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青青與板鴨崽向著山巔飛馳!
嶙峋的白骨與殘破的肢體、血肉, 鑄就了這條妖獸的王者之路。
退到了山腰之下的那些大妖猶豫徘徊著,慢慢向著山腰伏近——在勝負未決之投靠獨角妖,幫助它對付別的競爭者, 這是很不榮耀的卑劣行為。只是此刻獨角妖勝算太大, 總上趕著拍馬屁的妖。
寧青青留神著山下的動靜,心跳難以抑制地加快, 卻逼著自己更加冷靜沉穩。
狼, 後虎。
她不敢忘記, 此刻資格踏過山腰的妖獸,每只都是無限逼近道君級別的存在。
倘若沒大封印的話, 這些妖獸將血洗整世間,誰也攔不住它。就算是道法通天的謝無妄, 同時對付十幾只這樣的巨妖已是極限, 可是這裡的妖物, 根本不可計數。
兩大封印的確安穩了數萬年,可是,誰又能保證它會永遠安穩下去?
寧青青忽然理解了謝無妄。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今天下算得上太平, 他卻依舊保持著鐵血強硬的姿態, 近乎冷酷地掌控權勢、追逐力量。
他的眼睛像深海般,令人無法看透,那是為只這樣的雙眼, 才能夠看清平靜洋麵之下的暗潮湧動。
只深淵才能對抗深淵。
風花雪月只是點綴在洋麵之上的粼粼波光,風暴來臨時, 這世間需要的是定海英雄。
她的心神更加沉靜,氣勢收斂,平穩地凝視方。
這仗, 必須打好!
山巔之上,還三隻妖。山巔位置狹小,可供騰挪的餘地幾近於無,這將是場廝殺慘烈的硬仗!
獨角妖能夠拔得頭籌,實力必定遠在其他妖物之上,鱷妖與粘液怪方才已經交過手,同樣不可小覷。
而自己這邊,板鴨崽擁接近合道九重天的血脈力量,加上自己在無數場戰役中訓練出來的戰鬥本能……勝率大概兩成!
‘不,不對,’她平靜地微笑,‘要麼勝,要麼敗,勝率五成才對。’
這麼想,信心都充足了不少。
思忖之間,靈巧的胖已揚起三條腿、縮著重傷的左後腿,穩穩落上山巔。
這裡,沒小型妖獸膽敢鑽上來啃食屍體,腳下踏的是層層綿軟破碎的斷骨、皮肉。
爪蹄落下,吱吱地從周遭龜裂處冒出新鮮或不新鮮的血液來。
戰鬥開始了。
寧青青傾盡全力,用菌絲將板鴨崽的要害層層包裹,然後操縱它肥重的軀穿梭向,閃過鱷妖與粘液怪的左右夾擊,直取獨角妖!
按照正常的路數,甫接手,雙方都不會使出全力,而是周旋、佯攻、試探。
寧青青偏就不按套路出牌。
飛掠之時,她已爆發出破釜沉舟的力量與速度。
打的就是對方輕敵之下的猝不及防。
獨角妖森冷地凝視著來勢洶洶的絨毛胖。在遠處看,它像只站立的犀牛。到了近處,寧青青發這傢伙其實更像軀異常強壯魁梧的人族,只不過頂了怪異醜陋的腦袋,腦袋上還生著根刀鋒般的利角。
板鴨崽飛掠而起,火霧左右散,張開大嘴咬向獨角妖的脖頸。
與寧青青的預料完全相同,獨角妖不以為然,垂下頭來,將那根寒光凜凜的獨角對準了板鴨崽的腹。與此同時,它揚起了兩條猿般粗壯的鐵臂,準備箍住絨毛胖的軀,將它鉗在,剖為二。
“呼嗡烘——”
板鴨崽大嘴張,噴出火舌。
熊熊烈焰裹住了獨角妖的腦袋。
趁它眯起雙眼之時,絨毛胖四肢張,像飛毯般從獨角妖的左肩掠過,倒掛金鍾,貼向它的背!
