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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賈府。

已是傍晚時分,靈堂早在昨個兒便已佈置妥當。如今的賈母,正躺在上好的棺木裡,享著兒孫們的供養……

忽的,林之孝家的匆匆趕來,在賈璉身畔低語幾句後,賈璉起身往外頭走去。林之孝家的見王熙鳳看過來,低聲道:“是宮裡來人。”

宮裡?

無需過多猜測,只因賈璉很快就再度回了靈堂,將訊息告知予了在場諸人。

賢德妃薨了。

莫說其他的人了,縱是王熙鳳這個前世已經經歷過一回的人,乍一聽到這個訊息,也是足足半刻鐘沒能緩過神來。其實,王熙鳳對賢德妃賈元春的感觀一直很複雜。在元春尚未入宮之前,榮國府一度只有兩個姐兒,除了元春便是王熙鳳。倆人雖只是表姐妹關係,可因著打小一道兒長大,且元春心氣雖高,脾氣卻極好,懂道理識大體,不像王熙鳳那般一旦怒氣上頭,就破口大罵。可以說,倆人曾一度如同親姐妹一般,至少對於王熙鳳來說,元春要比她的堂妹王熙鸞來得更為親近也更好相處。

是甚麼時候變了呢?又或者,其實根本就沒有任何變化,元春一直都是元春,只不過年幼時候的王熙鳳太天真無邪了。

想起前世,王夫人為了讓薛寶釵成為寶二奶奶,簡直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那個時候,甭管王熙鳳是否出於私心,總之她確是支援黛玉的。可惜,上頭有個賢德妃娘娘。就因著那些明裡暗裡的指示,薛寶釵就這樣戰勝了黛玉,成為了寶二奶奶,也就在大婚的那一日,黛玉消香玉隕。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黛玉之死,又何嘗不是因為元春呢?當然,王熙鳳也明白,前世的她並不曾盡全力護住黛玉。

可今生,一切都變了。從她重生那一日開始,事態的發展就完全不是前世那般模樣了。元春倒是依舊封了妃,那是因為王熙鳳沒那個能耐干涉宮廷紛爭。可之後,元春省親一事,卻因著大房、二房分家而被迫延後。當然,元春最終還是省親了,卻只是造成了寧榮二府陌路的後果。

“大姐姐,你可曾後悔過?”王熙鳳近乎嘆息一般的說。

元春跟王熙鳳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單從人品上來看,自私自利的王熙鳳是絕對不如元春的。想也是,王熙鳳打小就失了母親,父親和大哥都是靠不住的,她又長期寄養在賈母跟前,造就她對娘家人漠視的性子。別說今生了,就算是前世,她自打嫁人後,也極少同娘家人來往。而元春……

“她後不後悔我是不知道,我就在想,二太太要是知曉了這事兒,會不會後悔當初沒答應理國公府的求親。”賈璉就站在王熙鳳身畔,儘管王熙鳳說話的聲兒極輕,他仍是聽到了,“鳳哥兒,你大概並不知曉罷?當初,理國公夫人曾為她的嫡長孫求過親。”

這事兒王熙鳳還真是不知曉,不過這倒是正常的,畢竟當時王熙鳳尚未嫁給賈璉,甚至那會兒應當還不曾開始說親。自然,像這種榮國府的家務事,根本就沒有必要告訴王熙鳳。而最重要的還是因為元春是註定要入宮的,更是不能有任何風言風語。

“理國公府也沒落了。”王熙鳳嘆息道。

確實沒落了,當初風光無限的四王八公,真正仍屹立不倒的也就只有南安郡王霍非,以及北靜郡王水溶了。可事實上,縱是他們倆,也早已沒了兵權。北靜郡王也罷,他尚不曾及冠,未得當今重用倒也不算甚麼稀罕事兒。可南安郡王早已過了而立之年,且性子雖胡來了一些,人還是極為靠得住的,饒是如此,當今也不過是偶爾給他個臨時的差遣,與其說是重用不若說是牽絆。

