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
“落英你可別給他說好話哦,我告訴你哦……”總算把話題扯回點子上來了,我趕緊把剛才發生的事告訴給落英聽。
我繪聲繪色地講著,落英愁雲慘霧地聽著。我兩一個唾沫橫飛義憤填膺,一個面色凝重眉頭緊皺。
我憋足了一口氣講完今天發生的事,說完後再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拿起灶臺上的茶杯咕嚕咕嚕大喝了一口,然後十分憤怒地問落英:
“你說,如果是你,你會不會想像拍蚊子一樣一巴掌拍死他?!哼,還好一腳踹了他,要不然老孃這輩子都有口惡氣發不出來。”
“可是我也覺得,姑爺說得很在理啊……”
“什麼?!”好你個死落英,居然吃裡爬外!
“哎喲,小姐,你別用那麼放蕩的眼神看我嘛,人家的小心肝裡只有裴將軍一個人的,再裝不下你了……姑爺本來就有強烈的唯我獨尊的脾氣,你卻讓人家當個跑堂小二,一下子從天上掉到地下,人家怎麼會想得通嘛。再說了,不管你們兩人在什麼地方,總歸是夫妻,他也總算是一家之主,現在你卻到處宣傳他是你的奴才,他不生氣才怪呢。”
我辯解道:“我不跟他以夫妻名義相處,還不是為了我兩的人身安全啊。”
“當你的奴才就有人身安全啦?幹嘛不是你當丫頭他當老爺呢?”
我摸著下巴思索了良久道:“咱這俏麗的小模樣,怎麼看也不像個丫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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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爺就活該像個小二了?”
我又思索了一會兒,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那吊兒郎當的樣子,可不正像個不學無術的混奴才麼?
落英白了我一眼,鄙夷地看著我:“小姐,我是姑爺,也後悔娶了你。”
“你這死丫頭說什麼呢!姑奶奶我賢良淑德品貌端莊,誰認識了我都是前世積的福…….我有這麼差勁麼?”
最後一句話我問得十分心虛。
落英點頭,比我剛才點得還重。
我徹底地虛了。
哼,既然姑奶奶這麼不招人待見,我、我剝蒜去!
雖不是聽不得壞話的人,但我向來覺得自己完美無缺的自信心在今日受到了來自他人的打擊,使我十分糾結。
我過過七年的世家小姐生活,我夏州蘇門並非小門小戶,乃是天朝一等一的大家族,別的不說,就是我家角門外灑掃庭院的丫頭,也比別家二門裡管主子茶水的僕婦高貴些。
我以嫡系長女的身份生於此等簪纓世族,自小僕傭成群,錦衣玉食,家門裡,一百多個僕婦,無不以能在我與我娘跟前當差為榮,為了爭一個在二門門前給我娘傳飯的差事,也能爭得親人反目,鄰里不和。
那些年裡,鋪天蓋地的漂亮話聽得我耳朵都起繭子了,或者說,在我人生的前七年裡,就根本不知道難聽的話是什麼樣的。
然而就在那一年,祖母去世,老爹把一直養在外面的蘇柔媚母女領了回來。然後我的人生就開始翻天覆地地改變了。
幸好還有落英。
落英是我家家生的女兒,是我奶媽的親生女。
當初奶媽要餵養我,就沒辦法照顧自己的女兒。本來按照世家的規矩,奶媽一旦餵養了小主子,就不可以再餵養自己的孩子了,而且也要在餵養期間與自己的家人跟開,單獨進門裡服務,目的就是要奶媽一心一意照顧小主子,不可有二心。
但我娘仁慈,命她將才生下不久的女兒也一起帶進來,免得她夜夜思念。
從此後,我與落英就在一起了。
吃飯,我們吃的都是同一個女人的奶;睡覺,我們睡的都是同一個大搖籃。
後來奶媽染病而亡,母親念落英可憐,便讓她當了我的貼身丫鬟。
其實她哪像個丫鬟啊,從來比我這個主子還大牌。
比如,她常常這樣威脅我:“小姐,你要不把這最後一塊蟹肉卷讓給我,我就告訴夫人,那瓶御賜的玫瑰露是你打碎的。”
對於如此強悍的丫鬟,你說我這個主子還當得有意思麼?
