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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春秋戰史(十九)

黑袍男子神色冷峻,每踏出一步,都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強加在柳如風身上。但柳如風想起方才那離奇卻異常真實的夢境中所暗示的東西,便壓抑住了自己的怒火,反而有點憐憫起眼前這有著天人之姿的帝王。

“柳如風?”

“你認得我?”

黑袍男子搖了搖頭。

“我不認識你,但有人認識。”

柳如風想道,大概是當時與成仙餌在一起激辯的那個男人,我蠻若有如此人物,天下就不敢再視之為蠻夷了吧。柳如風對擁有智慧的人神往非常。

可對面之人並沒有給他太多思慮的時間。

黑袍男子的身軀之外頓時空氣扭曲,無形的壓力自四面八方湧向柳如風的身子,柳如風也不甘示弱,同樣以神力迫之,兩人的動作都慢了下來。柳如風不太明白為什麼他要這麼做,按說自己不懂武功,而對方在武道上應該造詣很深,但如果兩人動作都變得奇慢,都能有時間去思慮如何化解對方的攻擊,那麼他在武道上的優勢也就隨之降低了。

或者,他就是要以己之短、較敵之長,以顯示自己無與倫比的強大?

柳如風自謂並無此等胸襟氣度,對付他,當然還是要使用自己的長處。不經意間,柳如風口中輕吐了兩個古怪難明的音節,兩隻飛蟲倏然間自他的袖口飛出,對面的黑袍男子冷哼一聲,柳如風便覺得自己身周的壓力變得更重了。

與此同時,剛剛飛出去沒有多遠的蠱蟲定格在半空之中,不一時腹腔等處開始凹陷下去,蟲子那半透明的血水滴在地上,顯然,這兩隻蠱蟲是活不成了。但柳如風並不緊張,他是南蠻供奉的神明,蠱術早已出神入化,方才那兩隻蠱蟲雖被黑袍男子以氣壓死,還是有氣味傳入到了黑袍男子口鼻之中。

這就夠了。

柳如風對著黑袍男子的面門猛擊一拳,直教他流出鼻血,可那黑袍男子還是一動不動。但可以料想,黑袍男子的世界一定已經被種種幻覺所充斥。方才飛出去的兩隻蠱蟲其中有一隻是化神蠱,專為與自己同為神之境界的人準備,他一直在身上備著一隻,可百餘年來,除了自己的師傅,還沒有人逼他用出過這只蠱蟲。而另一只,與控制司命司徒姐妹的蠱蟲一樣,都是迷魂蠱,這黑袍男子醒來之時,就是自己再多一個奴隸之時。

柳如風回頭看了一眼,司命司徒姐妹與自己的成仙餌正互相依偎而睡,神情無比安詳。尤其成仙餌,她睡著之後的面容,化去了她身上那說不清道不明的一絲戾氣與一絲狡黠之氣,現在的她顯得聖潔得很,這讓柳如風的內心產生了一絲悸動。

他叫醒了司命司徒姐妹,兩姐妹揉了揉眼睛便站了起來,司徒率先詢問道:“怎麼,這麼快就要走了麼?”

司命則笑她:“這麼久了還沒睡夠?也該走啦,妹妹。”

“咦?這邊怎麼多了個人?”

柳如風面無表情的道:“不要多事。你們兩個把她——”說那個“她”字的時候,柳如風指了指蕭芙蓉。現在,他還不知道蕭芙蓉的名字呢。

“抱起來。趕路了。”

“唉,白相公就知道憐惜漂亮姑娘,對我們姐妹什麼時候有一半憐惜就好了。”

柳如風耐著性子安撫了一下司徒:“乖乖聽話,有你們修成正果的那天。”

“真的?”

