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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 葷素

昨晚她見的段震,段震告訴她五皇子府的管事,就是在這裡養的外室。

她早上去五皇子府門口賴著不走,當然不是真的要見五皇子,而是要讓莫管事事後查起來,她有話可對,不是害他,不是故意如此,而是巧合。

還要合作,又不撕破臉,總要留點退路的。

蘇婉如笑眯眯的看著莫管事,並不知道自己此刻笑的,一點都不溫暖,而是透著一股詭異的,令人頭皮發麻的森涼感。

“你……你們想幹什麼。”莫管事覺得對方在威脅他,他搶了一張宣傳單過來,極快的掃了一眼,“寶應繡坊是吧。說,你們想幹什麼。”

蘇婉如就笑著道:“我們知道五皇子府一些繡品採買定製的事,都是您在負責。所以,想請莫管事將這些活給我們做,我們保證一定按時完成,保質保量!”

什麼保質保量!莫管事眯著眼睛,道:“我們要十多件的繡品,你們小小寶應繡坊能做的了嗎。”

“我們有十幾個人,今年和明年什麼活都不做,就專做你們的。”蘇婉如面露真誠的樣子,“莫管事應該知道吧,錦繡坊現在可是打算將你們的活外包出去。您要知道,拿到活的繡坊還不如我們寶應繡坊呢。至少我能和您籤條約,一切按照您的樣子,按時交貨。”

十幾個人,明年不做別的事,那肯定能按時交貨的,莫管事蹙眉,道:“她們外包的繡坊,也一定比你們好。至少我相信錦繡坊,憑什麼相信你們。”

“彼此信任是需要接觸瞭解的。”蘇婉如笑著道:“我們繡坊離這裡不算遠,莫管事不如隨我一起去看看。若是明年不能交貨,您大可將責任推給我們。更何況,我們是要靠這一趟活打翻身仗的,自然會全心全意的去做。”

說實話,莫管事是有點動心,但也只是一點而已,“繡活我已經給錦繡坊了。這事怎麼能朝令夕改呢。”

“您先隨我們去繡坊坐坐吧。要不,您請我們去院子裡坐坐?這樣堵在巷子裡,總不是事兒,別人看著,我們一群女人圍著您,還不知道怎麼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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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沖淡的感覺,又重新回來,莫管事忽然問道:“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巧合。”蘇婉如道:“我們一早上將燕京都走遍了,近百份的傳單都散完了!”

莫管事愣了愣。

蘇婉如就朝呂毅打了個眼色,呂毅上前去一把扶住了莫管事,道:“寶應繡坊,保你滿意。”話落,就帶著莫管事往巷子裡面走,從這裡拐過七條巷子,就是他們的繡坊了。

“你……你幹什麼!”就算呂毅是一隻手,可莫管事也掙脫不了他的鉗制,更何況後面跟著一堆女人推推搡搡,蘇婉如斷後,喊道:“鑼鼓,繼續!”

哐哐哐!一行人接著敲敲打打,路上碰到了人聽到了莫管事喊,也都只當是他們一起的。

進了寶應繡坊,呂毅將人鬆開,她上前道:“我們並無惡意,好好說話您不來,所以就……”她呵呵笑著,“莫管事,您請!”

莫管事拂開呂毅,理了理衣袍,打量著蘇婉如,眯著眼睛道:“小姑娘,我明白了,你在威脅我是不是?”

蘇婉如笑,她身後一群女人也跟著笑,韓繡娘道:“管事,我們繡坊除了呂大這半個男人外,可都是女人。一群女人除了繡花,什麼都做不了。”

蘇婉如點著頭。

“我看你們什麼都敢做。”莫管事哼了一聲,拂袖走在前面,還真就看了一圈,蘇婉如道:“我們是不如錦繡坊大,可我們真心實意的想做你們府的活。也保證能做的好。莫管事,您想想,這筆買賣,我們是雙贏,您也得利!”

