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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春秋戰史(八)

在蕭無極看來,妹妹被封為大秦王後,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當然,沒有意外的話。帝雲寰與蕭芙蓉很合得來,在太阿宮中無所事事的這段光景,蕭無極常看到二人並肩而行,臉上掛著最純粹的、含著些許青澀的笑容。沒接觸過秦王的人,總會把他想象成那種孤傲冷漠的天才,行事果決霸道,不容他人有一絲質疑。蕭無極親眼看到了這個人,看到了他的生活,自然知道外面的這些臆測是完全做不得準的。

至少對自己親近的人,秦王表現得很溫柔,臣下犯了什麼過錯,只要不涉及原則問題,他給的處罰相比於其他國家的君主,甚至會更輕。當然,如果有原則問題,比如裡通外國、欺壓百姓、貪墨公孥一類,秦王給出的處罰就會比有史以來的任何國家都嚴厲了。他雖然並不太過盛氣凌人,但公事私事,分得很開。蕭無極幾乎找不到他身上存在什麼缺點。所以,自始至終,蕭無極對帝雲寰都有一種欽慕之情,在他背叛秦國之後,依然是這樣。

有一天夜裡,蕭無極偷偷從雲劍殿溜了出來。這段時間的無所事事讓他覺得自己即將變成庸才,所以,他決定去做一件有意義的事情。這件事情無疑是犯了原則問題的,如果被帝雲寰知道,最終的結果肯定是會毀滅自己,但蕭無極不太在乎,他確定,自己做的事情絕對不會被發現。

他決定,去先毀滅掉“意外”。

御史大夫荀江的宅邸。

徹夜通明。

荀江在天下讀書人中大抵算個異類。儘管工作上他極少出現疏漏,生活中,這是個十分散漫放蕩的青年,而且不拘小節,只要不去皇宮,你見到他,一準邋里邋遢、蓬頭垢面的。蕭無極潛進去後,馬上就發現了他的蹤跡——這傢伙居然在一處小亭中摳腳,完事兒還把手指放到鼻子旁邊聞一聞,不雅得很。

“綠珠,過來幫老爺修修腳趾甲。”

荀江說著,打了個哈欠。

一名小廝尷尬道:“老爺,要不……要不小的來吧。”

“你?滾一邊去,老子從不讓男人碰我。”

“可是老爺……綠珠去年不就跟小黃私奔了嗎……”

“你說啥?我想起來了,別瞎說,那不叫私奔,我都同意了好不好?是他們自己想多了,非得跑。得了,那把紅棉叫來,她修腳的本事比不上綠珠,但應該夠用。”

“回稟老爺……紅棉她……紅棉她不是讓您嫁給劉公子了?”

“……”

“綠珠紫苑紅棉藍葩,我這四大將軍還剩幾個?”

“回稟老爺……一個不剩。”

“這……你去隨便叫個姑娘來吧,我記不起她們的名字。”

“好的老爺,小的去去便回。”

這小廝踩著小碎步離開了。蕭無極心下一喜,少一個礙事的,總是好事。這荀江則又自顧自的扣起腳丫來。夜色之中,穿著夜行衣的蕭無極緩緩接近了他。

“什麼人,還不快速速現身?”

蕭無極心下一驚,連忙躲進一棵粗壯的楊樹後面。不了這時卻有一女子嬌嗔道:“居然被你發現了,老爺,奴婢是阿粉啊!”

“阿粉?咦?我的丫鬟裡有叫這個的嗎?”

那少女作出一幅無辜的表情:“奴婢從小就在荀家做事,您當真一點印象都沒有嘛?唉,看來坊間的傳聞是真的。”

荀江納罕道:“坊間?傳聞?什麼傳聞呀?”

“說您記性奇差,肯定辦了不少冤假錯案,然而您自己都忘了,所以您才能毫不羞恥的自誇說自己向來神判!”

“呃……嗯……好像,好像說的蠻有道理的……算了不管了,我這腳趾甲六個月沒剪了,都穿壞兩雙襪子了,實在不能再拖啦!”

