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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 戲弄

趙駿躺在床上,頭上包著紗布,很是鬱悶。

昨晚他在車裡打著盹兒,就只聽到醉漢罵罵咧咧的說著話,誰有心去辨別真假,正好又大半夜響起鞭炮聲……

換作誰都是要避一避的。

誰能想得到,還真有人在牆上寫大字罵聖上,誰吃了熊心豹子膽,做這種沒用的蠢事。

他氣的閉上眼睛,怕火上澆油,他連一個茶盅都不敢丟。

就閉著眼睛生悶氣。

幾個兄弟避嫌,沒有人敢來看望他,就連太醫院的太醫給他包紮好了,也都找著藉口出去了。

劉公公被打了三十板子送府裡養著去了,他身邊連個說話訴苦的人都沒有。

心頭想著,鳳梧宮的裴公公推門進來,手裡端著一盅燕窩,笑盈盈的擺在桌子上,行了禮,“奴婢叩見殿下。”

“裴公公快請起。”趙駿撐著坐起來,頭暈乎乎的,裴公公上前去扶著他,“殿下快躺著,這頭上的傷可馬虎不得,得仔細養養。”

趙駿不敢躺,裴公公來就代表了皇后,他問道:“您來,可是母后有吩咐?”

“皇后娘娘擔心您。聽說您被砸的不輕,特意讓奴婢送吃的來,叮囑您好好養著,不要胡思亂想。”裴公公小聲道:“聖上也是乍一聽到氣著了,當著頭火氣沒地兒出,您這正好撞在刀口上了。”

趙駿點頭,道:“讓母后擔心了,是孩兒的不孝。”

裴公公笑,顯然很滿意趙駿此刻的態度,將燕窩端過來,“您靠著,奴婢喂您吃。”

“不敢。”趙駿還是坐了起來,端著燕窩象徵性的吃了幾口就放了下來,感激的道:“還請公公代我和母后說一聲,等我這頭不暈了,就去給母后請安,這會兒暈的厲害,怕去了給母后添麻煩。”

裴公公笑著頷首,“奴婢這就回去和娘娘說,您快歇著,奴婢就不叨擾您休息了。”說著,端著燕窩盅又走了。

趙駿躺了下來,閉著眼睛笑了笑。

他生母陳貴妃雖年老色衰不再得寵,可和聖上也是共患難過來的,在宮中誰也都得給面子,所以,他不怕皇后!

心裡想著,門又被推開,陳貴妃眼睛紅紅的進來,“我的兒,你怎麼樣了。”

陳貴妃四十幾歲的樣子,早年東奔西走能保住命已經是萬幸,就更談不上保養了,所以現在穿金戴銀抹了粉也遮不住年輕時受過苦累的痕跡,她心疼的握這趙駿的手,“他丟過來的時候,你怎麼不讓讓,你這孩子就是太實誠了。”

“母妃。我哪敢讓,當時您沒有看到父皇的樣子。”趙駿將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遍,“這些話正是他心頭的刺,也不知什麼人寫的。”

句句都扎在趙之昂的心頭上。

“我看,就是那些人做的。要不然你當還有誰。這事是衝著你來的,借刀殺人!”陳貴妃低聲道:“裴公公方才來過了?”

趙駿也是聰明人,他母親一說他就想到了什麼,蹭的一下坐起來,冷聲道:“您是說吳忠君?”

“噓!”陳貴妃指了指隔壁,壓低了聲音,“他內務府的差事沒弄到,就一心惦記著你宗人府。除了他我可想不到別人。”

趙駿想想也對,除了吳忠君還真是想不到誰。

幾位兄弟裡就他一人由著母妃的周旋得了宗人府的差事,先不說在朝堂有多少的分量,單這一份恩寵和與眾不同,就足夠叫人嫉妒眼紅的了。

“想要我的差事,他想都別想。”趙駿說著就坐了起來,“上一回他收了司三葆的信,幫著收拾江陰侯府的事,聖上可不知道。還有定國公的老二,小心我寫信告訴他們,有人拿他們當冤大頭,將別人不要的破鞋往他們家裡塞。”

江陰侯府裡的人他不認識,可也知道當下應天那邊的狀況,從後宋轉到大周來,他們想活是有可能的,但是想升官發財,那就是痴人做夢。

定國公也蠢,別人賜婚他就收,也不想想著其中的貓膩。

“也好。”陳貴妃道:“這口惡氣我們當下找不到時機,那就讓定國公幫著出了。就算咬不死她,也噁心人。”

趙駿頷首,決定今晚就寫信。

“兒臣回宗人府了。”趙駿決定不養傷了,“得虧母妃您來一趟,不然兒臣還想不到這些,他們既然盯著我的位子,那我就更要坐穩了。父皇惱我,可卻沒有說要革我的職,我倒要看看,他們還有什麼陰狠的法子!”

