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藥局的賬目包括倉庫現有的這些當歸都沒什麼問題。
雖說貢院所使用的那些藥材是御藥局送過去的,但也不能保證問題是出現在了其他方面。
陳恪又一次詢問後,那小吏斬釘截鐵地回道:“絕對不是,我們御藥局的這種當歸頭部大而且沒有分股,乃上品,院使手中的這個整體個頭小外,且還有分股,肯定不是出自我們御藥局。”
陳恪低頭瞅了一眼手中的當歸,確如小吏所言,個頭小還有分股。
隨之,陳恪又確認道:“我們御藥局沒有這種個頭小,且有分股的?”
別嫌他囉嗦,貢院的藥材都是御藥局負責送去的,你御藥局都沒有的藥材為何會出現在貢院?
面對陳恪詢問,小吏立馬回應,道:“沒有,御藥局所有當歸皆為頭部大沒有分股的上品,絕對沒有院使手中的那種次品。”
既不是你御藥局的,那又是哪裡的?
隨後,陳恪又問道:“昨日給貢院送去的也是那種頭部大沒有分股的?”
御藥局是沒有,但不妨礙有人替換了好的,然後故意把差的送去啊。
小吏從始至終都頗為緊張,聽了陳恪的詢問後更緊張了,回道:“是啊,昨日是卑下親自安排人按院使的要求送去的,都是這種頭大沒有分股的,並未有院使手中的那種次品啊!”
倉庫中出的是上品,到了貢院卻變成了次品,那問題只能出在送藥之人身上了。
陳恪當即命道:“誰負責送去的,把人喊來。”
選拔醫者這事上上下下可都瞧著呢,誰敢在此時搞鬼那絕對是找死。
很快,負責送藥的小吏被找來。
沒等小吏見禮,陳恪當即拿起手中的當歸,直接冷聲問道:“此物可是你送去貢院的?”
小吏平白無故被找來,突然又被陳恪問了這麼一個問題,第一反應是發懵的,愣登了半晌,這才回道:“不是吧?”
這怎麼還有個吧?你送了什麼東西,你自個兒不知道?
不等陳恪詢問,那小吏便道:“昨日送藥之時,卑下是與王倉使共同清點的,應該是沒有這種成色的當歸的。”
你送去的時候沒有這種成色的,為何到了貢院卻變成了如此?
說到此,陳恪不再循序漸進的詢問,直接冷聲道:“此物我是從貢院拿的,你們告訴我,你們送去的當歸是上品,為何到了貢院就變成了這種次品?”
經手此事的只有他們兩人,若說出問題也只能在他們兩人身上。
貢院的那些人自藥材送進後,唯一再進去的只有那幾個被選中的醫者。
而這幾個醫者在進入之前,是完全不知被召進的用意究竟為何的,掉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更何況,這些人要進入是要經過嚴格檢查的,任何夾帶都不可能有,更不會把當歸帶進去的。
陳恪的這些詢問,那兩個小吏已經猜想到了些原因,在陳恪厲聲詢問後,負責倉庫的小吏當即解釋,道:“院使,卑下送去貢院的真是御藥局的上品,至於為何變成了現在這種次品,卑下實在不知啊。”
他不知,那就是運送的小吏了。
陳恪投去犀利的眼神盯在那小吏身上。
小吏冷汗直冒,遲疑了片刻,道:“院使,卑下想起來了,送藥材過去時,有個賣菜的撞掉了卑下手上的這些藥材,卑下雖一直說沒事,但那賣菜的卻一個勁兒的給卑下道歉,趕都趕不走。
最後也是那賣菜的幫著卑下收了撞掉在地上的要藥材,當時卑下急著去送藥,對之也沒多起疑,瞅著地上再沒散落的藥材,便直接把這些藥材送去了貢院,若說出問題,應該也是在此時。”
這樣的分析不無道理。
陳恪當即吩咐,道:“去抓幾隻雞來,順便把這當歸熬成藥。”
若有問題的當歸真是如此被調換的,那必不是想簡單的以次充好從中謀些薄利了。
為了些許薄利,可沒必要費這麼大的周折,冒這麼大風險。
很快,雞找來,當歸也熬成了藥。
