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後，石之軒突然開口道：“你想當皇帝？”
“這天下，有誰不想？”李玄空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石之軒眸光微動，目露可惜之色，“嶺南宋家地處偏遠，人煙稀少，不然，你就能順勢取代南陳，割據半壁江山，與隋朝劃江而治，待坐擁江南，帶甲百萬，未嘗沒有一統天下的希望。”
“現在楊堅已經完成大一統，成為天下之主，你想當皇帝，恐怕機會十分渺茫。”
對於石之軒話語中的嘲諷，李玄空毫不在意，沉聲道，“隋朝一統乃是大勢所趨，宋家的底子太薄，而且，南陳那些世家是什麼德性，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也對，南陳的那些世家拖後腿是一把好手，想要讓他們出力簡直比登天還難。”石之軒點點頭，似有同感。
他本身就是世家子弟出身，對於世家大族的手段一清二楚，尤其是在他跟隨楊廣征伐南陳之後，南方士族的手段更是重新整理了他的認知。
李玄空沒有理他，而是自顧自的說道，“隋朝始於楊堅篡周，得國不正，國祚不穩，舊時代留下的世家門閥依在，沒有經歷過戰爭的洗禮，這樣建立的國家隱患極大，恐有二世而亡之危。隋非大秦，若後繼者有為，延綿百年非是難題。”
“但，你們會給大隋這個機會嗎？新舊秩序衝突，縱然楊堅手腕高超，也不過是一個縫補匠罷了。楊堅之所以能成勢，除卻手段、權謀、民心以外，還有高手的支援，若非有佛門支援楊堅，他豈能那般容易篡奪北周江山。但受到佛門支援的大隋，會容許魔門存在嗎？”
“楊堅想引進魔門，平衡佛門勢力，但這只是他的一廂情願，佛魔不兩立，佛門之所以能號令白道，便是因為百餘年間他們一直都不留餘力的打壓魔門。楊堅太想當然了，以為當了皇帝就能掌控一切。”
“但事實上，當了皇帝，很多事反而更不好做了。”
幾乎是眨眼間，石之軒就聽出李玄空話中的意思，隋朝將會步上秦朝的後塵，二世即亡，那才是他的目標。
此世是武力高度發達的世界，普通士卒很難對付高手。但若是頂尖高手陷入軍陣，落入千軍萬馬，也會被耗死。
這世界但凡能夠執掌權力的人都會武功，並且高手的重要性和兵力的重要性處於相等乃至可能還要高出一線的地位。
當初楊堅能弄死宇文贇，篡周自立，那他也未必不會被人弄死，步上後塵。自東晉南渡以來，被弄死的皇帝還少麼。
況且，石之軒更知道，現在的大隋，胡漢夾雜，雖然楊堅登上帝位，但他曾經用過胡名，朝堂上充斥著大量的胡人的漢化家族。
雖然百餘年的時間，他們和正常的漢人看上去不同，但底子裡卻是自視甚高，尤其是宇文家和獨孤家，更是隱隱抱團，和漢人勢力對抗。
“所以，你想怎麼合作？”想到這裡，石之軒不由得對眼前之人對時局的把控感到心驚，雖然身處嶺南，對朝堂大勢竟是把握的分毫不差。
李玄空點點頭，臉上浮現一抹笑意，繼續說道，“我會支援晉王楊廣爭奪太子之位，想必，你也把寶壓在他身上了。”
石之軒陡然一驚，隨即面不改色的說道，“不錯，楊堅此人，看似雄才大略，英明神武，實則剛愎自用，好大喜功，若是他成了大隋之主，定然會讓大隋步入萬丈深淵。我已經授意魔門的人跟他接觸，再加上你的幫助，他登上太子之位幾乎已是板上釘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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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他還有一句話沒說，現在的太子楊勇雖然忠厚仁慈，但卻親近佛門，與佛門的人走的太近，楊堅怎麼會讓這樣的一個人當皇帝，當初梁武帝的下場歷歷在目，他可不會讓自己一手建立的大隋變成一個佛國。
所以，即使楊勇早早的被立為太子，但他在朝堂上的勢力還比不上晉王楊廣。
“好，你的想法我會儘快帶給楊廣，宋閥在江南的擴張我也會儘量給你們打掩護，但你又能給我什麼？”說完，石之軒便言之鑿鑿的看著李玄空，似是要在他臉上看出什麼。
“一本神功，不知道這個代價你可滿意？”李玄空輕笑著直視石之軒，目光毫不避讓。
“神功？到了你我這個境界，所謂的神功也不過是雞肋而已······”還未說完，當他看到李玄空似笑非笑的目光，頓時止住話頭。
能讓他稱為神功的，定然不會是一般的武功，突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眼神變得無比炙熱，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
半晌後，才艱難的開口道，“難道是四大奇書之一？”
“不錯，正是四大奇書中的長生訣，這本道門神功我已經破譯了，有了這本秘籍，你的不死印法應該創出來了，大宗師之境，對於你而言，也沒有了秘密。”說完，李玄空便從懷中掏出秘籍，扔給他。
石之軒一把接過秘籍，粗略的翻看了幾下，體內的真氣竟然開始悄然運轉，以往練功時遇到的關竅也悄然瓦解。
“多謝，那就這麼說定了。”石之軒強行按耐住想要閉關的想法，對李玄空道了聲謝。
“小事一樁，畢竟都是同盟，我也得表示出我的誠意，況且，你石之軒也不會賴我的賬，不是麼？”李玄空深深看了他一眼，輕笑道。
然而，就在石之軒準備離去時，他轉頭問了一個問題，“難道現在，你還在堅持漢統振興的想法？”
南方世家，堅持漢統振興，這都不是什麼秘密，而且嶺南宋閥作為南方世家的一員，自然也秉承著這個想法。
然而，還未等李玄空回答，石之軒只留下一聲輕笑，便消失不見。
望著石之軒離去的方向，李玄空微微失神，吶吶自語，“漢統，呵呵。”
在原著中，原本的宋缺不認同楊家的大隋，也不認同後面的李唐，因為在他看來，不管是楊家還是李家，他們都不是純粹的漢人，他們都有胡人血脈。
這樣的血脈，當然無法讓堅持純粹血統的宋缺甘願歸附。
但在李玄空看來，血脈非是主要，自身對漢文化的認同才是首要，宋缺固然是天縱之才，但受限於時代，眼光有著局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