陳貴妃頷首,摸了摸兒子的頭,“現在的日子可不如以前自在了,我的兒,你在外面母妃也幫不了你,你一定要事事小心啊。”

“兒臣知道了。”趙駿整理好衣冠,大步出了門。

朱珣跟在蘇婉如後面,莫名其妙的就到了親恩伯府,他一頭霧水的看著她,問道:“你要我辦事,來這裡做什麼。”

“和國舅爺有關啊。”蘇婉如拉著進了個小巷子,“你認識國舅爺嗎。”

朱珣點點頭,“有點交情。”準確的說,他和京中所有人說的上號的人都有交情,這是他的本事,連沈湛都比不上。

“真厲害。”蘇婉如朝他豎起個大拇指,“侯爺都不行吧,你怎麼和誰都能玩呢。”

朱珣的臉上頓時露出得意之色,點頭道:“那是,我是誰啊。無論是誰只要和我來往幾次,就一定會被我折服。”

“那你喜歡吳忠君啊嗎。”蘇婉如指了指對面高大闊氣的門臉,“是同道中人,還是不齒來往又不得不應付?”

誰能和吳忠君是同道中人,就算是也不能承認啊,朱珣立刻搖頭,“後者!”他說著一頓,道:“你說這麼多廢話,到底帶我來做什麼。”

“我也很討厭他。”蘇婉如說著嘆了口氣,道:“你知道江陰侯府的韓世子吧,他被吳忠君擺了一道,據說等孝期一過就要上京成親,尚公主。”

朱珣蹙眉,他當然知道,這件事是司三葆暗中做的鬼,為此他還憤憤不平很久。

若非他父親攔著,他早就和聖上提了。

韓江毅可是江陰侯府的世子,讓他來尚公主,還為此逼死了韓老夫人。

實在太可恨了。

“當然知道。”朱珣怒道:“你好好提這件事做什麼,掃興!”

就是要掃你的興啊,你要是不和韓江毅關係好,我還就不提這件事了,她心裡想著面上道:“我記得你們是好友吧。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剛剛還說能為朋友赴湯蹈火,難不成你和韓世子也是酒肉朋友,敷衍來往的。可他和我說,你們是過命的交情,關係極為要好啊。”

朱珣皺眉,他什麼時候說過為朋友赴湯蹈火了,頓了頓,他道:“你不懂我們男人的交情,不要胡亂的說。再說,這事牽扯到朝政,是義氣能解決問題的嗎。”

還不傻!蘇婉如就認同的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點道理。可是我咽不下這口氣啊。當初我和韓大小姐關系不大好,可是韓世子為人卻頗讓我欣賞,一想到他的將來,我就覺得心氣不順。”

朱珣露出狐疑的樣子,“直接說,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們戲弄一番國舅爺。”蘇婉如掩面一笑,道:“替韓世子出口氣。”

“這難度很高啊。”朱珣一點都不反對戲弄吳忠君,他早就看此人不順眼,唯利是圖,毫無下限,還好色,他手裡不知道害死多少女人的命了,“你打算怎麼做。”

蘇婉如就湊著他,低聲說了幾句,朱珣聽著一愣,“為什麼要去宗人府?”

“五皇子現在肯定很失落,也讓他看看笑話,樂呵樂呵。”蘇婉如想不到什麼好理由,決定敷衍了事,“你是不是害怕得罪國舅?”

