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是罪臣之女。她熬了十幾年就等兄長能有朝一日考取功名能沉冤得雪。
她確實不配梁雨望。名門望族，名師之第。即便他一生沒有官職，他有一書院，有名氣，足夠他安逸一生。
“夫人，老爺。”彩雲半夜敲了梁候的房門。
“怎麼了？你起來去看看。”梁候推了季娘一把。
“何事？”季娘推開門看著彩雲捧了衣服來的。
“有位姑娘送的衣服，說是您定製的，還有少爺一件。”
“姑娘？沒有啊。”
“小姐說了，她認識，少爺也認識。”
“那就給我吧。”
“夫人快睡吧。”彩雲將衣服放到夫人手上，關上門走了。
“哥，我把你明天的衣服給你放門口了，明天記得換上。”
梁雨香沒有進屋，將衣服放在門口，偷偷藏到牆後。
梁雨望打坐在床上，眼睛睜開了，細聽沒有聲音，他悄悄推開門，看見正門口用紅綢蓋著的衣服。彎腰端起來，又把門關上。
梁雨香偷看見之後，嫣然一笑。
越子良在自家蓮花池邊的牆角等半天，也沒看見梁雨香。
梁夫人講新衣服穿在身上，看了又看，愛不釋手！
“真是巧奪天工啊，明天穿出去給其他幾位夫人看看，也就當給她拉拉生意了。”
“你認識做衣服的人？”
“不認識，可是香兒認識就好了。”
“快脫了睡吧，天都晚了。”
梁雨香從兄長的牆角出來，心裡稍微有些安慰。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子良是不是等很久了？
“哎呀，我差點忘了。”她飛快的跑向後院，一邊跑一邊踮起腳尖飛向牆上，看見蓮花池邊那翹首以盼熟悉的身影。
“少爺，來了！”榮德看見梁雨香那飄起來的身影。
“噓……”越子良對著榮德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擺擺手，讓他回去。
梁雨香興奮的看著越子良，一臉的幸福模樣。
越子良喜笑顏開地往前走兩步，伸出雙手，讓她從牆上跳下來。
“你可要接住我。”梁雨香卯足了勁兒，一下跳到蓮花池邊。越子良趕緊往前跑兩步，伸手摟住她的腰，將她放穩。
“沒事吧？”子良鬆開她，兩人就在涼亭下，互相對視。
“無妨。”梁雨香無所謂的回答。
“我父親最近常常更換職位，最近總是不在家。”
“不僅僅是你父親，一共有十位官員來回調動。說來說去，都是我的錯。”
“這事兒，怎麼能跟香兒有關係呢！”
“我就是那麼隨口一說，說讓大家抓鬮。主要是為了秋考時能戒備森嚴，公平對待學子。”
“既然皇上肯採納，想必皇上已經思量過這其中的利和弊。說明皇上覺得香兒的主意，是個好主意。”
在越子良的眼裡和心中，梁雨香的一切所作所為，都是對的，都是完美的。
“嘻嘻。”梁雨香開心的笑了。她自己也知道，即便自己無理取鬧，越子良也不會跟她說半分不是。
“香兒，夜太晚了，快些回去睡吧。明日不是還要進宮嗎？據說皇上宴請群臣，共度中秋佳節。想必一定少不了你父親與我父親。”
“那越叔伯，有說要帶上你嗎？”
“說了，而且還說，你們一家也要去。所以，要趕緊睡，明天要美美的出現在大家面前，還有，你千萬不要任性，不要調皮。”
“放心吧，皇上都說，我最近長大了不少呢！”
“來，你踩著我的手，原路返回。”
“我費盡心思，就是想看看你，沒想到剛看見你，就要趕我回去。”她怏怏不快的，看著越子良。
“子良也想和香兒多呆些時辰。可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況且，總不能為了霸佔你，不讓休息好吧。”
越子良輕輕幫她屢了眉間的一縷頭髮。藉著皎潔的月光，看著他清澈如秋水的雙眸，晶瑩剔透，靈氣逼人。
“那就暫且當你說的對。好吧，我回去睡了，你也早些休息，不要讀書太晚。”
“好，聽香兒的。”
越子良蹲下，讓梁雨香的腳站在他手上，十指相扣，祝她一臂之力飛躍上牆。
“回去吧。”梁雨香回頭，看著還在月下站著的越子良。
“你回去睡了，我自然就回去了。”
梁雨香笑笑，然後跳下牆去回房間。
越子良從花池轉回房中，頭暈目眩。眼前一片漆黑，他摸索著走到桌前。坐下許久，才看見模糊的燭光。
一夜之間，梁雨望就變了。
清晨，他細長的雙手將髮帶束緊，硃紅色的玉石格外的顯眼。
莫靈兒的蘇繡純正又精細，米白色的長袍繡著那鴻鵠展翅。白色的輕紗霞披，如此的高貴又風度翩翩。
