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聽說上京城裡先前有吸食人精氣的妖物，但自從阿銀沒出現後，這妖物便不曾出現過了。”
不過前半句都是坊間傳聞，後半句則是燭自己聯想在一起的，總覺得這兩者之間應當是有些關聯的。
陸卿凌不以為然的揮了揮手：“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反正我現在孤家寡人，清閒的很。”
“當個冥主也沒什麼不好的，手底下還管理著成千上萬的鬼，一個不開心就鬼門大開，禍害人間了。”
不過這些都只是說說罷了，要真實行起來，估計那神主早就把她劈的魂飛魄散了。
她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隨你怎麼折騰吧，不過老東西說了，只許你出來這麼一次，往後是萬萬不能輕易離開了冥川。”
“否則，叫九重天的人發現了，你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這可不是威脅和恐嚇，而是實打實的實話呀，這丫頭不知好歹的去挑釁九重天，真當九重天就沒了破除詛咒的法子？
九重天能人那麼多，神主只是不想那般費神罷了。
若真想，陸卿凌是無論如何都鬥不過他的。
“死無葬身之地怕什麼，你覺得這世間還有什麼是讓我懼怕的嗎?”死亡本身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來臨的那一瞬間的絕望罷了。
“等參加完婚禮，我自然會回到冥川裡去。”
陸卿凌嘆息一聲，那烈酒入喉，燒心灼肺，又在瞬間麻痺了她的神經和情緒，能夠得到短暫的舒爽之感，然片刻之後，又是無盡的空虛和落寞。
難道她註定不論何時都只能是孑然一身的嗎？
燭知道她心情不好，自然是舍命陪君子的喝著了，這酒肆會一直開到大半夜，到了天快要亮的時候，酒肆關門歇業。
陸卿凌又哪裡知道，她匆忙離開王府之後，那原本睡得昏沉的人卻又睜開了雙眸。
如今這身修為驚人，又怎會輕易的就醉了，若是不醉，又該如何名正言順的將她攬入懷中。
不過她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心軟，就是不肯留下來。
他口口聲聲的喊著阿銀，不過是想要看看那個女人的反應罷了，他以為陸卿凌會傷心，可到底只是他自己自作多情罷了。
不過……
男人抬手，指腹落在那似乎還留有餘溫的唇上，冷硬的唇角漸漸的多了一抹柔和。
若是不愛，作何還要這般偷偷摸摸的親，卻又不敢明目張膽，那份小心翼翼，他收到了。
大婚的日子來得很快，婢子們今日很難得終於見到了阿銀姑娘，她看起來氣色還不錯的樣子，只是臉上的神情有些木然呆滯。
許是大婚太過於緊張，這剛出閣的姑娘大多如此的，故而她們也就見怪不怪了。
“姑娘今日穿這身吉服可真是好看的緊呢，襯得這膚色白皙透亮的。”
“這上京城裡，除了那位，只怕是再也沒人能比得上姑娘姿容了。”婢子們都打趣的笑著，今日的阿銀自然是格外漂亮的。
梳上了東陵人的髮髻，銅鏡裡的人唇紅齒白，嬌嫩如花。
身後婢子不小心扯斷了她的一縷髮絲，慌忙的跪下來求饒：“姑娘，奴婢不是有心的，求您饒了奴婢這一次！”
求饒是她們下意識的動作，可坐在喜凳上的人毫無反應，婢子們面面相覷。
為首的婢子讓她趕忙起來給她梳妝，這誤了吉時可就不好了。
“這阿銀姑娘今日怎的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一旁的婢子開始小聲議論了起來，雖說有動作有呼吸，但現在看著，就跟個活死人似得，這想法在腦子裡過一遍，就渾身發麻，冷的厲害。
“可莫要胡說，阿銀姑娘向來是個脾氣好的，不同咱們計較。”
那婢子瞪了她一些，晉王殿下大婚的日子說這些可是不吉利的。
“咦，這吉服上繡的不是鳳凰麼，怎麼變成了孔雀？”
忽然有婢子眼尖的發現了吉服上的問題，連忙上前檢視，但即便是發現了，周圍的婢子們也不敢出聲，只能在心裡默默的憋著。
“可真是奇怪……”
“姑娘們，吉時到了，該領新娘子出門了。”
外頭，喜婆婆已經來垂了，婢子們連忙將蓋頭放了上去，這才攙扶著新娘子的手緩緩出了門。
她們卻沒有看到蓋頭落下的那一瞬間，阿銀眼裡閃過的絕望和痛苦。
外頭賓客滿座，觥籌交錯好不熱鬧繁華，楚挽辭不曾到場，只是著阿奴送了賀禮來。
侯府亦是如此。
大概在他們心裡，也就只有陸卿凌才配得上是這晉王府的女主人吧。
“可真是喜慶啊，雖說這阿銀姑娘沒有孃家，不能從孃家出嫁，可這晉王依舊是十里紅妝向迎……嘖嘖，真是羨煞旁人呢。”
燭在一旁作死的嘖嘖稱奇，陸卿凌越是不喜歡聽什麼，他就喜歡說什麼。
那張嘴巴可真真兒是賤到了極致。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燭不可置否，將手放在了她的胸膛上：“怎樣，心痛那，這幅場景應該也曾在你夢裡出現過。”
陸卿凌忍無可忍，一巴掌飛了過去。
“滾！再不滾我殺了你！”
燭摸了摸鼻子：“我滾，我滾還不行麼！”
知道生氣就好，只好比總是悶在心裡的強，她就是太要強了，這般悶著，遲早都會悶出問題來的。
燭也搖了搖頭，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消失的比誰都快。
陸卿凌靠在閣樓欄杆上看著對面王府的熱鬧和喜慶，眸子裡只有那喜慶的紅，和那一抹偉岸挺拔的身軀。
漸漸地接過那人如玉的手步入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這最後一拜，陸卿凌笑了笑，心裡最後一點期待也徹底消失了，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
賓朋滿座，堂下祝賀喜慶之言不斷，她剛醒了酒，身上還帶著酒氣，只是靜靜的看著。
明明近在眼前，卻什麼都抓不住，風拂過的風似乎都是對她的一種嘲諷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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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罷了，既然親眼看見他們成婚了，那也該讓她去祝賀祝賀了，不然……他還覺得是自己小家子氣。
還未轉身，脖頸一疼，便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