然而落英雖然經常不把我這個小姐放在眼裡,但在我與我娘落難的時候,她也不曾如房裡其他的僕婦,能逃就逃,能避就避,反而一如既往地照顧我們,甚至為廚子給我們餿稀飯吃,還大鬧了廚房一宿。
其實,當時她完全可以拋棄我們,奔去蘇柔媚母女懷中的。
多少僕婦屁顛屁顛地爬去拍蘇柔媚馬屁,多少丫頭在她們耳邊痛訴我娘與我的“刁蠻可怕”,都只為了能保住自己在府中的地位,繼續做她們的體統差事。而那時蘇柔媚母女剛剛進門,名聲本來也不怎麼好,正需要一些體己的能幹的人做左右手,於是廣納賢才,終於我們這大房裡,連個點燈更香的人都沒了。
也許是青睞落英家族在我家的特殊地位,蘇柔媚終於向落英招手了。
那段時間裡,落英的家人隔三差五地光臨我的屋子,毫不客氣地當著我和我娘的面要落英去蘇柔媚那裡當差,軟的硬的手段都使盡了,落英卻也是個倔脾氣,揮著掃把把親兄弟們趕了出去,還拉著她老爹在菩薩面前咬牙發誓,要斷絕父女關系。
落英說:“夫人與小姐用二十兩銀子跟爹爹買了我,賣身契是爹爹親手籤的,我與你們早就沒關係了。要我去那兒,可以,讓夫人小姐與我說。要不然我可不依!”
我娘抹著眼淚勸她到二房去,落英又說:“夫人雖買了我,兩條腿卻是長在我身上的,夫人要攆我,我也不依的。”
從此後,落英與我一道,飽受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別人怎麼想我可以不管,可是如今連同甘共苦的落英也這樣認為,我也不得不好好反省一下了。
細細想來,我確實也有不對的地方。
正如落英所說,程舒揚作為皇室第一繼承人,從小養尊處優,聽人家高喊千歲萬歲慣了的,如今落到這個田地,心中自然不好受。
哎,我與他向來不合,他一直憎恨我,我也是知道的。但他今天說出這些話,著實有些讓我傷心。
一直把他帶著,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曾經在先皇臨終前發過毒誓,要與他不離不棄哪怕生死相隔,另一半的原因,我蘇梓妍畢竟出生詩書禮儀之家,從小接受的是正統的儒家思想薰陶。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然嫁給了他程舒揚,也只能跟他嘔一輩子氣了。
“晏紫小姐,請問你今天要吃多少蒜啊?”
落英戲謔的聲音一響起,我才從默想中回過神來,眼前剝得光溜溜的大蒜,已經堆成小山了。
落英狐疑地看著我,我被她的眼光掃射都顏面無存,趕緊起身走出廚房:“我去外面看看小憶。”
一出廚房的門,一派乾淨清透迎面而來。
震驚啊!我看見什麼了?桌子在發光麼?地板在閃耀麼?櫃子上的銅把手是金子做的麼?明晃晃晃得我眼睛都被刺到了。
小憶一見我出來,拿著抹桌布朝我咧嘴笑道:“姐姐你看,小憶真的會做家務活呢。”
我驚得不輕,趕緊朝後面叫喊:“落英!落英!”
“哎呀小姐你別叫了,春天又沒到,真是……”落英一出來,大約也被滿屋子的光閃到了,說了一半的話停在舌尖上,半晌吐不出來。
我轉過頭去,十分悲哀地對她說:“你看,當年你要有人家一半能幹,咱們的破屋也能變金屋,當做旅店開門迎客,咱們也不至於為肚子發愁啊。”
落英甩給我一個白眼:“你還好意思說呢,一模一樣的兩人怎麼就有這麼大的人格差異呢?你看人家小憶多厲害,你再看看你自己。別說以前小時候了,就是現在這麼大了,你何時把屋子打掃乾淨過?”
小憶在一旁笑眯眯地聽著我兩的對話,開心地對落英道:“姐姐你們別吵了,小憶很會做事,以後什麼事都可以讓小憶來做,小憶保證做得又快又好。”
我和落英交換了一個眼神,具體意思是:你看你,還不如一個小孩子。
氣氛正好著,突然一聲“咕嚕”響起。
小憶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兩位姐姐不好意思,是小憶的肚子響了……”
我忙說:“飯已經差不多煮好了,咱們開飯吧。”
落英看著我:“真不等舒諦了?”
我撇撇嘴:“不等了。”
雖說我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但要姑奶奶我拉下臉來認錯,卻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承認,我愛面子,還是死要面子那種,但是又怎樣呢?天底下誰不是這樣?程舒揚不是麼?不是的話,他幹嘛跟我吵?!
所以,我決定,不理他!
滴答,滴答,譁譁譁……
我們都聽到了外面的聲音,落英走到門口,抬頭一看,回過頭道:
“晏紫小姐,外面下大雨了。”------------------------------------------------------------------------------------
今天又陰天了,可惡的天氣,害得媽媽得了感冒。聽著媽媽咳嗽的聲音,我和老爸都好心疼。
希望老媽病快點好起來,這樣一家人又可以開開心心地去吃冷鍋串串香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