“好的老爺,奴婢這就過來~”

六個月沒剪,才穿壞兩雙襪子……這荀江確實太過不修邊幅了一點。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距離荀江還有段距離的蕭無極,都感覺自己隱隱聞道臭味了。

那自稱阿粉的女子笑吟吟的走到荀江身前,剛要俯下身去修腳,荀江猛然擒住她的雙臂,將她拉到自己懷中,用一柄短匕抵住了她的脖子。

“老爺,您這是作甚?”

荀江冷冷的道:“今夜所有女婢皆在前庭值崗,以男女僕婢的瑣碎步伐,從前庭到這後園,起碼需要五百六十五步。你不覺得,你來得有點太快了嗎?”

少女神色慌張的道:“老爺,奴婢只是想來看看您……其實奴婢不是張總管叫來的……其實奴婢早就來了,只是覺得老爺沒什麼事需要,就沒敢出來……奴婢聽見您說要找人修腳,就想著正好是個機會,所以才……”

“嘿嘿,你不覺得,你這理由說得太荒唐點了嗎?你區區一介婢女,還是我叫不出名字的,豈有膽量擅離職守,張總管治下向來嚴厲,我相信在他治下不會出現這種事情。所以,你一定是刺客!”

這荀江說得頭頭是道,心思縝密,蕭無極在心中暗自感慨:“荀江雖然邋遢了些,智慧還是有的,大王麾下果然沒有欺世盜名之輩!今日就算殺了他,也定然給他留個全屍,以示尊重!”

“老爺!老爺!小的帶人來了!”小廝走到這裡,看到眼前的場景忽然一愣。

荀江笑道:“你來得正好,我還尋摸著證據不足不好定罪呢。我懷中這個人,你可認識?”

小廝道:“稟老爺……小的當然認識,這不是今天被罰來打掃後園的小粉嗎?老爺,您跟小粉……這是要……”

“你你你……你說什麼?”

“您跟小粉是要?”

“不是不是,前面!”

“這不是小粉嗎?”

“說全了,這不是咋咋的小粉?”

“這不是今天被罰來打掃後園的小粉嗎?喔老爺,您看我帶誰來了!玲兒的修腳技藝您可稱讚過好幾回啦!”

荀江一拍腦袋,正好放開了懷中的小粉,看著小粉潸然欲滴的神情,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歉道:“小粉啊小粉,實在不好意思,老爺錯怪你了,希望你不要記在心上……”

那被稱作玲兒的婢女強忍著笑意走了過來。

蕭無極不禁在內心吐槽:“這傢伙果然是個欺世盜名之輩!”

不料,玲兒距離荀江三步時,猛然發難,袖中滑出一柄細小但閃著刺眼寒芒的袖劍,荀江剛要躲避,竟被小粉緊緊抱住了雙腿。

現在被人用尖鋒抵著喉嚨的,變成荀江了。

小廝冷笑道:“你就這點小聰明嗎?其實我們仨都是一夥兒的,看不出來?御史大夫?我呸!”

荀江小心翼翼的用手握住玲兒拿著袖劍的手,以防她一時手滑誤殺好人,而後對小廝振振有詞道:“我能準確的說出你們仨犯得都是車裂之罪!喔,你是主謀,罪加一等,株連三族!拜託,我是最高的御史,又不是捕頭、死士,別拿你們那一套要求老子行不?”

“少廢話,告訴我,地圖在哪兒?”

“什麼地圖啊?”

“少裝蒜了,我們在宮裡的釘子,明明白白的告訴了我們,帝雲寰親手把地圖交給你了!”

“你們讓我想想……我我我……我真想不起來,什麼地圖啊?你說點細節,興許能勾起我一點回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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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中看著這一切的蕭無極不禁扶額:這真的是大秦三傑中的御史大夫荀江嗎?怎麼既沒腦子、又沒骨氣?

“好,那我就給你點提示。那是一份地形圖,但不是簡單的地形圖,地圖上畫著秦軍南下平叛的路線。”

“能再多點提示嗎?走得是哪條路線啊?”

