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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那些逝去的日子(七)

屋子裡一片寂靜,狄歐和艾米都沒有再開口,坐在那裡一動不動。旁邊的蘭德也靜靜躺在晶體之中,如沉睡一般。空氣都似乎要凝結起來,若不是那不停跳動的蠟燭火焰,你或許會以為時間已經停止。

“後來呢?”不知過了多久,艾米才謹慎得開口問道。

狄歐又沉默了片刻,才緩緩說到,“那天晚上我們遇見的就是‘快刀手’,她割斷了妙麗的頸動脈,然後刺穿了她的心臟,他在我面前,把活生生的妙麗變成了一具屍體。”狄歐繼續說道,“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做的,至今都不知道。但是當我恢復意識的時候,‘快刀手’已經被我四分五裂,他粘得到處都是,他門在樹上找到他的一隻手,道路邊的矮牆壁上找到了他的頭,感謝他的頭,澄清了全部事實,魔法學院的那些老家夥原本還懷疑是我幹的。但比起臭名昭著的殺人犯來,我的話更加可信。地上的血跡都被雨水沖刷走了,碎肉和內臟很快招來了烏鴉,只用了一個下午就不見了。他們還在距離案發現場九英里的一個農戶家的閹菜罐裡發現了他的一條腿,鬼曉得我是怎麼把那腿弄到那裡去的。還有我身上,他的血跡和其它亂七八糟的東西粘了我一身,後來被那場大雨給沖刷掉了。周圍的景色全部都變了樣,扭曲得不行。後來趕過來的人都驚呆了,他們簡直不敢相信那是我做的,但事實就擺在那裡。或許妙麗的死給了我巨大的震動,引發了我身體內的某些東西。”

狄歐又沉默了片刻,艾米沒有接腔,而是等著他繼續說,事實上,他也繼續開始說:“那件事情對我的震動很大,她就那樣死了,再也不會哭、不會笑、不會給我製造麻煩,更不會喊救命。我剛剛才對她保證過,我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可接下來我就違背了我的誓約。那之後我才意識到,我的保證是多麼的渺小,渺小到一文不值。”

“誓約不是用錢就可以衡量的。”艾米突然說道。

“所以我才說它一文不值。”狄歐咬牙說道,“不能兌現的誓約,就比狗屎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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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愛她嗎,我是說……妙麗?”艾米小心的問。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愛,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沒有‘之一’。”狄歐搖了搖頭,看到艾米一臉苦瓜相之後,他又微笑著說道,“幹嗎那副模樣,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這麼糟。想想妙麗死後會去哪裡?”

艾米立刻就明白了狄歐的意思,會心得笑起來,“你們經常見面嗎?”

“不經常見面,冥界那種地方不是隨便就可以進去的。但我每次過去都會去看她。”狄歐說道。

這時候,門突然開了,昆沙的那個光頭伸了進來,他看了看狄歐和艾米。

“我錯過了什麼嗎?”他一副無辜的樣子,但狄歐知道,這傢伙一直在外面偷聽。

“你剛好錯過了精彩部分,”狄歐看了看昆沙,“你來做什麼?”

“我來看看我的老朋友,倒是你在這裡做什麼?又在說你的那些陳年舊事?”他裝模做樣的說,彷彿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在這裡一樣。

“關你什麼事?”狄歐回答道。

“你的那些故事太長了,或許要講到明天早上,所以我就帶了些咖啡來。”說完,昆沙雙手一揮,一張桌子,三把椅子,還有桌子上的一壺熱咖啡和三個茶杯。旁邊還有一個爐子,是用來熱咖啡的。

艾米笑了笑,她終於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於是她第一個坐了上去,端起茶壺把三個杯子湊盛滿,看著狄歐說,“我們邊喝邊說,你的故事才講了一半呢。”

“才剛開始啊。”狄歐說著坐上了桌子,昆沙也很自覺的坐到了剩下的那把椅子上。狄歐倒也不在乎他在場,反正接下來的事情他大都知道,也跟他有關。狄歐喝了一口咖啡,說道,“好,我們繼續說。”

(703年冬地球)

當狄歐再度清醒過來時,他是在蘭德的房子裡,他感覺渾身一陣說不出來的難受,原來他正躺在床上。蘭德就在床頭,一看見狄歐睜開眼睛,她就微笑得說出了那經典的臺詞。

“你醒了。”狄歐發現,她的眼圈很紅。

“嗯,”狄歐點頭應道,然後呆了幾秒,突然淚流滿面。“她死了,她在我的面前就那麼死了,可我什麼也做不了!”狄歐帶著哭腔說道。

“這不是你的錯。”蘭德低頭說道,“我早該送你們回去的,如果當時我在場的話……”

“不,她死了,她死了……”狄歐不斷重複著,直到再也流不出眼淚為止。

無論誰勸都沒有用,狄歐在那件事情發生後的兩個月裡誰都不見,不說一句話,也不去上課。他甚至不吃一點東西,差點把自己給活活餓死。後來還是蘭德的勸說好歹讓他放棄了輕生的念頭,他開始吃飯、睡覺、學習魔法,還有就是幫蘭德打整花園。他的一切生活都回到了正軌,但他從此沒有再說一句話,即使使用魔法,他也不唸咒田語,他直接就用手勢。他變得更勤苦,當二年紀結束後,他的水平實際上已經超越了四年級的水平。他沒有再去上課。

“蘭德,我想請你教我。”整整八個月後,狄歐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你剛才說什麼?”蘭德不小得吃了一驚,畢竟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狄歐開口說話了。

“我想請你教我。”狄歐又重複了一遍。

“我還以為你成啞巴了呢。”蘭德笑道,發自內心的笑。

狄歐無奈得苦笑了一下,“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現在想通了。”

“想通什麼了?”