最興奮的居然是這對姐妹中的姐姐司命。

柳如風點頭道:“真的。”

兩姐妹都樂開了花,就像要完成什麼艱鉅的使命一樣,互相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然後抱起了還在熟睡的蕭芙蓉。柳如風又囑咐了一句“輕點”,四人才繼續上路。

另一邊,仍站立著,卻已經陷入幻境中的黑袍男子。

他的幻境大概是迷魂蠱所釀造中的所有幻境裡最離奇的。

那是一處懸浮在雲間的宮殿,與建立在被削平了的大山上的太阿宮不同,這處宮殿群下面沒有依託任何東西,雲層就像大海,這些宮殿就像大海上的船舶一樣漂浮著。而黑袍男子,現在也換了一身白袍,頭戴白玉簪,腳踏步雲履,身穿白袍廣袖博帶,極有仙氣。

正踟躕時,一名童子疾步而來,到近前之後拱手道:“天君,您回來了。”

這已換上一襲白袍之人本想回應一句:“汝何以以天君之名稱孤?”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回來了,只回來一半。”

那童子彷彿在鬥機鋒一樣回了四個沒頭沒腦的字:“魂不守舍。”

“然。”

“地上居然還有能讓您魂不守舍之人。”

“有的。”

童子沉默了下來。

白袍人則轉過身,對著宮殿下面的流雲。

“我已經找到了我所要尋找的人,但命運似乎有想讓一切回到原來的樣子。”

“您可以改變命運,若您意欲。”

“不,我不相信這是命運。”

白袍人說罷,便向前一步,跳下了雲海。

童子喃喃自語道:“兩千年前,七子第一次打破地天之隔,天君大為震怒。而今,天君自己居然……當年絕地天通,是不是……錯了?”

童子伸出自己白淨的手掌。

手掌上飄著一縷煙塵,那煙塵中似乎隱隱有一個年輕人的面孔。這是一縷殘魂,一縷從時空之外攝取的殘魂。童子對著這縷殘魂吹了一口氣,殘魂便順著方才白袍人跳下去的地方而去。

“希望……不要出什麼差錯才好。”

……

黑袍男子睜開了眼睛。

然後活動了一下自己的雙手雙腿,待一切恢復正常之後,他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著手掌上突然出現的鮮血,他微微一笑。

“柳如風……我不相信,所以,這次我先放過你。但下次,你就不會這麼好運了。”

此時蕭芙蓉已經醒了。

事實上她很早就醒了過來,但感受到自己被一個力氣很大的女子小心翼翼的抱在胸前,又舒服又暖和,她就又睡了幾覺,到現在實在睡不著了,才嚷嚷著下來,然後走到柳如風身邊,問道:“喂,姓白的,你啥時候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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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著急麼?”柳如風語氣平緩。

蕭芙蓉想了想,道:“總得讓人家有點心理準備嘛。”

“自古艱難唯一死,我覺得沒有準備,比準備更好。”

“誰說要死啦?你真有意思,不會還是個雛吧?”

柳如風不想與她多言。

但蕭芙蓉依舊糾纏不休:“快給個準的!畢竟人家也還是第一次~而且你能不能把後面那兩個女的支走?啊!難不成你要通吃?年輕人,不要這麼縱慾好不啦?”

“閉嘴!”

“你要是這樣我可就走了~”

“……”

柳如風沉默片刻,轉頭道:“你們倆,先去看看之前那人有沒有追過來。看遠一點,三個時辰後我在前面河堤上等你們。”

“三個時辰?白相公,你……”

“快去!”

“好吧好吧~我們去。”

待司命與司徒都走遠了,柳如風才道:“現在,你滿意了?”

“那你待會兒會在堤上等她們麼?”

“不會。”

“我滿意了。”

“那就快點趕路。”

“你還沒告訴我,咱們要去哪裡?”

“南邊,很南很南的地方。”

“我來自那裡。”

柳如風知道她來自哪裡。

但不是那個南方。

不過柳如風不想戳穿她的認知錯誤,這樣也好,讓她誤以為是故鄉的話,興許她的幹勁會更充足一點。柳如風扯著她的衣服,暗自給她灌注了一些神力,好讓她的速度不會拖自己的後腿。實際上,現在的狀況已經不必再那麼匆忙,畢竟柳如風已經給那人用上了化神、迷魂二蠱,可不知怎的,柳如風就是覺得不踏實。

一路疾行。

只不過之前是四個人一起,現在是兩人。沒有了拖後腿的,再加上柳如風給她灌注了神力,兩人行進的速度比之前要快上不少。蕭芙蓉一路上都在對自己突如其來的力量嘖嘖稱奇,不停的自誇說:“你看我也是有輕功的人!”

