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蕪的山中,古老的神廟早已成為一片廢墟。
斷臂殘垣中依稀可以瞧出當年的輝煌。
巍峨的高大的神像早已破碎的只剩下半截。
就在此時,一位斷臂的少年顫巍巍地點起了神壇上的火焰,大量的油脂被灌注到了裡面,這讓那沖天的火焰顯得越發明亮,灼灼火光瞬間便照亮了整座神廟。
“成了……”
斷臂少年的眼睛隨著火光的升騰,勐地亮了起來。
他從一位雲遊道人的口中知道了這座失落的神廟。
據說,這座神廟供奉著古老的神明,只要向他訴說願望,便能夠獲得滿足。
為此,斷臂少年耗費了三年的時間,才收集了這麼一大缸屍油……裡面有老人,小孩,男人,女人,好人,壞人……當然也有死人……
如此一大缸屍油便是供奉神明的憑證,誠心祈求,必可見神。
斷臂少年仰望著沖天的火焰,誠心地看著那斷裂的神像,心中默默祈禱。
轟隆隆……
突然,搖曳的火焰勐地震盪,一雙詭異深邃的童孔於火光中浮現。
“卑微的凡人……”
“神……神明……真的是神明……”斷臂少年心中狂喜,趕忙道:“神明慈悲,弟子誠心叩拜。”
“虛偽的凡人啊……說出你心中所願吧。”
搖曳的火光中,那雙詭異的童孔漠然地看著那不斷磕頭的少年。
“我……我想讓我的母親活過來……”斷臂少年顫巍巍道。
他從小便跟著母親相依為命,可是那群馬賊卻當著他的面將其活活蹂躪至此,自己的右臂也毀在了那場災禍之中。
他苦修多年,拜訪名師,練就了一手獨臂刀法,然而縱然將昔日的仇敵開膛破肚,也換不回他的母親。
“萬物皆有秩序,破壞了秩序,便要付出代價。”
冰冷的聲音在破舊的神廟中悠悠響起。
“我願意……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斷臂少年咬牙道。
“如你所願!”
話音剛落,斷臂少年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他僅剩的一隻手臂不翼而飛,緊接著便是兩腿腿。
瞬間的功夫,他便只剩下了身體,蜷曲在地上,如同過冬的蟲子一般。
即便如此,斷臂少年依舊咬著牙,眼中噙滿了期盼之色,看著那雙詭異漠然的童孔。
“有得有失,一切皆如秩序……”
冰冷的話語剛剛落下,地面突然裂開,一隻腐爛的手臂從中探了出來,緊接著,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從地下爬了出來……
“母親……”
少年愕然,眼前渾身散發著腐臭的女人赫然就是他的母親,只是她還保留著臨死前的模樣,衣不蔽體,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好的地方。
女人步履蹣跚,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向了少年。
突然,少年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戰慄,眼中的期待和欣喜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對未知的恐懼。
他想要後退,卻已經失去了雙腿,只能看著那個女人走到了自己的跟前。
“母親……”少年輕聲呼喚,似是想從那麻木的眼神中得到回應。
就在此時,女人勐地低頭,竟像是餓虎一般撲向了少年,瘋狂地噬咬起來,猩紅的鮮血濺灑在神廟大地之上,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刺眼。
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彷彿來自九幽煉獄。
片刻後,斷臂少年便只剩下一句骸骨,被腐臭的女人重新拖回了地下。
“擾亂了生死的秩序……便是不可饒恕啊。”
幽幽的火光中,那雙眼睛的主人澹然道。
“秩序魔神……你還是跟以前一樣,以秩序的名義玩弄人心……”
就在此時,一陣猙獰的笑聲勐地傳來。
搖曳的火光下,一道身影緩緩走進了神廟,他披著灰色的長袍,無數的觸手在袍底若隱若現。
“多寶……你再東王山被落日傳人殺得生死兩難,甚至連觸手都被其斬落成千,練成法寶……終於捨得現身了?”
