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到了洪武二十年,朱棡出海已有一年有餘。
一年多時間,並未收他的任何訊息。
東暖閣中,老朱把玩著手中的茶盞,望著桌案上的輿圖,道:“老三走了也有段時間了,不知他在外面可站穩腳跟了。”
外面情況如何不得而知,老朱擔心兒子倒也在情理範圍之內。
一旁的朱標對出海的朱棡自也有擔心,但在此時卻也只能開導著老朱,道:“錦衣衛從來往的商隊中打聽,數月前還曾見過老三呢,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老三或許是準備徹底安頓下來再報信的吧?”
朱棡出去是被老朱給予厚望,但那也是犯了錯誤出去的。
沒什麼建樹就報訊息,他也覺有些丟臉。
對此,老朱倒也不再多說,只道:“陳恪那小子倒也有幾分魄力,開海外貿易這一年,農稅雖降低,但整體稅收卻比往常多了數倍之多,且人口增長比往年也多了幾倍,若照此發展下去,咱大明便可超越唐宋了。”
之前,所有貨物只供內銷,所有商人只分大明這一塊蛋糕,那能有多少錢。
現在,海上貿易盛行,商賈賺到的錢自然也就多了。
商賈手中有錢,只要調整一下稅收政策,朝廷自然也就也有錢了。
而海上貿易需要的商品增多,意味著就業崗位也增多。
就業崗位增多,百姓只要肯出力,自然也就能賺更多錢。
百姓手裡有錢,意味著生活條件好了。
生活條件便好,也能養活的了孩子了,且孩子的生活條件也便好了,最關鍵的是,孩子生了病,也能及時得到救治,夭折的機率也就降低了,人口自然也就增多了。
能夠把這些發展起來,超越唐宋自然也就容易了。
老朱稱讚,朱標點頭附和。
朱標也是能打破侷限之人,已有了如此顯著的變化,他自然也成了海上貿易的鐵桿擁護者了。
“是啊,現在增加了幾處沿海衛所,又在幾處島上設立了巡檢司,海上一旦有倭寇出現,第一時間就能把其驅趕剿滅,沿海所報被倭寇所襲之事也沒有了。”朱標道。
既要發展海上貿易,倭寇時長侵擾的事情自然是要避免的。
不然,有的商賈舉家買了一船貨,想要出海賺些錢,沒等離開大明海域便被倭寇搶走。
這樣的事情出現在幾次,商賈再出海時那就得好生考慮一下了。
如此一來,即便是朝廷準允,怕也沒人出海了。
“哼,現在沒襲擾之事發生,之前的事情斷然不會就那麼算了的。”老朱兇巴巴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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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並非睚眥必報,這乃事關國體之事。
“此仇是應該報,不過還當是先解決了北元之事,如此才可舉全國之力發兵倭國。”朱標道。
北元不滅,運送往倭國的物資兵力就會被北元截斷。
如此的話,朝廷是很容易腹背受敵的。
這個道理,老朱可比朱標要清楚。
“北元將士也休養生息有段時間了,士氣高漲,也該是與北元韃子一決高下的時候了。”
老朱盯著輿圖瞧了數月,早就存此心思了。
對之,朱標也並不反對,只道:“這次出兵由誰率領?”
兵丁士氣高漲之時一方面,絕對戰爭最後的勝負,還得是主將。
對由誰領兵,老朱一直拿不定主意。
按理來講,徐達能征善戰,把之放於北地,目的就是為了將來有朝一日遠征北元,奠定大明被北疆之地的。
但徐達功勳太卓著了,且又是朱棣的老丈人。
一味重用徐達,只會加深朱棣的倚仗。
朱標詢問,老朱並未馬上答話,而是問道:“你說呢?”
