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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章 系統的方案

以前接任務,任務NPC通常會說:“喔,年輕的反抗軍,很高興我們的共同的事業有你還這樣勤勉和熱心的人……”,現在的任務NPC卻是板著一張臉,跟玩家欠他多少錢似的:“呃,又是你,到現在你還只是個民兵(這裡根據軍銜和聲望的不同略有改變)?不得不說,資源浪費在你這種不思進取的人身上真是太不合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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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連任務功能性NPC也會看人下菜碟了,軍銜高的、聲望多的、身上有一堆功勳的,才能換回個笑臉,其他人,全都是用鼻孔懟,一點都沒有服務玩家的意識了。

偏偏這樣,有些人卻感覺遊戲比以前‘好玩兒’,大家都不敢隨便說話了,都要咬文嚼字跟著NCP的語境走,方便他們沉浸。

狗屁的沉浸。

喬杉對此就很不感冒,老子玩遊戲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掙錢,什麼方便老子掙錢老子就做什麼,既然都在強調這個語境,那就語境好了,無非是跟著裝唄,誰還不會咋的?

遊戲氛圍確是在短時間內出現了極大的變化,系統的‘高壓’政策和玩家遊客的‘不值錢’共同推動了它的改變,玩家開始知道‘敬畏’了,很多原來不當回事兒的東西,現在都重視起來。

比如,以前沒人在乎那個NPC的地位高,什麼城主,什麼城衛,不就是個工具和代號嗎?

現在不同了,就好像玩家開始強調軍銜、爵位、聲望、功勳之類的東西,以這些決定不同的待遇,NPC中的官位、爵位高的,也會被玩家下意識的‘尊重’,更別說各大神廟已經神廟背後代表的神權了。

魔網的眾生意識趨同得到了質的提高,系統大嬸一出手就不同凡響。

神殿們欣喜的看待這一切的變化,並積極的加入進去推波助瀾。

對待自家信徒是一個面孔,對待別家的又是另一個面孔,誰家都不是的,那就像對待什麼犯了天條的罪犯,別想從神殿中獲得任何好處,有時候,連基本的系統功能支援都不再提供。

要說玩家,特別是既得利益群體的老玩家有什麼不滿,最集中的就在這些上面了。

神廟的NPC太傲了,簡直把玩家不當玩家看,就跟對待NPC原住民,公然搞等級、階級、身份歧視那一套。

後來他們發現,不僅神廟在默默推行身份、等級差別,系統也在有意引導。

就是以前面說的軍銜、功勳和聲望為每個玩家劃分等級和階級,對高的笑臉相迎,大開方便之門,對低的搞歧視和差別待遇,設定各種門檻,連修裝備這樣基礎的系統功能都要劃出個三五六等出來。

“以後沒軍銜是沒法混了。”

花果山聖鬥士在城裡兼了個城衛軍團長的官,但這個官位是幫派封的,他自己的軍銜不夠這個職位,因此被手下的、來自系統的NPC城衛兵們‘歧視’,每次回來都要發一頓牢騷。

“老子才是團長,那些個程序代碼,居然……臥槽!”

“行了,行了,你就別抱怨了,誰讓你把錢都用在別的地方了。”

正在清點物資的花非花·霧非霧說道,“快點過來幫忙,等著跟系統交差呢。”

“這次又有多少?”

既然要開戰,自然要做戰爭物資方面的儲備,城裡和幫裡都在系統那領到了任務,類似攤牌,必須儲備多少多少物資,對種類和數量有嚴格的要求。

除了幫派成員的貢獻,還要動用公共資金採購一些,這些天這麼多商隊過來,就是為了完成這個戰爭物資的儲備。

清點物資,自然不是一件一件的清點,而是展開的系統列表,直接操作倉庫的物品清單。

密密麻麻的清單,數量最多的是藥品,以及配置各種恢復藥劑的材料。

再有就是關係到復活次數的‘活性物質’,這東西最麻煩,只有從首殺的怪物身上才能搞到,以前收集並不困難,現在卻難了。

必須開荒或者探索新地圖。

系統大嬸在上,現在哪還有沒有被玩家探索過的地圖,凡事有價值的地方都被禍害過了。

現在那個人的遊戲地圖不是全亮的?