只要抱住它,撐上那麼幾息時間,寧青青便能取出它體內的孢,令它筋酥骨軟。
眼見大厚毛毯就要覆上獨角妖的背,股可怕的直覺忽然襲上寧青青的心頭,本能促使她放棄了眼絕佳的良機,略顯狼狽地翻了跟頭,遠遠摔將出去。
眼劃過恐怖的雷光,照亮了暗沉的夜。
只見道成年人腰那麼粗的雷電從獨角妖的利角上爆發,蕩過它的後背,轟聲擊中了足下的骨山。
整山巔都在搖晃,堆積成山的獸屍瞬間焦黑成炭,縷縷黑煙自骨山縫隙中瀰漫開,帶著皮、肉、骨燒焦的嗆人燻臭。
倘若板鴨崽在它上倒掛金鍾的話,此刻已經被烤成了只去毛的焦鴨。
寧青青心臟怦怦直跳。
她的心神盡數用來操縱菌絲,沒兼顧自,方才那跤摔得實誠,震到了未愈的內傷,肺腑隱隱作痛。
她沒喘-息之機,為鱷妖和粘液怪已經自左右兩邊包抄過來。
只要被任意只妖獸拖住,就只死路條。
山下,蠢蠢欲動的群妖已越過山腰,陸陸續續向著山巔衝上來。
在這樣的洶湧浪潮中,上古兇獸幼崽的軀就像只脆弱的小舟,隨時傾覆之危。
“上了!”寧青青向板鴨崽打了招呼,然後兇殘地挾著火霧直襲而上。
黑煙繚繞,三隻頂級妖獸與舊王幼崽戰成團。
山巔沒騰挪的餘地,獸血飛濺,道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出在每只妖獸的上。
寧青青把菌絲卷成橋樑,以四兩撥千斤的手法,將那些襲向板鴨崽要害處的攻擊盪開。
菌絲寸寸斷裂,雖然避開了要害,但利爪仍是次次嵌入血肉,撕出大片的傷口。
“俺不痛!俺不痛!”板鴨崽破著嗓大聲吼叫,“俺!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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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青青知道它是痛極了,不得不叫。它很聰明,不想擾亂她的心,就故意喊不痛。
轟隆隆鬥了十幾息之後,她終於逮到機會,將菌絲扎進了粘液怪的軟泥中,抽離孢。
本就沒骨頭的粘液怪癱成了灘,蠕動著試圖爬離戰場,卻被仍在戰鬥的另外三隻兇物踩成了更薄更扁的大灘。
寧青青分神向下看,只見潮水般的妖獸已漫了過來,快的,距離山巔只數百丈了!
對於妖獸來說,這就是幾飛撲的功夫。
這些妖獸的實力都在合道八重天之上,旦它湧上來,板鴨崽立刻就會被分屍萬段。
板鴨崽已喘-息牛。
血液大量流失,讓它的體溫急遽下降,動作也難以避免地遲鈍了些。
寧青青也不好受。為了護持板鴨崽的要害,她的菌絲大蓬大蓬地斷裂,縷縷抽痛不斷侵襲她的神魂。她的精神透支得厲害,內傷也開始發作起來。
然而,緊繃的神經、沸騰的熱血,足以讓她和它忽視不適。
次飛躍而起時,動作略顯遲緩的板鴨崽被鱷妖口銜住了受傷的左後腿!
“嗷——”它淒厲慘叫著,重重撲倒在地。
鱷妖興奮地闔緊雙顎,開始擰絞。
“嗷吼……”板鴨崽的叫聲更加淒厲。
獨角妖見狀,矮下了軀,將簇更加耀眼的雷光蘊在角上,對準了板鴨的腦袋。
板鴨崽下死力氣掙扎。
獨角妖獰笑靠近,它呼哧噴著粗氣,呲開兩圈尖利凌亂的牙,只見那牙縫中淨是血肉殘渣。
鱷妖瘋狂地卷咬板鴨崽的後腿,咬出了恐怖的骨骼碎裂聲。
無法掙脫,無處閃躲。
攜帶著毀滅之威的雷電繚繞在獨角妖的角上,即將爆發。
“劈啪”作響的火花閃耀出燦爛的死亡氣息。
“俺……俺會不會被烤得外焦裡嫩,就像青城山那烤鴨樣?”板鴨崽死到臨頭,想起的是千機妄境中千倍味的烤鴨。
寧青青:“……”
她飛速調集菌絲,自咬合之處漫向鱷妖。
這招苦肉計,她算是半推半就。局勢太過危急,只能鋌而走險。
鱷妖咬住板鴨崽,她自然就可以順著它的嘴巴把菌絲送進去。
“滋啦——”
在那道水桶粗的雷電直襲而來之時,菌絲成功地抽掉孢,把它變成了條綿軟鱷。
成了!