小廝怒道:“我們要是知道,還特麼綁你幹嘛?算了,我們也不是很著急。玲兒,先把他綁回去,咱們慢慢盤問。”

玲兒剛剛應聲,便有一道寒芒從一棵楊樹後激射而來,倏然間便穿過小廝的身子,插到亭子上的紅柱上,這時才能看清,那激射而來的,是一柄短劍。玲兒一驚,顧不得想那許多,立即試圖拖著荀江逃走。已現身的蕭無極自然不會給她機會,他一個健步,彷彿飛葉似的落在玲兒正前方,對方還沒來得及發難,便被蕭無極一個手刀劈倒在地,然後蕭無極向後一踹,試圖逃走的小粉便被蕭無極踹飛了出去。整套下來,擊殺一人、擊昏二人,行雲流水,毫不拖沓,讓荀江看得愣住了。

“壯士……你……”

看著荀江驚詫的臉,蕭無極又是覺得可氣、又是覺得可笑。

最終蕭無極還是笑了。

笑得邪惡的很:“我本以為大秦三傑,應無一個是庸才。現在,我發現我錯了,你這傢伙,簡直讓人鄙視。告訴你,我是來殺……”

“哈哈哈哈哈,無極,你錯了,荀江雖非完人,但也絕非庸才。”

一個黑袍人自叢中現身。

蕭無極這才繼續道:“我是來殺那些刺客的,這你都看不出來嗎?”說完了,蕭無極心中倒吸一口涼氣:好險!如果方才帝雲寰完插口哪怕是一息的時間,這個事兒總也是無法矇蔽過去的。

“無極,今天的行動好像沒有告訴你,你怎麼來了?”

蕭無極裝作單純粗陋的樣子,摸著後腦勺,裝傻道:“我這些天太悶得慌,就想來找老朋友聊聊天,不料卻碰上這檔子事。”

“那可真是巧了,”帝雲寰道:“無極,你跟荀江的關係雖然不錯,但你接觸他的時間還是太短,恐怕不能真的瞭解她,而且今天發生的事,其實孤跟荀江早就料到了。”

荀江這才褪去了剛才那副驚恐又諂媚的表情,換上了荀江與蕭無極初見時那副瞧著有點木然痴傻的臉:“就是!這個小廝,老子早發現他有問題了,今天不過是做做戲,引他們出來而已。就算你不來,待會兒帝哥也會帶人出來給老子解圍的。幸好你沒把他們三個都殺了,不然就壞了我們的大事!所以,可別指望老子會謝你!”

帝雲寰立即命人將兩名未死的女子帶走,又命人處理掉小廝的屍體。

蕭無極不想搭理荀江,便向帝雲寰問道:“這些人是什麼人?”

“自然是那些可恨的墨者。”

據說墨者是天下俠客的本源,本來,天下只有兵家習武,兵家之人,全以當兵做將軍為志向,想當兵,也不是誰都能當的,自古窮文富武,在很長一段時間裡,當兵是富家子弟的特權,兵家收徒,眼光自然高得很。後來墨者也習武,而且一改本來兵家嚴格的收徒規矩,提倡有武無類,再後來,道、儒兩家紛紛跟風,武道這才在中原大地興盛起來。大面說,天下所有江湖草莽,都是出自墨家那一派,直到幾十年前,俠客們互相見了面,還都先問問是哪一家門下的,而不是問出自哪個門派。再後來,天下各國,紛紛打擊國內墨者,沒辦法,他們實在太礙事了,那些原本就不堅定的草莽們退了出去,與墨家劃清界限,才形成了今天門派割據的江湖局面。

原本,蕭無極的內心是很傾向墨家的,畢竟自己是個江湖草莽,想攀別的“家”,肯定是沒啥資格的。所以,帝雲寰說墨者可恨,蕭無極是有點不爽的,脫口便聞道:“墨者怎麼可恨了?”

“這些墨者的經費,你知道怎麼來的麼?”

蕭無極搖了搖頭。

帝雲寰道:“晉國的墨者,花的是咱們秦國的錢。秦國的墨者,花的是他們晉國的錢。墨者主張非攻兼愛,不說這兩件事完全無實現之可能,權當它是美好的理想,自然是無人可以厭憎的。可他們呢,若有哪個國家開戰,那個國家的墨者必然搞破壞,就願意自己的所在國輸了才好,總是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豈知,滅國打仗,才是真正想走向非攻之人之所為!天下只要還有國別,就必然無法非攻,這點道理,他們都不懂,孤豈能不厭?”

蕭無極默然無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