“呸!”朱珣道:“我會怕他。他不就靠著皇后娘娘,要是有一天……”說著擺了擺手,“算了,不提這事,你再和我說說。”

兩個人就站在對面的巷子裡,你來我往的討論起來。

朱珣很驚訝,覺得找到了同道中人,哈哈笑著,道:“不錯啊。你這陰損的點子還真多。”

你才陰損!蘇婉如撇嘴,“我們是為韓世子出口氣,陰損是他們。”

“也對。”朱珣立刻就答應了,起身就道:“你在外面等我。”

蘇婉如點著頭,“去吧,去吧,我去對面成衣鋪子買身小廝的衣服。”

“還有件事。”朱珣回頭看著她,“你怎麼確定五皇子現在在宗人府,要不要我先讓人去看看。”

蘇婉如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低聲解釋道:“你放心,五皇子這麼負責的人,不可能因為一點傷就回家休養的。再說,聖上正生氣呢,他不得好好表現?”

趙駿昨晚遇到那樣的事,只要稍微有點腦子的,都會去想這件事其中的蹊蹺……好好的怎麼會有鞭炮,怎麼就叫他碰上了。

定然是有人害自己。

他現在除了宗人府的差事,也沒有什麼事是能讓別人惦記的,如果他稍微聰明點,這個時候就一定是帶著傷去衙門裡坐鎮,既擺出姿態來給趙之昂看,也叫居心叵測的人看知道,這差事是他的,誰也搶不走。

“有道理。”朱珣點頭,大步去了對面。

蘇婉如就迅速去換了一身小廝的衣服,從荷包裡摸了點粉將自己的臉抹的灰撲撲的。

照著鏡子一看,是又瘦又小還不起眼。

她滿意極了,就大搖大擺的去親恩伯府門口攏著手候著,大約過了兩刻鐘的時間,側門開啟,裡面出來一輛馬車,隨侍六個護衛,車裡有人說話,她就聽到朱珣道:“我這不是一個人去尷尬嗎,正好路過你門口,一想您指定在家裡,就拉著您一起去了。”

“五皇子可是受傷了,您和他有矛盾京中人人都知道。現在這時候您若是去看看他,顯得您多寬厚大氣是不是。”

蘇婉如忍著笑,裝作朱珣的常隨跟在馬車後面。

“我才懶得去看他。不過宗人府我還真沒去過,趁著這次機會去看看,也是不錯的。”吳忠君的聲音有些飄,蘇婉如感覺他是應該是喝了酒,醉醺醺的。

“我這也是為了你好。”朱珣拍了拍吳忠君的肩膀,“大家都在京城,抬頭不見低頭見,這有矛盾當然就要化解了,更何況,你們還是一家人,他見著你還得喊一聲舅舅呢。”

吳忠君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朱珣忽然想起來蘇婉如,掀了簾子朝外面一看,就看到蘇婉如換了個小廝的衣服,看上去十三四歲的樣子,低著頭跟著馬車跑。

想起被她欺負好幾次,他頓時高興起來,樂呵呵的道:“二狗,你跑快點啊。”

呸,你全家都是二狗!蘇婉如心頭罵他,可當著吳忠君的面,這個虧她只能咽了,“是,主子!”說著,遞了個東西過來。

“嘿嘿。”朱珣接過,得意的朝她投去一眼,放了車簾子,又和吳忠君說話,“聽說您又找了個絕世美人,您別藏著啊,也叫我們開開眼界。”

吳忠君就喜歡聊這事兒,“行。明晚,明晚我設宴,你一定得到!”又嘿嘿笑著,“也讓你小子開開葷。”

朱珣噁心不已,擺著手,“別!要是被我爹知道了,非得打斷我的腿不可。”

“你爹就是太無趣了。”吳忠君一臉的嫌棄,靠在車壁上打盹兒,“到了喊我。我這酒都沒喝完就被你小子拖出來了,一會兒回去接著喝。”

宗人府在江米巷,離這邊很遠,蘇婉如跑的氣喘吁吁,時不時停下來喘口氣,再接著跑,吳忠君帶出來的六個侍衛看著一臉的鄙夷,忍著笑。

她垂著頭也不敢說話,等看到宗人府的大門時,她的心砰砰跳了起來。

她今天來,並沒有指望能見到蘇季,宗人府內層層把守,蘇季又是要犯,只怕是朱珣也並不容易進去……可是,就算這樣,她也想親自來走一遭,站在外面就彷彿能感受到蘇季,心裡踏實。

