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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牽扯

“蘇氏叩見殿下。”蘇婉如被朱珣半拉半扶著的走過來,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四具屍體中間的趙棟,上前行了禮。

趙棟微微頷首,打量著蘇婉如,女子穿著一件半新的芙蓉色緞料褙子,下面是條淺綠的裙子,兩條辮子黑黝黝的垂在肩側,一張臉卻是難得一見明媚嬌俏,尤其是眼睛,笑盈盈的彎成月牙似的,讓人看著就覺得討喜,舒服。

這是一張,既漂亮又討喜的臉。

這是趙棟第一次打量蘇婉如後得出的結論,他負手微微頷首,道:“蘇姑娘何以來此?”

“我來找朱世子。”蘇婉如笑著道:“去他家裡才知道他來這裡了,我還沒來過京郊,就順道過來了。”

趙棟就想到她來京城後的所作所為,想到朱家父子這一次的應對的迅速和精明,他越發相信自己的猜測,這些事很有可能和眼前這個漂亮的小姑娘有關。

如果是,那這個小姑娘就太不簡單了。

“嗯。”趙棟轉頭看向朱珣,“先別耽誤時間,速速將人掩埋了,免得更多人看見,你就說不清了。”

朱珣就很自然的朝蘇婉如看去,這丫頭嘴巴毒但腦子也好用,一肚子的點子,反正是比他精明。

“這些人是……”蘇婉如確實不知道,驚愕的道:“誰殺的?”

一個小姑娘,一次見到這麼多的死人,居然一點都不驚訝,沒哭沒鬧還知道問為什麼,趙棟看著蘇婉如,眼底有暗流湧動。

“我殺的。”朱珣極快的將事情和蘇婉如解釋了一遍,“……我覺得他們就是刺客,就動手了。不過殿下解釋過後,我就覺得我可能殺的太莽撞了。”

蘇婉如也點了點頭,“殿下說的有道理,這兒是天子腳下,就算是後宋餘孽,也不敢來的。更何況,如果真來了也不可能是這樣繡花枕頭,這點本事出來不就是送死嗎。”

“你闖禍了,要是被侯爺知道,定要把你腿打斷。”蘇婉如無奈的看著朱珣,朱珣臉色一變,指著地上,道:“那趕緊挖坑埋了。”

趙棟眉梢一挑……難道是他想多了,一個小丫頭而已,不至於有謀士之才。

朱珣挖坑挖的特別好,還很快,蘇婉如站在一邊看著四個死去的人,不知道趙棟用了多少銀子,買了他們的命,這樣死了家中妻兒能順利拿到銀子嗎。

一個家沒有頂樑柱的男人,日子還能不能過的下去呢。

她心頭嘆氣看著幾個人挖了個極大的坑,將四具屍體推進去,又填土踩平。

“沒事了。”趙棟拍了拍朱珣的肩膀,寬慰他,“不過,這件事還是要和你父親說一聲才好,稍後我陪你一起去,免得他日瞞不住,情況豈不是更加糟糕。”

“告訴他,我們暗中將此事擺平了,你心裡也不會一直留個疙瘩。日夜惴惴不安的。”趙棟的話很朱珣感動,點頭道:“多謝殿下,此番若真是我殺錯了,我定當登門磕頭,賠盡銀子。”

他心裡還是不安的,不是怕自己被責罰,而是他很有可能殺了四個無辜的人。

“殿下,正言。”山外頭,等的人等的急了,一起上來喊著,“你們可出來了。”

趙棟和朱珣對視一眼,前者道:“無妨,我們先回城裡去。”又轉頭看著蘇婉如,“蘇姑娘騎馬還是坐車?”

“騎馬。”蘇婉如回道:“我和長興侯爺借的馬,如果殿下不介意,我想和世子一起回侯府去,順道還馬。”

趙棟微微頷首,走在了前面,搭了外面人的問話,“來了!”