特別是7測以後,人力資源變得比大白菜還要便宜,聽說有人已經準備向一些偏僻的地方移民建城了,就算沒有系統的分封,一些實在混不下去、準備開荒種地的遊客,也準備線上上建立自己的定居點,不跟突然‘嚴厲和邪惡’起來的系統混了。

老子自己過自己的,不求你,總可以吧?

對此,系統既然沒有制止,NPC們也默許這種情況的發生,於是,一股移民浪潮就在遊客們和一部分‘心灰意冷’的玩家們中間興起。

好吧,扯遠了。

活性物質大多是商隊們帶來的,也是第二大宗的貨物交易,僅次於糧食。

糧食是最多的,各種基礎、簡單的食品和食材,預計到全面戰爭的世界劇情階段,以一江春水流一級兵團長的軍銜,可以指揮不下於2000人的正規軍(玩家軍團)和同等數量的民兵(僱傭NPC),幾千人的吃喝拉撒,每日作戰所需,那是個天文數字,就算坐擁一座日益繁華的城市,以及附屬周邊大片的資源點領地,也快掏空幫派幾個月來存下來的家底了。

“這都是錢,錢啊!”

一邊清點,花果山聖鬥士一邊肉疼的都囔,“系統也不給補貼,讓我們自負盈虧?”

“看你這話說的,戰場繳獲要不上繳啊?”

“憑什麼?”

“那系統為什麼要給你補貼?”

“靠,你站那頭的?”

“少廢話,快點幹活吧,等著交差呢。”

“春水呢?”

“還能幹什麼,軍團組建一大堆的屁事。”

作為城主、男爵、一級兵團長,一江春水流自然是忙的沒有空閒時間的。

他已經兩天沒下線了,一級兵團的組建工作可謂千頭萬緒,僅是跟極南城那邊的協調,就佔據了他大部分時間。

剛送走一個不知道來了幾趟的聯絡官,邵兵拿著一份騎士團的組建目錄傷腦筋。

正頭疼的功夫,團寵、幫派的形象大使、線下自媒體短影片平臺的美女主播,ID是‘流氓兔’的精靈女玩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旁邊的問她笑什麼,她說剛想起線下的一個段子,說是,皇軍沒來的時候你特麼讓我掃大街,皇軍來了你還是讓老子掃大街,那他麼皇軍不是白來了麼?

這一聽就是遊客們編的,對映的也是線上。

邵兵不知道有啥可笑的,不過美女嘛,總是有特權的,哪怕這個笑話並不可笑,大家還是應景的笑了起來。

由此展開的話題自然是遊客們線上上的悽慘遭遇。

“掃大街還算好的呢,還有為奴為婢的,我都不知道他們圖個啥,要是我,這破遊戲老子不玩了,總行了吧?”

“你說的輕鬆,真輪到你身上就不是這麼想的。”

“老子寧死不屈!”

“沒上刑場,每個人都是烈士。”

“你還別不信,就遊客們這種待遇,我都不知他們圖個啥。”

“圖啥,圖的多了,就說雙倍的時間差,等同於延長了生命,這一點不差吧?”

“呃……”

“線上混的再慘,哪怕被餓死,這時間這經歷這收入也等於白撿的吧?”

“話不能這麼說,這完全是受苦受折磨嘛。”

“你是站在你的角度去看的,人家也許覺得不是受苦受累呢?人家也許覺得是扮演、好玩、新鮮呢?”

“拉倒吧,我就不信給人當丫鬟使有啥好玩新鮮的。”

“還是之前說的,這等於多出來的時間和經歷,再說,線上的收益其實也不差,哪怕是當乞丐,混幾個銅板也不難吧,頂得上線下好幾天的工資了,還有,線上的機會也多啊。”

“機會?現在什麼不是肉多狼少……”

“那是你跟從前比,你要是跟線下比,就完全不同了。”

“線下要求你得有學歷吧,學歷怎麼來,十幾年寒窗苦讀,那不比線上難熬多了?”