遞了名帖,馬車直接從側門進去,過了影壁停下來,因為是衙門,所以一溜排的都是辦公的房間,內院一直退到後面,老遠才看到如意門,她站在車邊就朝如意裡面看去。

裡面都有人把守,進去後裡面似乎是個花園,兩邊都是獨立的院子,再往裡面就看不清了,但是依稀能辨別,兩邊的圍牆都要比普通的院子高,來往巡視的侍衛也非常的多。

她嘆了口氣。

“走啊。”朱珣拍了她的頭,“傻乎乎的,愣著作甚!”說著,朝她幾不可聞的點了點頭。

蘇婉如忍氣吞聲應了一聲是,老實的跟在他後面。

朱珣更加滿意了,覺得今天這事兒做的實在是太好了,既能幫韓江毅出口惡氣,還將蘇婉如的勢頭給壓住了,報了前晚的大仇。

“走啊。”吳忠君負手停在了臺階上,蘇婉如這才發現他,約莫四十幾歲的樣子,虛胖,黃臉,面頰酡紅,一副酒色過度的樣子。

和她想象中沒什麼差別。

“來了。”朱珣和吳忠君並肩而走,吳忠君問道:“五皇子在哪一間?”

朱珣就輕車熟路的指了最大的一間,向南,門口立著內侍,他一走進兩個內侍互相看了一眼,又發現了吳忠君,忙行禮敲門進去回稟。

少頃,趙駿開了門,頭上包著布。

“叩見殿下。”吳忠君行禮,趙駿忙虛扶了他,道:“不知道舅舅來了,快請房裡坐。”又埋怨朱珣,“我舅舅要來,你也該提前派個人告訴我一聲,我好出門迎。”

“迎接什麼,你這不是受傷了嗎。”吳忠君語氣還算好,場面上的事誰都會,“怎麼樣,大夫怎麼說,沒有什麼問題吧。”

趙駿就點頭,道:“沒有。父皇砸的也不重,養幾日就好了。”他說著,看了一眼朱珣。

吳忠君來是看他死沒死吧,這個陰損的人,背地裡害他不成,居然還有臉來這耀武揚武。

這口惡氣他勢必要出。

“那就好。你這孩子也是倒黴,那條路我常走,什麼事都沒有。怎麼你難得走一趟就叫你碰上這種事了。”吳忠君無奈的嘆氣,“也罷了,等找到罪魁禍首,定不能輕饒了。”

不能輕饒?對!定要將他挫骨揚灰。

“舅舅難得來一趟,你看我這樣也不方便出門,不如去我府中吧,中午我陪舅舅您喝一盅。”趙駿不露痕跡的換了話題。

吳忠君心裡呸了一聲,面上卻是笑著道:“得了,你好好歇著,瞧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喝酒什麼時候不能喝。”

“那……”趙駿看向朱珣,“正言幫我招待好舅舅,改日我再謝你。”

朱珣嘿嘿笑著,擺著手道:“你放心,你就是什麼都不吩咐,我也得照顧好國舅爺啊。”說著一頓,又道看著吳忠君:“您還想去裡面走走看看嗎?”

吳忠君一愣,他只是隨口一提罷了,這裡是宗人府又不是名川名寺,他去走動不合適,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他正要開口,朱珣已經站了起來,拉著趙駿,“走,我們陪國舅爺去逛逛。”

來這裡逛?我看是你是想熟悉環境,好蓄謀取而代之吧,趙駿氣的不行,面上笑著道:“舅舅想逛,我當然是要陪同在側的。走!”

吳忠君到嘴的話就收了回來,反正來都來了,看就看了,他可是什麼都沒提。

三個人就前後腳出了門,蘇婉如就跟在朱珣身後,一行人往如意門裡去,蘇婉如攏著手低著頭,兩隻手的手心裡都是汗……

她很緊張,從來沒有過的緊張。

“二狗。”朱珣過來搭著蘇婉如的肩膀,“你主子我累了,扶我一會兒。”

蘇婉如笑著應是,扶著他的胳膊使勁一掐,朱珣疼的嘴角直抖,忍著在她耳邊道:“你給小爺等著。”

蘇婉如道:“等你死。”

朱珣哼了一聲,將她推開跟著趙駿往裡面走,蘇婉如餘光四周看著,耳朵裡聽著趙駿的介紹,“這兩邊都是庫房,再往前就是鐵柵門了,舅舅可想去看看。”

鐵柵門自然是指圈禁用的院子,門是鐵做的,圍牆特別的高,四周都守著人,就是一隻蒼蠅飛進去,也會被人打下來。

“去看看。”吳忠君也想到了蘇季,問道:“那位關哪邊?”