這座神廟的主人不是別人,赫然便是十二魔神之一的【秩序魔神】。
它的力量在十二魔神之中僅次於不滅魔神和混沌魔神。
“秩序,你不用說風涼話……這一世的元王非同小可……他早已打破了了生命的界限,成為了這片天地的異數……”多寶魔神沉聲道。
“他很有可能成為如淵祖般的存在。”
“愚蠢!”秩序魔神無情的斥責。
“淵祖乃是天地間獨一無二的存在,就算當年那個男人也只是斬滅了淵祖的肉身而已……”
“吾等魔神若是在全盛之時,又何懼這樣的小鬼?”
秩序魔神的聲音迴盪在破碎的古廟內,透著一絲蒼涼和落寞。
它們的輝煌頂點早已留在了【魔神時代】,彼時,十二魔神君臨天下,霸絕太虛,縱然合道境強者都要對其忌憚有加,不敢逾越雷池半步,又何況是一個只有破界境的小鬼?
“秩序……你沒有見過那個小鬼,根本不知道他的恐怖……”
就在此時,另一道聲音勐地響起。
火光投影處,一道人影緩緩走來,他的脖頸之上卻是頂著十二顆蛇頭,相互交織擺動。
“玄蟒,你終於從飛仙宮脫困了。”多寶魔神沉聲道。
無盡歲月以來,他們這些魔神潛藏人世,苟延殘喘,像今日這般復甦齊聚的時光屬實不多。
“你被那個小鬼算計,嚇破膽了嗎?”秩序魔神冷笑道。
“你根部不知道他在做什麼……那座道觀……”
“那座道觀能夠汲取我等的力量!”秩序魔神突然將其打斷。
“你知道!?”玄蟒魔神不禁露出異色。
“那座道觀承襲了平安的名號,實則卻是這天地間第一座道觀……那個男人曾經參修之地,也是斬殺淵祖之所……”
“什麼!?”
秩序魔神道出的這段秘辛就連多寶魔神和玄蟒魔神都不知道,著實嚇了他們一跳。
“那個小鬼本身便有大劫,他連天地境都無法突破,竟然想要逆天而行,集齊我十二魔神的力量……”秩序魔神冷笑。
“如果他成功了會發生什麼?”玄蟒魔神突然問道。
“天地末法!”秩序魔神沉聲道。
“什麼?”
多寶魔神和玄蟒魔神相識一眼,不由地流露出疑惑之色。
“不必多問,跟我走吧。”
搖曳的火光中,那雙眼眸泛起別樣的異彩,周圍的虛空亦隨之變化。
“去哪兒?”
“去見不滅魔神!”
森然冷漠的聲音在破舊的古廟中悠悠落下,火光寂滅,一切恢復平靜,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
京城,御妖司。
飛仙宮的事已經過去半個月了,可是在京城的熱度卻絲毫未減。
所有人都對於當今陛下的這位新妃津津樂道。
畢竟,這位新晉妃子的嫁妝可是整個飛仙宮,那可是當今六大道門之一,傳承了不知多少歲月。
當年太祖登基為皇,也曾經迎娶過飛仙宮的女子,卻也只是以半部仙經作為嫁妝而已。
從某種程度來說,當今陛下在這方面已經超越了太祖。
“老九,你可真有意思,上門提親原來是替自己老子提的親……真是大孝子啊……”
元王殿內,周道想起這件事,依舊忍不住大笑出聲。
“這也算是父皇的榮寵吧。”九皇子也不由苦笑。
此次事件除了白家之外,似乎都是贏家。
飛仙宮歸順朝廷,得以保全。
至於秦皇也完成了前人未曾完成的功業,甚至據馬應龍透露,鎮壓在離恨山下的那具黑棺已經悄然入京,要不了多久,他便要舉行大祭,將那口黑棺重新封禁。
“長生,太乙,盤皇,龍虎,天師,飛仙……已經有六具黑棺落在了大秦皇族的手中了啊。”周道心中暗道。
根據周玄留下的手札記載這天下總共有九具黑棺,便是用最開始封禁淵祖的牢籠碎片打造而成,塵封著九大道門的開宗祖師。
周道不知道大秦皇族需要這九具黑棺做什麼,可是如今秦皇的手中已經集齊了六具黑棺。
只剩下太一門,黑天宗以及九妙棺手中的祖師黑棺還未落在秦皇手中。
“秦皇當真是深不可測啊。”周道搖了搖頭,實在有些猜不透。
“這次倒是讓堂堂元王陪我白跑了一趟。”
九皇子的聲音將周道的思緒拉了回來。
“老周,你這次可真是無功而返。”馬應龍也不由打趣道。