這話,好像在說,你只要答應把繡活給我們做,我們就保證絕不會將你養外室的事說出去。

莫管事沒有說話。

“我們姑姑在這裡,她腿腳不便,還請莫管事移步。”蘇婉如和大家打了眼色,眾人散了,呂毅守在霍姑姑的房門外,蘇婉如請莫管事進去。

霍姑姑坐著行了禮,將自己的繡品給莫管事看,“民婦早年在京城也是有些名聲的,提起寶應繡坊的霍姑姑,無人不知。這兩副繡品就是出自民婦之手,請莫管事檢視。”

這些女人的手段一套一套的。莫管事嘴角抽了抽,但還是捧著掛屏看著,不得不說,手藝確實沒的說,錦繡坊幾位姑姑的水平也不過如此,可錦繡坊的姑姑們不會給她們繡。

“我保證您要的每一件繡品,都會讓您滿意,若是不滿意,隨您如何處置。”霍姑姑很自信。

蘇婉如補充道:“是,按您的要求,按合約的要求。”

莫管事猶豫了一下,蘇婉如就立刻拿了合約出來,“您看看,可有什麼地方要補充的,若是沒有您簽字,這筆買賣就成了。等您將定金送來,我們就著手採買,開始上工了。”

“有備而來!”莫管事語氣不善,蘇婉如笑著道:“這樣更能顯示我們有誠意。”

莫管事看了看合約,列的很細,他沉默了一會兒,道:“先前我已經將活給錦繡坊了,現在再拿回來,怕是不好辦!”

“莫管事一定有辦法。”霍姑姑道:“更何況,您可是五皇子府的管事,不是哪家小府裡的跑腿打雜的,沒有份量。”

莫管事咳嗽了一聲,就聽蘇婉如補充道:“就算五皇子不得寵,可錦繡坊算什麼東西,哪能受她們輕賤。你不知道,早先四皇子妃要的東西,可是他們姑姑親手繡的。”

莫管事知道,所以眼角幾不可聞的跳了跳。

難怪做到管事,處事可真是小心,蘇婉如覺得還欠一把火,她說著遞了杯茶給莫管事,笑著道:“您要是再不相信,我可以去請寧王爺來做擔保,這樣您總放心了吧。”

她沒招了,總不能拿刀摁他脖子上,還要做買賣的,弄僵了這事就前功盡棄了。

趙衍對不起啊,只能搬出你的威名,索性剛用過,不差這一次。

“寧王!”莫管事駭了一跳,“你認識寧王爺!”

蘇婉如點頭,“我早先在應天錦繡坊做繡長。”又道:“和王爺來往過幾回……”說著,很羞澀的低下頭去,極其的曖昧。

霍姑姑撇頭過去,忍住沒有笑出來。

莫管事怎麼可能確認她和寧王爺到底有沒有關係,聞言就道:“你可有證據?”

“您可去錦繡坊打聽。錦繡坊裡好幾位繡娘都知道……而且,您看我一個新來的,敢這麼折騰,背後沒有人撐著,我哪敢啊。”

這倒是!沒有人撐腰,這個小丫頭簡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好!”莫管事信了,量她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也不敢搬出寧王爺來騙他,“這單買賣我就給你們做了。錦繡坊那邊的事我去處理。她們不將我們主子放在眼裡,我們自然也不用給她們臉面。”

這點主,他還是做得。

蘇婉如點頭,高興的道:“放心,我們不會讓您後悔今天的決定。”

莫管事看她無奈的搖了搖頭,就提筆籤了字按了手鑼,又道:“派人隨我去皇子府,我將十二件繡品的要求以及底稿給你們。”

“還有三百兩的定金!”蘇婉如壓著興奮,和霍姑姑打了眼睛,喊道:“呂大,你跟著莫管事去拿底稿和定金回來。”

呂毅應是。

“小姑娘。”莫管事看著蘇婉如,“你很不簡單,在這繡坊做繡娘,屈才了。”

蘇婉如衝著他笑,一口牙在黝黑的臉上顯得特別的白瓷,“多謝莫管事誇讚。希望您三年再抱兩兒子!”

莫管事一愣,哈哈大笑,“不打不相識,承你吉言。”

“你小心點。”蘇婉如和呂毅低聲交代了幾句,“要是他翻臉不認賬,你就告訴他,今天所有人都看到他養外室了,除非全部弄死我們,否則我們就將這事告訴他夫人。他要不怕,你就說我們會為你報仇,弄死他兒子!”