所有政務朱標都做了參與,至於由誰來領兵,朱標自己也是有想法的。
老朱出言後,朱標想了想道:“魏國公能征善戰,領兵經驗吩咐,還是要由他來做領兵方才保險一些。”
朱標當然知曉,徐達功績卓著後對他的影響。
但他不能為了私利,置大明百萬將士的性命與不顧。
朱標建議後,老朱沉吟許久,道:“讓馮勝領兵去吧,他或許比徐達稍遜些,卻也算是個老將了,有勇有謀,也能堪起這個大任的。”
馮勝和常遇春是姻親,而常遇春又是朱標的老丈人。
說來,馮勝也算是朱標一隊的。
“父皇...”朱標喊了聲。
老朱卻隨之道:“傅友德藍玉為左右將軍協助,陳恪去做監軍吧。”
傅友德將來是晉王朱棡的親家,女兒嫁給了朱棡的兒子。
當然,現在還未成型。
說來,還算是個中立派。
不過,即便是已與朱棡做了親家,在朱棡已出海的情況下,傅友德也是可用的。
藍玉就更不用說了,是常遇春的妻弟。
嚴格算起來,朱標也得稱藍玉一聲舅父的。
陳恪的妹妹與朱允熥定親。
自然,陳恪也與朱標站在了同一條船上。
“行了,就這樣吧,擬旨吧,馮勝為大將軍,傅友德藍玉為左右將軍,陳恪做監軍,率兵二十萬,五日之後,點將出發,一月之後,北地集合。”老朱吩咐道。
一場大戰的進行,需要準備的東西是很多的。
兵部按照皇帝旨意任命將領,發給印信。
五軍都督府負責出兵。
另外,戶部還需調撥糧草,工部需要出兵器。
當然,現在兵器製造之事已交於了兵仗局負責。
這麼多的事情需要做,一時半會自是是完不成的。
陳恪收到老朱旨意的時候,正在兵仗局查驗產出的那些兵器。
這段時間,老朱常提起北地之事情,陳恪便猜想老朱怕是有出兵北地的心思。
而且,經過幾年的沉澱,已有了出兵的能力。
現在士氣正是高漲的時候,若不緊著這個時候出去,等士氣洩掉之時再出去,怕是會喪失良機的。
但出去就出去吧,怎麼就把他也算上來了。
他也不懂打仗,即便過去也幫不上什麼忙的。
不過,對領兵將領仔細分析一下,陳恪倒也能想到其中的緣由。
但為了能在老朱手下混長久些,陳恪還是去尋老朱做了一番推脫。
與往常一樣,被老朱威脅了一番,陳恪才終不情不願的答應了下來。
監軍,算起來也就是軍中的御史。
打仗什麼的事情,也不必操心。
無論是馮勝,傅友德,亦或者是藍玉,除了老將,那就是悍將,對付區區北元殘兵敗將,勝算還是很大的。
他跟著出去一趟也不是不可。
從老朱那裡離開後,陳恪對手下產業以及手中差事皆都做了個安排。
他手下產業多,差事也多,所以各處由他沒他皆都可有條不紊的進行。
若非如此的話,他即便到了北地,也很難安心下來的。
大軍出發的當日,老朱親自訓話,朱標則一直把他們送上了北上的船上。
二十萬大軍,大部分皆是北地的守備軍隊。
剩下的一些,則是馮勝的等人的親軍了。
船上,馮勝傅友德藍玉陳恪圍坐在一塊。
相對於馮勝傅友德這些老將,藍玉的資歷略微少些。
而陳恪雖說是封了爵位,但卻並未有領兵出征的戰功。
不過,現在的陳恪,身上的光環並不少,無論是老將馮勝傅友德,還是桀驁不馴的藍玉,多多少少的還是會給陳恪幾分面子的。
於公來講,陳恪的兵仗局,軍將大學堂,著實為提升軍隊戰力建立了不少功勳。
至於海上貿易,為朝廷創了不少稅收,富了國富了民。
於私來講,他們獲利也是頗多的。
雖說那些勳戚官吏不敢明面賞遣派商船出海,但可對那些出海的商賈進行投資啊。
這些商賈想要出海,卻沒有足夠的資金,有人投進來當然高興啊。
對此,老朱也並非不知曉。
只要這些勳戚商賈是以正當資金投進去的,那當然沒問題。
多一隊商船出海,朝廷也能多一隊收益的。
因而,陳恪做這個監軍,馮勝傅友德藍玉倒也沒有太多不滿。
監軍雖不是每場戰役都會派遣,但也並非稀少之事。
非要派監軍過來,陳恪來做倒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陳恪穿來也有段時間了,但對馮勝傅友德藍玉這些勳戚也就是有過幾面之緣罷了,並未深聊過。
他還一度擔心,他這個新手來做這個監軍,會讓這些人不滿呢。
事實證明,這完全就是他多想了。
馮勝傅友德藍玉對他還是很熱情的。
四人相對而坐,馮勝招呼親兵給他們幾人上了茶。
雖說在船艙中,傅友德藍玉甚至陳恪的人都在的。
但誰讓馮勝是大將軍呢,東道主自然也就變成了馮勝。
倒茶結束,馮勝客套道:“等到了北地,還仰仗極為精誠合作,團結一心。”
之所有要安排左右將軍,那是因為一些事情並非主將一個人就能夠完成。
因而,左右將軍配合那是必須的了。
馮勝開口,傅友德藍玉自是爽快應答。
陳恪則笑了笑,道:“領兵作戰之事我也不懂,極為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手,等到了戰場上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就當我不存在就行了。”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陳恪的意思是,你們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即便是抗旨他也不會多說一句話的。
不用擔心,他們一些不符合規矩的行動會被陳恪阻攔。
這話一出,更讓幾人心中好感更甚。
馮勝稱讚道:“江寧侯年輕有為,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啊!”
