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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 格局

“我姑姑和三娘她們呢。”蘇婉如翻身坐起來,驚恐的看著沈湛,“你把他們怎麼了。”

沈湛看著她,回道:“她們沒事,廟前出了點狀況。”

蘇婉如松了口氣,她真以為沈湛為了進來,將邱姑姑她們打暈了關起來了。

沈湛能做的出來的。

事實上,沈湛沒折騰她們,但是確實用了一點手段調虎離山。

“我肚子疼不疼關你什麼事。”蘇婉如白了他一眼,穿鞋下地,沈湛很自然的給她將鞋子提起來,抓了她的腳套上。

蘇婉如一愣,隨即踢他的手,“你走開,我不要你假好心。”

“行了啊。”沈湛一邊幫她穿鞋,一邊喝道:“爺都沒生氣你和趙仲元見面,你反而蹬鼻子上臉生爺的氣,誰給你的膽子。”

蘇婉如就氣他這一點,他當他是爹還是誰,管的還真寬。

“我想和誰見面就和誰見面,你管不著。”她昂著頭,細長的脖子倔強的擰著,“你憑什麼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進來給我難堪。”

她不在乎趙衍什麼反應,反正大家都沒什麼關係,以後也不可能成為朋友,可是她氣他這個態度!

她像是他的私有物。

憑什麼!

“誰說爺管不著。”沈湛怒道:“你是爺的女人,就只能看爺一個男人!”

蘇婉如被氣笑了,瞪著他,“眼睛是我的,我想看誰就看誰。”

沈湛大怒,抄著她抱在懷裡,尋了唇就封了上去,霸道的攝了她的呼吸,攻城略地的不留一絲縫隙,蘇婉如嗚嗚咽咽的推著他,隨即哭了起來,捶著他的胸口……

沈湛放開她,看她眼淚滴答滴答的落著,鼻頭紅紅的,嘴巴紅紅的,頓時懊惱起來,拿帕子給她擦眼淚,道:“一動就哭,你就不會別的了。”

“我就喜歡哭,怎麼了!”蘇婉如氣的打顫,“你走開,我不想看到你。”

沈湛也生氣,可又心疼她這樣,蹙眉道:“行了。”

蘇婉如拿帕子擦著眼淚,扭過去用後背對著他,沈湛急了將她抱著在懷裡,低聲道:“真的生氣了?”語氣不知不覺就軟了下來。

“換你你不生氣?”蘇宛如道:“不分青紅皂白的,就進來給我難堪,我沒用湯潑你的臉就不錯了。”

沈湛蹙眉瞪眼,“爺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這是忍不了了才進來的。”他們在亭子裡他就看到了,心想忍一忍蘇婉如肯定就走了,畢竟她也沒有多待見趙衍。

誰知道這小白眼狼今天態度好的很,居然和人家有說有笑的。

“你想想,他就算是病秧子,可也是個男人。”沈湛聲音低沉,嚇唬她,“他要是對你有什麼不軌,你這細胳膊細腿的,還不是只能做案板的魚!”

“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嗎。”蘇婉如氣的道:“這世上就你會對我不軌!”

沈湛嘴角癟了癟,有些沒詞對了。

想了想,補了一句,“爺不一樣,爺是你男人!”

“走開,走開。”蘇婉如推著他,“我和你說不清楚!”

蘇婉如也說不出是什麼心情,但很清楚,有的事適可而止,否則一會兒他指不定又要折騰了。

“這裡說話不方便,和爺一道回城去。”沈湛道:“聽說你喜歡喝晚晴樓的果子酒?爺讓人買了許多,給你存著的。”

蘇婉如愣了一下,咕噥道:“誰說我喜歡喝果子酒的。”那酒真的很好喝,像是果汁似的,一點酒味都沒有。

“乖丫頭。”她咕噥著嘟著嘴,嘴唇被他吻的微微紅腫,睇了他一眼,真真兒是又嬌俏又嫵媚,他就跟喝了整壇的烈酒似的,暈乎乎的道:“只要你喜歡,想喝多少都行。”

蘇婉如白了他一眼,道:“我是酒鬼嗎,有病!”