“阿瑾。”朱珣壓著聲音問蘇婉如,“你覺得呢,他們四個會不會是百姓?”

蘇婉如點了點頭,道:“我覺得應該是。你常在軍營走,如果是常年殺人活著操練的人,老繭多是右手比左手多,手臂也是結實有力的,你再想剛才那四個人,雖看上去也很健壯,可身上沒什麼腱子肉,很虛的。”

“可是,他們跳出來的時候分明就是刺殺的樣子。”朱珣道:“要不然我也不會殺他們了。”

朱珣就白了他一眼,“你聽錯了吧。”

朱珣開始動搖,怒意回憶那一瞬發生的事情,因為太過突然,他當時也緊張的很,現在再去想,記憶就變的不確定和模糊起來。

“你就別想了。”趙棟將他們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回頭看著朱珣道:“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朱珣點頭應是,拱了拱手。

一行人出去,與外面等著的人匯合,大家發現突然多了個女人,不由稀奇的打量著她,蔡成志道:“這……是不是寶應繡坊的蘇姑姑?”

“蘇氏叩見世子。鄭二爺,劉三公子。”蘇婉如一一行了禮,目光落在蔡成志身上,笑著道:“世子爺說的是,不過一句姑姑當不起。前些日子我還與夫人見過,相約這幾日去府中拜訪,不成想在這裡遇見世子爺。”

“我聽我娘說起過你。”蔡成志一臉驚訝,年紀小的丫頭他見過,這氣度這麼穩的他還是頭一回見,原來在外面走動見過世面的女子,和養在深閨的小姐,區別這麼大。

“先回去吧。”趙棟道:“不過今天中午不能一起午膳了,等晚上,晚上我們在如雲館小聚。”

他說不行,大家哪會反駁他,紛紛點頭應是。

“走吧。”眾人下山去,蘇婉如牽了馬跟在朱珣後面,他回頭看著她,狐疑的道:“你真會騎馬?”

蘇婉如點頭,低聲道:“囉嗦,快回去。”

“嗯。”朱珣翻身上馬,蘇婉如緊隨其後,跟在一眾皇孫貴胄後面往城裡而去,在城門口和大家分手,趙棟和朱珣帶著常隨和蘇婉如一起去了長興侯府。

在側門外下馬,小廝牽馬走了,趙棟就發現,蘇婉如居然一副打算和他們一起去書房的樣子,臉色微微變了變。

“我去見夫人。”蘇婉如看著朱珣道:“和夫人說過話我就回去了。”

朱珣也沒心思了,敷衍的點了點頭,就和趙棟去見長興侯。

蘇婉如快步去了內院,楊氏在宴席室和朱音說話,主要是她說朱音在聽,崔媽媽在門口打了簾子回道:“夫人,蘇姑姑來了。”

“阿瑾嗎。”楊氏眼睛一亮,“快請她進來。”

蘇婉如進了門,和楊氏行了禮,楊氏問道:“聽侯爺說你借了一匹馬出城找正言了,找到人了嗎?”

“找到了。”蘇婉如道:“世子現在和七殿下在侯爺的書房說事。”

楊氏沒有奇怪,趙棟和趙駿常來府中做客,她將切好的瓜果碟子推給蘇婉如,“你既然來了,就在家裡吃過晚飯再走吧。”

“好。”蘇婉如一點都不客氣,“等他們說過話,我也有話和世子說,所以今天真的要在夫人這裡打秋風了。”

楊氏掩面而笑,道:“你這孩子,什麼叫打秋風。你來我高興都來不及。”

蘇婉如陪著楊氏說話,朱音坐在一邊翻著書。

趙棟晚上留在長興侯府用的晚膳,蘇婉如沒見到他,等趙棟一走他就去了外院,和長興侯說過話就由朱珣送著回了寶應繡坊。

“殿下,今天如何,事情可順利。”馬文坡迎了出來,和趙棟一起進了書房,親自泡茶遞上來,趙棟心情極好端了茶,道:“成了,長興侯父子對我深信不疑,就差感恩戴德了。”

