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虎麾下有數百忙名之徒,剩下的幾百人,除了抓來充當奴僕的一些青壯,便是一些女子了。
這些人在這裡任由打罵,日子過得堪比豬狗。
自然,很多人都有逃跑的心思。
但多年下來,還未曾有一人逃得脫。
凡有人逃跑被抓走,都會招致非人的待遇。
而程虎處置的那人,就是因逃跑被抓回來的。
程虎在處置逃跑之人時,會召集島上的所有人參與,其目的就是給那些人以警戒,讓他們再無逃跑的心思。
手下高呼官軍來的時候,那些被抓上島的人,臉上掩蓋不住的興奮。
不過,這些人只高興了片刻,便被程虎給呵斥了下來。
程虎上前甩了手下一巴掌,罵道:“瞎咋呼個什麼勁兒。”
隨後,命道:“把抓來的這些人都關起來,你們最好祈禱我們能擊退官軍,一旦官軍登岸,老子不敵人,你們的死期便到了。”
這完全是死也要拉個墊背的啊。
隨後,又命道:“剩下的人隨我迎戰。”
除了他們抓來,供他們使喚的那些外,剩下的那些就都是走投無路投奔過來的亡命之徒了。
這些人除了死戰官軍外,還真就沒什麼其他的辦法了。
程虎吩咐,眾人紛紛吵吵著去拿兵器。
很快,兵器拿來。
這些人都是些獨來獨往的獨行俠,論單打獨鬥上或許是有幾把刷子,但若論排兵佈陣的團隊作戰,那根本就沒法看。
他們吵吵著拿來兵器後,也沒制定一個行動計劃,竟是各自為戰,駕船便除了海。
湯和和陳恪正商量出兵計劃之時,監視海面情況的斥候便喊道:“信國公,江寧侯...海面上有船。”
有船?在他們出海之前,早已限制了沿海衛所和漁民出海了,有船也只能是那些所謂張士誠餘黨的船。
可他們的船再怎麼說也是沒辦法與官府的船相抗衡吧?
對於他們來講,最好的辦法不應該是在島上防守,這怎麼還出海了?
正當湯和和陳恪心中犯有疑問微微愣神的功夫,從那船上竟直接發射來了一發火炮。
駕船的官軍是從沿海衛所中抽調的老兵,作戰經驗豐富,曾參加過鄱陽湖水戰。
在剛一瞧見火炮的影子,便駕船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的大漂移。
湯和和陳恪所在那船才剛剛離開原地,那火炮便在他們剛剛停留過的地方炸裂開來。
炮彈炸裂,直接炸裂起了一柱巨大的浪花。
炸起的浪花還有些落在了湯和陳恪所在的甲板上。
湯和也就表面上看起來溫文爾雅,骨子裡絕對不是個軟弱之人。
在抹了一把濺起來的水珠後,直接命道:“調轉火炮,把那幾艘船統統幹掉。”
都已經直接衝著官軍的船開炮了,還留著他們作甚。
收到命令,立即有官軍開始調設炮口。
片刻的功夫,隨著船體一陣震動。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前方的一艘船便燃起了熊熊烈火。
而負責發射火炮的官軍沒有任何停歇的架勢,在那些亡命之徒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緊接著另一發火炮又發射了過去。
很快,第二艘船也被覆滅。
開出三艘船,眼看著被官軍不費吹灰之力覆滅了兩艘,剩下那一艘掉頭就走,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不過,既然已經出來了,還會再給他回去的機會嗎?
