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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長門自是無梳洗(2)

我脖頸子一陣發涼,嘴角一邊抽搐一邊賠笑道:“呃,夜已深了,我想起落英今天還沒有吃夜宵,所以……”

嗚嗚嗚,國舅大人真的好可怕!

“皇后娘娘母儀天下,一舉一動都要為天下婦人表率,德行工貌缺一不可。今晚卻蓬頭垢面,穿著宮女的衣服竄到太監值班室裡來,這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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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恨那狗皇帝臉上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一定跟我剛才看他笑話的心態如出一轍,真真氣得我咬牙切齒。

我撇嘴道:“長門自是無梳洗,穿那麼好看不如討來一個饅頭有價值。”

“討饅頭?”那狗皇帝眼睛一亮,幸災樂禍道,“你也有討飯的一天,哈哈哈!”

“討饅頭怎麼了?討飯也是一門學問,叫你去還不一定討得到呢!”我故作不自卑的樣子道,“你就只知道跟你那群狐狸精鬼混,小心英年早逝啊!”

前些日子,也是無米下炊了,只好同落英爬狗洞去宮外典當首飾。當鋪裡來了幾個濃妝豔抹的勾欄院姑娘,妖妖調調花花綠綠,看得我一陣眼花繚亂,又說些“非禮勿聽”的笑話,聽得我和落英兩個人面紅耳赤,其中有一個成語,叫什麼“****”,據說是男人最痛苦的死法。什麼意思我倒沒聽懂,不過學會了這個說法,本來今天要用此來詛咒一下這個狗皇帝的,但考慮到莊嚴肅穆的國舅大人在此,而那句話又是勾欄院裡的姑娘說出來的,必定不合他老人家的口味,別沒把這狗皇帝詛咒死,倒先把國舅大人給氣死了,那才是罪過吶。

細細想了一回,臨時用“英年早逝”來替代了。

狗皇帝聽了,氣得咬牙切齒火冒三丈,立馬拉著國舅告狀道:“國舅,你看看,有這樣的皇后麼,還詛咒皇帝英年早逝的!你說,這樣的皇后還像樣麼?是不是該弄去凌遲處死啊?來人啊!給我把這個臭女人拖下去亂棍打死!”

他的話向來沒什麼威信,加上權勢滔天的國舅還在這兒撐場面,哪個侍衛敢輕舉妄動?只管面面相覷,然後齊刷刷地瞪著眼睛等國舅爺的命令。

眼見沒人理他的“聖旨”,狗皇帝已是顏面掃地了,我得意萬分地鄙視了一下他,他更是氣得跳腳。

“哈,誰理你,狗皇帝!”我仗著先皇的遺詔,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

“夠了!”國舅大人終於發飆了,“你們兩個,想氣死我是不是?!”

國舅人雖年邁,氣勢卻依舊如虹,聲音大如洪鐘,震得我們齊齊用手指堵住耳朵,生怕以後成聾子了。

“從現在開始,皇上必須每天早朝,晚間不得去宮妃處,只得留在寢宮或者書房內批閱奏章,直到保陵王叛亂被平息為止!”

“啊?!”狗皇帝下巴都掉了一寸,臉上都能擰出苦瓜汁來了。

“皇后娘娘也被禁足,若讓我發現皇上或者皇后有違反,一同受罰去祖廟面壁思過!”

“啊?!”這下子我們兩人的下巴一起掉了。

“不對啊國舅,他要去跟那些壞女人鬼混,管我什麼事?”我不服。

“她喜歡去到處當叫花子,與我何幹?”他也不服。

國舅甩過來一束凜冽寒氣,一字一頓道:“就這麼定了,現在開始執行,來人啊,送皇上,皇后回宮!”

“舅舅!”我們兩人共同呼喚,卻喚不回他的決絕,那拂袖而去的背影喲,成了我心中抹不去的傷痛。

國舅漸漸走遠,侍衛們過來準備執行任務了。我與那狗皇帝自然沒什麼好說的,不過照舊互相瞪視一眼,“哼”了對方一下,便扭頭分道揚鑣了。

待我手捧著一大堆糕點垂頭喪氣回到我那雜草叢生的宮門外時,落英高高興興地迎接來了——呃,說清楚一點好,她是迎接那堆糕點來的。

可是,在看到我身後那一大群持劍侍衛時,她疑惑了:“耶?娘娘偷糕點時背抓住了?”

