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陳恪才剛剛起床,正洗漱著呢,院門被敲響了。
片刻後,聽得院子裡幫他娘忙活的陳安九走去來開了房門。
又是片刻,院子裡響起一陣婦人抽泣,孩子哽咽的聲音。
“陳家嬸子,一定要讓安樂伯幫幫我們的忙,我們這些小老百姓,也沒官府的門路,唯一認識的大官也只有安樂伯了,讓安樂伯幫著我們打點打點,花多少錢都行,只求能把當家的救出來。”
“對,賣房賣地都行,只要能讓當家的平安出來就行。”
“昨晚當家的都已睡下了,幾個當差直接撞開門二話不說便把當家的從被窩提走了,走的時候當家的連衣服都沒穿。”
陳母倒也沒有貿然答應,幾個婦人七嘴八舌介紹過情況後,又問了一聲,道:“可知是因何事?”
當時情況混亂,哪能說那麼清楚。
一婦人想了半晌,才道出了一不確定地回答,道:“好像是說當家的收了仁信藥鋪的藥材,而仁信藥鋪又犯了什麼事兒。”
“劉家嬸子,王家嬸子,吳家嬸子,你們也別急...”陳母又是一聲安慰。
情況瞭解的差不多了,陳恪才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吱呀一聲,房門開啟。
幾個婦人循著聲音瞧見陳恪,隨即領著孩子越過陳母,走至陳恪身旁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哎,你們這是?”
“安樂伯,求你救救我家當家的。”
“對啊,求安樂伯救救我家當家的。”
...
幾個婦人七嘴八舌說完,還不忘拉著旁邊的孩子叩頭。
“快,給,安樂伯磕頭。”
一瞬間,幾個孩子哭聲請求聲亂做一片。
“求安樂伯救救我爹,我給你磕頭了。”
跪在陳恪身旁的一孩子更是直接伸手抓著他的一根手指,淚眼婆娑的盯著他,楚楚可憐地道:“陳恪哥哥,求求你救救我爹。”
這幾個婦人孩子,陳恪都認識。
婦人口中當家的,孩子口中的爹皆都是郎中,陳恪也認識。
都是街裡街坊住著,平日裡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出來進去的也都會相互打聲招呼。
“陳恪哥哥,求你救救我爹,我給你磕頭了。”有了一個孩子帶頭,其餘的幾個紛紛效仿。
陳恪也不是冷硬之人,瞧到如此心中還是有所觸動的。
“你們先起來,仔細說說此事,若能救我自是會幫忙。”
陳恪開口,陳母也上前扶起幾個婦人,道:“你們先聊著,我去忙了。”
一般情況下,陳母是不會插手陳恪的事情的。
陳母離開,陳恪問道:“王嬸兒,你剛才說王叔被抓是因與仁信藥鋪買了藥材,那劉叔和吳叔也是因此嗎?”
被喚做劉嬸兒的婦人想了半天,道:“那些當差的闖進去的時候,我只注意你劉叔了,倒沒注意他們怎麼說的,不過,醫館那些藥材平除了與獵戶收些外,大多數都是從仁信藥鋪買的,那裡離的近又便宜些,想來就是因為此。”
“你吳叔平日也是從仁信藥鋪買藥材的,昨個兒你吳叔準備去仁信藥鋪買藥材時就見那裡圍了不少兵丁,在外面饒了一圈也沒敢進去。”吳嬸最後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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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此,陳恪差不多明白了。
這完全就是一竿子打死一船人了,凡是與仁信藥鋪有牽扯的皆都被劃在治罪行列了。
可這不過都是些開了個普通醫館的小郎中,平日裡到醫館瞧病的也不過都是普通人。
誰能買得起皇家才有資格用的那些昂貴藥材,與仁信藥鋪也只不過是簡單的生意往來。
這次被抓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遭受了無妄之災。
“我只能試試,成與不成不敢保證。”陳恪應了下來。
陳恪答應,婦人領著孩子又要跪地道謝。
“別這樣,都是街裡街坊住著,能幫的忙我也自是不會袖手旁觀。”陳恪道。
那些人若真觸動了律法,他無話可說。
可他們皆都是被冤枉的,他實在做不到袖手旁觀。
送走婦人孩子,陳恪也沒吃早飯,換了朝服直接進了宮。
進宮之後,陳恪先去了東宮。
能改變此事結果的只有老朱,而能讓老朱改變想法的只有朱標。
可朱標此時並不在東宮,就連朱雄英都不在。
無奈,陳恪只能轉去東暖閣。
剛到東暖閣外面,便瞧見朱雄英正跪於外面,李德喜在其身邊苦心扒拉勸說著。
瞧到陳恪過來,李德喜開口道:“安樂伯你來了,你快勸勸殿下吧,殿下在此跪了一夜,再怎麼下去如何受得了。”
勸不勸,得先看看原因。
“這是因何?殿下。”陳恪問道。
朱雄英已有虛弱,嘴唇也有些乾裂,回道:“皇祖父下旨主犯鄧明,鄧中剝皮實草,誅九族,其他犯官皆斬立決,夷三族,買賣者全部流放充軍,太醫院御藥局御藥房所有主官無論參與與否皆定失察革職充軍,永不錄用。”
老朱治下本就嚴酷,如此大案這種結果也在預料當中。
“鄧明鄧中罪大惡極,是該殺,可其他參與者,很多皆出於被裹挾,買賣者有很多與仁信藥鋪往來只是普通藥材,並未涉及從御藥局留出的這些,更不該被同罪而誅。”
他們的目的一樣,陳恪更沒辦法多勸了。
“太子殿下呢?”陳恪問道。
“爹和皇祖父在裡面。”朱雄英道。
朱標也在,看來朱標已經為此事勸過老朱了。
朱標和朱雄英同時出手都沒能勸動老朱,更別說他了。
若想讓老朱改變想法,還得是想想其他辦法。
“殿下,你可有頭暈目眩之感?”陳恪問道。
“倒是有些。”
朱雄英剛回了一句,陳恪便扯開嗓門呼喊道:“殿下暈倒了...”
朱雄英一瞬之間立馬明白了陳恪的意思,隨之載了下去。
陳恪也是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朱雄英。
李德喜站在一旁尷尬的要死,就你們這拙劣的演技還想裝暈?
“殿下暈倒了,快去稟告陛下,耽擱了殿下的病情你耽的起嗎?”李德喜愣神,陳恪催促道。
許是陳恪的喊聲驚動了老朱,不等李德喜彙報,老朱和朱標便從東暖閣走了出來。
老朱龍行虎步雷厲風行,朱標則有些有些一瘸一拐。
剛走過來,老朱便開口問道:“雄英,如何了?”
“沒有大礙,只是有些勞累過度,休息一下就沒問題了。”陳恪回道。
這怕是陳恪第一次能如此乾脆對一個問題做出回答。
“送雄英回東宮去。”
老朱吩咐,李德喜則招呼來幾個內伺,去送朱雄英。
朱雄英被送走,老朱也沒有跟過去的意思。
你孫子都病了,你不過去瞧瞧嗎?
你若不過去,那他的計劃還怎麼實施。
“不用,你留下,標兒,你回去照看雄英,順便歇著吧。”
老朱開口,朱標有些不願離開。
他這一走,可就更沒人能改變自家老爹的決定了。
可自家老爹的語氣不容置疑,停頓半晌後最終也只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