他推開門，許久沒有看見這樣的陽光明媚。伸出雙手擋住雙眼，一點一點的接受八月不焦不燥的日頭。
梁雨香從房間出來，恍惚看見前面白衣翩翩的少年。
“那是我哥嗎？”梁雨香問身旁的彩雲。
“背影像，可是又不太像，跟宮裡的王爺似的。”
“昨天莫姑娘送的衣服是這個嗎？”
“彩雲也沒看，畢竟不是自己的東西。”
“快追上看看。”
兩人跑著過去的時候，梁雨望跟沒事人一樣在吃飯。
“哥？”梁雨香試探著叫了一聲。
“香兒昨夜打擾我都沒休息好。”梁雨望咬了一口饅頭，母親使勁的給梁雨香遞眼色，告訴她不要亂問。
“真是人靠衣服馬靠鞍，今天穿的跟人兒似的。”
梁雨香明白母親的意思，就點點頭。
“不尊敬兄長啊！”
“怎麼不尊敬？我半夜給你送衣服，不就想讓你今天英俊瀟灑嗎？我們兄妹倆，那也是繼承了父母的良好基因。”
“是你半夜給我送衣服嗎？明明是別人半夜來送的。”梁雨望沒說莫靈兒的名字。
“你們看看孃親的衣服怎麼樣？”季娘太滿意自己的衣服了，想顯擺一下。
“重金色，霸氣。你看看這上面，繡的可是鵪鶉，比翼雙飛，看看這繡工，可是下了大功夫了。”
“哎，說到這衣服，你們是在哪裡定製的？跟量身定製的一樣，可是孃親不記得誰來量過尺寸呀。說是一個姑娘……望兒，你是不是……”
“沒有，我受郡馬爺重託，書院重建為重，不接受兒女情長。”
“你急什麼，又沒讓你解釋。心虛了吧？人家莫姑娘也不是一般人能攀上的，還委屈你了？”梁雨香說這話的時候，低頭不看兄長，其實她自己心虛，怕被兄長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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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聲。梁雨望將筷子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放，嚇的她一顫。
“你這孩子，嚇到妹妹了。”季娘心想，說話歸說話，發什麼脾氣。
“你知道不知道魏將軍……”
“我知道啊。”
“魏將軍喜歡莫姑娘，你就不要到處張冠李戴的胡說。”梁雨望拉長了臉，眼睛狠狠瞪著她。
“我沒胡說，那莫靈兒心裡想的誰，誰知道呢。”
她還在狡辯。
“都什麼時候了，還在吃飯，快走了。”梁候已經換了朝服，準備進宮了。
“兩個孩子說話呢，你先走。我們隨後就到。”季娘討厭他打斷她們的聊天。
“爹爹，我好了，我們走。”梁雨望站起來。梁雨香就低頭，眼睛往上翻，看著哥哥如此帥氣又暴躁的走了。
“孃親，我們走。進了宮，你就緊跟著父親，我得跟著皇后娘娘身後。”
“好，我知道了。孃親問你，莫姑娘是誰？”
“莫姑娘是個……做衣服的。看一眼就知道您適合什麼顏色，穿多大尺寸。她一般不給別人做，就是心念我哥哥。但是魏將軍又心繫莫姑娘，哥哥不好接招啊。怕惹魏將軍不高興。”
“這是兩情相悅的事，有什麼惹人不惹人的。”
“是是是，母親說的太對了。”
梁雨香攙扶母親隨梁候一同進宮。
梁雨望走到城樓門口，魏程今日任務繁重，來往眾臣甚多，要目光如炬。
突然看見梁雨望今日風流倜儻，衣袂飄飄，竟然差點沒認出來。
“雨望？！”
“魏兄今天挺忙吧？”
“咳，我竟然差點攔住你，哪來的平民假裝公子。沒看出來，這麼一打扮，成了女子眼中傾慕的物件了。”
“笑話我？”梁雨望很較真的問。
“莫姑娘的手藝不錯。”
梁雨望感覺這話在他心頭猛戳了一下，疼。魏程說這話的時候，就準備戳自己了，他也疼。
一個是怕傷兄弟的心，一個是吃醋。
原本他不打算穿，可是半夜起來去找，沒有一件像樣的衣服。魏程怎知是莫靈兒送的？
“魏兄不會以為這衣服是莫姑娘送的吧？”
“難道不是？”
“我借了郡馬爺的衣服，我們升高體型都差不多。”
“那，靈兒姑娘……”
“那就是魏兄自己的事了，我可是盡力了，你要是還這麼含蓄，我可不敢保證皇上比你先出手。”
梁雨望低聲細語的撒謊，他自己心裡頭有些恐慌。但是成功的轉移話題之後，他隱隱不安。謊言總是會被識破的。
“望兒，跟上！”梁候和同僚走著說著，突然一個回頭，發現兒子沒了。
“回頭細說，快進去。”
梁雨望點了頭，就往裡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