“恭喜殿下。”馬文坡拱手,道:“收復長興侯,指日可待。”

趙棟頷首,道:“長興侯父子為人簡單,心無雜念,對付這樣的人,就要施恩。在他們眼裡,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所以,這個恩我還要接著授。”

“那殿下打算怎麼做。”馬文坡問道。

趙棟神秘莫測的一笑,道:“明日就知道了。”他說著靠在椅子上,“那個小丫頭,可真是讓人驚奇,難怪仲元會看上她。”

“是蘇氏?”馬文坡道:“殿下今天見到她了?”

趙棟點了點頭,將前後的事說了一遍,“……很有意思的一個小丫頭,和我們尋常見到的那些忸怩作態的婦人截然不同。”

“還是個聰明人。”馬文坡道:“殿下,屬下認為此女若能收入房中確實是一大助力。”

趙棟眉梢一挑,“哦,如何說。”

“首先,此女貌美嬌俏,又識文斷字,紅袖添香便是享受。其次,她聰慧不似尋常女子,別的不談,單這應酬攀交的本事別人也是沒有的。再來,她做買賣很有一套,將來透過她的手,這軍餉上也會有所助益。”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不錯。”趙棟呵呵一笑,道:“不過,此等寶貝,如果我不能收進府中,也斷不能將人留給仲元。”

馬文坡深以為然。

“等辦好了長興侯府的事,我再騰手去會會此女。”趙棟輕笑,想到蘇婉如的樣子來,丟了茶盅道:“行了,你也去歇著吧。”

就回了內院去了妾室的房裡。

第二日,趙棟陪著朱珣暗中去山對面查訪,果然得知有四戶人家的男人昨天出門後,就沒有再回去,現在全村的人都在找。

朱珣臉色發白的回來,和趙棟道:“殿下,現在要怎麼辦。”

“此事我替你辦。”趙棟道:“其實也簡單,隨便派人過去,一家賠個一百兩銀子,讓他們搬走就行了。量他們也不敢造次。”

朱珣恍恍惚惚的點頭應是。

兩人回去,趙棟就吩咐了馬文坡,讓他隨便尋個拉不著關係的人,去山那邊將事情處理了。

馬文坡應是。

隔日一早,趙棟剛用過早膳準備去宮中請安,忽然馬文坡急匆匆的進來,道:“殿下,出事了。”

“怎麼了。”趙棟蹙眉,和馬文坡一起往外院走,就聽對方道:“那四戶人家要了銀子後就反悔了,今天一早軌到棋盤街上,聯名抬著一張很大的狀紙,狀告朱世子殺了他們家的男人。”

趙棟臉色一變,問道:“現在還在棋盤街跪著的?”

“是。現在聖上都知道此事了,將朱世子召去了御書房,還派人去西山找屍體了。”馬文坡道。

這事蹊蹺,知道此事的人就他們幾個,他沒有說,朱珣自己不可能說,那位蘇瑾也不可能講出去吧……那會是誰?

他策劃這件事,本來是要當做把柄握在手裡,將來長興侯父子,就在他手心裡逃不掉,他今天還有一計,落實後兩個人就更加逃不了。長興侯手裡有六萬兵權,不要小看這六萬人,就算不如沈湛的兵好,可在大周已是沒有其二了。

所以他很看重長興侯,不惜一切手段,將他捏在自己手裡。

“混賬東西。”趙棟想到前兩回的事,都是這樣無疾而終,這一次,居然又被人半道截住了,他道:“速速派人去西山,將四人的屍體挖出來藏好,切記,不要被任何人看到。”

馬文坡應是,匆忙吩咐人去做事。

趙棟負手來回的走著,想不通這事怎麼會變成這樣了,“是說洩露這件事的,又是誰鼓動那些人來告狀的。”要知道,人是他找的,買命的銀子都付過了,沒有人鼓動,他們是不可能來京城告狀。

是誰?