之後,陳恪便把當歸熬成的藥與米攪拌後直接餵給了雞。
這雞乃是從外面買來待上餐桌的,從昨晚就沒喂過東西了,見到放在眼前的米,急不可耐的便吃了起來。
才剛吃到一半,這雞就有些不對勁兒了。
一眨眼的功夫,這雞竟兩腿一瞪倒在地上,頃刻間就不動了。
特麼,這不僅是次品,還是下毒啊。
這若不是杜光發現了當歸不對勁,現在死的那可就是貢院裡的那些病患了。
一旦有病患死亡,不僅這次的醫者選拔從中夭折,他也難脫責任了。
誰這麼狠,竟使出這麼損的陰招。
陳恪眉頭緊皺憤憤不平,那兩個小吏則快被嚇傻了。
若只是以次充好,這事兒還好說,現在可是已上升到下毒了。
要知道他們所負責的畢竟是皇家的藥材,往深追究,那可接近弒君了。
“院使,這真不關卑下之事情啊。”
“是啊,院使,卑下送去的藥材絕對沒問題的。”
兩個小吏著急忙慌的解釋,陳恪則道:“快,打些水來,先好生洗洗手。”
當歸有毒,他們都是接觸過當歸的,萬一沾染上那可是要命的。
很快,陳恪洗了手,又換了衣服,確定所接觸之地都已清洗乾淨,才終放下心來。
之後,陳恪才把兩個同樣清洗乾淨的小吏招致了跟前。
這兩個小吏被招來時,還準備與陳恪解釋。
陳恪則在他們未解釋時,便抬頭道:“行了,我知曉此事與你們無關,不用多說了。”
貢院的那些病患服藥後若真出了問題,首當其衝懷疑的是那些煎藥的醫者,其次懷疑的便是他們御藥局。
他們總不至於傻到這種程度做這種事情。
陳恪這話出口,兩個小吏長舒一口氣。
陳恪隨之又道:“以你們的角度看,這當歸會變成劇毒之物?”
他們常年與藥材打交道,自是要比他瞭解藥材。
陳恪詢問片刻後,負責御藥局倉庫的那小吏回道:“這當歸發紅又含有劇毒,很有可能是用鶴頂紅浸泡又晾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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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知當歸有毒,誰會往這方面去想。
陳恪沉思了片刻,再無多言,起身道:“剩下的當歸沒你們先行儲存著,等需要之時用作呈堂證物。”
既知曉那當歸有毒,陳恪自然肯定不會是再隨身攜帶了。
從御藥局出來,陳恪便直接去尋了老朱。
這麼大的事情,肯定是要與老朱彙報的一下的,而且接下來不管如何行動,也是需得老朱支援的。
東暖閣中,陳恪一五一十把當歸含有劇毒之事與老朱做了彙報。
這次,朱標也在。
聽聞陳恪的彙報後,朱標道:“當歸乃常用藥材,專在當歸中動手腳,這可不止是只要一個病患的性命了。”
那是肯定的,若不是杜光發現問題,至少得有四五個病患一命嗚呼了。
老朱則道:“你有何辦法?”
這事兒是陳恪報上來,自然是要先徵求一下陳恪的意見。
陳恪憤憤不平回道:“陛下,朝廷耗費這麼大心血選拔醫者,那是在服務於萬民,不知背後究竟是誰,竟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幸好發現的早,不早這醫者選拔還能繼續嗎?”
說實話,老朱對這個醫者選拔也是頗為重視。
自越是重視,對背後搞破壞之人越是反感。
陳恪喋喋不休的說著,老朱直接道:“別說那麼多廢話,你就說你有何辦法解決?若沒想到辦法現在就想,想好了再回答咱。”
怎老是這麼著急,他這不是擔心他的辦法會不被採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