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名字。”
年輕漂亮的姑娘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從迷彩褲兜中拿出隨身攜帶的志願者工作牌。
陳一鳴掃眼一看,“蘇菜,好名字啊,一看就很營養。”
然後他就瞧見姑娘似有發飆的傾向,遲疑道:“難道你是肉食主義者......哎喲,你踩我幹嘛!”
“蘇萊!”
“啊哈哈,誤會誤會。”陳一鳴尷尬一笑,“我的名字就好記了,陳一鳴。”
“楚莊王?”
“文化人啊!”
蘇萊白了他一眼,“你表姐我也是上過大學的。”
說了名字,二人也理所當然地交換了電話。
蘇萊手裡的諾基亞去年高階旗艦N95和陳一鳴手裡寒磣的小直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但一個不顯擺,一個不自卑,都對這種身外之物沒什麼在意。
蘇萊累了,陳一鳴也就識趣地沒有多聊,隨意說了幾句便各自休息。
不多時,等蘇萊睡了,陳一鳴也準備小憩一會兒,坐在靠過道的老頭忽然推了推他,低聲道:“小夥子,三代以內的血親要不得啊!”
陳一鳴:......
“大叔你放心,她啊,就是我姨給我養的童養媳,沒有血緣......哎喲!”
他一扭頭,看見蘇萊雙目閉攏,似睡得香甜。
“哦,這樣啊!”老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過了一會兒,老頭又推了推陳一鳴,猶豫道:“小夥子,我有個朋友,他孫子剛剛出生不久......”
陳一鳴哭笑不得,“大叔,我開玩笑的,這都什麼年代了,哪有什麼童養媳,只是我姨合法收養的養女,我們是真愛。”
那一腳沒有踩下來,估摸著蘇萊是真睡著了。
老頭失望地嘆了口氣,看來孫子的老婆還得他自己去奮鬥。
飛機顛簸地飛行著,小飛機在舒適性上的確不如十來年後的大飛機那般平穩,但三個小時的時間在半醒半睡中也很快過去。
從始至終,蘇萊買的那本書就沒開啟過。
飛機準時落地在燕京南苑機場。
是的,不是飛往燕京國際機場,而是降落在這個軍民兩用的南苑機場。
在這兒起落的航班很少,所以極少有航空管制,一大優勢就是準點。
另一大優勢是便宜......這也是陳一鳴會坐上這一班飛機的原因。
人群魚貫而出,陳一鳴和蘇萊緩緩站起,臨走時,那個老頭看了一眼漂亮的蘇萊,嘆了口氣,拖著箱子離去的身影顯得很是落寞。
於是,蘇萊又踩了陳一鳴一腳。
“你信不信我發飆啊!”陳一鳴脖子一梗。
蘇萊冷笑一聲,“日後你就知道,老孃只踩了你一腳是給了你多大的面子。”
“日後?”陳一鳴疑惑地重複道。
蘇萊面色一紅,陳一鳴已經抓著揹包朝前跑去。
廊道中,揹著包慢慢晃盪出來的蘇萊瞧見陳一鳴居然站在原地等著他。
算你小子有點良心。
蘇萊傲嬌地哼了一聲,走了過去。
“表姐,有人等你。”
說完陳一鳴就擠眉弄眼地走到一邊,果然那位“瀟灑紳士”戴著眼鏡,邁著自認為優雅的步伐走近,“美女,相逢是緣,不知可否留個電話。”
蘇萊看著在一旁幸災樂禍的陳一鳴,忽然一笑,“好啊,剛才多謝帥哥幫忙,一個電話自然可以。15120****77。”
“好嘞,我給你撥一個。”眼鏡男高興不已!
“別!”蘇萊連忙制止,“我還沒開機,未接來電肯定多,到時候分不清楚,給我發個簡訊吧,我好儲存。我還有事就先走了,過兩天請你吃飯。”
眼鏡男忙不迭地點頭。
考慮得這麼周到,原來真的對我有意思啊。
目送蘇萊和她的表弟遠去,眼鏡男忙不迭走向洗手間,他要記下今天的裝扮,日後都要照著這個來!