趙棟坐不住,換了衣服匆匆去了宮裡,朱珣就跪在御書房外,看見他頭也不抬,趙棟心頭一跳,蹲在他面前,道:“正言你聽我說,此事我絕不是我說出去的,你我是兄弟,說起來我也算是半個幫兇,我如何能說。”

“殿下不要說了。”朱珣道:“此事本就是我的錯,我應該受到責罰。”

趙棟心頭大怒,他前面做的所有事都前功盡棄了,到底是誰,他一定要查到,將他碎屍萬段!

“正言,我已經派人去起屍體。”趙棟低聲道:“放心,沒有屍體他們就是再寫一百張狀紙,也沒有用。”

朱珣看了他一眼,垂著頭沒有說話。

只要將屍體藏起來,事情還是有轉機的,趙棟心裡想著,就起身站在一邊,一副與朱珣共同進退的架勢。

等了約莫一個時辰,二人就看到飛魚衛匆匆而來,一行人進了御書房,門未關裡面說的話外面聽的真真切切,趙棟就聽道飛魚衛回道:“啟稟聖上,西山那幾處都找遍了,並未找到掩埋的屍體,只有一個大坑,坑中是空的。”

趙之昂就道:“這麼說,沒有證據?”

“是!”飛魚衛統領回道:“確實沒有證據,不過……”

趙之昂問道:“不過什麼。說!”

“不過屬下去找的時候,在附近碰到了七殿下的人。”飛魚衛說完頓了頓,趙之昂接著就道:“老七的人,他的人去做什麼。”

趙棟已經目瞪口呆,屍體沒有了?

他狐疑的朝朱珣看去,隨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朱珣一來沒有這個手段,二來,他沒有必要這麼做……

“父皇。”趙棟進門,趙之昂就點了他,問道:“朕正要找你問問,你的人去西山做什麼。”

趙棟就回道:“兒臣今天發現丟了一塊玉佩,四處都找病不到,所以就讓人去西山那邊看看。”又道:“沒想到碰到了飛羽衛出差,早知如此,兒臣就不讓他們今天去了。”

“和你也沒什麼關係。”趙之昂說著,對外面喊道:“朱正言呢,進來吧。”

朱珣就起來一瘸一拐的進去了。

蘇婉如剛從錦繡坊回來,此刻坐在軟榻上吃著桃子,劉三娘在她對面和徐婷說話,徐婷手裡拿著個繡繃,上面起了幾針還看不出到底要繡什麼,但針腳還算穩。

“蘇姑姑。”徐婷抬頭看著蘇婉如,笑著道:“我弟弟的斗篷您已經開始做了嗎,能不能給我看看。”

蘇婉如點頭,指了指一邊的簍子,“你看吧,我也才繡,大約也看不出好賴。”

“我看看。”徐婷過去翻了翻,一臉羨慕的看著蘇婉如,“蘇姑姑,等我長到您這麼大的時候,也能像您繡的這麼好嗎。”

蘇婉如點頭,道:“當然可以,你只要好好跟著你師父學,等像我這麼大的時候啊,一定比我還要好。”

徐婷就笑眯眯的點頭。

“小姐。”徐家的婆子笑著出現在門口,“大奶奶今天沒空來,讓奴婢來接您回去。”

徐婷就點頭應是,拿著繃子和她們告辭而去。

“今天怎麼這麼高興?”劉三娘笑著在蘇婉如面前坐了下來,“有什麼喜事嗎?”