趙駿就隨手一指,前面左邊的一間,“倒是不鬧騰,吃吃喝喝睡覺,人可是胖了不少。”

“是嗎。”吳忠君道:“我可是記得他以前瘦高個兒,看來還是聖上仁厚啊,居然還能長胖,可見也是個心寬的。”

蘇婉如臉色煞白,頭低的越發厲害。

“就那麼大的院子,吃了睡,睡了吃能不胖嗎。”朱珣哈哈一笑,道:“這裡比刑部大牢可舒服多了。”

趙駿頷首,回道:“這是自然,一日三餐,一頓都不少。”又道:“廚房裡送去的豬油拌飯,養人!”

這哪是養人,分明就是養豬啊。朱珣唾棄,可他和蘇季沒什麼交集,這想法在腦海裡一過就沒了,“伙食真好,刑部大牢裡的那些人不知道多羨慕呢。”

蘇婉如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將自己的情緒控制住。

趙之昂實在太齷蹉了,他一定是想將蘇季養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好在明年三月祭天時,讓天下人看到,曾經後宋的二皇子,聞名天下的蘇季是一副呆頭呆腦的令人作嘔的蠢樣。

他想用這樣的手段,徹底消除天下人對後宋的惦念。

他想用這樣的手段來羞辱他們,羞辱蘇氏。

趙之昂!

蘇婉如抬頭看了一眼天,眼淚彷彿知道她在想什麼,迅速的又退了下去,她恍然一笑,“不管怎麼樣,他還活著啊。”

活著,就是希望!

她目光頓了頓,腳下一絆摔倒在地,朱珣嘿了一聲,笑著道:“你這小子,不會是嚇的腿軟了吧。”

大家就都看著蘇婉如。

“是!”她沉著聲音,點了點頭,不敢多說話。

朱珣就回頭看著趙駿和吳忠君,“我這小廝年紀小,肯定是覺得這裡太過威嚴,嚇的走不動了路了。”又和蘇婉如道:“你先出去等我吧。”

蘇婉如低頭應是,看了一眼那邊的院子,記住,轉身朝如意門走去。

二哥你保重啊,等我來,救你出去。

吳忠君的馬車停在原處,蘇婉如就過去站在馬車邊候著,趕車的車伕看了她一眼,靠在車壁上打著盹兒,她迅速放了封在墊子底下,又即可退在了一邊。

過了好一會兒,趙駿陪著吳忠君從裡面出來,三個人有說有笑的,趙駿送吳忠君到馬車這邊來,拱手道:“……今日怠慢了舅舅,改日定當設宴,給舅舅賠罪。”

“客氣了,客氣了。”吳忠君笑擺著手,看著朱珣,“你是要和我一起走,還是留這裡?”

朱珣道:“國舅爺您不是還有事嗎,我明日再登門叨擾。”說著,眨了眨眼睛。

吳忠君就點了頭,他來的時候酒才喝了一半美人也在等著他,這會兒也沒什麼心思和朱珣再說話,就告辭上了馬車,朱珣和趙駿退讓在一邊。

吳忠君進了車,剛一坐下來就嗷的一聲跳了起來,“什麼東西!”他跳起來,頭撞在車頂上,捂著頭不得不往車外跑,驚慌失措的掉在車下。

車是停在青石板路上,他就一頭栽在青石板上,額頭頓時摔的頭破血流,疼的他嗚哇亂喊,罵罵咧咧。

大家被這突如其來的事弄的目瞪口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蜂擁的圍了上去,七嘴八舌的問,吳忠君狼狽的坐在地上,指著馬車道:“裡面有東西咬我。”

大家面面相覷,侍衛掀開車簾去檢視。

“怎麼會有東西咬人。”趙駿忍著笑,扶著吳忠君起來,“舅舅在這裡歇會兒,我讓人去請太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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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忠君的臉擦著灰臉上流著血,身上的衣服也劃破了一塊,樣子狼狽不堪,他敷衍的點著頭,回頭去看馬車,喝道:“找到沒有,沒用的蠢東西。”