“行,爺有病。”他貼在她臉上親了又親,低聲道:“還要不要殺人,要不然爺替你將江陰侯府滅門了?”

當殺手當的有癮了!蘇婉如沒忍住笑了起來,瞪著他道:“還不是你惹出來的事,若不是你,我和韓大小姐毫無瓜葛的,她何必惦記著我。”

“爺當時就應該殺了她。”沈湛懊悔,當時考慮的多了點,“讓你受苦了,是爺不對!”

蘇宛如抿唇笑著,道:“這還差不多。”又道:“不過你先別管江陰侯府,有司三葆在,你就讓他去折騰好了。”

“司三葆昨日來找我。”沈湛道:“就是來試探我,對江陰侯府還護不護。”

蘇婉如一愣,問道:“你怎麼說。”

“爺沒說什麼。”沈湛回道:“就留他吃了飯,說了幾句安慰的話。”

不說話就是最好的回答了。蘇婉如斜眼看他,打趣道:“沒想到你腦子有時候還挺好使的,這態度可進可退的,給自己留了退路啊。”

“真聰明。”沈湛捏了捏她的臉,道:“有的事能做絕,有的事不能。有的人能交心,有的就不能。這點爺還分得清。”

蘇婉如看著他,沈湛比她想象的要老謀深算多了。

“想什麼呢。”沈湛抱著她,將她的小手擱在自己的手掌裡暖著,“怎麼不多穿點,手這麼涼。”

蘇婉如道:“我沒事。”又道:“我姑姑做了掌事,你知道吧?這件事要謝謝你,沒有你幫忙我不會這麼順利。”

沈湛頓時順著杆子爬,“是要謝的。爺那晚做刺客嚇的可不輕,擔的風險又大。你得好好安撫一番才成。”

“你?嚇著了?”她不敢置信,“騙誰呢。”

沈湛就捏著她的臉,“小白眼狼。爺怕不怕和你謝不謝有關係嗎。說吧,怎麼謝?”

她能怎麼謝,現在錢權都沒有。

“衣服啊。”蘇婉如笑著道:“你晚上過去我那邊,我將衣服給你,已經做好了,另外還附送了一件。”

沈湛眸光一亮,隨即又假模假樣的沉下去,“衣服是早就說好的,這個不算,你不要當爺傻子糊弄。”又道:“別的謝法也要又。”

蘇婉如就板著臉收了笑容,“你想要我怎麼謝?我除了一條命,什麼都沒有。”

“爺要你命有什麼用,不能吃不能喝的。”沈湛捏著她的鼻子,探了自己臉過來,“主動一次,親爺一口。”

蘇婉如就瞪著他,兩人僵持了許久,蘇婉如冷哼一聲,道:“此當謝!”穩住他,反正她要走了!

等她離開的那日,非得將前面的仇一併報了。

沈湛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一臉高興的等著她送來的吻。

主動和被動,區別太大了。

蘇婉如湊過去,在他臉上敷衍的一碰,隨即分開,沈湛很不滿意,捧住她的臉,又是一個綿長細膩的吻。

蘇婉如輕喘著抓著他的衣襟,眼睛也是紅紅的,道:“你怎麼這麼不講理的。”

“忍不住。”他抱著她,情動的像是有只貓在他心頭上躥下跳,現在看著她恨不得將她拆開吞了才好,“爺想吃了你。”

蘇婉如大駭,愣在不敢動。

“去,給爺倒杯茶。”沈湛覺得他要不做點什麼,一會兒就該控制不住了,還沒成親,不能嚇著她了。

蘇婉如極其乖巧的給他倒了杯茶,沈湛一口倒嘴裡喝了,沉了好一會兒,情緒才穩定下來。

“咳咳……”蘇婉如坐在他對面,“皇長孫就要到了,你不該很忙的嗎。”她決定找點別的話題。

沈湛也順著她的話,雖然想抱在懷裡,可又怕自己做蠢事,便留在原地,回道:“爺只要發話,辦事的又不是爺。”

行,你是侯爺!蘇婉如撇嘴,裝作不經意的提到:“那皇長孫今年是不會回京了對吧。皇陵建辦少說也要一兩年吧?”

