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言敗了。
這一訊息對於人族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
因為開戰前，許多人都覺得以曹言當時如日中天的氣勢，說不定真能完成擊殺首位妖族聖子的壯舉。
然而，玄武聖子裴巴的實力並不在曹言之下。
可以想象得到，今天過後，諸天又會掀起多大的一陣輿論風波。
“哇！”
戰場後方，曹言此刻被抓了回來，滿身的傷勢，道基也布有裂縫，
再加上內心受到的打擊，突然就忍不住噴出了一口鮮血。
天旋地轉...
曹言分不清自己究竟在何處，是死後的世界，還是仍在現實當中。
“靜心下來！”
突然，一道熟悉的蒼老聲響起，並有一股溫和的靈力渡入自己體內。
“聽老夫說，你只是吃了年輕的虧，此戰已經非常出色了。”
在曹言的身邊，一位白袍老者盤坐在虛空中，語氣低沉，“畢竟，你才踏入證道境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而裴巴早在一百年前就是證道境的中的強者了。”
這裡是戰場的上空，曹言被一團液體般的靈力包裹著，傷體正在得到治癒。
對於這種話語，曹言當然明白。
只是，還是太丟臉了！
“這也是一次教訓，你太急於求進了。”白袍老者再次說道，“慢慢來，你還很年輕，這場戰爭也不會在短時間內就結束。我們都相信你，以後一定會重新戰勝裴巴的。”
說了很久，
最後的最後，曹言才平靜了下來，鬆開了一直緊攥的拳頭。
“唉。”
過後，這幾位天機宮的高層長老彼此間也有交流，嘆息聲不少。
“是不是我們揠苗助長了？”有人在暗中詢問。
白袍老者嘆氣道，“應該是的了。畢竟，乾坤宮出了寧夜那件醜聞後，我們加在曹言他身上的光環太多了。”
“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忽然，另一位長老飽含深意地看了眼某處，“季家這次冒出來的那個隱世傳人，季元同樣也是離火道的修士。”
此言一出，頓時安靜了片刻。
少傾後才有一道聲音幽幽響起，“季元他距離證道境應該也不遠了吧？”
白袍老者又看了眼養傷中的曹言，心中再次一嘆。
對方所揹負的壓力確實不小啊。
“還有一件事。”
正在這時，有人嚴肅地問道，“既然曹言敗了，那幾位妖族聖子後面又得如何應對？”
“曹言敗的原因並不是他比裴巴差，只是修道時間短而已。這本就不算是同代之間的比鬥。”忽然，白袍老者淡淡地回答道，
“放心吧，我人族中能擊敗同代妖族聖子的人物並不會少。”
......
又是一個夜晚。
寧明卻並沒有熟悉的感覺，因為這裡是諸天的夜晚，因為這裡是幽冥天下的邊塞之地。
這裡是一片浩瀚無垠的大漠，到處都充斥著喊殺聲，密密麻麻的生靈正在死鬥，原本金黃色的沙子很快就被血水給浸透了。
有證道境大能出手，一輪巨大的紅日懸掛在夜空中，赤紅如血，悽豔而妖異。
“啊啊啊啊！”
在這輪紅日的照耀下，僅一瞬間就有不知多少頭妖獸慘死掉。
戰場廣袤，生靈無數，這僅僅只是一角的畫面而已。
在這場波及了千古歲月的戰爭中，莫說幾千人，便是幾萬人的性命也微不足道，就像是電視屏幕上的一個巴掌大小的背景，沒人會去注意。
“殺！！！”
有人族強者拼盡了一生的力量來大吼，但也被淹沒在了其他生靈同樣的嘶喊聲當中。
在這裡，生命成了和小石子一樣的事物。
風吹過，每個人似乎都會被遮蓋在歲月的沙礫之下，再灼熱的血液也會變得冰涼。
“邢辰，來！上次讓你撿了一條性命，這次定要斬了你這畜生的頭顱！”
雙方大軍接觸在了一起，宛如兩股洪流的對撞。
絞肉機的齒輪開始轉動，大量的血水開始外湧，破碎的肉塊四濺...