“還有謀生的技能,這些都沒有,你的有人脈關系,能混,也有出頭的機率,但肯定比線上的小。”

“線下哪還有普通人的機會,做朝九晚五的社畜,還真不如線上上做個乞丐,至少沒那麼大的壓力,還有羞恥……”

“對了,羞恥,到了線上每個人的臉皮都變厚了你沒發現?這下限變低了,上限變高了,就是這麼簡單!”

邵兵聽他們議論的啞然失笑,他的位置看的更多一些,眼光也更長遠一些。

系統確是跟以前有了根本性的不同,這體現在遊戲的方方面面,影響的不只是遊客,而是整個遊戲生態。

表面上來看,由於人口基數,內卷極其嚴重,但透過現象看本質,卻是第二人生的真實度在極具的成長和豐滿。

就拿自發的移民浪潮來看,脫離系統,脫離遊戲生態而‘自負盈虧’的方式,不正是像一個真實演繹的第二人生在加速進化嗎?

人類社會都有分工,這種分工正在加速形成,不能指望系統包辦一切。

以前人少的時候好說,不可能億萬人口都讓系統來負責,要都想玩家這樣,再多的資源也都會被吃成個不毛之地。

有人負責創造價值,有人複雜消費價值,他們這些人是幸運的,處於消費價值的那一群人。

這個全面戰爭劇情就是洗牌的好機會。

表面上看,線上線下一片混亂,系統的突然轉變讓很多人無所適從,包括以前的國服。

但以後就不同了,沒有什麼比戰爭更能催生出一個新秩序的。

戰爭的本質就是破壞,在廢墟上重建新秩序比改造頑固、保守的舊秩序要簡單和徹底的多。

這些都是站在他的角度看到的東西,相信,那些比他站的更高,看的更全面的人,應該不會被這表面的雜音所迷惑,做出最有利的選擇……吧?

笑過之後,他又將注意力投入到這份難產的騎士團名單上來。

線下,作為邵兵眼中‘站得更高看得更遠’的那些人,餘慶東剛剛拿到一紙燙金的聘書。

過關了?

又好像沒有。

以前是沒有這聘書的,他這個CEO說是對董事會負責,事實是怎麼來的,他自己比誰都清楚。

怎麼線上搞得正規化線下也學起來了。

“餘總,我們剛剛拿到所謂的退服方案,你快看看。”

“都有誰看過?”

“剛拿到,一分鐘前。”

“先保密,我看過之後再說。”

餘慶東翻開厚厚的打印文件,一目十行的看了起來。

半個小時他拿出眼鏡,又仔細的從頭看起。

這一看就是一個下午。

確定已經完全吃透這份檔案的意思後,他摘下眼鏡,神色複雜起來。

這檔案的核心意思是,所有運營代理商不管是什麼許可權,全都退出遊戲的日常運營,從前臺轉到幕後,無法對具體的遊戲程序、遊戲行為進行直接的干涉。

作為補償,保留他們在遊戲後臺資料的知情權和監督權,甚至最高級的S級許可權,也會被分割成若幹份,各運營代理商依據他們各自在遊戲中佔的資源和玩家遊客的不同來進行分割。

迦南遊戲所有的盈利就按照這份‘股份佔比’進行分割,其中系統佔據50%,剩餘50%由運營代理商們分贓,線上不做干涉。

代表系統的是各大神殿,以後會有系統神殿和運營代理商組成的一個會議,來決定線上的戰略決策和發展方向。

這個會議很有意思,可以線上上舉行,也可以線上下舉行,潛臺詞是,線上的神殿也可以到線下來參加這個會議。

這等於預設了,迦南並不只是個遊戲,而是一個經營和組織實體,差一點就捅破了那層窗戶紙。

“有意思,越來越有意思了。”

餘慶東看著這份方案久久難以自己。

理智上講,這方案並不是那麼難以接受,從前臺的經營者、諸侯之一變成幕後的股東,由股東組成的股東大會授權和審議線上的戰略決策,由系統來執行,從而徹底退出線上的直接運營,跟玩家和遊戲內容脫離接觸……

核心意思就是這些。

“餘總,上面來電話催了。”

“告訴他們,我馬上就去。”

來不及多想了,僥倖過關的他在這種大事上實在沒多少話語權,怎麼辦,完全看上頭怎麼取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