呂毅眼皮跳了跳,應是而去。

“姑姑!”蘇婉如回頭看著霍姑姑,霍姑姑正捧著合約看著,一抬頭看見蘇婉如,頓時笑了起來,道:“辛苦了。”

蘇婉如很高興,這種黑吃黑的事做起來特別的舒坦,“沒有拿到錢,一切都還不確定。”

“這位莫管事謹小慎微,他應該會去錦繡坊再打探一下,你說的和寧王爺的事是不是真的。”霍姑姑道:“要是這件事讓寧王爺知道了,你會不會……”

“人家是王爺,日理萬機,哪有閒工夫管我們升斗小民的事。”蘇婉如笑著道:“放心吧,就算知道了,我也能不承認啊。”

霍姑姑失笑搖頭,將合約細心的收好。

“蘇瑾。”周嫻敲著窗戶,蘇婉如從裡面開啟,繡坊裡的繡娘都聚在外面看著她,“怎麼樣,莫管事答應了?”

蘇婉如挑眉,賣關子的道:“你們猜猜呂大幹什麼去了。”

大家搖頭。

“他跟著去拿定金和底稿了。”蘇婉如一拍窗戶,“這意味著,咱們接下來要忙的不可開交了。”

眾人楞了一下,隨即都笑了起來,拍著手,黃桃道:“那我們寶應繡坊是不是會越來越好?以後我們就不愁沒有事情做了對吧。”

“以後會和錦繡坊一樣厲害。”周嫻道:“我們也要分好幾個館,我們也要做姑姑!”

“想的美,有我在你再熬幾十年吧。”黃桃啐了他一口,春娘就拉著黃桃,“還有我呢,要做姑姑也得是我啊,快去,給我倒茶來!”

眾人鬧騰著打在一起,新來的九位繡娘也因為今天並肩虜過莫管事,而親近起來。

“她們這是打算空手套白狼!”秦大生站在門口,聽著裡面的笑聲,忽然明白過來,“先招人造勢,再帶著人去找買賣做,拿了定金回來養人做事!”

“這麼多人,這些事,她們根本不用花一錢銀子!”

秦大生冷笑著,想到蘇婉如那張臉,磨了磨牙,甩手就走了。

“姑姑。”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呂毅回來了,懷裡死死抱著一個包袱,一進門迅速關了,“東西拿到了。”

蘇婉如和霍姑姑對視一眼,兩個人都有些迫不及待的過來盯著包袱,就見呂毅拆開,先是拿了一卷稿紙,稿紙下面就是一疊銀票,他拿出來遞給霍姑姑,“我數了,十兩一張,一共三十張!”

“三百兩?”霍姑姑太驚喜,捧著銀票看著蘇婉如,“蘇瑾,定金拿到了。”

蘇婉如松了口氣,笑著道:“是的。這事成了。下面就要看我們如何打響這頭一戰了,我們不但要做的好,還要做的快,到時候敲鑼打鼓送五皇子府去,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五皇子府的繡品是出自我們之手。”

“好。”霍姑姑拿了十張出來擺在手邊,另外十張放在一個匣子裡,和蘇婉如道:“下午我讓周嫻幫我存通天票號去,放在家裡,我不放心。”

蘇婉如頷首,看著呂毅,“去了以後,莫管事和你說什麼了嗎。”

“他嘲笑我。”呂毅道:“不過我沒有理他,見著他夫人的時候特意多喊了兩聲。”

蘇婉如噗嗤一笑,和呂毅道:“呂大,我看你一點都不呆,精明的很!”

呂毅紅了臉,指了指外面,“我出去了。”

“等一下。”霍姑姑將桌子上的一碟子點心給他,“餓了吧。這碟子我沒動,也不甜,你能吃的。”

呂毅點著頭高興的捧著點心出去了。

“有件事我要和你商量。”霍姑姑拉著蘇婉如坐下來,“新招的繡娘都是蘇繡的,可原來的,例如周嫻和春娘她們可都是湘繡……五皇子府要的也都是蘇繡,你看這事兒怎麼辦。”

“那就分兩個館。”蘇婉如道:“春娘不是要做姑姑嗎,那就讓她做姑姑。我們分湘繡和蘇繡館。”

又道:“至於活,我們還是要接著宣傳,小單子也是單子,不能瞧不上,聚少成多後我們就能打響名頭了!”

