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汽車開走了，路邊又只剩下童天佑一個人。時間還不到下午一點，太陽很好，街邊的建築物投下濃郁的陰影。路上的人沒有多少，大概都在家裡吃午餐，或者稍微地休息一下。他掃了一眼不遠處的幾個小販兒，小販兒也看看他，噘著嘴轉了過去。
佑佑苦笑了一聲，連他們都開始對自己嗤之以鼻。
四月底的太陽雖然比不上盛夏那般熱烈，可是一直這樣曬著也會漸漸受不了。拿出手機看了看訊息列表，班群裡鮮有人發言，總是靜悄悄的。童天佑到路邊的小超市買了一瓶農夫山泉，眯起眼睛望了望看不清顏色的天空，轉身又進了一家書店。
老闆正在吃外賣，看起來也有些疲了，抬起頭覷了一眼來人，連頭都沒有點一下就耷拉著眼皮繼續盯著電腦的螢幕。佑佑抱歉地笑笑，一邊找著已經拆封的書。
正是沒有多少顧客的時候，童天佑坐在櫥窗前的地板上，隨意翻看了一會兒，睏意襲來，便無可抗拒地睡著了。
“死小孩兒，你怎麼來這裡睡覺？”
被陸桉這麼一搖晃，童天佑總算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抬起手腕一看錶，已經下午兩點多了。
“喂，問你話呢？買個書都能睡過去，你也是個人才。”
童天佑只能不好意思地乾笑著，臨走的時候什麼也沒買，把店老板噁心的夠嗆。
“別回頭，我感覺老闆現在能整個把你吃下去。”
“
你怎麼找到我的？”
“我上學前總是步行過了這一段再坐車，正好在玻璃外邊看見你靠著書架睡覺，鼻涕泡都吹這麼大了。”陸桉一邊說一邊比劃，搞得童天佑很不舒服地揉了揉鼻子。
“你說你是不是失戀了？”
“……”佑佑不知道怎麼說，反正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確有其事。
“你咋啦？我就隨便說說，不會是真的吧？”
佑佑莞爾：“當然不是真的，我都沒有戀……”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陸桉看起來有點得意，不過看童天佑有些不自在，他也沒繼續說什麼。兩個人都各自低頭翻看著自己手裡的書本，過了好一會兒，他翻到佑佑那本雜誌上的日曆，喃喃自語了一句。
“過幾天就五月了啊，我都忘了。”
“哦。”
中午跟鄺誠一起吃飯的情景還歷歷在目，他最後跟自己說的一大段話也言猶在耳，現在又被陸桉這麼一提醒，配合著室內寂靜且有點寒意的空氣，讓人很不舒服。好像他這麼一說，整個四月就已經過完了似的。
不過確實很快。
餐廳樓前的一大片月季花，前幾天還來的正盛，一場大雨澆下來，打落了好多好多花瓣。然後就是全省第二次模擬考試，接著就是弘志一年一度的文藝匯演，聽說剩下的這一個月裡，多多少少還會有點其他的活動。接下來的日子裡，沉心靜氣將變得愈加可貴。
五月就這樣雷厲風行地過完了前三分之一。
不出所料，童天佑這一次的成績依舊平庸，當然這是相對於他的歷史最高點來說的。如果在剩下的這段時間裡，成績穩定得住，那麼本科一批還是有希望的。
“因為大部分人的心態問題，二模考試成績的參考價值並不一定比得上一模。不過畢竟這次考試距離高考比較近，希望你們依舊能夠重視起來，認真找找自己的漏洞和不足，剩下這段時間，要在保底的基礎上儘可能地多提高一點……”
童天佑忽然有點同情趙雲幹的這個班主任，這種時候沒有幾個人聽得進去，成績好的不給他面子，成績差的更是沒必要給他面子。可是儘管這樣，他還得苦口婆心地在講臺上自說自話。
“……但是我還是要強調一下，這個時候是很難有大的進步了，千萬不要忘了鞏固自己已然掌握的知識……”
佑佑自己看著發下來的參考答案，趙雲說的話完全成了背景音。程碧晨還在翻看著那幾張紙，佑佑側身看著她的位置。
“比上次進步了沒有？”
“哎——”程碧晨略略嘆氣，“名次進了一點兒，分數卻沒有上次好。你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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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佑盡力擠出一點笑容來，雖然可能很難看吧。
“還是老樣子。”
“哦，那也挺好的嘛。”
“嗯嗯，還好吧，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