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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緘默無言的並肩同行,時一內心帶點尷尬的小緊張,索然忘了原是成績帶來的煩悶,反觀林越,卻是一派自然的自在樣,倒是不時狀似無意地搜尋路邊的商店。

中途路過一家熟悉的奶茶店,時一還沒來得及反應,林越就對她說了一句:“你稍微等我會。”語氣裡帶著驚喜的昂揚。

林越腿腳利索地朝明確的目標就往店裡走,在櫃檯前一站,輕車熟路的點好了一杯,略微沉思了會,又補充說:“兩杯吧。”

店員對著機子下單,重新複述了一遍他的需求:“冰淇淋紅茶加波霸,兩杯,大杯去冰、正常甜。”

“恩。”

“一共三十四元。”

林越掏出錢包付款。

時一乖巧地站在路邊等他,見他一手各端著一杯插好吸管的奶茶,春風得意的往她這來,她就不由對著他開心的笑。

時一那會腦子裡滿是幻想:林越揹著晚霞朝她走來,臉上滿是笑盈盈的得意,她喜歡了很久的少年端著她最愛的奶茶。

“經常喝?”

“不,第一次點。”林越搖了搖頭。

“第一次點?選單上的飲品推薦都不看一眼就直接報名字,可不像是第一次點。”時一帶著半分打趣的狐疑。

“尤翹楚說你心情不好時喜歡喝奶茶。”

時一凝視著他握在兩手的冷飲,入了迷:“我喜歡喝奶茶跟心情好不好沒關係。”

“她說你喜歡喝這家店的奶茶,最近比較中意的一款是冰淇淋紅茶加波霸。”

時一接過,細看了眼貼在奶茶杯上的貼條,“去冰,正常甜,加波霸”,指了指,問他:“尤翹楚跟你說得這麼細的嘛。”

林越沒正面回答,只是喝了一口,不著邊際的稱讚,“是挺好喝的,難怪你喜歡。”

“你一路東張西望就是在找這個啊?”

好吧,她只求尤翹楚別哪天不打一聲招呼就把她賣得一乾二淨。

“尤翹楚老說你喜歡喝奶茶,慫恿我說沒準哪天我能靠它收買你。我也總好奇你經常光顧的奶茶店長什麼樣,你中意的那一款是什麼口味。”

“如何?”

“很好喝!”林越哈巴狗式的連連點頭。

“尤翹楚成天都跟你說了些什麼?怎麼淨是些零零碎碎,沒什麼關係的話。”

林越眼神開始向周圍飄散,卻故意不看向她,話也輕飄飄的:“也沒什麼。”他又喝了一口奶茶,又喃喃地補充了一句,“七拼八湊,也就完整了。”

時一不再問,很多時候她很喜歡和林越玩著半袒露半試探的語言遊戲。

“你請我喝奶茶的理由真簡單。”

“因為你心情不好。”

“我沒有心情不好。”時一氣餒,而後妥協,“好吧,是有那麼一點點。”時一在右手大拇指與食指之間比了個約一釐米的寬度來表達她的一點點。

“是我怕你心情不好。”

“那你又為什麼不看球賽了?”

“因為你要回家。”林越說得尤為理所應當。

“走吧。”時一朝身後來時的路轉回去,欲要往前走。

“怎麼了?”林越疑惑。

“回學校看球賽啊,這才走了沒多遠,球賽應該還有一會才結束。”

時一往前走了幾步,回頭卻沒見林越跟上,他還停在那。

“不回家嗎?回學校看球賽?”

時一吸了一大口奶茶,微微晃了下手裡的奶茶杯:“因為奶茶好喝。”

林越哭笑不得。

林越走向時一,站在她身後,手微搭著她肩膀輕推著往家的方向走:“球賽可以不看的,但好喝的奶茶記得分我一半。”

很久很久以後,時一回想起他們站在路邊為對方著想著往不同的方向走,她才聽懂林越的“一半”為什麼不是“一份”。

此刻的細枝末節都將會在未來的某一點聚焦。

“江則要報文。”回家的路,林越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不是滋味卻莫名要提起他。

“他開玩笑的。”時一沒太多想。

“他認真的。”林越表面平淡,內心卻早已癟著嘴較真。

時一看著前方,她不知道。

“他媽媽不會同意的。”

林越沉默了一會,半響才回答:“對。”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林越又沒由來的冒出一句:“午休時間我也應該背背政治。”又話鋒一轉,“今天星期五,今晚打遊戲嗎,我帶飛,你躺贏。”

“這麼神氣。”時一哭笑不得,他這情緒轉換得簡直讓她看不透。

“你之前答應我說讓我教你打遊戲的,可一直沒機會,你也不提,我也不知道你想不想玩。”林越委屈巴巴。

“我怕打擾你帶別的妹子。”時一隨意開著玩笑。

“別的妹子倒是沒有,你......”林越也就順勢推舟佔個便宜,“可以有一個。”