寧青青精神振,迅速凝聚全心神,靈巧地操縱板鴨的軀。
只見絨毛板鴨原地表演了肥鴨蹬腿,將這條綿軟鱷兜臉踹向獨角妖!
“撲刺——”
“滋嗤——”
綿軟鱷擋住了雷電,瞬間被燒成大坨鱷狀焦炭。它去勢不減,被利角扎穿,糊在了獨角妖的臉上。
獨角妖顯然沒料到這出,兩條粗壯的上臂無意識地亂揮了兩下。
就在這時,第只虎妖撲上山巔,直襲而來!
板鴨崽掠而起,避過撲來的虎妖,短胖腿張,把自己展成張大毛毯,當胸摟住了獨角妖!
獨角妖的角上串著那只鱷炭,正要甩開,卻被絨毛怪兜臉糊了上來。
隔著鱷炭,獨角妖咬不著板鴨崽,時也無法蓄第二次雷電。
於是獨角妖揚起猿般強壯的雙臂,呼嘯著,重重擊向緊貼在它的板鴨崽。利爪凜凜,它要拍碎板鴨崽的軀,將它的皮肉撕開,捏碎它的內臟!
寧青青急急將菌絲探入獨角妖的軀,直取妖丹。
剩下的菌絲聚成了團團大棉花,擋住獨角妖襲向板鴨崽內臟的利爪。
獨角妖的視線被炭鱷擋住,抓住柔軟的菌絲團,便以為捏住了板鴨崽的內臟,當即雙爪合,將它扯成片片碎屑。
“噗……”寧青青口中噴出了鮮血。
“竹葉青!讓它打俺!讓它打俺!”板鴨崽急得失聲尖叫,“俺撐得住!”
它自己其實也是內傷不斷。畢竟只是只幼崽,震碎皮肉的爪擊已對它造成了恐怖的傷害。
抽取孢,需要四五息。
四……
獨角妖比任何只妖獸更加頑強。其他的妖獸,抽到半便已軀綿軟,但獨角妖被抽取孢之時,攻擊卻是更加凌厲。
後,虎妖已飛撲而來,巨口張大,獠牙直指板鴨崽後的寧青青。
眼見不可世的獨角妖要落敗,更多伺機撿漏的妖物也撲殺上來。
山巔仿若孤島,即將被海嘯吞沒。
三……
又團菌絲被扯成萬千斷絮。
寧青青咬緊牙關,將這些殘破的菌絲盡數聚攏,迎接獨角妖的下擊。
“竹葉青!”板鴨崽徹底破了嗓。
它的妖丹被寧青青控制,它什麼也做不了,只能乾著急。
“別吵。”蘑菇沉穩地吩咐,“要是我死了,記好你的使命——看好這些崽,不許它衝破大封印!只要你活著日,你就必須做到!”
“嗚嗷!嗚嗷嗷嗷!”可憐的幼崽失聲痛哭。
尖叫掙扎之中,它的體內彷彿更多滾燙的熱血被激發,團在心臟之中湧動不休。
顆鮮紅的心臟漸漸轉成了橙熾,隨著劇烈的心跳,熔岩般的血脈瞬息之間迸射到四肢百骸!
些古老的、奇異的東西自血脈之中覺醒。
二……
寧青青後背片冰冷。
虎妖掀起的腥風已經撲在了她的上,那麼瞬,它的獠牙便會刺入她柔軟的體,將她咬成兩段!
可是此刻她不能退、不能停。
成敗在此舉。
菌絲飛旋,替板鴨崽擋下次致命的爪擊。探入獨角妖妖丹中的菌絲衝鋒、衝鋒!
虎妖泰山摧頂,直撲而下。
!
孢抽離!
獨角妖的雙臂軟軟垂到了兩旁。
寧青青精疲力竭,雙眼發黑。菌絲失去了彈性,軟綿綿地收。
“吼——”虎妖已至。
就在鋒利獠牙即將刺穿寧青青的軀時,只見板鴨崽的上爆發出橙亮的光焰,它猛然首,噴出簇熔岩熾火!
“嗷嗷嗷……”
虎妖被火焰包圍,倒滾到了旁。
“竹葉青!”板鴨崽帶著哭腔咆哮,“俺的祖先,曾經起戰鬥過!就像俺和你!”
寧青青昏沉的腦袋被震得嗡嗡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