蘇婉如覺得,如果能有個什麼事把她們的名聲鬧的更響一點就好了。

“你說的對。索性現在手裡還有些事做。後面的事我們再慢慢想。”霍姑姑開啟莫管事送來的底稿,細細看過,“只有一個八扇的屏風耗時間,其他的都還好。”

“還真是。這要分開做,不然兩年都繡不完。”蘇婉如看了圖案,就想到她留在錦繡坊的半幅屏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誰接著往下繡。

“你說什麼。”崔掌事很驚訝,半天才回神,“莫管事將差事派給寶應繡坊了?怎麼可能?!”

李玉急著回道:“掌事是真的,連三百兩的定金都給了。”

崔掌事覺得他活了半輩子,頭一回聽到這麼好笑的事情,“他們一個小繡坊,居然有膽子接五皇子府的繡品?還說動了莫管事棄了我們錦繡坊,將活搶走了?”

李玉點著頭,“情況就是如此,就是搶走了!”

“豈有此理!”崔掌事臉色極其難看,拍了桌子道:“居然在背後撬我們的牆角。她一個新來的丫頭不懂,她姓霍的還能不知道嗎,就是誠心和我們作對!”

“我去找莫管事。”崔掌事冷哼一聲,“不行我就去求見五皇子,我倒要看看,他一個連八扇屏風都繡不齊的小繡坊,怎麼和我們鬥。”

錦繡坊的地位豈是他們想動就能動的。

崔掌事換了件衣服,正要出門,忽然又想起什麼來,回頭看著李玉,問道:“那邊怎麼還沒有動靜?”

“今晚!”李玉低聲道:“姑姑,要不您明天再去找莫管事?”

崔掌事想了想,很讚賞的看了一眼李玉,頷首道:“也對!”等寶應繡坊出事了,也好叫莫管事長點教訓,“我出去一趟,此事索性再等一日。”

李玉笑著應是。

蘇婉如找了個極好的地方見段震,就在她們院子後面的夾道裡,門一關不上圍牆完全看不到裡面是什麼樣子,她笑著道:“多謝段叔叔幫我找到莫管事的私宅,要不然我們今天的事不會這麼順利。”

“都是小事。”段震道:“不過,公主您是打算用這個方法接觸五皇子府嗎,這樣做,是不是難度有些大?”

蘇婉如知道,是繞的太遠了,她不由笑著道:“除此以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劉婆婆也在往五皇子府滲透,再等鏢局開業,說不定還有別的機會。路一步一步的走,我們寧願穩紮穩打,也不能冒險激進。”

她現在其實最想做的事,就是能知道蘇季到底怎麼樣。

至於圖謀宗人府的事,如果非要換上國舅爺,那還是要先抓住五皇子的短柄,一舉擊中再籌謀將吳忠君上位……如果不換吳忠君,那也還是要分成兩路,一路從宗人府下手,看看有什麼漏洞,一路從五皇子身上下手。

段震深以為然,點頭道:“是。我們現在就跟無頭蒼蠅一樣,要人沒有人,要權沒有權!要先打好地基,要做到就算我們救出二殿下,也絲毫不惹人懷疑,不傷筋動骨!”

蘇婉如也是這樣想的,如果救了蘇季出來,他們三千多人就要過上逃亡的生活,那麼想要再翻身就難了。

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動聲色。

怎麼做,她暫時還想不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打聽到二哥的情況,最好能給他帶個口信進去。”蘇婉如和段震商量,“此事讓我再想想。一定會有辦法的。”

她現在對燕京太不熟悉了,哪裡和哪裡,誰是誰都分不清,想做事太難了。

“公主別急,二殿下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段震說著一頓,道:“今晚屬下值夜,公主放心去休息。”

蘇婉如愕然,“不是派的別人嗎,您怎麼能親自值夜。”

“屬下也沒什麼事。”段震擺著手笑道:“公主儘管休息,屬下就在你隔壁房間待著,已經踩過點了,尋常沒有人來。”

蘇婉如就沒有攔著他。

晚上,繡坊裡所有人坐在一起吃飯,加上新來的,原來的以及兩位霍姑姑,一共二十一個人,就算不說話也極其的熱鬧,霍姑姑很高興,和小霍姑姑道:“蘇瑾和周嫻住在一起擠的很,你明天帶人將隔壁的兩間房都收拾出來,讓她挑一間。”

霍彩沒意見,“好,就將祝娟原來那間給她好了,另外一間空著,保不齊將來還要招人。”

