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老太太甩開趙秀娥，後退一步，
慈眉善目的老人，臉色變得嚴厲，聲音帶著怒火，“我今天要是不來，你打定主意繼續胡鬧下去？”
一件漿洗得幾乎褪色的藍布大褂穿在老人身上，頭髮梳得更整齊，銀色的髮絲梳得根根可見。可見，老太太做事很嚴謹。
菩薩似的老孃，為何出來管這等閒事？
“不，娘……沒有的事。”
趙秀娥抖動一下眼皮，瞥見老太太身後，那位氣宇軒揚的年輕人，眼珠子轉一轉，“我剛才不小心跌了一跤，安寧丫頭都不扶我一下，真叫我心寒哪！”
呵呵……
這倒打一耙的本領還挺高。
安寧冷笑，不出聲。
“秀娥，錯了，就是錯了！敢做還不敢當？”老人家冷沉著一張臉，“我方才在外站了好一會，都聽到了！”
老太太心裡明鏡似的，不為所動。
“娘！”
趙秀娥羞紅了臉，默默地低下頭。
她像是很怕自己的娘？!
這，哪還是那個撒潑耍橫的趙秀娥！！
真是一物降一物！
“娘，我沒辦法呀！”
趙秀娥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想了好一會，重新抬起頭，“大壯那孩子也大了，也該娶個媳婦吧？”
“你還狡辯？”
老人家臉色一沉，
“大壯那樣，還娶媳婦……？哪家姑娘願意來？也不怕霍霍別人姑娘？”
“娘，不能這麼說！”趙秀娥很執拗，“這，不是遺傳！大壯小時候並不呆傻，將來興許能緩過來！我們總要有人養老送終呀！”
趙秀娥固執地將希望放在兒子身上。
“秀呀，你要看清現實，你除了兒子，還有兩女兒呢，”老人家臉色稍微和悅了一點。“誰說女兒不能養老？娘認領了你，不都秀兒給娘養老的？”
“娘，秀娥自然願意給娘養老送終的。但，將來秀娥老了，能指望這個閨女麼？”趙秀娥幽怨地掃了安寧一眼。
“你……？”
她，既能這樣理直氣壯？
安寧忍住沒吭聲，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
“秀娥，這也不能成為你誆騙我孫女的理由吧？”老人家眼圈一紅，低下頭，拭去眼角的淚，“虎毒還不食子呢！你是如此狠心，設了個圈套……害得她，差點就……是我保護不力，怎對得起安寧的父親啊？”
她老孃不輕易發怒，發怒會很嚇人！這……還抹了眼淚？可了不得的！
趙秀娥閉上嘴。
安寧有點懵。
她跟奶奶不熟，總共沒見過幾次，
卻不想，奶奶跟趙良爸爸的感情那麼好？
老太太怒視著趙秀娥，真是恨鐵不成鋼！
“娘……”
趙秀娥被她看得有些心虛，急急說道，“林大拿了那麼多錢，不得想辦法要回來？……林大拿錢要挾我，說不把人送去，就甭想將錢拿走……我……我也是被逼的！”
“你，知道錢是林大拿了，為何隱瞞，不報案？還誆騙我孫女！”老太太氣得直哆嗦，“你……你造虐呀！”
“娘！”趙秀娥顫抖著，“您看著大壯的面子上，饒了我吧，我以後……再不會了……”
“我饒不饒你，有啥用？”
老太太悲愴地搖搖頭，“你做的事，太傷人！你將我孫女的心傷透了！你不顧及她的想法，強迫她……，她還能不生氣？你去問問，安寧能不能原諒你？”
“娘……”
趙秀娥身子一震，臉上掛不住，張著嘴呼哧呼哧地喘氣，“娘，您是說笑的吧！”
她心裡一腔怨氣，都怪在姑娘身上吶。
她是娘，怎可向女兒求得原諒？
趙秀娥撇撇嘴，很不以為然，“女兒告娘有罪，就是不孝！我怎麼能去求她？”
“你做了錯事，不要怕承擔後果。”
老太太不給她好臉，“承認自己做錯了，有那麼難嗎？”
老太太想挽回安寧，不希望母女搞得那麼難堪。
“娘，”
趙秀娥喪著臉，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緊閉嘴巴，就是不開口。
“罷了！”
老人家抬頭，朝幾位警察鞠一躬，“秀娥做出傷害自己骨肉的事，是老婦人教導無方，應該受教育。警察同志，我同意對她進行處罰。”
警察們激動地站起來，向這位大義滅親的老人敬禮，
“老人家，謝謝，謝謝你理解！”
“娘啊，你瘋了嗎？”
趙秀娥幾乎要瘋，大吼一聲，“我進去了，您和大壯怎麼辦哪？”
她本以為，老孃過來，警察看在老人家的面子，會酌情給予放寬。她能解減輕罪責，說不定，就不會判處徒刑啦。
“娘的身子骨還利落，有手有腳，自己可以照顧自己，……你放心吧，大壯，我會幫你照顧的。”
“娘啊，……”
趙秀娥有些絕望。
沒有想到老太太，大義凜然的，絲毫不徇私。
“秀啊，你好好改造，減輕自己的罪責。娘在家裡，等你改造好了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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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寧，你娘應該受到懲罰。”老太太顫顫巍巍走上前，握著她的手，“母女之間有血緣至親，你不要怨恨她。”
安妮有片刻猶豫。
但，只有想到趙安寧的死，就真是不能原諒她。
“我哪裡敢怨恨她？”安寧咬緊牙關，“我希望，她以後離我遠遠的，但是，奶奶盡可以放心，她的贍養費，我還是會負擔的。”
“孩子，你非得做得這麼絕？”老太太臉色稍變。
“奶奶，不是我做得絕！”
安寧沉默片刻，眸子清亮，“我不想被所謂的親情捆綁！她做一次惡，不能保證不會做第二次！生命很可貴，我要愛惜起來！”
“你既打定了主意，奶奶不說啥了。”老人家瞅了她一眼，嘆息一聲，“你一個姑娘家，一個人過嗎？以後該怎麼辦呀？”
“奶奶，請您放心！”
丁芳走上前去，大大方方地說道。“以後，阿寧就跟我在一起。我會像真正的姐妹一樣待她。”
“是啊，老太太，”
譚淑芬走上前去，很是熱情，“安寧就跟我自己的女兒一樣，我們不會委屈她，不會強迫她做任何事情。”
“有你這句話，我信你！”老太太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