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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猜忌(一)

“本來就是朕執意來的,與你沒什麼關係,何來罪責一說。”楚辭想去扶他,又覺得他拘於禮數,怕是會更為不安,所以她只站在原地,示意他起身,“快快請起。”

那侍衛站起來時,聽得她悄聲問了一句:“這院中沒別人吧?”

“只有小人一人。”他雖有不解,但還是解釋道:“其他侍衛現下都在別處當值。”

“那就好!”楚辭歡欣地一拍手,下意識要走上前去,在邁步之前,她還是解釋了一句:“蕭侍衛,算起來你已經救過朕兩次了,若是還讓你行禮,未免顯得朕太不近人情了吧。”

此話一出,蕭隕愣了愣,半是驚訝半是慌張,連掌心紗布散開都沒有回過神來。

見他傻愣著,楚辭摘下頭上的兜帽,衝他笑了笑,“蕭侍衛,這麼多年不見,你還是老樣子。”

不等他回話,她直接撩起衣襬坐在了石凳上,還拍了拍身側的石凳,“你坐,朕今日沒有擺駕來此,你也無需過於緊張了。”

楚辭大咧咧坐在那,完全沒有帝王的架子,反而像是尋常家中的姑娘一般隨性,蕭隕這才回過神來,看著她一時心情複雜,面對她的邀請,他還是遵從規矩,沒有坐在她身邊,與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他猶豫了半晌,終是開口問道:“皇上,你怎麼會記得……”

“記得啊,怎麼會不記得。”她單手撐腮,笑得眉眼彎彎,“若不是你那年救了朕,朕怕是早就淹死在蓮池中了。”

過往的記憶已經頗為模糊,因為年幼無知加上受到驚嚇,她唯一記得的,就是那年冬日分外冰涼的池水,她一時貪玩,避開宮人私自跑去御花園,結果失足跌落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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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四周皆是寒涼,幾乎能吞噬一切清明,她驚得又是撲騰又是想要呼喊,無一例外變成吞進口中的冰水,正是那種意識迷離瀕臨絕境之時,有些事情才會記得清晰無比。

有人破開了池水,奮力向她游來,看身量不過比她稍稍年長,面容還帶著稚氣,但眉眼間的堅毅,卻又像是長她許多。

她被他托起,清新的空氣湧入口鼻,但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醒來之後只顧著與父皇撒嬌討饒,將捨身救她的人忘到了腦後。

直到那日淳于晗一劍刺來,暗衛蠢蠢欲動時,她回過頭去,望見了熟悉的面容,比之前輪廓更為分明,可眼眸還是如同幼時,讓她一下就想起了那些往事。

那日情況危急,有許多不在御前當差的侍衛也來芙蓉殿救駕,為了找這一個人,李逸費勁了心思,挨個宮細查下去,才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前提下找到了蕭隕。

往事過去了許多年,蕭隕本以為她已經忘了,沒料到她不但沒有忘記,還專程來尋他,這讓他頗為惶恐,“皇上言重了,小人的本職就是護著皇上的安危。”

楚辭揪著袖口上的刺繡,說得可憐兮兮,“這已經是你第二次救了朕,每次都一聲不吭地離開,這般不想要朕的獎賞嗎?”她抬眼看了看他,正巧看到了他掌心鬆散的紗布,不由得愣了愣,問了一句:“你這是準備……上藥嗎?”

不用他回答,她在看到石桌上擺著的藥瓶時,就已經明白了大半。

她背上的傷只是看起來可怖,但其實並不深,養了幾日就好了許多,可他掌心的傷口,卻是因為抓住了刺向她的劍,鋒利的劍鋒將他的掌心傷的血肉模糊,過了這麼久,傷口還時不時滲出血來。

看過他垂在身側的手之後,楚辭頓時覺得愧疚難當,連忙伸手去抓了抓他的衣袖,強迫他坐在身邊的石凳上,藉著月光好好看了看他掌心的傷口。

掌心時常抓握活動,傷口經常裂開,所以他的傷口恢復的很慢,她越看心裡越過不去,嘴上不住埋怨著自己,“都怪朕,早該嘉獎你一番的……”

手被她抓著,蕭隕有些不自在,想將手抽回來,但她力道強硬,他也不好拂了她的心意,只好任由她拿起了石桌上的傷藥,傾灑在他的掌心。

金瘡藥接觸傷口,帶來微微的疼痛,他半晌後才想起道謝:“多謝皇上。”

“你救了朕,朕給你包紮一下,理所應當的。”楚辭頭也沒抬,生疏地包紮起來,“瞧你應當不喜歡邀功,朕也不知該如何報答你呢,只能過來瞧瞧你了。”

“皇上不必如此,這都是小人分內之事。”蕭隕說得誠懇,目光不經意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他皺了皺眉,有些疑惑的模樣,“可是皇上你的身子……不要緊嗎?”