太子也是奇怪,將自己兒子送鳳陽來,還是一待一兩年,這個時候不應該留在趙之昂身邊混個感情嗎。

“不過走個過場,安排好了事情,過年要回去的。”沈湛看著她,道:“你想去京城過年,還想留在應天。”

我去哪裡都和你沒有關係!蘇婉如笑道:“不知道。大概是要留在應天的吧。”

“也行。”沈湛點頭,“那我們就留在應天。”

蘇婉如白了他一眼,誰和你是“我們”。

“天色不早了,姑姑她們肯定要回來了。”蘇婉如收拾東西,“你快回去,晚上記得去我那邊拿衣服啊。”

沈湛想帶她一起走,晚上也能一起吃飯。

“一會兒我讓青柳來接你。”沈湛起身,“爺新得了許多料子,給你留著做衣服穿。”

蘇婉如看著他,想不到理由拒絕,沈湛就朝她笑著,走過來很快的親了她一下,掀了簾子大步出去。

他前腳剛走,邱姑姑和劉三娘還有焦振英就回來了。

“也真是奇怪。”邱姑姑一臉想不通的樣子,“好好的擺著的貢品怎麼就沒有了,也不知道誰拿去了。”

蘇婉如不解,問道:“什麼貢品沒有了?你們就是為了這件事出去的?”

“可不是,”邱姑姑無奈的坐下來喝茶,一看桌子上兩個杯子,道:“來過客人了?”

蘇婉如暗暗拍頭,罵自己笨,她過去遮掩的笑道:“我表姐來坐了一會兒,說等下和我們一起回城。”

“原來是這樣。”邱姑姑說著微頓,又道:“擺在供案上的貢品,都是我們從錦繡坊帶來的,中午的時候那邊沒有人,也不知被誰拿走了。我們不得不再去買一份回來,有的民福寺還沒有,太耽誤時間了。”

誰拿的。堂堂的鎮南侯唄!蘇婉如腹誹,垂著頭喝著茶。

“你中午沒吃飯,餓了吧,我們收拾一下就回去。明兒我們都不用過來,館裡的事情不能再耽誤下去了。”邱姑姑說著起來收拾東西,焦振英奇怪的道:“我剛才好像看到寧王爺下山去了。他不是離開應天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才走嗎?

蘇婉如沒有說話。

“估計是因為皇長孫要來的緣故。”邱姑姑回了,喊婆子進來搬東西,帶著三個人出去,“振英坐我那輛車,我車裡墊的軟和。”

焦振英應是。她的手腳外傷康復了,可無論是走路還是拿東西,都不靈活。

大夫說要練,急不得。

幾個人去了前院,扶著焦振英上車,蘇婉如正要上去,就看到青柳過來了,笑著道:“我們那邊車裡空的,她表姐夫和東家去常州了,我想讓阿瑾今晚跟我回去住,姑姑您看行不行。”

邱姑姑看著蘇婉如,她現在不給她做決定。

“哦。”蘇婉如不敢露出不高興的樣子,怕被邱姑姑發現破綻,“那我先回去拿幾件衣服。”

青柳松了口氣,點著頭道:“坐我車,我先送你回錦繡坊,然後再去我家。”

兩個人就和大家打了招呼上了車,車徑直往城中而去,蘇婉如以為沈湛半道會出現,卻沒有料到,一路都是她和青柳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盧成成親了嗎?”蘇婉如喝茶,看著青柳問道。

青柳一愣,搖頭道:“她和閔望都沒有成親呢。我們爺說了,他沒成親,誰都不準娶媳婦,他瞧著不高興。”

什麼人,也太霸道了。蘇婉如無語,笑道:“那閔望呢?”