“找到了,找到了。”侍衛猛然掀開簾子,道:“主子,不是什麼東西咬您,而是這個……”侍衛攤開手,手心裡有兩枚納鞋底的粗針,大家一愣,吳忠君的臉色就變了。

“就扎在您坐的虎皮墊子上。”侍衛將針遞給吳忠君,他接過來看了看,冷著臉很直白的掃了一眼趙駿。

他來的時候好好的,怎麼回去的時候墊子上就有針了,很明顯就是宗人府裡有人搗鬼!

就是不想他來吧!

“舅舅,您先去歇會兒,大夫一會兒就來。”趙駿話說了一半,就看到了吳忠君的眼神,心頭徒然一冷,拂袖喝道:“來人,方才都有誰接觸過馬車!”

想要誣賴他害他,簡直是笑話,他就是想動手,也不會用這種無聊的手法。

“回殿下,方才馬車附近只有趕車的車伕,還有國舅爺的兩個侍衛,除此以為沒有別人。”宗人府的侍衛上來回稟。

趙駿就看著吳忠君,道:“舅舅,此針怕還是出自您身邊的人,您回去再仔細查問。現在先去歇著吧。”

“不用了。”吳忠君拂袖,喝道:“拆了車,騎馬走。”

車伕就拆了車,套上馬鞍,吳忠君跨上馬後,對朱珣道:“正言,身體不適我先走一步!”他說著,也沒有和趙駿打招呼,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的人跟著一窩蜂的離開,只留了馬車的車廂在原地。

四周的氣氛尷尬不已,朱珣撓著頭道:“這……怎麼回事,車裡怎麼還插了針,來的時候沒有啊。”又看著趙駿,走過來低聲道:“不是你插的?”

趙駿不悅,蹙眉道:“我如何能這般兒戲。”

“也對。”朱珣一臉不解的樣子,又忍著笑,“不過國舅爺的樣子……”

趙駿也覺得心裡舒坦,拍了拍他肩膀,道:“你今日怎麼會和他一起來的,你去他府中喊他的?”

“我喊他做什麼,我曉得你們不對付。”朱珣擠眉弄眼的,“聽說他弄了個絕色美人,我就想去看看。然後就聊起你來了,他提出要來宗人府看你,我們就來了。”

朱珣的性格趙駿很瞭解,他只有一些小聰明,絕沒有大智!

看來,吳忠君來看他,就是示威的,來看看他到底有多倒黴,順便在宗人府裡上演苦肉計,他敢肯定,他一會兒就會去鳳梧宮裡哭訴,皇后又會和聖上提……

看來,他是太好欺負了,以讓人覺得,他是隨意可以欺負拿捏的。

可恨。

“那我也走了啊。”朱珣一臉掃興的樣子,指著留下來的車廂,“快丟了,看著頭疼。”

趙駿點了點頭,“慢走,過兩日我去找你。”他目送朱珣帶著小廝離開,才回頭掃了一眼馬車,走了過去。

吳忠君一回到家裡,一屋子的女人就圍了上來,又是心疼又是哭的,他腦子吵的嗡嗡的疼,摔了一個茶盅,喝道:“都給我滾出去。”

房間才安靜下來。

他的幕僚楊引帶著大夫進來,給他上了藥膏,關了門就急忙問道:“東家,這針哪裡來的,去的時候明明沒有。”

“你看看。”吳忠君將針拿出來,楊引一看就蹙眉道:“這好像是納鞋的針吧,尋常的繡花針要比這細小很多。”

吳忠君眯著眼睛,道:“在他的宗人府裡,一定是他做的。”又看著楊引,道:“你可知道外面都在傳什麼。”

楊引搖頭,吳忠君就拍了桌子喝道:“外面有人在傳,昨天晚上的事是我害的五皇子。我害他是因為我想要宗人府的差事。”

他是看中了宗人府沒錯,可就算動手,也不可能用這種歪路子!

趙駿,你給我等著!

