卿那老流氓所作,還不能震住你們這幫傢伙?

關漢卿在元朝時就是公認的“曲家聖人”,在後世更是被稱為“東方的莎士比亞”,要說詩詞歌賦,唐朝首推李杜,兩宋只論蘇辛,明清當數納蘭容若,而若問元朝時的最高水準,關漢卿自是當仁不讓了。

現在可是大宋朝,除非蘇東坡借屍還魂,或者辛幼安早生百年,否則還真沒哪個能做出更高明的詞曲來。

中華上下五千年,能把吃喝嫖賭唱得如此風雅,能將攀柳折花說得如此理直氣壯,能將流氓耍得如此風流倜儻的,也只有關漢卿了,也唯有這一首銅豌豆了(原曲名為,柴靖宇只唱最後一段)。

“不可能!這不可能!”柴宏宇心裡越發不平衡了,指著柴靖宇道:“你這個廢物!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散曲?再說了,這不倫不類的曲子,既不是詩詞,更不是歌賦,有什麼好?就你這樣的,也能算才子?”

誰都聽得出這支散曲的水平,柴宏宇心理不平衡,已經開始撒潑耍賴了,就是不承認這曲子好。但他這話一說出來,就連那些被柴靖宇譏諷過的文人們都紛紛皺眉,你心裡不平衡,可以罵人家品行不端,卻怎能說他這散曲沒水平?這也太沒品了吧?

柴靖宇卻是哈哈大笑:“瞧瞧,這樣的皮賴貨,就是所謂的才子?滾他娘的才子!你嫉妒什麼?哥才不當才子!請叫我——銅豌豆!”

自此之後,柴靖宇“銅豌豆”的大號,就開始伴隨他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