“姑娘。”青柳臉一紅,想到大家喊她閔夫人,頓時解釋道:“……其實我娘姓閔,我當時來的時候隨口就說了這個姓。”

蘇婉如笑而不語。

青柳的臉就更加的紅了,她總覺得,蘇婉如不是在打趣她,而是在揶揄報復!

具體為什麼這樣感覺她也說不清楚。

所以再和蘇婉如說話時,她又多了一份小心,暗暗的替盧成捏了一把汗。

回去將給沈湛的衣服包裝好,蘇婉如又收拾了自己一件衣服,出門時碰到了巧紅和一樓的幾個繡娘,大家行了禮,巧紅問道:“繡長您要出去啊,晚上還回來嗎。”

“我去我表姐那邊。”蘇婉如道:“明天回來給你們帶好吃的。好好做事,不準偷懶啊。”

巧紅等人笑著應是。

蘇婉如出了門,青柳在門口等她,兩人徑直去了侯府,車停在如意門邊上,沈湛就站在外院的一間房外看著她,“過來!”

他書房她來過,第一次他虜她來的時候,就在書房。

對這裡的印象極其不好。

“衣服給你。”蘇婉如將衣服塞給他,他眼睛一亮拆開包袱,立刻抖開那件夾棉的道袍,尋常冬天他也只是一件單衣,眼下也不嫌棄,直接脫了外衣套在身上。

無論是肩寬還是袖長,都極其的貼合,他很高興,負手走了兩步,揚眉道:“還是我媳婦的手藝好。”

誰是你媳婦!蘇婉如坐在一邊看著他笑。

“還有件呢。”沈湛重開了包袱,又拿了一雙鞋出來,單口黑色的布鞋,鞋面用湛藍的線繡了祥雲,不注意看看不出來,手工很精緻。

他踏著舊鞋試了試,很合腳。

“怎麼不穿?”蘇婉如道:“做了鞋就是穿的。”

沈湛收好擺在書房的暗格裡,笑道:“鞋子還有,等等再穿。”鞋子容易壞,衣服就不一樣。

“媳婦真好。”他過來抱著她,“爺長這麼大,你是第一個為爺做衣服鞋子的。”

蘇婉如聽著一愣,問道:“你娘不給你做?”他娘還活著,只是不知道在哪裡。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母子的關係並不好。

“她不會。”沈湛笑著道:“打架還差不多,做鞋子不是她擅長的。”

蘇婉如很驚訝,對他的娘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女人,女紅不會反而擅長打架。

難道就是因為這樣,才將沈湛養成了天不打地不怕的個性嗎?

“料子在內院。”她牽著她的手往內院去,身上的衣服厚,他穿一會兒就出了汗,卻捨不得脫,兩人走在內院,他昂首挺胸的亮著自己的新衣服,眼底皆是炫耀。

蘇婉如無語。

“司三葆送來的,織造府新出的料子。”沈湛讓人開了箱子,一共四個大木箱子,滿滿當當的擺著布,各式各樣的花色布料,從夏天到冬天。

她若是都做了衣服,恐怕小半年都能不重樣的穿。

“先擺在你這裡。”蘇婉如不可能要,“我帶回去太扎眼了,又不能解釋來路。”織造府的東西,她一個繡娘豈敢穿在身上。

沈湛也不強求,提了一塊素面革絲的鵝黃料子,“這塊先讓人給你做衣裳,過些日子我帶你去中都。”

“我不去,我手裡事情多著呢。”蘇婉如不想耗時間,她現在就是要盯著邱姑姑,先進登月塔再說,“先擺在你這裡,我衣服都夠穿。”他就沒有再盯著說,讓人擺了午飯,又搬了一罈果子酒。

兩人對飲,這酒不醉人,蘇婉如喝了許多也沒有醉意,沈湛喝了幾口就煩了,換了別的酒……

一個下午,兩人喝酒,下棋,又坐車出去釣魚。

第二日,沈湛送她回錦繡坊,下車前她問道:“今兒你是要去碼頭嗎?”

“稍後就去。”沈湛揚眉,問道:“可是有什麼事?”