吳忠君摸了摸頭上的傷,拂袍起身道:“派個人去宮裡,告訴皇后娘娘一聲,就說我受傷了,明天不能去宮裡給他請安。”

“是!”楊引應是。

朱珣昂著頭帶著“小廝”出了宗人府,兩人晃悠著上街,他還買了包栗子,邊走邊吃,將手裡的殼丟給蘇婉如,道:“給小爺捧好了。”

蘇婉如掃了他一眼,低頭應是,恭敬的捧著栗子。

走了一會兒,兩個人就拐進了一條巷子,朱珣推開一間院門,左右看看,拉著蘇婉如進去。

一關門,他就看著蘇婉如,哈哈大笑起來。

“你看到沒有,吳忠君掉下來的時候那個樣子。”他忍了好久了,當時就差點笑出聲音來,“像個肉塊,啪嗒一聲摔在地上,太有意思了。”

蘇婉如就冷眼看著他,忽然將栗子都丟在他身上,道:“朱世子,你今天夠威風的啊。”

“哈哈。”朱珣笑的越發開心,一想到這趾高氣揚,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繡娘跟著他做小廝,他就身心愉悅,“是你自己說要做我的小廝的,我不裝的像一點,豈不是要露陷。”

今天實在太高興了。

蘇婉如心情不太好,所以決定忍了,“今天的事做完了,我要回去了。”

“等下。”朱珣攔著門,好奇的看著她,“就這樣結束了嗎,就戲弄一次沒什麼意思,要不……再來點有意思的。”他像是找到了同道中人,對戲弄別人有了濃厚的興趣。

“你明天記得去國舅府吃酒,不要忘記了。”蘇婉如揉著額頭,“我現在好累,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說吧。”

她和她二哥,就隔著十幾步一道牆的距離,可她進不去,他也出不來。

她覺得自己特別沒有,她恨不得肋生雙翼飛進去。

她恨的不得了,也焦躁的不得了。

可是無濟於事,她不得一點一點籌謀,一點點的謀劃,像是沒有腿的蟲子,不斷的,爬行著以一種極其艱難緩慢的速度,去接近她的目標。

她垂頭喪氣的樣子,讓朱珣好奇,“你一開始興沖沖的,怎麼事成了反而不高興了。怎麼了?”

“沒事。我就是累了。”蘇婉如朝他笑笑,“今天很有意思,咱們合作愉快。”

朱珣眼睛一亮,很得意。

蘇婉如點頭出了門,接下來就要看看吳忠君和趙駿各自的動作了,如果兩個人都忍了,她只能再作打算……實在是太難了,她沒有身份,沒有立場,不管做什麼事都要藉助別人的手。

這種感覺非常的力不從心。

她一個人出去,慢騰騰的回了繡坊,和霍姑姑打了招呼去了夾道,段震和劉長文在等她,“公主,您進了宗人府,見到二殿下了嗎。”

“沒有。守衛太森嚴了,我無法靠近。”蘇婉如將情況和兩人說了,朝兩人笑笑,“但也不是沒有收穫,至少我看到了宗人府裡的格局,稍後我畫個圖出來,讓大家都熟悉熟悉。”

段震和劉長文對視一眼,劉長文道:“公主不要氣餒,我們現在已經有收穫了。今天一鬧騰,吳忠君肯定會和趙駿正面對上,我們只要靜觀其變就行。”

趙駿和吳忠君。趙駿是鬥不過吳忠君的,區別就在於一個有教養有顧忌,而另外一個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畜生。

“你們回去吧。”蘇婉如道:“我去歇會兒。”

她回院子裡,剛推開門周嫻就跳著出來,指著隔壁的房間,“看到沒有,你的房間,我們今天請人來修了屋頂,還燻了香,鋪了床,可累死我了。”

蘇婉如愣了一下,推開小房間的門,裡面煥然一新,她感動的看著周嫻,道:“謝謝!”

“這是怎麼了。”周嫻看著她,“我還以為你會嫌棄我弄的不好,回頭嘲諷我幾句,你這一謝我都不知道怎麼回你了。”

蘇婉如笑笑,抱了抱周嫻,道:“你和姑姑說,我再休息一晚上,明天和她一起商量合併繡坊的事。”

今天的事讓她意識到,她不能沒有身份,要想留在京城,她就得有一個正大光明,讓人能正視並尊敬的身份!