“蘇瑾覺得呢,”霍姑姑問蘇婉如。

蘇婉如覺得有點膈應,咳嗽了一聲正要說話,祝娟就啪的一聲放了筷子,“我過些日子還要再搬回來的,那間我要接著住。”

“你搬回來做什麼。”霍姑姑沒說話,霍彩卻是驚奇的道:“你家男人呢,你搬來住難不成也帶著男人和孩子一起來。”

祝娟就掃了一眼霍彩,回道:“他過他的,我過我的。我帶著孩子住這裡來。以前那間就是我住的,現在我住回來,難道不行了?”又撇了眼蘇婉如,“莫不是別人比我能幹,就打算擠走我,留著能幹的了。”

霍姑姑蹙眉,霍彩下意識的就要頂回去,可一想到和祝娟比起來,蘇婉如更討厭時,她就忍了這口氣,道:“誰比誰能幹呢,大家都是自己人,你想住回來就住回來吧。”

“蘇瑾就住春娘那間吧。”霍彩道:“那間雖小點,可你一個人也夠住了。”

春娘就低聲道:“那間漏雨,裡面的床和桌子都發黴了,要修繕後才能住人。”

霍彩心裡罵了一句春娘,就看著蘇婉如笑著道:“我到是不知道這件事,等明天去看看情形再說,可好。”

“麻煩姑姑了。”蘇婉如打量了一眼霍彩,“怎麼今天沒看到寶兒,沒她在跟前跑動,就覺得少了好多熱鬧。”

尋常秦寶兒都是進進出出的跑,拿了錢出去買零嘴,花掉了再回來跟霍姑姑拿。

“去她小姐妹家裡玩了,今晚不回來。”霍彩低頭吃飯,很敷衍的回了一句,蘇婉如哦了一聲,霍姑姑蹙眉道:“怎麼送人家家裡去住的,她還小要是夜裡鬧騰怎麼辦。志均呢,怎麼也沒有看到。”

“被夫子留住了,說明年想讓他下場試試。”霍彩笑著道:“說是很有可能。姐姐,以後咱們家就有個童生老爺了。”

霍姑姑也笑了起來,停了筷子,道:“志均是讀書的料,你好好培養。”

“志均也是您的兒子。”霍彩對著滿臉的笑意,“不管他將來有什麼成就,都會給您養老送終的。”

霍姑姑抿唇笑著,點了點頭。

蘇婉如看了一眼霍姑姑,又掃了一眼霍彩沒有說話。

吃過飯大家一起收拾了桌碗,都各自散了回家了,蘇婉如和周嫻陪著霍姑姑討論了一下明天去買底料的事,蘇婉如指著一塊插屏,道:“這圖案要是用織造府出的玻璃紗就好了,尋常的出不來那樣通透的效果。”

“買不到。”周嫻搖著頭,比劃著圓桌面的大小:“而且,就算能買得到我們也用不起,這麼一小塊,聽說就要幾十兩呢。”

蘇婉如嘆氣,想了想,道:“要不,我寫信去應天,看看有沒有辦法弄一些送來?”

“這……麻煩別人也不好。”霍姑姑有些動心,事後五皇子府會按用料貴賤付剩下的銀子,所以她也願意用料好一點。

蘇婉如搖頭,道:“司公公現在管著織造府,他對應天錦繡坊寄予厚望,這點小事他不會不答應的。多了不敢說,做幾塊插屏的玻璃紗應該還是能勻出來的,更何況,我們也不是不付銀子,只是走後門拿的好一些,略便宜一些罷了。”

她記得當初邱姑姑說的是十五兩一塊,在燕京一塊玻璃紗要三十兩,翻了一倍的價格。

“那行。”霍姑姑高興的道:“累著你寫信回去,讓她們送一些來。銀子的話……要不我們先墊付一些,也免得讓人難做。”

蘇婉如覺得不用,以她和邱姑姑的交情,要是見外了反而傷她的心,“不用。我今晚就寫信,明天一早送去,這樣一來過了年就能到。”

“好!”霍姑姑點頭。

三個人說了幾句就散了,蘇婉如有些累,連著幾天睡的太遲,起的又很早,打著哈欠她和周嫻推開門,點了燈周嫻愣了一下,道:“怎麼感覺東西被人動過了。”

“什麼東西動過?”蘇婉如立刻想到霍彩的異常,拉著周嫻出來,就聽她道:“我丟在床頭的衣服,原本是衣襟朝上的,現在是衣襟朝下。今天你我都沒回來啊。”

蘇婉如朝房裡掃了一眼,又回頭看了一眼隔壁,不會是段震,他就算進來也不可能動她們的東西,那會是誰?