蘇婉如擺了擺手,轉身進了門內,她實際是想問他現在碼頭的船好不好找,可一想她如果單純租船的話就很容易被人發現,還不如坐馬車繞路走,陸路四通八達,找起來就不一樣了。

打定了主意她回了錦繡坊。

劉姑姑醒了過來,人沒多大的事,就是有些虛弱,她一醒來就讓人將王姑姑送去了衙門,請人寫了狀紙,要告王姑姑。

錦繡館群龍無首,邱姑姑讓青紅暫時理一理。

反而事情最多的山水館沒有變動,焦振英不能做事卻能管人,一時間上下都太平起來。

下午,街面上熱鬧起來,蔡萱和周槐娟跑出去看熱鬧,回來的時候繪聲繪色的道:“……皇長孫騎在一匹棕色的馬上,看樣子大約十六七歲左右,容貌和寧王爺有幾分相似,不過沒有寧王爺俊俏。”

“俊俏不俊俏是你能議論的嗎。”焦振英呵斥道:“不在館裡做事偷偷跑出去我都沒有管你,回來還在這裡胡說八道。”

蔡萱嘻嘻笑著,偷偷和蘇婉如道:“寧王和鎮南侯還有皇長孫三人一起,真的是……”她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什麼詞來形容,“總之,三個人都很好看。”

“皇長孫和寧王一起騎馬過街的?”蘇婉如很好奇他們之間的關係,蔡萱點頭,“是,有說有笑的,叔侄關係好像很不錯。”

很不錯嗎?她就一直在懷疑,皇長孫在揚州遇刺的事情是不是趙衍做的。

“他們今晚都住行宮吧,我聽說應天知府在行宮設宴了,明天是司公公府上的宴席,後天說不定就是咱們侯爺了。”蔡萱很期待,捧著臉道:“不過還是侯爺最有男子氣概,最英氣了。”

蘇婉如無語,那你是不認識他。

不過,蔡萱說的沒有錯,皇長孫歇在行宮裡,第二日一起遊逛了秦淮河,滿城的人都去河邊一覽皇孫貴胄的風姿,第三日就去的紫金山,登高能看到應天全景,不過沈湛沒有設宴,而是趙衍做東,在晚晴樓。

彼時蘇婉如正在看杜舟的來信,信中說他車馬已經準備妥當,只等他來信通知,然後兩人先去山東,他認為護龍衛的人都在山東太原幾個地方。

蘇婉如給杜舟回了信,說她九月說不定就能進登月塔,如果順利,年前她就能到平江府,她還交代將她帶出來的物件去松江府附近當掉換做盤纏。

他們幾個人出來時,都沒有帶銀子。

信寫好,她讓人送出去,剛回到房裡胡瓊月來了,開門見山的道:“你和鎮南侯有來往?”

蘇婉如看著她沒說話。

“你不用騙我。”胡瓊月在桌邊坐下來,道:“竇嬈和江陰侯府的大小姐有走動。她能這麼恨你,非要你死不可,我想不出理由來。”她認為竇嬈是嫉妒蘇婉如的,可這份嫉妒還不至於道你死我活的地步。

蘇婉如揚眉,問道:“所以呢。”

“唯一的解釋就是韓家大小姐讓她這麼做的。”胡瓊月靠在椅子上看著她,“以江陰侯府的形勢,她能恨你,可能就是和她的夫婿有關了。反觀她最想嫁的人應該就是鎮南侯了吧?”

“你那位什麼表姐,雖穿著不算精緻,可舉手投足很自信,而且還像個練家子。在應天能使喚這樣婢女的人可不多。”

“前後推算,我覺得你最近常出去,神神秘秘的,估摸著是因為你和鎮南侯有來往。”她說著抱臂看著蘇婉如,很有把握的樣子,“我猜的對嗎。”

“就你聰明,行了吧。”蘇婉如敲著桌子,笑盈盈的道:“我要是告訴你,我和寧王爺來往呢,你可信?”

