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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雪山

劉明渾然不知百草坪前發生的這場騷亂,此時他正興致勃勃的聽著微醺的明霞子講述昔日在人間界時候的種種冒險故事。那藏書秘府所處的雪山地處極北,周圍根本沒有迎仙亭的蹤跡,是以幾個人只有駕劍光前行。偏偏劉明因為那個“太乙金身”的緣故,用不得各種法寶,只能讓明霞子把著他的臂膀,周身在那紫瀑星河刀所化的紫色火花籠罩下前行,雖然比起劉明自己駕遁光要快了許多,但照這個速度下去,恐怕得個兩三天才能到達雪山地界了。

百名這個耐不得寂寞的傢伙,開始時還老老實實的坐在劉明的肩膀上聽故事,不過半天便覺得氣悶,自己駕了劍光跑到抱了個酒罈在前面開路的白靈處,嘀咕了幾句。結果片刻後那白靈便化作龍型,丟下一句“我們先去探路”,同百名兩個瞬間加速,轉眼便消失在前方的雲層中。

“真沒義氣。”劉明酸溜溜的罵了兩句,朝那兩個傢伙消失的方向比了比中指。那明霞子正談興大發,對此毫不在意,拉著劉明絮絮叨叨的講述著自己當年在人間界如何四處訪師學道,如何獨自在荒山中求生,如何為了一本不入流的道書被人千里追殺等等故事,每說一段,便不忘加一句“比現在可有意思多了”之類的感慨,順便痛飲一口懷中的美酒。

看他那神采飛揚的樣子,劉明雖然聽得十分無味,也不好打斷他的話,只得不住的調動臉上的肌肉做出種種配合的表情。聽得多了,心中倒是對自己將來的日子倒是有些迷茫起來,他現在也可以算得上一個得道仙人,別的不說,長生不老總是不在話下,然而以後漫長的日子究竟要如何渡過呢?難不成也找間密室打坐個三五百年,藉著修煉來混日子不成?若是如此,恐怕眼前沉浸在往事中的明霞子就是自己將來的寫照。

兩個人各懷心事,不知不覺間天色已晚。前方一座如雲的高峰之上,隱約有一點火光閃現,及近一看,卻是一處天然生成的巖洞,百名與白靈兩個正圍坐火前,全神貫注的翻烤著兩頭不知名的野獸,一股濃郁的香氣再空氣中彌散。

“香獐?好東西啊,”明霞子抽動鼻翼,大讚一聲後,一屁股坐在白靈身邊,垂涎欲滴的看著那已經被烤得金黃的獸肉。劉明也拋開心事,從百名手中接過烤肉的活計,順便掏出幾壇美酒擺在一邊,笑道:“託嫂子的福,今天咱們來個不醉無歸。”

“好主意,今晚不醉的就是烏龜,”百名迫不及待的揭開一罈酒的泥封,從洞壁挖了一塊岩石,略做雕琢後弄成一個瓢形,舀起一瓢就灌了下去,咂著嘴道:“那頭老山羊釀的好酒,這種打發日子的方法倒是不賴。”說著又灌了一口下去。

劉明打趣道:“你身為魔尊,那裡會缺了酒喝,不要在這裡裝相,這些酒可沒你的份。”

百名白了他一眼,又揭開一罈,邊喝邊道:“我們魔界靈氣太過貧瘠,每日裡為了生存爭奪不休,稍有不慎便會淪為他人的補品,哪有這麼多功夫釀酒。再說那邊的氣候也是寒熱不定,除了少數幾個地方之外,其餘的地方根本連根草也不長,拿什麼東西來釀酒?”

“哦?這麼慘啊,”劉明第一次聽說魔界的種種,不由對百名深表同情,“那你這個魔尊當的也夠鬱悶的了。”

“鬱悶?”百名聞言搖搖頭道:“我倒是沒覺得有什麼鬱悶的地方,雖然每天都活的辛苦,但比起你們這邊有些仙人整天無所事事,混混噩噩的過日子好多了,起碼有個目標。”

這番回答倒是很出乎劉明的意料,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旁邊的明霞子深以為然的點點頭,整個巖洞中一時寂靜下來,一顆顆油脂從烤得金黃的獸肉上滴落火中,發出噼噼啪啪的響聲,空氣中香味愈濃。

“好了好了,一個個的表情那麼嚴肅幹什麼,反正我們沒有那麼混日子,明天事情好多呢,趕緊吃肉是正經。”白靈說著,從手中烤好的香獐上掰下一隻後腿塞到猶自發呆的明霞子手中,百名也趕緊將手中的石瓢一丟,從劉明手中搶了一條後腿過去,狂啃起來。

第二天清晨,四人重又上路,吃油了嘴的百名和白靈一起,四下裡尋找獵物為晚上的燒烤做準備。按照劉明的建議,除了一些肥碩的獸類之外,還特地尋了許多時鮮果物,途經一條大河的時候更是從中攝取了許多魚蝦。等到了晚上,劉明賣弄手藝,將白天的種種收穫一一架到火上,雖然除了鹽之外沒有其它的調味品,這一頓燒烤大餐仍然是吃的熱火朝天,一頓下來,把當日從何道人那裡搜刮來的各色美酒都喝了個乾淨,結果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幾個人才從夢中醒轉。