“你在外面等我,我進去看看。”蘇婉如抽出匕首握在手裡,進房四處翻看了一遍,屏風後也沒有人,床底亦是,她才松了口氣,“將院子門栓好,一會兒房門也堵上。”

“好。”兩人將門關好,又檢查了一遍,確定無事才松了口氣,洗漱躺下,蘇婉如睡眠很淺,約莫子夜時分,就聽到前面傳來呼喊聲,她一驚騰的一下坐起來,道:“什麼聲音。”

“怎麼了。”周嫻也醒了,隨即也坐了起來,“好像是前院傳來的……”

兩人對視一眼,慌忙穿了衣服開門出去,隨即周嫻嚇的一迭聲的驚叫起來,“什……什麼人。”

蘇婉如跟著出來,就看到院子裡站著一個男人,個子不高,瘦瘦的,手裡握著一把菜刀,揹著光看不到臉,乍一眼讓人毛骨悚然,她也驚了一跳,脫口道:“秦大生!”

“不錯,居然認出來了。”秦大生握著菜刀,嘿嘿一笑,“小娘們來了半個月,爺都沒動你,今晚機會不錯,爺帶你開開葷。”

蘇婉如大怒,拔了匕首出來,冷笑道:“秦大生,無論今晚你想做什麼,我勸你想好後果。你不過求財,現在卻來害命,這個罪責你可擔的起。”

周嫻嚇的發抖,指著秦大生道:“對,你想好了,殺人是要償命的。”

“罪責,那就等你們死了,再來看老子有沒有擔責吧。”說著,菜刀一晃就朝這邊衝了過來,蘇婉如將周嫻一推,自己也往另外一邊跳開,秦大生撲了空,轉身就朝蘇婉如這邊撲來。

“周嫻,你去找人。”她喊著,“不要回頭,跑!”

能走一個是一個!最重要的,段震就在房裡,周嫻在這裡他出來後就不容易解釋。

“你……我……”周嫻嚇的語無倫次,尖叫著,“我……我去喊人。”她說著,連滾帶爬的往門口而去,秦大生掉頭就去追她,蘇婉如看著衝著他背後就去捅刀子,秦大生沒想到她真有這個膽子,頓時嚇的往旁邊一躲。

一進一退,周嫻撲倒到門上,雙手顫抖的去開門,蘇婉如護著她,冷笑著對峙秦大生,“我的刀削鐵如泥,可比你的菜刀好用多了。”

“呸!”秦大生衝了上來,忽然腳步一頓,就看到一人猶如夜梟般騰空落地,一身黑衣,身量極長,落了地他還沒看到對方的容貌,就見那人大步走過來,抬腳就朝他踹過來,他急忙去躲,喊道:“什麼人!”

可惜不如那人靈活,後背頓時中了一腳,噗通一聲栽在了地上。

周嫻目瞪口呆的看著院子裡的情形,又看看蘇婉如,道:“蘇瑾,他……他是誰。”裡外沒有燈,誰也看不清那人的臉。

蘇婉如頭皮發麻,迅速推周嫻一把,“去前面,他能來殺我們,姑姑肯定有危險。你先去,我立刻就來。”

“哦,哦。好!我去喊人。”周嫻沒心思想別的,打開門就跑了出去。

蘇婉如站在院子裡,握著匕首看著眼前的畫面。

那人不等秦大生站起來,抬腳就踩在他頭上,惡狠狠的道:“吃了狗膽了,老子弄死你!”說著,輕而易舉的奪了菜刀,照著秦大生的就砍,蘇婉如喊道:“等……等一下。”

“你還留他的命。”那人回頭,黑夜裡眼睛似乎能發光,紅通通的顯然氣的不輕,“爺再來遲點,你就沒命了,”

“不是。”蘇婉如道:“留著他的命,還有用!”

那人哼了一聲,一刀就剁在秦大生的手上,頓時,一截手腕被砍了下來。

秦大生慘叫一聲,暈了過去。

那人收腳,一轉頭朝蘇婉如走了過來,手裡提著菜刀,黑著臉,不比秦大生的好多少。

蘇婉如感覺到了殺氣,不由自主的朝後退了一步,道:“沈……沈湛。你別亂來!”