胡瓊月一愣,這是她沒有想到的。

“你……不會想要嫁進趙家,然後伺機報仇吧?”胡瓊月難掩驚訝,“就憑你一個人,你認為你能做成什麼事。”

蘇婉如就傾身看著她,“好妹妹,我不是一個人,我還有你啊。要不,你去勾引皇長孫,做他的妾室怎麼樣。”又道:“到時候等他繼位,你我姐妹聯手,就能不費一兵一卒的改朝換代,為我們的家人報仇了。”

“蘇婉如!”胡瓊月眯著眼睛道:“我便是死了也不會去做妾。你要作踐,你就自己去,別扯上我。”

蘇婉如白了她一眼,“那你來找我做什麼,想讓我誇你聰明,推斷的合情合理?”

“你當你是誰。我只是想要提醒你,就算你真的讓沈湛傾城一怒為紅顏,他也不可能為了你去背叛趙之昂,你做這些只會自取其辱而已。你向來不是很驕傲自命清高的嗎。如今居然自甘墮落到這個地步。”

蘇婉如冷了臉,因為胡瓊月說的沒有錯,她不可能做到讓沈湛背棄趙之昂,她板著臉開了門,道:“滾吧,我不想見到你。”

“惱羞成怒了?”胡瓊月很驚訝,“這可是少見的,你居然不裝溫和,就這麼情緒外露的翻臉了?”

蘇婉如撇開視線。

“你喜歡他了?”胡瓊月走過來盯著蘇婉如,嘲笑道:“你動情了啊?你愛上了你的殺兄殺父的仇人?蘇婉如,你的良心呢,你的羞恥心呢。”

“滾!”蘇婉如一把拽住胡瓊月衣領將她推了出去,啪的一聲關了門,“我有沒有羞恥心,你是最沒有資格來評價的。”

她沒有,腦子有病的人才會喜歡殺父仇人。

胡瓊月站在門口看著關上的門,她不信蘇婉如,她和沈湛之間一定有什麼。

這太危險了。

她揪著手冷著臉走了出去。女人有時候為了男人,為了所謂的愛會犯蠢,蘇婉如是女人,她不信她會一直冷靜。

若她暴露了怎麼辦?

她確實很擔心,所以心裡越發的不安寧。

回到錦繡坊,青紅正找她,“讓你給潘陽伯繡的那件官袍可繡好了,她們派了婆子催了。”

“好了。”胡瓊月拿了個包袱出來,“再熨燙一下就成了。”

她手藝沒的說,青紅掃過一眼,就讓她收起來,“這兩日處理好我就遣人送去,你也休息一日,再做別的事。”

“能不能讓我去?”胡瓊月笑著道:“我有個姐姐在常州,我想順道去看看我姐姐。”

青紅素來好說話,而且也不是大事,去常州來回三五天的時間,不會耽誤多少時間,“行啊,那你收拾一下,明天帶兩個婆子去好了。”

“謝謝姐姐。”胡瓊月行禮,回房裡略收拾了幾件衣服,細軟貼身放著,其實沒什麼值錢的,但卻是從宮中帶出來的,捨不得扔。

第二日,他就和婆子一起去了常州。

蘇婉如是隔天給段掌事送葬時沒有看到胡瓊月,空閒時她和青紅閒聊,“你們錦繡館的來了多少人?我看好些人沒來嘛!”

“就留了兩個在家裡守門。”青紅回道:“還有一個去常州了,還有兩天才能回來。”

去常州了?蘇婉如問道:“是胡瓊月嗎?”

“是她。她說她姐姐在常州,想順道去看看。”青紅道:“我看她手裡的活做完了,就同意了。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蘇婉如笑了笑,道:“沒什麼,我就隨口一問!”