“以後再也不這麼喝酒了,”明霞子想起昨晚酒醉後被劉明攛掇著跳豔舞時候的醜態,一張老臉漲得紫紅。白靈也不比他好到哪去,一曲高歌差點將眾人棲身的巖洞震塌,夫妻兩個心有靈犀般恨恨的瞪向罪魁禍首,卻換來劉明的一陣歇斯底里的怪笑。

這一天傍晚時分,幾個人終於來到了雪原之上。隨著地勢漸高,各色植被也逐漸稀疏起來,飛行片刻後,山嶺之上已經盡是深褐色的土石,荒蕪一片,偶爾遠遠的看見一線灰白,卻是巖隙間集聚的片片殘雪。等到深入雪原之中時,夕陽已沒,藉著晚照餘暉,但見腳下處處積雪,冰崖叢生,到處一片茫茫的白色。忽而一陣狂風捲過,帶起千尋雪霧,夾雜著穿越冰崖的嗚咽之聲,格外刺耳,一任劉明幾個已經修煉的寒暑不侵,也不由得連打了兩個寒戰。

看看前方高聳的雪山已經被遮沒在重重暮雲之中,星月暗淡,前路難辨,明霞子與劉明一商議,便在一處冰崖下鑿開一個冰洞休息。美酒已盡,再加上周圍景色荒寒,幾個人在洞口設了幾個防禦法陣後便各自打坐修煉,藉此消磨時間。只有百名不停嘟囔著,埋怨劉明帶來的酒漿太少,全然忘記了昨天最後剩下的幾壇就是被他獨自灌進了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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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話。

等到第二天,整個雪山中仍是愁雲密佈,雖然四下裡都是一片銀白,卻也沒顯得光亮多少。那處秘府乃是在玄冰之下,極難尋找,唯有先找到那曾被梅姥姥攻穿的雪峰再說。可惜此地萬峰雜沓,觸目皆是一片茫茫白雪,眾人飛行了大半日,也沒有找到那座被四座高峰環繞,正面看上去如同一把半開的銀白摺扇的雪峰。有心飛到高處細看,卻被重重雲霧遮擋,本來那撥雲散霧乃是白靈的看家本領,只可惜這片雪山範圍實在太廣,水氣又太過濃密,白靈用盡全力也不過使百里方圓的雲霧散去,往往連一座雪山還沒有來得及看清,好不容易露出的那片天空便重被密雲遮擋。

“早知道這樣,捆也要把那頭老山羊捆來。”百名氣沖沖的說著,隨手一劍,斬在身側的一座冰崖之上。一陣令人牙酸的咯吱聲響過,那道冰崖沿著那道深深的劍痕緩緩的崩倒,當時碎成大塊的冰雪四處迸散,砸起滿天雪霧。隨著那轟隆巨震之聲傳來,周圍的雪山都受了波及,憾動間雪壁冰崖上都顯出道道裂紋,不過片刻,相繼崩塌,聲響愈烈,方圓數十裡範圍內的雪山都跟著搖撼起來,眼看就要崩倒。

“你個混蛋能不能讓我省點心?”劉明一邊大罵,一邊趕緊施法固定那些將要崩倒的雪山。百名翻了翻白眼,卻也不敢回嘴,飛快的隨著明霞子夫婦兩個加入了救災的行列。這種千萬年積雪形成的玄冰雖然表面堅固如鋼,內部卻仍是鬆脆的雪粒結構,最怕那聲波震動,引發容易,制止卻難。往往這邊剛行法止住一座,那邊已經帶著隆隆之聲如潮而下,那裡能制止的了。眼見著崩塌的範圍越來越大,天地間滿是那種巨而沉的聲響。

正愁急間,遠方將要被波及的雪山中忽然有一道銀白光柱沖天而起,轉眼沒入天際,緊接著只聽遙遙天宇之上傳來啪的一聲輕響,道道銀色光絲如雨般自空撒落,那些將要崩塌的雪峰一接觸到那銀色光絲,竟然冒出淡淡的水氣,緊接著奇蹟般的停止了搖撼,轉眼間一場巨災就化為無形。

劉明好奇的用分光攝物的手法將一根將要落地的銀色光絲召過,只見它極為纖細,長不過尺,在周圍雪光的映照下散發著金屬般的銀光,看起來十分堅硬的樣子。剛要運用靈察術檢視,那銀色光絲忽的化作一道淡煙消失在他手中,緊接著一股徹骨奇寒從手心急速朝上手臂蔓延,片刻後,劉明周身都凝上了一層白霜,而且還有逐漸加厚的趨勢。

“好冷,好冷,”劉明一邊打著寒戰,一邊運功燃起地火精炎,好半天才將那侵入體內的寒氣驅逐,中間卻是接二連三的打了十多個噴嚏。等到身上寒氣消散,他趕緊從玄鳥戒中找出一丸祛邪的靈丹吃下去,生怕落下什麼病根。

百名總算得著了機會,很是嘲笑了劉明幾句。明霞子隨著笑了幾聲,旋即正顏對劉明道:“剛才那銀色光柱應該是在山中隱居的人所發,我們不如先去問問那座摺扇形雪山的訊息,總比現在這樣胡亂尋找要好。”

劉明一邊揉著鼻子一邊點頭應是,看百名仍擠眉弄眼的朝他做鬼臉,不由惡狠狠的道:“順便把這個引發雪崩的罪魁禍首交給他套套交情,也算廢物利用一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