砰的一聲,官軍的火炮很快發射而來。
隨著火炮落船,亡命之徒的剩下那艘船很快也被覆滅。
三發炮彈打出,遠處只剩下了三處冒著煙的地方能證明剛剛有三艘船存在。
在三艘船的不遠處,還有些倖存之人在拼命往迴游。
陳恪也不客氣,笑了笑道:“信國公,我看現在登岸的良機已到了,抓緊登岸吧。”
只有登了岸,才能徹底把這夥亡命之徒控制住。
若不能徹底控制住他們的話,少不了還會出來興風作浪的。
陳恪出言,湯和也不停頓,直接下達了行軍命令。
沒用多久,大船靠岸。
只是在大船前方簇擁著一群跪於地上之人。
男的,女的,孩子的,很多。
而在這些人之後,則站著一群凶神惡煞的漢子。
這群人不少人身上皆都掛著彩。
無論掛彩與否,每人手中皆持著兵刃。
在他們剛一靠近,還未等他們登岸,領頭那人便威脅道:“等等,你們若再靠近一步,老子便殺了他們。”
隨著領頭之人的威脅落下,跪於地上的眾人也是聲淚俱下,不住的哭啼著,呼喊著救命。
沒搞清楚狀況,湯和和陳恪也不敢貿然出手。
“那些人是誰啊?他們怎在這裡?”陳恪問道。
連其身份都不知道,又怎知該如何做。
陳恪出言,領頭那人衝著面前被控制著之人踢了一腳,道:“告知這位官爺你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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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意之後,那人道:“小人本是定海人氏,前年,被...被請上了島上。”
請到島上,怕是被劫掠上來的吧?
對此人的這個回答,陳恪表現的毫不在意,微微一笑,道:“你們是怎麼到的島上的,本侯不管,但既已經到島上,那便皆為逆黨,既為逆黨,那便罪不容赦...”
說著,陳恪便把手背於身後,衝著身後神機營兵丁微微示意。
而嘴上卻吩咐道:“所有人馬上上岸,無論幼小格殺勿論。”
那些亡命之徒用那些婦人孩子無辜之人當擋箭牌,其目的是想讓朝廷給他們許以好處。
可若朝廷表現的對那些人毫不在意,那些亡命之徒手中便沒有了籌碼。
陳恪出言,領頭的亡命之徒隨之舉起手中的兵刃衝著面前跪著之人的身上砍去。
就在那亡命之徒剛一舉刀,立即幾道火銃便齊齊衝著前方發射而去。
隨著砰砰砰的聲響不斷響起,前面舉著兵刃的亡命之徒紛紛應聲倒下。
若是這些亡命之徒把脅迫的那些人擋在自己面前的話,神機營還真就找不到如此絕佳的射擊機會的。
現在那些脅迫來的那些人皆跪於地上,正好給了神機營射擊角度。
之所以神機營一起出手,目的是擔心,殺死第一個亡命之徒後,那些被脅迫之人會突然跳起,給神機營之後的射擊造成影響。
隨著神機營打中了幾十人之後,剩餘的那些亡命之徒倒也顧不上再挾持被脅迫的那些人,紛紛往後退去。
只要那些亡命之徒離開那些被脅迫之人,再控制起他們來也就容易了。
在岸上陷入混亂之時,湯和毫不拖泥帶水的下令,道:“登岸。”
很快,一眾兵丁如猛虎下山一般,紛紛從船上跳了下去。
一邊抓著火器衝著前方衝鋒,嘴中一邊喊道:“繳械不殺,繳械不殺...”
繳械不殺是他們一貫的招降策略,至於是否繳了械就真的不殺,那可就說不準了。
兵丁衝著前方邊追邊喊,持著兵刃的亡命之徒沒幾個投降的,那些被脅迫之人倒有好多人蹲在原地不敢隨便亂動了。
這些人已經習慣逆來順受了,無論是對官軍,還是對那些亡命之徒。
前面的官兵持續不斷的衝鋒,後面還有善後的。
這些善後的便負責繳納投降者的兵刃,並安置他們。
免得這些人前腳投降,後腳便帶著兵刃給他們來個斷後。
在那些官軍收攏亡命之徒的殘兵敗將之時,陳恪和湯和便已對那些被劫掠而來的那些人進行了安置。
漢子被劫來,那是被奴役的。
女人被皆來,那是被...
可這孩子?