蘇婉如神秘一笑,道:“再等等,我就告訴你我為什麼這麼高興。”

“我知道了。”劉三娘輕笑道:“是因為侯爺給你來信了嗎,”

蘇婉如就白了她一眼,咕噥道:“還真沒有,也不知道人到哪裡了,都不知道給我來封信!”她說完,就看到青柳笑盈盈的進了院子,她眼睛一亮,道:“三娘,真被你說中了。”

“是來信了嗎?”蘇婉如笑著跑出去,青柳點頭應是,遞了信過來,道:“爺已經到遼東了。”

蘇婉如點了點頭,隨意讓青柳坐,就進房裡拆了信。

拆開信她就笑了起來,這一次他居然破天荒的寫滿了一頁紙,信中說他才遼東,李家只派了個管事在城門口迎他,要不是打算忍不忍,他在城門口就將那管事砍了。

晚上住在驛站,李茂安並未現身,他也不準備主動去找對方,就地選址,開始圈地建衛所。

不過他確定,三日內,李茂安一定會現身,會不會動手就看他李茂安是真的只是想做個節度使,還是想佔遼東稱王。

他讓她不用擔心,無論對方什麼態度,他都想好了應對的辦法,聖上說暫時不要動李家,所以他此番忍耐是關鍵,要心平氣和的穩住對方。

他還說起曹恩清,一直上摺子吹噓殺了多少元蒙人,此番真讓他碰到了努爾哈赤,一戰敗北,輸的爹孃老子都不認識,怕是朝中過幾天就會有動靜。

末尾,他問她在京中如何,童生試過去了,隔壁的小子考上了沒有,他已經和國子監那邊打個招呼,順手就能辦了。

蘇婉如很高興,立刻給他回了信,將趙棟的事告訴他,還叮囑他千萬不要動李家的人,最好能調和一下,讓趙之昂封了李家的節度使。

這樣趙之昂就更加的如坐針氈,日夜難安了。

她將信折好遞給青柳,道:“是留在京城的兄弟送去?”

“是!”青柳將信折好塞進懷裡,道:“五日後信就能到遼東。”

蘇婉如笑著應是。

“看來你現在是真的高興了。”劉三娘輕笑,拿了針線出來坐在一邊繡,蘇婉如蹲在外面的門檻上,摸了摸二狗子的頭,道:“二狗子,想你主子嗎?”

二狗子:“汪!”

“他還有一個多月才能回來呢。”她笑著道:“咱們就等著吧。”話落,她想起她忘了在信裡問一句他母親的事,上次就聽沈湛說過,他母親在遼東……

這會去他們母子於情於理都應該見上一面吧。

她很好奇,那位盧氏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阿瑾!”朱珣人還沒進來,聲音就到了,“阿瑾,你在不在。”

蘇婉如就笑看著門口,回道:“你吆喝什麼,弄的天下人都知道你大駕光臨寶應了是吧。”

“阿瑾。”朱珣臉上堆著滿臉的笑意,“你可知道,方才我在宮裡見到他,他臉上是什麼表情嗎,我心裡不知道多爽快。”

他說著和劉三娘點了點頭,在桌子上坐下來,又掃了一眼劉三娘,一副等對方走了再說話的架勢。

“沒事,三娘不是外人,你有話儘管說。”蘇婉如讓六三娘坐下來,“告狀的人怎麼處置的,聖上如何說。”

朱珣嘿嘿一笑,道:“屍體都找不到,聖上當然不會處罰我了。哪能憑著他們狀紙說告我殺了四個人,聖上就信了。”又道:“讓他們走了,請官府幫著找人。”

蘇婉如看了一眼劉三娘,開口問道:“七殿下呢,去宮裡了?”

