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卿篦頭的手下意識就停了，心裡有道聲音如雪山融化，涓涓細流彙集而來，讓她難以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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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眼眸微閃，眼簾慢慢覆上一層水霧。
“你現在說這個幹什麼？”
“我可沒有趁機欺負你，要你說這樣的話來向我討饒！”
趙玉郎笑著，眼裡有了淚光。
他暗暗擦去，咽著喉嚨裡的酸澀和溫暖道：“不是。”
“你從來就沒有欺負過我。”
“這句話我一直很想說，可我覺得太矯情了，總是說不出口。”
“亦或者是，我根本沒有勇氣說出口。”
可你現在說了？
哪裡來的勇氣呢？
是因為她嗎？
許卿暗暗的想，不知不覺放下了篦子！
她轉頭看趙玉郎，他的眼睛不紅，但閃著水光，亮晶晶的，像一道光一下子照進她的心裡去。
她被感動著，也有幾分無措！
“都答應要嫁給你了，都這般欺負過你，看過你的身體了，你不用說這些我也不會丟了你的！”
“噗。”
趙玉郎噴笑，他朝許卿伸手！
“卿兒，你過來！”
許卿慢慢走過去，然後把手遞給他。
趙玉郎握著她的手道：“我不是怕你丟了我才說的，我是突然覺得，我再也不怕了。”
“我心裡的那些擔憂都沒有了，我想的全是我們大婚時的樣子，那時應該是有許多人羨慕的。”
“你不知道，國子監那群學子都知道我是相愛的，等明年春闈後，他們便會成為滿京城讓人們津津樂道的人物。”
“可市井中又有多少人知道，他們津津樂道的這群風雲人物，實則都在津津樂道我們呢？”
許卿笑著說：“就你會瞎想。那個時候他們忙著自己的仕途，或外放或考庶吉士或說親娶媳婦。”
“總之，都會各忙各的。再有什麼趣談，也不會是像在國子監談論時的樣子了。漸漸的，他們談論的都是官場，都是民生，都是各地官員的遷升。”
趙玉郎道：“那也無所謂，反正到時候我都已經娶到你了。”
許卿輕輕伏在被子上，輕嘆道：“一開始覺得很難，可一路走過來也覺得不過如此。”
“有時候看似絕境，可睡一覺醒來以後，發現又有一條新路了。”
“我希望我們兩個，將來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困難，都不要輕易放棄。”
“一定要等一等，穩住心緒，說不定事情的轉機就在下一瞬呢？”
趙玉郎伸手攬著許卿，不安道：“你為什麼突然要說這些話？”
許卿搖頭：“沒有為什麼？也不是要警醒你什麼？”
“就是忽然想起，我決定以後一個人住在長井，終生不嫁的那個夜晚！”
“那個時候的心就像一潭死水，彷彿自己把路已經走到了一條永遠也沒有岔道的路上，往後就順著路一直走下去，直到死為止！”
“可是第二天，一切都不一樣了。”
趙玉郎緊握著許卿的手越發用力了，他不敢去深想，因為他會恐懼。
人是很複雜的，有時候很討厭自己的冒失！
可那一次，他卻並不後悔。
因為沒有那一次的冒失，便不會有後來兩個人的坦誠相待，更不會有現在。
總之，他應該是值得慶幸的，在懸崖邊上抓住那根救命的繩索，然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卿兒，無論發生任何事情，我永遠都不會放開你的手。”
“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許卿瞬間掙扎著起身：“那還是算了吧，我不想死！”
趙玉郎急忙解釋：“我就是這樣說說！”
許卿：“說說也不行，咱倆還沒到生死相許的地步呢！”
趙玉郎：“……”
“詩裡都是騙人的？”
“明明你已經對我這麼好了！”
趙玉郎說，很鬱悶的樣子。
許卿輕笑道：“詩人寫詩的時候，可不知道你會看啊，算不上什麼騙人？更何況人家寫的是人家的想法，又不是你的想法？”
“我住在青雲觀的這些日子，跟師傅學到的最有趣的一件事，就是為自己而活！”
“吃著自己最喜歡的食物，穿著自己最喜歡的衣裳，住著自己最鍾愛的房子。”
“推門可見山林霧，閉眸可享星月光。過這樣的日子，說是神仙也不過為！”
趙玉郎突然坐起來道：“你可別動什麼修道的心思啊，不然我把青雲觀封了！”
許卿嬌嗔：“我若真動了那樣的心思，一個青雲觀可綁不住我！”
趙玉郎伸手抱住她：“我才不管，總之不許你有那樣的心思！”
許卿動了動，看著趙玉郎光著的膀子道：“我逗你的，我哪裡會有那樣的心思？”
“你快躺著吧，你這被子掉了，身上一件衣服都沒有。”
趙玉郎搖頭：“我不管！”
他豁出去了，反正她也擦過了，有什麼好害臊的！
心裡是這樣想，實則自己緊張到不行，只能緊緊抱著懷裡的人，不讓她亂動，也不讓她亂看。
許卿看他肌膚都紅了，往後看，背後的傷疤真的是刺目。
她伸手摸上去，輕輕按著那些疤痕！
趙玉郎閃躲一下，挺著腰往前，他怕癢。
“還疼不疼了？”許卿問他。
趙玉郎搖頭：“早就不疼了！”
“真可憐啊，寵愛你的人都不在身邊，知道喊疼也沒有人願意聽，所以便都咽在了肚子裡。”
“真的不疼了！”趙玉郎說，像是被戳中了心事，聲音都不自然了。
許卿道：“我說的是受傷的時候，不是現在。”
“現在的話，有我心疼啊，不會讓你連喊疼的機會都沒有。”
趙玉郎一口咬在許卿的胳膊上。
“啊！？”
“你瘋了！”
許卿低呼，太疼了，感覺牙齒都咬進肉裡去了。
趙玉郎咬一口就放開了，將下顎輕靠在許卿的頸窩，聲音哽咽道：“你說這些話，我受不了！”
許卿：“……”
“那……我以後不說了。”
趙玉郎突然又咬了她一口！
“嘶！”
“我生氣了！”
許卿皺眉，這一次是脖子，痛感更強了！
“不行，你不說我更受不了了！”
許卿：“……”
“唉……我好難！”
“噗。”
“你以後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我不會再像剛剛那樣了？”
許卿：“真的？”
趙玉郎：“真的！”
“那玉兒你快躺下吧，別抱著我了！”
趙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