“小白眼狼。逃的利索啊。”沈湛大步走來,剛要伸手將她拉過來,忽聞背後一陣殺氣襲來,他頓時將蘇婉如往後一推,原地轉身用菜刀擋了一刀,隨即就和後來的人你來我往的打了起來。

“別……別打了。”蘇婉如頭疼欲裂,她知道段震在隔壁,所以不怕秦大生,可是……她怎麼也想不到沈湛會來。

他怎麼找來的,怎麼發現她在這裡的。

段震喊道:“你快走,這裡交給我!”他就是豁出命,也要護著公主,不能被沈湛欺負。

“沈湛!”蘇婉如喊道:“你要是再敢動一下,我就立刻死在這裡。”她說著,就將套著刀鞘的匕首壓在脖子上。

沈湛聽著,頓時一跳退開,指著她喝道:“換個新鮮的。”人卻停了手。

段震走江湖的,素來規矩,便也提著刀停下來。

“你走。”蘇婉如和段震道:“我沒事!”

段震知道,蘇婉如是不想他被沈湛發現什麼,可眼下這樣,發現不發現已經沒有可掩飾的了,大不了他死,“小姐,屬下不能走。”

“我知道,我知道。”蘇婉如道:“那你去前面替我看看姑姑,我好像聽到姑姑在喊了。”

前面已經鬧的沸反盈天了,她很著急要過去看看,不知道秦大生除了來這裡,還做了什麼事。

段震看了一眼沈湛,一抱拳,道:“是!”轉身便消失在院子裡。

“你怎麼找來的。”蘇婉如決定先發制人,“我找個地方呆著不容易,你一來我的生活就全亂了。”

她實際是感謝的,可是對著沈湛,她不能如此,但凡說了,他就能立刻蹬鼻子上臉。

“你就找這種地方?”沈湛指著躺在地上的秦大生,並不問段震,“這種人待的地方也叫好,那你還不如住爺的後院裡去,至少沒有性命之憂。”

蘇婉如回道:“馬上這種人就要沒有了,所以這裡是樂土,比你的和後院好。”

“小白眼狼。”沈湛氣的不行,將菜刀往地上一杵,提著她就抵在圍牆上,舉的和自己一樣高,盯著她,“你說這話,良心痛不痛。”

蘇婉如搖頭,“和你不用談良心。”

“好!不談良心。”沈湛將她往自己懷裡一拉,埋頭就尋了唇吻上,手也順著衣襟探進去,落在她腰上,蘇婉如一個激靈醒過來,推著他,可他硬的跟塊石頭似的,她氣的紅了眼睛,張嘴就咬在他舌尖上。

沈湛沒停,和著血的吻著,忽然看到一柄匕首無聲無息的抵在蘇婉如的脖子上,沈湛一愣停下來看著她,眯眼。

“有什麼話我們明天說,現在我要去看看姑姑怎麼樣。”蘇婉如板著臉,“你身份特殊不宜露面,所以還是離開的好。”

她希望接下來她在京城做的每一件事,都和沈湛無關,不需要他參與,也不用他參與!

沈湛磨牙,“你威脅爺!”

“不是威脅你。要不然刀子就擱在你脖子上了。”蘇婉如道:“我在和你說道理!”

沈湛將她放下來,奪了她的匕首塞回刀鞘裡,怒道:“送你個匕首,卻天天拿來對付爺。”早知道就不送了。

“你去!”沈湛揮著手,一副不和她計較的樣子,“爺就在隔壁等你,處理好了事情就過來。”

說著,大搖大擺的推開門進去。

蘇婉如無語,他堂堂鎮南侯,居然就躲在這狹小的房間裡,她提醒道:“你是侯爺!”

“侯爺怎麼了。”沈湛白了她一眼,怒道:“侯爺也要娶媳婦!”啪的一聲關了門。

蘇婉如揉了揉額頭,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娶媳婦,就這點出息。”蘇婉如咕噥著,找了布將秦大生的手腕扎住止了血,又找繩子把手腳捆住,頓了頓看著關著的房門,跑去踢了一腳,怒道:“你就是神經病!”

找你的蘇婉如去。

她怒著去了前院,等去了前院她才知道,秦大生為什麼有膽子拿著刀衝她院子裡殺人。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