等段掌事下葬後,大家將孝服脫了燒了,便各自三三兩兩的往城裡走,蘇婉如坐的馬車先回去,直接去了胡瓊月的房中,婆子見到她也沒有多問。

她進門,胡瓊月的床沒有異常,但是她貼身放著的幾樣東西不見了。

“還真是膽小如鼠。”蘇婉如在她床上坐下來,拍了拍枕頭,“一點風吹草動,就跟老鼠一樣東逃西竄了。”

胡瓊月其實無處可去,她的祖家也沒有了,死的死散的散,就算還有人活著也不過是行屍走肉,自顧無暇。

她能去哪裡?

常州?難道是想回平江府?

除非她不想活了。

蘇婉如起身,理了理她的床鋪,道:“我的好表妹,希望你我都能再活幾日,好再見!”她說著出了門回了自己房裡,杜舟的信再次到了。

她看完燒了,又給杜舟回了一封信,告訴她胡瓊月逃走了。

司三葆近日忙著接待皇長孫,一連好幾日忙的腳不沾地,好不容易皇長孫玩的膩了鬆口要去中都,他也長長的松了口氣,帶著人去了織造府。

剛坐下,京中的奏疏到了,還有一封懿旨。

他將茶盅一撂,忙拆開看,越看臉上的笑意越大,小心翼翼的收起來,他轉眸問趕回來的內侍,“國舅爺可有話?”

“國舅爺說這是小事,他還給你列了名單,您瞧瞧。”小內侍從懷裡拿了封信出來,“國舅爺還交代,前兩位極佳!”

“好,好!”司三葆目光上下一掃,就勾了頭一位,又緊跟著拿了各處貴胄的名錄細細翻著,開了懿旨在上頭添了名字,等大功告成他笑盈盈的起身,道:“明兒王爺和侯爺送皇長孫去中都,雜家就去宣讀聖旨!”

司三葆很高興,一口惡氣終於出了。

第二日一早,皇長孫儀仗浩浩蕩蕩的往中都而去,沈湛和趙衍皆在,三個人一派和睦,沒有半分矛盾的樣子。

人一走,應天安靜下來。

韓老夫人正在花園裡澆花,韓正英伺候著,喊著人道:“那邊太陽出來了,將這兩盆蘭花搬過去曬會兒太陽,等會兒再搬回去。”

祖孫兩人說著話,就聽有婆子跌跌沖沖跑了進來,喊道:“老夫人,司公公來了!”

“司公公來了告訴世子爺沒有,你驚慌失措的做什麼。”韓老夫人心情很不錯,韓江毅無論是和寧王還是皇長孫甚至於沈湛關係都很不錯,裡裡外外都被他照顧打理的極其的周到。

這個孫子,她真的又驕傲,又滿意。

“世子爺剛到家。”婆子回道:“司公公手裡捧著懿旨的,世子爺讓奴婢來請您和大小姐出去一起接旨。”

噗通一聲,韓老夫人手裡裝著水的瓢,掉在了腳邊。

“懿旨?”她抓住了韓正英冰涼的手,“你說司三葆來宣旨的?”

婆子點著頭,“沒錯,奴婢見過懿旨,和祠堂裡供著的那幾封一模一樣,不會認錯。”

“祖母!”韓正英也緊張的不得了,要知道現在江陰侯府如長在牆縫裡的雜草,就巴不得被聖上遺忘,給他們足夠的時間成長,等他們真正抓穩了腳跟,再冒出頭來被聖上想起,也就不再害怕了。

所以,現在無論是聖旨還是懿旨都絕不會是好事。

“不會是什麼大事的,放心。”韓老夫人的情緒穩下來,她理了理韓正英的衣服,“就這身去,我看好的很。”

她說著,也自己理了理頭髮。

兩面各有貼心的婆子上來扶著她,一行人高一腳低一腳的去了外院,韓江毅正和司三葆站在不遠處說著話,司三葆面含微笑,韓江毅臉上也看不出凝重來,這讓韓老夫人和韓正英暗暗松了口氣。

不過,韓正英的心裡是擔憂多些的,她一直害怕,竇嬈的事被司三葆發現了……忐忑不安的等了十多日,她正要放心下來,卻沒有想到,今天居然等來了皇后的懿旨。

她隱隱覺得,這件事不簡單,所以這一會兒的路,心裡已經猜測了無數個可能。

“祖母!”韓江毅迎了過來,扶住了韓老夫人,“父親他出遠門沒法趕回來,此事我和司公公解釋過了。”