劉三娘猛然抬起頭來,看著他們。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他派人去找屍體,當然找不到了。”朱珣又道:“還來和小爺要人情,當小爺是傻子嗎,事事聽由他擺佈。”

蘇婉如就露出一個你說對了的表情。

“行,我最笨了行吧。”朱珣白了她一眼,咕噥道:“我這不是沒想到他居然為了要兵權,而用上了這麼惡毒的連環計。”要不是蘇瑾告訴他,他和爹就差點信了趙棟了。

又是誘他和太子側妃的弟弟打架,又是讓他們和劉長書定親,緊接著還設計他殺了四個百姓,可真是煞費苦心,一步步將他逼到他面前。

讓他家先和太子翻臉,再和劉家捆在一起,又被趙棟的善解人意感動,保不齊就真的成了他的人了。

就算不是他的人,那在聖上和太子眼裡,他們也是趙棟的人了。

那以後趙棟要是反了……朱珣簡直不敢想,看著蘇婉如道:“他會不會起兵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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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不可能。”蘇婉如道:“他和徐立人以及劉長書關係匪淺,逼宮一事,他若是想做不是沒有可能。”

朱珣臉色臉色變了變,道:“我回去和我爹說去。”

“等一下。”蘇婉如看著朱珣道:“這件事根本不用你動手,你只管將這事告訴太子就行了,自有他們兄弟鬥去,你在一邊看就好了。”

讓趙標和趙棟去鬥是最好的辦法,免得他們將趙棟鬥倒了,反而讓趙標漁翁得利。

朱珣愣了一下,覺得蘇婉如說的話沒毛病,但是她的語氣有些奇怪,“……我怎麼覺得你很期待呢。”

她是很期待啊。

“這和我期待不期待沒關係,你按我說的意思去辦就好了。”蘇婉如說著微頓,又道:“不過,這件事他細細琢磨後就能回味過來,你和侯爺說清楚,一定要時時提防,決不能馬虎大意,著了趙棟的道。”

朱珣點頭,起身道:“成,那我回去了,今晚想辦法去一趟太子府。”

“還有,派人盯著趙棟,不管他做什麼,都要來告訴我。”

朱珣點頭出了院門。

“阿瑾。”劉三娘看著蘇婉如,“朱世子方才說的是趙棟?”

蘇婉如點了點頭,劉三娘情緒有些激動,好一會兒道:“好,我知道了。”

趙棟從宮裡回去,氣的心口疼,他辛苦了好幾日,居然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他極快的回了家,馬文坡在門口等他,見著他急急的道:“殿下,四具屍體很早就被人挖走了。”

“可查到是什麼人做的。”趙棟將這件事在心裡琢磨來琢磨去,想不明白其中的門道,“難道是長興侯父子做的?”

想到這裡他又搖頭,人的秉性早就定了,長興侯也好,朱珣也好都不是耍手段玩心機的人,這種背地裡反咬一口的事,他們想不到也做不出來。

“殿下,屬下也覺得是他們做的,您想,這件事除了您就是長興侯父子知道了。”馬文坡道:“他們想不出,不還有一個人嗎。”

趙棟立刻就想到了那個生的很漂亮的繡娘!

“豈有此理。”趙棟大怒,如果真是蘇婉如做的,那對他來說就是奇恥大辱,他居然敗在一個女人手上,他走了兩步,停下來看著馬文坡,道:“此女,不能留。”

“殿下。”馬文坡道:“留是不能留,可她和寧王的關係,還有手裡這麼多關係,若想光明正大的動她,怕是不容易了。”

趙棟明白,在椅子上坐下來,道:“一個女人,隨便找兩個地痞流氓,尋了時機將人做了就行了。”

“這樣最好,不動聲色的,就算有人幫她出頭,也查不到您的頭上來。”馬文坡說完蘇婉如的事情就沒再提,又道:“那長興侯府怎麼辦,此番事沒成,也算是打草驚蛇了,再想拉攏他們,就不容易了。”

“我說過,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趙棟一拳砸在桌面上,眯了眯眼睛,道:“不過,長興侯那邊應該會去和太子說此番的事情,我們不能坐以待斃,等著太子出手。”

“那怎麼做?”馬文坡在趙棟面前坐下來,趙棟道:“一箭雙鵰!”