在血腥的背景中，一個個生靈很簡單地就死掉了，也只有證道境的大能才值得被注意。
噗！
一位青蓮天下的教主級人物，手中神矛刺出，將一頭龐大的白玉聖象的頭顱給洞穿，令其頭骨炸開，大片的血水灑落。
“不！”妖族一方，有許多妖族生靈大叫。
隕落的是自己一族中的老祖之一。
對方已經活了七千年了啊，並且還度過了前面三次大戰，到頭來還是沒有能逃過死神的鐮刀，隕落在了這一次的戰爭中。
“我來殺你！”
很快，一頭實力更強的大妖殺出，與那位人族大能交戰在了一起。
這一刻，整個世界充斥著“殺伐”二字，各種道術橫飛，就像是槍林彈雨，弱者稍有不慎就被餘波給震到爆體而亡。
茫茫大漠中，血流千里，屍橫萬里。
隆隆~
天穹上有一條十萬丈之長的大蛟，通體呈青黑色，鱗片就好似鋼鐵。
在其下方，還有十萬多條蛟蛇，一起在地面上蜿蜒遊動，密集得讓人頭皮發麻。
“不好！是冷月蛇群！它們可以釋放出毒霧，血液也有腐蝕性，很難纏。”
寧明與楚哥一行人進入了戰場上。
不同於那些可以縱橫大漠的蓋世強者，在這樣的戰場上，普通修士唯一能做的只有夾縫求生。
見到這群蛟蛇的行徑方向是這裡，楚哥立馬變色，趕緊招呼幾人，“我們快離開！千萬不要逗留！”
寧明並沒有反對。
五人小隊立馬開始轉移陣地。
一路上，楚哥召喚出了其道果，乃是一口鼎，他乃是煉道修士，那口鼎可以吸收萬物。
有好些個妖獸都被吸進了鼎內，被煉化成為最純粹的精華。
同時，還有一絲絲無形的氣霧飄入了楚哥腰間懸掛的靈牌中。
一頭合道境後期的鋼骨狼，一點功勳；一頭合道境中期的碧羽天鑾，兩點功勳...
一個又一個生命倒下，一頭頭妖獸成為了他的功勳。
楚哥已經經歷了兩次大戰，再加上他以前也在諸天有過歷練的經驗，在這樣的戰場上很懂得該如何避開那些強者，收割可以收割的敵人頭顱。
“狼顧，你他媽不要再去追那頭畜生了！回來！不要離開我們太遠！”
突然，楚哥大吼。
臉上帶有刀疤痕跡的狼顧，看了眼遠處那頭已經身負重傷的妖獸，一時間有些猶豫。
“回來啊！！！”楚哥再次怒喝。
頓時，狼顧這才回到了隊伍裡。
緊接著，楚哥突然伸出大手，一把死死掐住了狼顧的脖子，狗血淋頭地大罵。
旁邊，寧明瞥了眼這一幕。
這支隊伍的水準其實很低，只有楚歌、狼顧兩個道火境修士，其餘人則是合道境。
說白了，這樣的“僱傭兵小隊”就是戰爭中最常見的大白菜。
就和MOBA遊戲裡的小兵一樣。但，這也是這世上的大多數，鏡頭不應該一直在曹言那些英雄的身上。
“狼道友是一個月才加入我們的，並且，這也是他第一次上戰場，經驗有些不足啊。”梁和壁忽然笑著解釋。
“楚哥的責任心還挺強的。”寧明補了一句。
“我和楚哥是早就認識的，楚哥這人原本就是一個宗門中的高層，他對身邊其他人一直都很上心。”梁和壁說道。
轟！！！
說話間，上空突然傳來一股澎湃的妖氣，狂風激盪，大量的沙子被掀起了數丈之高。
梁和壁被嚇了一大跳，任憑風沙糊臉也不敢看，生怕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寧明則抬頭望去，
那是一隻金黃色羽毛的巨禽，彷彿戰鬥機一樣掠過長空。
它衝向後方，隨後展動翅膀，飛射千百條金色流光，彷彿暴雨般。
那裡，千百名修士就像是韭菜一樣，被鐮刀一噶就是一大片，死前就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
“看見了沒有！這就是戰場啊！瞬息萬變，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下一刻是活著的還是死了的！”
“不要貪功！我們的第一條準則是要想如何活下去！”
漫天揚起的沙子中，楚哥按著狼顧的脖子，在其耳邊大吼。
狼顧臉上有些不忿之色，自己好歹也是道火境的修士，在其他地方，怎麼可能會遭遇這樣的對待？
但他並沒有當面說出來。
“走！繼續向西邊進發，我們趕緊到戰場的邊緣地帶！”
楚哥並未注意到狼顧的表情，在這種要命的時刻，就算注意到了也不可能浪費時間。
在楚哥的帶領下，眾人朝著邊緣地帶移動。
漸漸地，血腥味要淡了一些。