什麼都不怕,就怕被問到這件事……

包紮的動作僵了一瞬,楚辭語塞,不由得出了一腦門的冷汗,還得故作輕鬆地打了個哈哈,“哎呀,朕養了這麼多日,什麼傷都好得差不多了,無需擔憂。”

聞此,蕭隕點了點頭,她心虛不已,也不再言語,取紗布的時候,下意識用外裳蓋了蓋小腹。

夜風吹拂而過,帶來些秋日的涼爽,楚辭心無旁騖地包紮了起來,月光就落在她睫上,眨一下眼睛,月光也隨之晃動。

他的傷口有些深,但算不得重,應當是沒好好處理,才會這麼久都沒有痊癒。

用紗布一圈一圈纏住他的手,楚辭忽的想起了些什麼,一邊包紮一邊問了:“對了,你資質上乘,也做了幾年暗衛,為何淪落到做侍衛的地步了?”

此話一出,蕭隕周身一頓,察覺到他的緊繃,她又道:“你也別怨朕查你的底細,畢竟在這麼大個皇宮中找到你,實屬不易,得查的清楚些,才容易找到你啊。”

“皇上言重了,小的哪裡擔得上資質上乘。”蕭隕垂下眼眸,自嘲一般笑了笑,“能在宮中當值,保住這顆腦袋,已經是極為不易了。”

這話分明還有更深的意思,只是其中緣由沒有點透罷了。

楚辭轉了轉眼睛,將紗布打了一個結,順著問了下去:“你知道朕為何要私下來尋你嗎?”見他搖頭,她才繼續道:“朕身邊難免跟著暗衛,他們與你一定也是熟識的,你既然已經當了侍衛,就得與舊事劃清界限,朕不願給自己的救命恩人找麻煩,才揹著所有人來找你。”

似是想起了往事,蕭隕的眸中一時間情緒翻湧,笑得也勉強了起來,“皇上能體恤小人,小人感激不盡。”

“感激的話就不用說了,要說感激,是朕感激你才對。”將紗布與金瘡藥收好,楚辭朝他微微一笑,“你且委屈些時日,等到朕養好身子,就將你調到御前來當值。”

這本是天大的好處,不僅是月俸翻了一番,就連地位也會提升,至少不用住在這種破舊的宮殿中,連像樣的金瘡藥都沒有。

可這件天大的好處落在蕭隕頭上,卻讓他皺起了眉頭,她有些不解地看著他站起了身子,抱拳行了一禮,“小人感激皇上提拔。”他頓了頓,“可小人……並不想去御前當值。”

一番心意被拒絕,楚辭迷茫不已:“為何?”

他沒有言語,眸中盡是思慮,顯然是極其為難的模樣。

見他如此,楚辭心中明了,直接擺了擺手,說得真誠:“你且說就是,你是朕的救命恩人,無論你說了什麼,朕都不會怪罪於你,只當是過耳就忘。”

得了她的赦令,蕭隕仍是有些猶豫,楚辭也沒有逼迫,坐在石凳上安安靜靜地等著他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撥出一口氣來,似是卸下了什麼重擔,徑直單膝跪在了地上。

他抱拳舉過額,行了跪拜大禮,“小人之前確實是暗衛,奉命保護先皇。”

隱約察覺到他即將要說的是極為重要之事,楚辭不敢插話,坐直了身子,專注地聽著。

“先皇在一夜之間駕崩,太醫院道是先皇氣急攻心,其實……”說著,他皺起了眉頭,“其實小人始終覺得蹊蹺,便瞞著暗衛統領細查過,發現先皇的後頸處,有被銀針穿刺過的痕跡。”

話音剛落,只見楚辭面上的笑容頓時僵硬了,她好似是傻愣了,又好似是根本沒聽清楚,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擱在石桌上的手卻不受控制地抖了起來,險些將金瘡藥的藥瓶碰倒。

“你可知你如今在說什麼?”一片混亂之中,她一拍石桌,忽的呵斥道:“這可是掉腦袋的話!”

“小人知道,當時北亓內憂外患,根本無心細查先皇死因。”蕭隕低垂著頭,沒有看她面上無措的神情,“再加上先皇后頸的痕跡淡不可察,藏於發中,我雖是上報了,但並未引起重視,只被當做胡言亂語,還因此受了不小的責罰。”

四下是死一般的寂靜,楚辭連呼吸都忘了,聲音抖得厲害:“……你所言當真?”

他低聲道:“若有一字虛假,小人必當五雷轟頂。”

就連太醫院都查不出先皇后頸的致命傷,他一介小小暗衛之言,根本無足輕重,也無人願意相信,可他實在是無法違背本心,直到被冠上失言之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