朝
外走去的路上,陳一鳴一路黑著臉,蘇萊在一旁柔聲安慰,“不過是給個電話嘛,又沒什麼。”
“人家答應換了座位,讓我們兩人舒服了三個小時,還不值得一個電話嗎?”
“更何況人家還專門站在那兒等著,你說不給合適嗎?”
“再說了,那人長得也還看得過去嘛,除了自戀了點,也不是不可接受啊。”
陳一鳴停住腳步,扭頭盯著蘇萊,“道理我都懂,但你特麼把我的號碼給他幹啥?”
“多個朋友多條路嘛!”蘇萊嘿嘿一笑,滿心暢快。
陳一鳴無語道:“我們一定要這樣相愛相殺嗎?”
“對!”蘇萊先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然後猛地驚醒過來,啐了一口。
“只有相殺!”
伴隨著一個向下切的動作,殺氣騰騰。
陳一鳴扳回一城,嘿嘿直樂。
任你記憶力再好也架不住哥們的套路!
“本來還打算送你去你學校的,現在看,沒那個必要了。”
蘇萊哼了一聲,甩開兩條長腿,走向一旁的停車場,從包裡掏出車鑰匙,輕輕一按。
頂棚下的蔭涼處,一輛藍色跑車頓時歡快地叫喚著,我在這,我在這!
陳一鳴呆呆地看著蘇萊拉開車門,坐上車,敞篷緩緩開啟,帥得不要不要的。
後悔,反正就是很後悔。
早說你有車,我躺平任嘲啊!
有了豪車的加成,本就漂亮的蘇萊顯得更漂亮了。
高昂著天鵝頸,朝著陳一鳴嘚瑟地一挑眉,然後踩著油門從陳一鳴的面前緩緩駛過,沒有一絲想要停留的意思。
蘇萊悄悄看著後視鏡中陳一鳴的身影漸漸變小,然後瞧見那個小子忽然揮著手,揹著揹包衝了過來。
她嘴角翹起,踩下剎車,伸出胳膊搭在車門上,心裡盤算著陳一鳴要怎麼痛哭流涕地承認錯誤自己才會耽誤寶貴的時間去他那北五環外的小破學校跑一趟。
陳一鳴氣喘吁吁地跑近,“萊哥,我就提醒一下你車子停了一個多月,灰得多大啊,別只顧著裝伯夷,不講衛生啊!”
“另外,這個天這麼熱,你還開敞篷,是不是腦殼有......”
轟!
跑車的發動機發出憤怒的轟鳴,排氣筒吹起地上的塵土,揚了陳一鳴一臉。
直到來到停車場出口,蘇萊才放下那根高舉的中指。
搞得停車場的保安敢怒而不敢言,不知這些官二代或者富二代又在玩什麼新花樣。
繳納了足以稱得上一筆鉅款的停車費,蘇萊開著車子上了路。
想著剛才的一幕,嘴上還在罵罵咧咧,“敢說我吃灰,你吃我屁還差不多!”
話一出口,便沒了聲,一絲紅暈悄悄爬上了面龐,然後蔓延開來。
敞篷重新合上,空調開啟,但冷氣似乎也失去了鎮定的作用。
看著蘇萊真的不顧露水情緣,絕塵而去,陳一鳴沒什麼沮喪,不就是去個學校嘛。
曾經待過四年的燕京城,他熟得很。
哪怕現在沒有手機導航,只要坐上機場大巴,去到西單,他就......
臥槽!機場大巴!
陳一鳴飛奔回機場大巴的停靠站臺,剛好還能在視線的盡頭瞧見那輛機場大巴的一點背影。
沒有自己坐在上面,它顯得那麼落寞和孤獨。
他連忙又跑到附近的值班櫃檯,詢問下一班是什麼時候。
因為南苑機場少有民用航班停靠,所以機場大巴的時間全部是跟著航班走的,一趟航班配兩輛大巴。
旅客坐大巴也不用給錢,只需要拿著當天登機牌核實一下就行。
大巴的線路也很簡單,從南苑機場到西單,簡單來說就是將旅客送到一個交通方便的地方就完事兒。
因為,南苑機場附近,咳咳,實在有些不方便。
從值班櫃檯前的大媽口中得知,下一趟是在五十分鍾後。
陳一鳴看了一眼大媽
腦袋頂上的時鐘,三點三十五。
五十分鍾後就是四點二十五,到西單都得五點了......