戰場上的密集程度也小了很多，沒有之前那麼慘烈，只是戰鬥動靜依舊震得腦子嗡嗡地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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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來到這片區域後，楚哥才松了口氣，“還好，撿了條命，有驚無險地活著出來了。”
“至於嗎？”狼顧忽的開口。
聞言，楚哥眉頭一皺，但並未說什麼。
他而是看向了一路上沒怎麼說過話的寧明，心情微凜。
都已經是在這樣的戰場上了！
一路上，隨處可見屍骨，那些溫熱的血泊還在冒著氣泡，就算是道源境的強者也有從天空被擊落下來的。
可，寧明此刻臉龐上的表情依舊很平靜，那雙眸子甚至可以用冰冷來形容。
“多謝姜兄剛才出手了。”楚哥忽然抱拳。
剛才，有一頭形態醜陋的大蜘蛛偷襲，撲殺向幾人，但卻被寧明給一拳轟殺掉了。
“一頭合道境初期的妖獸而已。”寧明搖頭，“我不出手也不可能傷的到楚哥你。”
他一不在意功勳，二不在意名利。
此番參與進這場大戰，更多的是想瞭解人族與妖族之間的恩怨、實力等等。
因此，寧明也並未拒絕楚哥的邀請，混在這個隊伍裡，隱姓埋名。
每個人眼中的戰爭都不一樣，每個人在戰爭中扮演的角色也不同。
另一邊。
狼顧看了看寧明，然後又看向楚哥，心中有些不悅的情緒。
就算他也覺得寧明是有些異於常人的地方，可楚哥對自己和對寧明的態度差別未免也太大了。
“實力還不錯，能一拳打爆陰元蛛，想必你在合道境後期鞏固了不少的時間吧。”狼顧忽然說道。
“那是。”
寧明笑了下，沒有多說什麼。
“好了，我看這片區域目前還不錯，妖族強者不算多，我們一起行動，大家也儘量積累戰功，早點賺夠了錢好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楚哥很快就拉回了正題。
這裡屬於是戰場的邊緣地帶，百里之內也就只有數十頭妖獸在與一些人族修士廝殺。
很快，寧明幾人就出擊，開始了交戰。
“殺！”
在這片戰場上不是殺別人，就是自己被殺掉，你死我活，誰都是全力以赴。
“當”
一頭類似犀牛的妖獸，被寧明抓住頭上的角，然後猛地用力，咔嚓掰斷。
下一刻，寧明掌心攜著一團烏光，將其頭顱輕易打得炸裂開來，就像是西瓜一樣。
這一幕若是讓外人看見，定會震驚萬分！
因為，雖然那頭妖獸只是合道境的強度，但那個角是其身上最堅硬的，同時也是一種煉製法寶的珍稀材料。
徒手掰斷對方的牛角，這再怎麼也得道源境的擁有道體的修士才可以辦到！
當然了。
戰場如此激烈與殘酷，誰又會注意到這一幕？
寧明面色冷漠，雖然是摸魚，在對付一些合道境的妖獸，但並不會浪費什麼時間，一招一式都精準與致命。
“唐蘭，你瘋了是嗎？都這種時候了，你居然還在看別的地方！”
突然間，楚哥又大聲怒罵，氣得頭髮都快豎立了起來。
“好了，我這不是剛殺死了一頭妖獸，而周圍又沒了其他的妖獸嗎。我很清楚自己的安危，不用你多管。”那名長相漂亮的紫衣女子蹙眉，不悅地回道。
她在看遠處的天地。
那裡也是戰場的正中央。
此時此際，季元手持一杆染血的神槍，他身姿修長，衣炔展動，已經越階連殺了兩頭證道境的大妖，神勇不可擋！
除了唐蘭以外，戰場上還有不知多少雙目光全都在注視著這位季家的仙尊後代，包括人族和妖族的高層。
就在這時，楚哥幾人沒注意到的是，寧明不知何時消失在了原地。
而在數百裡開外，這裡有一頭形體是蛟蛇的妖獸，氣息赫然在道源境，血氣如瀚海般，體型足有三千丈之長。
可以看見，這頭大蛟的身上還布有各種各樣的傷口，深可見骨，鮮血在下面的大漠中流了一地。
它受了重傷，此刻生命精氣在往外溢散，急需避開那些人族強者，找地方補充氣血。
可突然，這頭大蛟停住了，沒能飛入楚哥幾人所在的區域。
在其面前出現了一粒小黑點。
那是寧明。
是它最不該在這片戰場上碰到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