四王八公,大部分都已經由第三代子嗣繼承了,小部分則乾脆輪到了第四代。譬如南安郡王、北靜郡王,皆是賈璉同輩之人。

沒落,是無可避免的事實。

“即便沒落了又如何?咱們家不一樣沒落了嗎?鳳哥兒,你嫁予我可後悔?”賈璉忽的湊到王熙鳳耳畔道。

王熙鳳當下回了他一個白眼。靈堂之上,就算她和賈璉都早已接受了賈母的死訊,可這般做法也太誇張了。王熙鳳沒好氣的回道:“璉二爺若真有閒心,倒不如去問問當今打算如何處理娘娘的後事。”

“如何處理?”賈璉愣了一下,旋即奇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莫說娘娘是嫁到了宮裡,縱是一般的人家,也沒有娘家人置喙的餘地。再說了,娘娘是有品階的妃嬪,自有專人循舊例安置。”

“莫非璉二爺您忘了?昨個兒太上皇剛駕崩,宮裡頭鐵定亂著呢。這就好比,咱們府上的老太太沒了,要是恰在此時,政二老爺的趙姨娘也沒了,你說怎麼辦?”

賈璉被王熙鳳這麼一提醒,才忽的醒悟了。哪怕在他眼裡,賢德妃地位尊崇,然而在當今眼裡,甚至在皇后等其他妃嬪眼裡,卻真的完全不算甚麼。可他又能如何呢?

細想了一遭,賈璉仍苦笑著搖了搖頭:“這事兒就是打聽起來也麻煩,太上皇剛沒了,皇親貴胄們都要入宮服喪,就這檔口,你叫我上哪兒打聽?再說了,打聽出了訊息又能如何?若是好消息,咱們只不過得個心安,要是來的是壞消息呢?還能因著一個死人,同當今較勁?擱在素日裡也罷,這檔口鬧出事端來,是鐵了心想陪葬罷?”

“那爺您說如何?”

“不如何。我知曉你同娘娘姐妹情深,可人都沒了……你若有心,大不了將這份情擱在寶玉他們身上,回頭略多給些安置銀子也好。至於娘娘,人各有命,想來像她那般識大體的人,是不會同咱們計較的。”賈璉撇了撇嘴,無甚誠意的道。

王熙鳳沒有反駁,並非不想或者不能,而是完全沒有必要。

為了家族奉獻出自己的青春年華終身幸福的賢德妃賈元春,就這般離開了人世,儘管有人唏噓有人感概,卻無一人會有那種失去親人般的痛徹心腑。這般想想,她實在是可憐又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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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妹妹,老祖宗這兒有我,你還是回去歇著罷。”

入夜,靈堂裡仍燈火通明。因著尚未出殯,靈堂這頭是不能缺人的,這裡的人指的並不是丫鬟婆子或者小廝管事之類的,而是賈母的嫡親兒孫們。當然,若是可以的說,所有的兒孫齊聚一堂才叫真正的福氣,可惜事實上很少會有人這麼幹。

像前一日,賈璉守了一夜,那麼這一日便輪到了寶玉,若等到了明日,便是該由賈蘭守著了。庶出的子嗣或者姑娘們這一類的,不是不能守,而是不能作為主體。也就是說,甭管探春在與不在,寶玉一樣不能偷懶。

當然,寶玉也沒有想過要偷懶。也許他有諸多的缺點,卻仍存了一份孝心。

“二哥哥,您就讓我一道兒守著罷。”探春說話的語氣倒是平靜得很,可面上的神情卻是那般的不容置疑。寶玉張了張嘴,還欲再勸,不想,探春忽的落下淚來,泣道,“二哥哥也認為是我氣死了老太太嗎?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先前,老太太一直唸叨著二哥哥,連睡著了說夢話也是在喚二哥哥。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拉著二哥哥往老太太房裡去,我以為,老太太瞧見了一直想見的人後,會一下子好起來了的。哪裡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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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妹妹,我沒有這個意思。守靈很苦的,我只是想著你是個姑娘家,不欲讓你吃這個苦頭。罷了罷了,你既是願意,那便同我一道兒守著罷。”寶玉急急的解釋著,可等見到探春哭得愈發厲害時,索性由著她去了。見狀,探春才勉強止住了淚,卻仍帶著一臉的悲切跪在了賈母的靈前。