有人孩子還在襁褓中,嗷嗷待哺。
這樣的孩子怕不是...
經陳恪詢問,果然印證了他的猜想。
這些孩子都是島上那些亡命之徒的。
這些人把這島上當成了世外桃源,不僅自個兒在這裡逍遙快活,還要讓自個兒的後代子孫也在此逍遙快活。
因而,這些女人凡懷了孩子的,皆會被好吃好喝伺候著,直到生下孩子。
女人們說起這些無不暗自垂淚。
說著,陳恪便道:“剛才我那般說完全是權宜之計,你們也莫要見怪,你們既是良善之人,朝廷就不會不管你們,將來你們有什麼打算只管說,朝廷也會儘量為你們統籌安排妥當。”
解決了這裡的這些事情後,他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能解決了的,當然是要抓緊時間解決了的。
陳恪出言,漢子們紛紛表示想回家。
這些人都只是被差使者幹過些苦力而已,若有希望回家,自是盼望著。
“行,你們願回家的,在你們身份核查完畢後,會送你們回去的。”陳恪道。
身份當然是有必要核查一下的,萬一有那些亡命之徒混進來可怎麼辦?
隨後,又問及了那些婦人,道:“你們呢?”
被劫掠過,不說是丈夫了,就是父母也很難接受的。
回到家裡,再帶上一個連父親是誰都不知道的野種,鄉裡鄉親的都會戳脊梁骨的。
當然,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些婦人身上。
她們若想選擇回去,陳恪也不攔著。
她們若不想回去,陳恪還是能給她們尋個養活自己和孩子的活兒幹的。
陳恪詢問,幾個婦人把頭搖成了撥浪鼓,紛紛表示,若非讓她們回去,她們寧願去死。
這還哪有什麼非與不非的,想回去就回去,不想回去就不回去,誰也不會強求。
“不回去就不回去吧,這裡清理乾淨後,你們便還住在這裡,等解決了倭寇等問題後,我給你們尋個可行的活計,足夠自己養活自己了。”
不管是誰,總是得自己養著自己,不能事事靠別人的。
正說著,湯和與官軍把幾個四散逃走的亡命之徒便拘捕到岸。
只是,湯和左胳膊處淌著鮮血。
湯和現已貴為國公了,按理說是不會再行衝鋒陷陣之事了。
即便是自己這方慘敗,以湯和的身份也不至於受傷的。
瞧著湯和身上的傷勢,陳恪沒好氣衝著許英光出言,道:“你怎麼搞的?”
神機營暫時交於他管轄,他也只能對神機營出言訓斥。
陳恪開口後,許英光有些底氣不足解釋,道:“碰到了個那什麼大帥,信國公要與之一決高下,被砍了一刀。”
想不到湯和竟還有如此血性。
那大帥便是程虎,程虎能把手下的那些亡命之徒駕馭了,其戰力可不容小覷。
湯和若能把程虎戰勝了,那可真算他寶刀不老。
湯和捂著受傷的胳膊,有些不太好意思,回道:“老了,若之前碰上那樣的小嘍嘍,在我手下絕對不會超過三招的。”
超過幾招暫且不說,輸贏方才為最重要。
陳恪問道:“輸了還是贏了。”
湯和老臉一紅不言語了,陳恪轉而問向許英光。
許英光瞧了一眼湯和,如蚊子哼一般的聲音,回道:“過了幾招後,眼看不敵,是神機營用火銃解決的。”
如此看來,若不是神機營出手,湯和會輸的很慘的。
許英光回答,湯和也不再爭辯。
陳恪微微一下,在湯和肩膀上一拍,道:“信國公老驥伏櫪,佩服佩服,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像信國公這個年紀還敢與敵人拼刺刀的可是屈指可數了。”
這麼一說,湯和雖輸,卻輸的光榮。
湯和已有皺紋的臉上,頓時洋溢起了一道笑容,道:“你這小子今日說的話怎這麼討喜,是不又有用得著我的地方了?”