“你才偷糕點呢,哀家可是大大方方拿走的!這群侍衛,是國舅大人派來監督我的。”

“國舅?你偷糕點怎麼偷到國舅那裡去了?不是去李公公那裡麼?”

我見她餓得快把腦子廢掉了,趕緊地給她講了講來龍去脈。

這丫頭一聽,急了,苦著臉道:“娘娘啊,若是這樣,就算李公公把銀子給我們拿回來又怎樣?照樣買不回來糧食啊!”

我自以為聰明得天下無敵,眯著眼睛裝出一副老奸巨猾的樣子,嘿嘿笑道:“落英你就放心吧,有哀家在,就沒有辦不成的事情。”

落英狐疑了,用十一分不信任的眼神打量我道:“娘娘,你打算怎麼辦呢?”

“我打算嘛,不等李公公了,我明天帶著我倆的成果出宮去,自己尋找那‘京城第一繡莊’!”

“啊?!”落英詫異道,“娘娘你瘋啦?這麼多侍衛,你怎麼出宮?”

“我呀?嘿嘿,我要正大光明地爬著狗洞出去!”我得意洋洋地宣佈我的計劃。

落英顯然還是不信任我,撅著嘴巴皺著眉頭,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著我。

我趴著她的肩膀,哀怨道:“哎呀!我的好落英,天朝第一美姑姑,你就相信我一次嘛,我保證明天把糧食蔬菜瓜果通通給你帶回來,這樣行了吧?”

可是她還是狐疑:“娘娘你說的話很少算數的……”

“哎呀!我是皇后,我命令你這次必須相信我!”

落英用極其懷疑的眼光在我身上上上下下掃了一邊,一句話也沒說,搶過我手中的糕點,頭也不回地往那破爛屋子裡飄去,只留下一個依然不信任的背影給我。

切,什麼世道啊,一個小小的宮女,居然連皇後的話都不聽了。

我心中一陣糾結,望著蒼天吸了兩口氣,趕緊地跟了出去。

當夜,我做了個美夢。

夢見我華裝盛服坐在龍攆上,左邊是李公公,右邊是落英,狗皇帝和那蘇妃代替了馬,國舅大人狠狠地在他們身上打著鞭子,他們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拉著我的車駕,兩旁百姓跪在地上山呼萬歲,紛紛朝我投來香噴噴的肉包子白饅頭,烤鵝啊烤乳豬啊在我眼前飛來飛去,我也不用手去抓,只管張開嘴巴,一咬一個準,那個味道啊,別提多香啦!

日陽高照上了三竿,我懶懶地起了身,隨便地洗漱了一番,胡亂塞了幾塊糕點,挑了件平常人家的布衣,扮成閨閣女子的樣兒,晃晃悠悠地朝*走去。

剛好,落英正在那裡汲水。

看見了我,再四下望望有沒有別人,確定這裡無人監視時,她才瞪眼道:“娘娘,你這身是……”

我翻了個白眼,道:“當然是要出宮咯!”笨蛋,這個都看不出來麼?

“出宮?現在是大白天吶!不如等到天黑以後,免得被侍衛發現啊。”

“笨蛋,我們出宮多少次了?哪次被發現了?”

“萬一被發現了呢?”

“好啦好啦!”我擺擺手道,“再不出去,咱們兩個都得餓死了。這裡雖然是冷宮,但不代表我蘇梓妍就真是個沒用的主子,要供養落英你,我還是供養得起的!”

落英撇著嘴巴看著我道:“主子啊,連我的首飾都被你賣光了,到底是誰供養誰啊?”

我臉上有些掛不住,只好道:“好啦好啦!反正我現在要出去了,晚上回來,那些侍衛要是查起來,就說我病了,不見客。”

“知道了,您快些走吧,別囉嗦了!”她說她的,還繼續汲水,完全沒把我這當主子的放在眼裡。

連個闊別的擁抱啊、眼淚啊、執手相看啊,什麼的都沒有,這小丫頭越來越囂張了。

不過若當真議論起來,好想她從小就沒把我小姐的尊位放在過眼裡過。

不管她了,等我抱著美味佳餚回來的時候,看她以後還敢懷疑我。

我徑直走到牆角處,扒開半人多高的草叢,一個大洞赫然出現在眼前。

我嘿嘿笑著鑽了出去:美味的烤鵝烤乳豬們,哀家來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