正如寶玉所言,守靈是一件很苦的事兒。

靈堂,哪怕再怎麼燈火通明,只消看到正中央擱著的棺木,就不免讓人升起一種恐懼。當然,寶玉並不懼怕賈母,探春也是,可撇開恐懼,最難捱的卻是這漫漫長夜是必須跪完的。

真正需要跪在蒲團上的只有寶玉,他要做的,就是這般恭恭敬敬的跪著,等著所謂的三日歸靈。至於旁人,像下人們則是來回負責檢視香燭等物,並不需要跪著。至於探春,則是隨她自己的意願。

探春的意願自然是跪著。

夜色越來越濃,也虧得如今是八月中旬,白日裡還熱得很,入夜後倒是涼快了很多,這若是擱在冬日裡,在靈堂這種沒有暖龍的房間裡跪上一夜,哪怕有蒲團在,這膝蓋也得廢了。

“老祖宗……”寶玉一面跪著一面用近乎呢喃的聲音說著話,大致的意思是在回憶有關於賈母的往事,又講述了自己這幾個月以來的牢獄生活。說起來也是無奈,寶玉剛從刑部大牢裡出來沒兩日,賈母就已撒手人寰。

寶玉倒不認為是自己氣死了賈母,反倒覺得很有可能是賈母強撐著一口氣等著他歸來。如今,見他已平安歸來了,賈母才安心離開。說實話,這種想法格外的自我,甚至頗有種不要臉的感覺,不過卻也沒人會去反駁寶玉。

說賈母安心離開總比說她被子孫氣死來得好,哪怕罪魁禍首的是寶玉,賈府這頭說出去也照樣不好聽。

探春一開始只沉默著跪著,及至聽到寶玉開始同賈母講述對將來生活的描繪後,她的面上才微微有些波動。

將來……

聽寶玉的話,寶玉是打算等賈璉幫他從戶部要回賈母的嫁妝和體己後,搬離賈府的。這個想法倒是不錯,兩家既然早已分家,就沒有再湊在一起的道理。先前是因為寶玉剛從刑部大牢出來,且身無分文,這才不得不選擇寄人籬下,等往後他有了錢財傍生,自然沒必要再這般委屈自己了。且寶玉還很“善良”的說著,他不會這般無情無義,獨吞賈母的錢財。在他的嘴裡,他會將賈母所遺留的錢財均分成四份。

所謂四份,分別是,寶玉、賈蘭叔侄倆,以及賈璉、榮哥兒父子倆。

一旁的探春聽到這分配後,明顯面上掠過一絲不自在,可愣是不知曉該如何反駁。不對,人家寶玉壓根就不是在徵求她的意見,他只是在自言自語,又或者是同“賈母”說話。

“……老祖宗,我其實不大喜歡寶姐姐,可既然您和父親母親都同意了,還有大姐姐也賜婚了,我會聽你們的。等我出了孝,就去薛家提親。寶姐姐其實也不錯,到時候讓她給我生兒育女。老祖宗,您就放心走罷。”

探春側過臉用一種格外無奈的神情看著寶玉,然而,或許是寶玉說得太入神了,他壓根就不曾察覺到探春的眼神。

也是,寶玉這會兒是在守靈,所謂守靈就是指在親人離世後的前三日裡,不分晝夜的守在靈堂裡,等待著親人魂魄的迴歸。當然,這種事情究竟是不是真實的,尚且不得而知,可既然要守靈,便是預設相信了這種說法。寶玉自然不會去理會旁的人或事,只專心在賈母靈前說著話,權當賈母是能聽到的。

又過了一會兒,探春聽寶玉都說到了將來給兒子的取名時,終於頹廢的喪了氣。

人人都有希望都有未來,唯獨她甚麼都沒有!甚至寶玉在分配賈母的遺物時,連賈璉、榮哥兒父子倆都想到了,獨獨忘了她。

她該如何是好?

再無父母可靠,又進過刑部大牢,且沒有一文錢的嫁妝。這樣的她,還能有甚麼指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