傅友德則隨之笑笑道:“江寧侯應該瞭解海上貿易之事吧?哪艘商船最為盈利不知江寧侯可否告知一聲,讓我等也賺個小錢。”
等到了這個位置,需要養活的人增多,且也會追究生活質量了。
錢這東西,自然也就變得無窮盡了,當然是越多越好了。
傅友德開口,馮勝和藍玉頗有期待。
陳恪並未遲疑,微微一笑道:“這也不難,等此徵回去,我便列個單子出來。”
同樣是出海,每個商賈賺的並不一樣。
即便是所拉貨物想用,賺的錢也不一定是相同的。
畢竟,每個人的經商手法不同,所賣出的價錢也就不甚相同。
說開之後,幾人天南地北的閒聊著,倒也沒人提起對北地佈局之事。
現在不提也好,若一路都說著這個事情,那一路怕是都會緊張。
若過分緊張這個事情,連帶著下面兵丁都會緊張。
緊張兮兮之下,下面那些兵丁還以為是多大的一場惡戰呢,本來勝券在握的一場戰役,也會在無形中折損自己的士氣。
主將的馮勝等人都不了北地的詹事,陳恪一個監軍自是不會主動提起的。
就這樣,幾人一路走聊了一路。
有時,碰到有美食之地,馮勝還會遣人買來下酒。
就在馮勝率隊趕往北地之時,遠在北平的朱棣和徐達也便已經收到老朱的旨意了。
早在之前,老朱任命馮勝做大將軍的時候,他們便已收到訊息了。
朱棣雖不忿老朱繞過徐達,任馮勝做了大將軍,但也依舊抱著信心,想混個協助。
卻沒成想,老朱給他們的旨意竟是原地待命。
原地待命,能由他們發揮的機會基本為零。
準備了這麼多年,哪能再對付不了幾個北元的殘兵敗將。
對這道旨意,朱棣很是不滿。
當著徐達的面,把這份不滿表現的是淋漓盡致,道:“父皇還真是偏向大哥啊,為了大哥儲君位置穩當,不僅為他在文臣中鋪路,現在就連武將也開始為他鋪了。”
老朱此番任命出來領兵出征的哪個不是朱標的人。
如此淺顯的道理,很容易就能夠看明白的。
說著,衝著徐達道:“爹,是本王連累你了,若非本王的話,這次領兵出征的定是你莫屬的。”
這話絕對沒假,徐達女婿但凡是除朱棣之外的其他任何一個藩王,老朱此番任命都不會排除徐達的。
朱棣的戰功太過卓著了,朝中看好他的武將大有人在。
若老朱現在命人發自內心選儲君,朱標固然會佔據一多半,朱棣也會有不少人支援的。
對於老朱來講,朱標儲君是需要絕對的支援。
“你爹這樣做自有這樣做的道理,我們只需聽命行事便是,馮勝能征善戰,此戰不會差了的。”
老朱要給朱標鋪路,徐達哪還能再做爭搶。
爭搶過甚,倒顯得是為自己的女婿在爭搶皇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