韓老夫人點了點頭,道:“知道了。”又朝司三葆走去,司三葆迎過來拱了拱手,道:“沒有驚著老夫人吧。說實話雜家剛才也是驚了一跳,沒有想到京中這個時候來了旨意。”

“確實沒有想到。”韓老夫人含笑點頭。

韓正英上前行了禮,司三葆看了她一眼,笑的極其的慈愛親和。

“那……雜家這就宣讀皇后娘娘的懿旨了。”司三葆笑著抖開了懿旨,韓家一院子的人都跪了下來……並不算長的開頭,說了幾句後就提到了韓江毅,道:“本宮素聞子陽處事沉穩,儀表堂堂,不由心生喜歡。適巧芝陽公主年過及笄正適婚配……待欽天監選定吉日,來京完婚。”

尚公主?還要住在公主府?

韓老夫人猛然抬起頭來,近乎失態的看向司三葆,喊道:“司公公……”

“別急。”司三葆笑了笑道:“雜家還沒唸完。”

讓堂堂江陰侯府的世子爺尚公主不說,還要背井離鄉去京城常住,這還沒有完?韓老夫人搖搖欲墜重新垂下頭去,就聽司三葆接著又念了起來,但她腦子嗡嗡響著,根本沒有聽到司三葆念什麼。

她做夢都沒有想到,她的孫子,唯一的嫡孫,居然要去京中尚公主,這……簡直就是絕他們家的後啊。

聖上……聖上果然記仇了,果然要收拾他們江陰侯府。

不薅爵,不降罪,不召見,卻下了一道看似嘉獎,卻實則比任何處罰都要狠的懿旨。

韓老夫人一口血凝在了喉嚨口,她正忍不住要咳嗽,忽然就聽到身邊韓正英失態的喊道:“司公公,懿旨裡說什麼,我……我沒聽清。”

“恭喜韓小姐。”司三葆含笑道:“皇后娘娘憐愛您,怕您遠嫁想家,特意將您賜給了定國公府的二公子,二公子雜家見過一回,真真兒是一表人才,和大小姐您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呢。”

他說著,卷了懿旨交給起身的韓江毅,道:“雙喜臨門,改日世子爺可要請雜家喝酒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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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一定!”韓江毅雙手接過來,面不改色的笑道:“子陽送公公出去。”

司三葆不由多看了一眼韓江毅,江陰侯府還真是祖上冒煙了,居然養了這樣一位出色的世子爺。

“不用。”司三葆道:“世子爺忙去,雜家來了多少趟了,熟門熟路,找的出去。”他說著,甩了拂塵,腳步輕快的走了。

韓老夫人艱難的轉頭過來,看著韓正英,問道:“誰家?”

“定國公府。”韓正英聲音嘶啞,連自己都聽不清,“就是中都的定國公府。”

韓老夫人皺眉,腦子裡已經亂的一塌糊塗,她由韓江毅扶起來,就聽他低聲解釋道:“是聖上的堂兄,七月剛封的定國公,他有兩個兒子,長子今年三十有六,有家有室。次子也是么兒,是定國公四十五歲生的,今年才十八,未曾娶親。”

“蠢貨?”韓老夫人大喊一聲,韓江毅和韓正英臉色皆是白若金紙。

蠢貨,不是罵她的孫子孫女,而是在說定國公的二公子,那是個蠢貨!

定國公和趙之昂小時候一起放牛長大的,半輩子在泥地裡打滾,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認識……他生了兩兒一女,美醜不說,但肯定是蠢的。

若非祖墳冒煙出了趙之昂,定國公永遠都不可能是定國公,他連給江陰侯府養馬都沒資格。

“我的兒啊……”韓老夫人忽然抬頭,仰天一喊,猛然朝後栽倒在地。

尚公主,嫁蠢貨,她韓家要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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