“想通了,我該幹什麼。”狄歐說道,“我需要力量,更多的力量,我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第二次。”

“不想變頭髮的顏色了?”蘭德逗趣的問。

狄歐搖了搖頭,笑道,“不了,我永遠也不會改變它。”

“怎麼想起來讓我教你,學院有不少優秀的老師。”

“他們已經跟不上我的進度了,你也聽說了,我只花了八個月就學完了兩年的課程,其實那傳言並不真實。”

“哦?”蘭德來了興趣。

“其實,我已經把六年級的課程都學完了。”狄歐說道,這句話讓蘭德著實吃了一驚。

片刻後,蘭德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我早就說過,你會成為最強大的法師,我早就說過……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什麼意思?”狄歐問。

“沒什麼,我早就看出你是塊學習魔法的料,看來我是對的。”蘭德又沉寂了片刻,然後看著狄歐的眼睛說,“跟我學習魔法是很危險的。”

“我主意以定,”狄歐說。

“……那好,”蘭德終於點頭了,“不過,以你現在的實力,繼續學習普通的魔法已經沒有什麼發展潛力了。我會教你一些新的東西,一些別的東西。”

終於,狄歐成為了蘭德的弟子,他早早自動退學,直接和蘭德住在了一起。而且,自從他成為蘭德的弟子後,他們就搬離了學院,一起隱居了起來。修斯頓校長對此相當遺憾,蘭德在他的學校當顧問,無論蘭德是否真的幹了什麼,都讓他能夠日進斗金。學生家長就是衝著蘭德的名頭也會把學校大門給擠破。但現在可好,蘭德離開了學院,和狄歐一起不知道躲到什麼地方去了。

他們搬到了一個南方小鎮,那裡沒有人認識他們,甚至沒有幾個人聽說過三大主教的名字。這倒也不奇怪,畢竟一百年前就沒有‘三大主教’這種東西了。而且自從一百年前眾神重新統治大陸後,教會的勢力就比原來大大削弱了。他們成為了眾神的“傳話筒”,雖然表面上威風八面,但實際上真正在幕後操縱的是在聖域裡成天吃喝玩樂的泰恩。相反,法王廳的勢力隨著眾神的歸來而迅速崛起,不再是教會的一個附屬組織,而成為了更加獨立的執法機構。

蘭德到了小鎮上之後沒有教狄歐魔法而是把自己的看家絕學教授給了他,沒錯——禁咒。在三人中,昆沙是一切魔法的創始人,他可以說是最高強的魔法師。戈爾,也就是現在的泰恩,是超能力者,他的大腦利用率高出常人數倍,而且可以將自己的意識轉換成物理現象客觀反應出來。而蘭德,當初她就是用來遏止昆沙的。她的能力就是禁咒,也被稱為“破魔咒”。禁咒可以禁止一切,只要能善加利用,禁咒的威力遠遠凌駕於魔法、或者超能力之上。當初選定他們三人的時候,就是為了他們三個能夠互相制約,只要其中一個有私心,其他兩個聯合起來就恩能夠將其擊倒。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原本極微的誤差逐漸放大,戈爾的成長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再加上,禁咒和魔法都是可以透過學習而獲得的,但戈爾的超能力卻是他的先天能力,別人可學不會。因此他完全擺脫了其他兩人對他的控制,再加上蘭德不願意對他們兩個其中的任何一個出手,因此才造成了戈爾獨攬大權的局面。

“毫無疑問,禁咒也是魔法。”蘭德對狄歐說道,“和其它魔法一樣,禁咒也是透過和周圍無處不在的‘靈’產生共振,從而施展出魔法效果。但是禁咒的魔法效果是被動的,只有當你針對某個物體,或者某個魔法的時候,它的效果才會體現出來。禁咒不創造任何東西,但是它可以控制,將那些我們想要控制的東西完完全全的控制住。記住,禁咒並不是單純的禁止,禁止只是它的效用之一,它的精髓在於如何控制禁止的強度,讓我們能夠隨心所欲的控制一切我們想控制的東西。

“但是,最後我要說,禁咒不是萬能的,這種技術從它被創造出來的那天起,就註定了它將是危險的東西,禁咒無法用來幫助任何人,它只能產生比‘毀滅’還要嚴重的後果,所以,我要你在學習之前答應我,永遠不要用禁咒去對付人類。”

“我答應你。”狄歐點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