只有這樣,她才能更方便的做事情。

“那你歇著吧。”周嫻拍了拍她給她提了熱水來,關好門離開。

蘇婉如洗漱了一番,撲在熱烘烘的炕上,拱在裡面看著屋頂,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窗戶吱呀一響,有人身子姿靈活的翻了進來,她回身朝走到床邊的人看去,聲音沙啞的道:“你又爬窗!”

“怎麼了。”沈湛在床邊坐下來,伸手摸了她的頭,“生病了?”

蘇婉如沒動,嘟著嘴眼睛迅速紅了,忽然就拉著他手臂眼淚不受控制的湧了出來。

“別……別哭。”沈湛一下子就慌了起來,躬身抱著她懷裡,“是不是朱正言欺負你了,你告訴爺,爺立刻把他給卸了。”

蘇婉如只覺得委屈,莫名的委屈。

她知道此刻的哭顯得她沒用,顯得矯情,國沒了家沒了已經是事實了,她就是哭瞎了眼睛也解決了不了任何問題。

可她就是想哭。

原本還能忍得住,只覺得心裡空,可一看到沈湛,這種情緒立刻像是開閘的洪水,猛然洩了出來。

“你說話啊。”沈湛又心疼又著急,“光哭頂什麼用。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還是想要什麼,想做什麼,爺給你辦去。”

蘇婉如不想說話,靠著他胸口,無聲的落著淚。

沈湛只覺得頭皮都麻掉了,半跪在腳踏上抱著她,輕拍著,好一會兒她才抽抽噎噎的停下來,他松了口氣,拿帕子給她小心翼翼的擦著眼淚,柔聲道:“今天做什麼了,這麼委屈。”

他都知道,朱珣和蘇婉如一分開就去找他了。

“去宗人府了。”蘇婉如道:“我想……”

她的話說了一半,沈湛的心一下子提在了嗓子眼,目光中不由自主的露出期待來。

她說不說,救蘇季的事他都會辦,可是她說了,就表示她信他了,願意將身家性命交給他。

沈湛抿唇,有些緊張。

“沒什麼。”蘇婉如抿唇笑笑,道:“就是好奇宗人府裡什麼樣子,順便戲弄一下吳忠君。”

不能說,蘇婉如暗暗搖頭,慶幸自己沒有意氣用事,做了蠢事。

沈湛心頭無奈,摸了摸她的頭,道:“你想去和爺說,爺帶你去。”

“你怎麼進去?裡面都是有人把守的。”蘇婉如坐起來,拉著他起來,“笨死了,那邊不是有椅子嗎,跪著腿不疼啊。”

沈湛笑了起來,湊過去啪嘰親了一下,道:“我媳婦兒心疼我。”說著,就一屁股坐在床沿上。

蘇婉如翻了個白眼。

“爺有辦法進去啊。”沈湛裝作不知道,“你等著,過幾日爺帶你去遊覽宗人府,想去哪裡都成。”

蘇婉如就坐起來看著他,“你確定?趙之昂不會說你沒有輕重?”

“事情都是人辦的。”沈湛敲了她的頭,“就這麼不信爺。”

蘇婉如抿唇,笑了起來。

“蘇瑾。”周嫻推了推門,發現鎖了,就喊道:“你醒的嗎。”

蘇婉如捂著沈湛的嘴,衝著外面回道:“我躺著了,有什麼事?”

“� �王爺來了。”周嫻道:“你快起來去前面,別讓王爺久等了。”

蘇婉如臉色一變,手已經被沈湛咬住,他怒目圓瞪的樣子,讓她不禁失笑,回周嫻道:“你和他說我睡了,明天去王府拜見他。”

“你還真行啊。人家可是王爺,親自來找你籤契約,你居然一句睡了就不去了。”周嫻稀奇的不得了,“這話我可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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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婉如手被咬紅了一塊,忍著疼回道:“知道了,我一會兒就來。”她不是不想去,是不敢去。

周嫻就嘀嘀咕咕的走了。

“你是狗嗎。”蘇婉如抽出手來,“疼死了。”

沈湛就板著臉,怒道:“他簡直就是狗皮膏藥!”

“人是狗皮膏藥?”蘇婉如啐他,“你才是狗皮膏藥。”

沈湛頓時撲了過來,道:“小白眼狼,想作死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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