每次她這麼說,柳如風都只報以沉默。所以,很快他就有了一個綽號,叫啞巴。對這樣的稱呼,柳如風也懶得糾正,就這麼叫吧。

“啞巴,慢點,我開始累了。”

柳如風給她補了一些神力。

可沒過多久,蕭芙蓉又道:“啞巴,我又累了,咱們休息休息吧。”

柳如風無奈,又給她補了一些神力。

如此三番五次之後,柳如風終於忍無可忍,道:“等你累暈了我再給你補,現在先閉嘴!”

“最後一次!”蕭芙蓉語氣篤定。

柳如風搖了搖頭,只得相信了她。可這次灌注神力之後,她猛然向後一縱,擁有了柳如風的神力的她這一縱跳出了兩丈之遠,只是她對這種力量的掌控畢竟還不熟悉,落地的時候險些摔倒,但那站立不穩的動作並沒有讓她慌張。方才像個鬼精靈一樣的神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柳如風都覺得猜不透的氣質。

蕭芙蓉對他擺了擺手。

柳如風這才察覺不妙,果然,蕭芙蓉擺手之後,立即轉過身子,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去。柳如風企圖追上她,卻發現方才給她灌注神力之後,自己身上的神力已經有點不夠用了。柳如風稍一思考,便知道為何現在蕭芙蓉的速度何以如此迅猛。

方才給她灌注神力後,她必然沒有用盡全力,趕路時必然也沒有用上最快的速度。每一次灌注神力後,她都是用上一點就說累了,然後騙他繼續灌注,如此六七次後,她身上所積攢的神力,或許已經達到了自己巔峰時的水準。

算得很巧妙。

柳如風心下一陣冷笑。

她的確是有了能跟自己巔峰時匹敵的力量,但,她漏算了一點,那就是我柳如風雖是半神之軀,擁有著凡人難以企及的力量,卻並不以力量見長。蠱術,才是自己真正的術業。

柳如風只是輕輕彈了彈手指。

正奔跑中的蕭芙蓉忽然覺得腹部一痛,就像來了月例一樣,只是這種痛苦慢慢發散開來,從腹部發散到胸腔,又從胸腔蔓延到四肢,最後到達頭顱時,蕭芙蓉只覺得那痛苦連自己的思緒都影響了,在痛苦中,她所唯一能思考的事情,只有如何才能不痛。

不用想,這一定是那個神棍搞的鬼!

蕭芙蓉老老實實的趴在了地上。

然後便看到眼前出現了一隻白皙的……腳掌。她這才發現,這神棍好像一直都沒有穿鞋,可這雙腳居然看上去彷彿一塵不染!

“很驚訝麼?我說過,我是人間存在的神。”

“你先……你先別廢話,快把我身上的術法解開!”

柳如風口中音節輕吐。

方才那並不劇烈但著實痛苦的疼痛,一瞬間就解開了。

“你……你……”

“我什麼?”

“你卑鄙、惡毒、下三濫!剛才到底用了什麼邪術?”

“我並不會你們中原人口中叫術法的東西。咱們的認知很不一樣。所以你說的卑鄙、惡毒、下三濫,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蕭芙蓉站了起來,嘲弄道:“你是想說,你們那裡的人,各個都卑鄙惡毒下三濫,你已經習以為常,所以不覺得是什麼壞事麼?”

“你認真想想,你們那個村子南邊挨著的百越部落,和你們的差別,你就能明白我想說的意思了。”

蕭芙蓉沉默片刻。

“他們有生人活祭的習慣,這在我們看來是極端殘忍、十惡不赦的行徑,可是在他們那裡卻是理所應當的。可在其他方面,他們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民風又好像十分淳樸。”

“在他們眼裡,你們這些中原人的種種行為,是不是就變成了十惡不赦的?他們認為天上的神明叫做東皇、太一,你們認為天上的神明叫皇天、后土,究竟哪個是對的?所以,我認為自己是神,錯了麼?”

“可你不是!”

“什麼是神?我師傅告訴我,我是,我看到你身邊的那個黑衣男人是跟我一樣的,所以我覺得他也是。他並不認為自己是,所以他認為我也不是。這就是……我為什麼說,我是神中迷茫的人。我相信,一定有一方是對的、有一方是錯的。”

“世事無絕對。”

柳如風揶揄道:“你說世事無絕對,這句話,就很絕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