隔了兩日考試成績出來,隔壁陳家的小子沒考上,蘇婉如和霍姑姑找過去,許諾將他重新上名,陳家人不信,可等到中午就有人來報喜,說陳家的小子名字漏了,監考大人拿出一看覺得文章做的不錯,給他過了。

陳家的人喜出望外。

晚上一家人來謝蘇婉如,便談了賣宅子的事,陳家人手裡還有個鋪面賣雜貨,可每月盈利太薄,宅子一賣他們就沒地兒住了……蘇婉如就多加了個條件,給他們租賃了個四合院,簽了三年的租約,讓他們先住著,慢慢找合適的宅子。

三月二十,工頭再次上門,推了寶應後面所有的院子,準備再起兩層二樓,將陳家以及寶應後院都蓋成緊湊的小院子,將來來外地來的繡娘做為宿舍。

裡外一道牆,蘇婉如畫了圖紙,和工頭改改刪刪,擠擠攘攘的能建下十一小院,拋去一塊做灶房,就有十個院子可以住人。

當初應天錦繡坊後面,有十六個小院子,現在他們十個,就定然擠的慌。

“那就繼續蓋兩層的樓。”蘇婉如拍了板,“樓上樓下都能住人,這樣一來,就等於多出來五六個院子。”

工頭點頭,道:“那二樓就蓋在最後面,這樣一來也不至於擋著前面的光,風水上也好。”

“好。”蘇婉如點頭,叮囑工頭,“多找些人手來,我們要快,趕在入冬前將所有房子都建好。”

工頭應是,算了算,道:“如果人多點,這幾個院子不用到冬天,過了夏就能住進去。”

蘇婉如不懂這些都聽工頭的。

“那……我們住哪裡?”周嫻指了指後面,“這一片院子都拆了,我和掌事還有蘇瑾以及三娘住哪裡去?”

不對,還有杜舟和二狗子。

“住錦繡坊去啊。”蘇婉如剛說完,霍掌事就擺了擺手,道:“我就住在香山館裡,周嫻和我一起住。你和三娘搬對面的宴席室,先湊合住著,反正快入夏了,夜裡也不冷,不怕的。至於杜舟就先和呂大湊合一下吧,婆子們能回家的就回家,不能回去的就在館裡找地兒將就幾個月。”

劉三娘其實無所謂,她轉頭看著蘇婉如。

“那就聽掌事的,我們今天就搬。”她一聲令下,大家就都開始搬東西,擠擠攘攘的往宴席室,茶水間裡塞。

一上午功夫,後面的院子就都清空了。

工頭帶著七八十個工匠來,用油布將前後院一擋,就轟隆隆的將房子都拆了,霍姑姑坐在門口看著,心頭滿是不捨,這樣一來寶應繡坊就徹徹底底的舊貌換新顏了。

“阿瑾!”朱珣從側面進來,看見後院亂七八糟的東西,一愣,問道:“你們又要蓋房子?”

蘇婉如點頭,道:“錦繡坊要搬過來,所以後院就必須要再蓋一些。”

“弄的還真的大。”朱珣說著,拉著蘇婉如,“這裡吵死了,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蘇婉如和他一起去了宴席室,騰挪了個地兒坐下,問道:“我最近都沒出門,也不知道外頭的情況,趙棟那邊可有什麼反應。你和太子說了嗎。”

“太子知道了,不過害人的事也要籌謀的。”朱珣喝著茶,“至於七皇子,我一直讓人盯著的,他最近除了出入宮裡比較頻繁以外沒有額外做什麼事,你說,他接下來會做什麼?”