這話說的,好像他用不著人家,就沒好態度似的。
陳恪佯裝不喜,反問道:“這話說的,我好像凡用不著信國公之時,就不討喜了似的。”
以前還像是有那麼點,自從老朱的那道旨意拿出,更是如此。
湯和嘿嘿一笑,反問道:“實際到底如何,難道江寧侯自己不清楚。”
清楚個屁。
陳恪懶得再與湯和爭辯,尊老愛幼,也是他的優良品質。
“行了,少說兩句,我還是給你把傷治,免得失血過多小命不保。”陳恪道。
他說的可是實話,沒想到湯和虎視眈眈盯著陳恪。
盯著他作甚,他說的可是實話啊。
處理湯和傷口的功夫,兩人便交流了對事情的處理決定。
那些亡命之徒許是知曉自己罪孽深重,沒有一個投降的,皆死在了與官軍的殊死搏鬥之中。
官軍有神機營的火器相輔,那些人的戰力完全就與官軍不在一個層次中。
碰上官軍完全就是被完虐。
這些亡命之徒無一存活。
既如此,那道簡單了。
陳恪緊接著便開口說了自己的處理決定。
陳恪的這個處理也是當前最合適的。
陳恪在說出了自己的處理決定後,湯和也並未多說,只問道:“你準備如何安置那些婦人?”
這些婦人不願回去,總歸是得給人家尋個活兒幹的吧?
不然的話,把之放於島上,只能是自生自滅了。
“我有個新穎的織布方式,她們若學會,不僅可養活自己,而且能為朝廷帶來其他方面的收益,絕對是一舉兩得的大好事。”
陳恪準備嘗試著弄一些蒸汽機。
使之先行應用到織布當中,之後再往其他方面應用。
陳恪出言,湯和直接忽略新穎二字,道:“江南之地的絲織做的倒是挺大的,她們若能以此謀生,倒也還不錯。”
女人能輕鬆做到的活兒,只有織布了。
湯和沒上心,陳恪也沒再詳細解釋。
這個時候說再多,怕也很難說明白。
等這東西弄出來,一切也就容易了。
***
另一邊的何達一眾與倭寇便沒有這般輕鬆了。
何達的武器配備本就沒有官軍那般精良,完全做不到如官軍那般的虐殺。
所有的排兵,只能依靠謀略,真刀真槍的去與倭寇對戰。
一步步推進著,正當何達帶人要登島之時,那倭寇竟是直接駕船逃跑。
大明的海岸線那麼長,不在江南之地,還可去東海之處。
即便大明實在沒有他們的容身之地,他們也還可再去高麗之地,完全沒必要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的。
因而,既暫時討不到便宜,那自是沒必要死纏的。
何達親自請命出來對付倭寇,是想給手下那群人謀條出路的。
所以,他的這一仗必須打的漂亮才行。
既是漂亮,僅僅趕走肯定是不行的。
因而,在那些倭寇剛已逃跑,何達便下令解下下船,帶了兩三個手下追了出去。
當年出了海的那群人都老了,能有那個體力隨著何達與倭寇惡戰的已挑不出幾人了。
今日隨何達出海的,都是那些豪族富戶孝敬給他們的家丁奴僕。
這些人跟了何達這麼久,也算是到了生死追隨的地步了。
因而,何達下令,這些人毫不猶豫便隨何達追了出去。
出去之前,他們把陳恪留給他們的火藥也悉數帶上。
從踏上小船這一刻起,他們都明白,他們此去是以命相搏的,怕是很難再有歸途了。
眼看著就要追上倭寇,何達帶著幾分苦笑,道:“吳王待在下有知遇之恩,為了吳王,在下等了數十年,眼看大明蒸蒸日上,恢復吳王山河的希望已越發渺茫,當年為吳王出海的那些人已漸漸老去,為了他們,在下勢必得做些什麼,才能使得他們被大明朝廷接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