要不是自己還有記憶優勢,真的有點慌。
話又說回來,要不是有記憶優勢,自己也不至於口嗨作死啊!
哎,愁!
“大媽,有火嗎?”
大媽的火登時就上來了,“去去去!這兒不許抽菸,要抽菸上外邊兒去。”
被攆出空調大廳的陳一鳴一時有些懵了,你都沒火,我抽個什麼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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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求助保安大哥。
陳一鳴揹著揹包,朝著方才停車場的出口走去。
長長的一段路,正好給父母報個平安。
手機開機,螢幕上,伴隨著一陣熟悉的背景音,兩隻緩緩握緊的手,飽含著一個國際手機巨頭的人文關懷。
然後,叮叮叮地幾聲,簡訊便很快湧了進來。
但陳一鳴也沒看,而是撥通了楊秀的電話。
響了兩聲就被直接掐斷,然後很快另一個蓉城本地號碼的陌生電話就進來了。
接通卻是楊秀的聲音,陳一鳴一點也不覺得奇怪,都是這個年代的基本操作。
他報了平安,楊秀女士也說她已經吃過飯,收拾妥當準備去車站坐車回家了。
跟楊秀掰扯幾句,囑咐她注意安全,保重身體,並代他向陳建華同志問好之後,陳一鳴結束通話了電話。
主要是說了一半才想起來,自己這邊也是長途加漫遊。
通訊成本直線上升!
沒辦法,窮啊!
創業計劃,刻不容緩,迫在眉睫,十萬火急。
......
簡短的電話之後,離著停車場出口的保安亭還有很遠,陳一鳴便拿出手機,看起了資訊。
為免遺漏,他選擇了從下往上,從最早的開始。
最早的是一條陌生號碼的簡訊,“你好,我叫趙聶,就是和你在飛機上換座位的,很高興在茫茫人海中能夠遇見你,認識你。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像你這麼漂亮的姑娘,名字一定很好聽吧?呵呵。”
分析分析,什麼叫槽點滿滿?
一看見這條簡訊,陳一鳴頓時就有滿腹的槽想吐。
甚至覺得天下之槽共一石,此刻的他獨佔八斗。
想著眼鏡男編輯這條簡訊時,盪漾在嘴角的猥瑣笑意,他就一陣氣悶。
不過他暫時沒有回,主要也不知道蘇萊的態度,一會問問再決定。
他幾乎可以肯定,蘇萊一定會發短信來氣他的。
對於這種沒怎麼捱過社會毒打的白富美來說,區區一點尾氣攻擊,怎麼可能抵消得了被自己嘲諷的氣。
即使自己有著出眾的帥氣。
果然,倒數第二條就是蘇萊的。
“空調吹得好涼快,好舒服啊!車上一點灰都沒有呢,車子的密閉性太好了。哎,真是氣人。”
幼稚!
簡直影響你在我心目中的御姐形象。
陳一鳴點了回覆,略帶生澀地按著鍵盤。
“在這孤零零的機場,為你我受冷風吹。”
叮!
新訊息很快進來了。
蘇萊:外面三十七度,你上哪兒吹冷風去?
陳一鳴:你也知道啊!你良心不會痛嗎?
蘇萊:可是空調真的就是好涼快啊!人家忍不住和你分享嘛!
陳一鳴:求求你做個人吧!
笑著回了一條後,陳一鳴繼續翻閱未讀訊息。
他著實很好奇還有誰會在這個時間點給他發消息,畢竟總共知道他這個號碼的也就那麼幾個人。
“首都燕京歡迎您......溫馨提示:文明旅遊,平安出行!旅遊服務熱線:010***”
你啊,總能玩出些新花樣.jpg
陳一鳴張開雙臂,抬起頭,眯眼看著天上的太陽。
燕京,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