蘇婉如搖頭,他倒是很想知道趙標會怎麼做。

“算了,我盯著他就行。”朱珣四處看看直皺眉頭,“你這裡怎麼住人,我看你不如搬八哥家裡去得了,反正他家裡也沒有人住。”

蘇婉如就睨著他,道:“你覺得我搬去合適嗎。”

“呵呵,好像是不太合適。要是他家裡有長輩倒還好說點。”朱珣說著微頓,又忽然想起什麼來,道:“但你可以住在我家啊,我家有長輩在,還有個妹妹,你住過去合適的很。”

蘇婉如還真的心動了,住在宴席室她覺得不方便,“行嗎,我和三娘兩個人一起住過去,可以嗎。”

“可以啊,我家院子多的很,給你騰個院子出來。”朱珣一陣風,說到什麼事就迫不及待的要做了,“你先收拾東西,我回家讓我娘給你把院子收拾出去,一會兒派車過來接你。”

蘇婉如笑著點頭,住長興侯府比住鎮南侯府合適多了,而且,她很喜歡長興侯一家人。

朱珣說著就出門回去了,蘇婉如找了霍掌事和劉三娘將她們要住過去長興侯的事說了一遍,霍掌事聽了就松了口氣,“也好,你住那邊去我也能放心點。這院子裡人來人往的太亂了。”

“周姐姐和我一起過去吧。”蘇婉如道:“姑姑肯定不願意,你和我一起可以的。”

周嫻擺著手,道:“不用,我留著陪姑姑,再說,你們不住對面,我就將東西都搬那邊放著,把宴席室收拾出來,住的也很舒服的。”

蘇婉如就沒有再說,拉著劉三娘一起收拾行禮。

“我住過去,合適嗎。”劉三娘有些猶豫,蘇婉如就低聲道:“趙棟現在盯著長興侯府,可是他們一家子人太純善了,我真怕他會用什麼陰招損招,到時候就麻煩了。”

“我過去,雖說不一定能做什麼,可多一個人多一雙眼睛,總能有點作用吧。”

說到趙棟,劉三娘就不反對了,點頭道:“那我也麵皮厚點。”又道:“徐小姐那邊我也說好了,往後我每隔兩日去徐府一趟,等這裡樓蓋好了,再請他們來。”

蘇婉如頷首,“那就這麼定了。”她說著,翻了翻東西,“我們先上街一趟買些生活用品吧,這些用了的就放在家裡好了。”

劉三娘應是,兩人帶著錢和二狗子一起上了街。

進了一家雜貨鋪子,蘇婉如挑了一些皂角,鏡子,帕子一些零零散散的東西,一起堆在門口的圓桌子上,老闆就笑著道:“我們店裡進了一些頭油,是桂花味兒的,油不膩還香,二位小姐可要看看?”

“我的正好用完了。”劉三娘拉著蘇婉如,“掌櫃拿來我看看吧。”

老闆就笑指了指後院,“在後面,二位小姐來這裡看,剛到的貨,都還在車裡裝著的。”

兩個人就跟著老闆去了後院,二狗子搖頭擺尾的一起過去,後院停了兩輛馬車,老闆笑著道:“在這裡,我這就搬下來。”

蘇婉如頷首,目光在院子裡一掃,三間房一個廚房,房門都是關著的,廚房的煙囪正在冒著煙,但卻沒有婆子來來去去的走動,蘇婉如又轉頭看向後面的大堂,大堂裡就一個夥計,並沒有過來幫忙搬東西,而是站在過道裡,往這邊看著。

這家雜貨鋪和奇怪。

“我們不要了,你不要找了。”蘇婉如拉著劉三娘轉身就走,那老闆愣了一下,朝過道上的夥計打了個眼色,那夥計反應極快,一轉身就將鋪子的門關上了。

門一關,就成了個死院子,蘇婉如面色大變,喝道:“你們什麼人。”

“送你們上路的人。”老闆冷冷一笑,丟了手裡的木箱子,反手在馬車裡抽出一把刀來,“殺兩個娘們兒,還讓老子在這條等三天,白瞎了功夫!”

有人要殺她們,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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