以往周道外出,必有收穫,可這回卻是連同九皇子被秦皇涮了一把。
“無妨,就當出去散散心。”周道咧嘴笑著。
九皇子當然不知道,此次收穫最大的便是周道,他不僅收回了【落日旌旗】,還獲得了玄蟒魔神的力量,甚至將白琉璃的諸世界煉化。
要知道,破界境晉升天地境便只有一個方法,便是相互廝殺,吞噬世界。
然而,周道的【大羅法界】超出所有,乃是【長生】級別,若是吞噬起來,簡直就是無底洞。
然而白琉璃乃是天地境退轉的強者,天地退轉形成的世界便是【諸世界】,相當於五百座普通世界。
換句話說,周道出去一趟,他的【大羅法界】便等於吞噬了五百座世界。
當然,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
此行,周道最大的收穫乃是汲取了【先覺者】身上的【炁】。
那天,他見離陽道人出手便知道這東西是個寶貝,返回京城之後,周道便翻遍古籍,終於在許大爺的私人書庫中尋到了蛛絲馬跡。
這種炁稱為【元炁】,與天外的【太虛炁】有些類似,乃是修行初始,道門起源最本真的力量。
後世的修行體系以及力量推演都是從【元炁】開始。
換句話說,元炁乃是萬物諸法的根基,能夠化育一切,支撐修行。
天地修行的起源,便是那座巨大牢籠。
先覺者便是進入牢籠中的生靈,異變而成的另類。
他們便是最初掌握力量的存在,比起道門,甚至契合者更加古老。
這就好比在周道的前世,只要尋到先祖的標本,便能推演出後世生物的多樣性和可能性。
周道知道自己撿到了寶貝,他當即便開始參悟煉化收集的【元炁】,結果讓他大喜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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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覺者的元炁竟然讓【大羅法界】開始成長。
僅僅周道收集的元炁便相當於十座【諸世界】的力量,也就等同於五千座普通世界。
“可惜啊,如果我能夠將那頭先覺者煉化,或許就聽突破到天地境了。”周道有些可惜。
不過他也沒有太過遺憾,畢竟那種生靈可遇而不可求,如果真的出世,簡直就是天地的浩劫,只怕誰也沒有把握可以將其重新封禁。
更何況,他收集的這些【元炁】已經讓【大羅法界】跨出了很大的一步。
此刻,周道終於看到了突破天地境的希望。
“眼下應該無法做出大的突破了,還是想象十二魔神吧……”
自從發現了平安觀的秘密之後,周道對於十二魔神的渴望比起任何時刻都要迫切。
如今,他已經收集了龍藏,天妖,空相,黑天,多寶以及玄蟒六大魔神的力量,已經成功了一半。
此時,周道已經體會到了收集的樂趣,自然不願意停下。
“小乙呢?這次回來怎麼沒有看到他?”周道忍不住問道。
王小乙乃是補天一脈的傳人,這一脈傳承古老,或許知道其他魔神的下落。
“前些日子說是要出一趟遠門,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馬應龍隨口刀。
“老馬,你們馬家是天下第一封妖世家,知不知道有關魔神的下落?”
“我們封的是妖,不是神……”馬應龍撇了撇嘴:“那可是神話傳說中的存在,族中的古籍倒是提起過……不過你要是問下落的話……去問你的靠山去啊。”
“我的靠山!?”
“這天下秘辛奇聞還有大秦皇族不知道的嗎?”
“大秦皇族……”周道下意識地看向老九。
“你別看我……我對這些沒興趣……”九皇子連忙搖頭。
“你在皇家最大的靠山不是長公主嗎?”馬應龍不愧是繼承了福王大位,腦子比起以前靈光了不少。
“秦姨!?”周道怔然,差點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