然後各自懷著不同的心境轉進各自的樓。

在電梯裡,時一收到林越的最新一條訊息:記得八點上線。

時一簡單的回了一句:好的。

但是最後那晚時一沒有準時上線,無奈放了林越的鴿子,因為尤翹楚因為微博投稿的事心態崩了,和沈適吵了一架。

對於這件事,沈適是知情的。

如果換作別的女生與男朋友吵架,找閨蜜談心,那是哭訴自己的委屈,可換作尤翹楚,相同的處境在她這,是向閨蜜控訴對方的行徑令她不爽。

沈適當時是知情的,但沒敢和尤翹楚說,尤翹楚放學後找他理論,本其實錯不在他,她卻先挑起這事,然後莫名其妙生他氣,和他吵架,她又鬧得不爽快了。

沈適安慰尤翹楚說:“我知道你難過,我也不知道投稿的是誰,不要害怕,我愛你是真的,我只愛你。”

時一、廖韻之和尤翹楚三人組成群內通話。

尤翹楚把放學後他倆的爭論經過一五一十的告訴她們,邊事件重演邊翻著舊賬,一件件大事小事都表達著“老孃今晚賊尼瑪不爽”的架勢,最後又猝不及防撒了把狗糧。她們不懂了,沈適最後都這麼真摯的告白了,按理不是都應該翻篇了嗎?尤翹楚今晚又發什麼瘋?還在較什麼勁?

問尤翹楚:“那你現在還在不爽什麼?”

最後劇情的演變就是從吐槽抱怨到自我反省。

“今天我突然聽到有個朋友對我說——尤翹楚,你該減肥了。我他媽?真的不能忍,回家往秤上一站,一百零一斤,氣得我晚飯都沒吃,”

時一有時候沒跟上尤翹楚的情緒進度條,會有種前面話題說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又扯到這個的問號。

“你167的身高,跟我們說胖?一百零一斤,怎麼就胖了?”廖韻之都聽不下去了。

“雖然沈適說,再胖也愛我。”尤翹楚嘿嘿的傻笑兩聲,又倏地提高音量義正言辭道,“聽他放屁。”

時一和廖韻之簡直是她自導自演自嗨的陪襯,無從接話。

“但他思想覺悟很高,我喜歡聽!”

她們是徹底聽不下去了。

尤翹楚又開始自我檢討,藉此油然而生的自卑感,覺得她配不上沈適。

尤翹楚心高氣傲,從未在某任男友面前懷疑自我,沈適是第一個,第一個讓她懷疑地覺得自己不夠好,是真的存在著危機感。

雖然胖這件事,在她們倆看來是她大驚小怪了。

尤翹楚後來想明白了,因為這件事吵架,很虧,只能怪男朋友太帥,太引人注目,不是沈適自己去招蜂引蝶的,他是無辜的。

在別人因為“沒有喜歡的人,有時候連想誰都不知道”亦或是“求而不得,難受得要死”而煩惱的時候,尤翹楚拒絕了一些看不上的人又無厘頭的質疑:“為什麼都沒有人喜歡我,現在我的市場都沒了?”

雖然尤翹楚在她們面前投喂的狗糧不少,可廖韻之有葉承彥,她真正想借題發揮的物件是給時一,有事沒事的助攻和督促時一趕上她們的進度。

“到時候,我們幾個誰混得好的話,相互介紹幾個好的給對方,比我大三歲內接受,高富帥十歲內。”尤翹楚大言不慚,她所謂的到時候其實還早了個十萬八千裡遠呢。

“你爸爸的朋友,那個上次來你家做客的叔叔,不是有個近二十七八歲的兒子?你怎麼沒去瞭解認識下?”時一調侃她。

“怎麼可能沒去瞭解,我什麼人你們不知道?”尤翹楚自信昂揚中帶點不屑,“我特意翻我爸手機微信裡那個叔叔的朋友圈,不行,雖然家境不錯吧,可我也不能因此放低了外貌門檻啊。”

然後又補充說:“可以沒錢,但不能不帥。”

嗯,尤翹楚就是這麼個人——沒臉沒皮還外協。

“以後我如果和沈適分手了,我就靠你們介紹了哈。”

尤翹楚說這話真的很欠揍。

“你都有男朋友了說這種話?”

“雖然我十有八九不會和沈適離,畢竟他這麼愛我,又這麼帥。”尤翹楚又賤兮兮的說。

當然,尤翹楚和沈適在此之前也會偶爾吵架,不全是秀恩愛,時一和廖韻之作為旁觀者,全當是他們情侶間無關痛癢的小打小鬧。尤翹楚最火爆的時候也只是在三人群裡發著語音罵著髒話“垃圾”、“快滾”諸如此類,可頭一天被她叫做“垃圾鳥人”的沈適,過兩天就是她口中“還好沈適對我很大方”的驕傲。

起先她倆也會緊張的穩定一下她的情緒,為他們彼此都說說好話,緩和緩和氣氛。可到折騰了幾次相似的情境之後,最後會發現,她們只要聽尤翹楚控訴就好,對於尤翹楚這類脾性,多說無用,還不如全靠她自愈來得明白。

尤翹楚和沈適再吵吵鬧鬧,時一都覺得會和好,事實也的確如此。

她們仨聊完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多了,近八點時尤翹楚在群裡發起會話,時一就預知到一時半會肯定結束不了,就發了訊息給林越跟他解釋尤翹楚的小情緒大概不是幾分鐘就能安分的。

林越只是回她:沒事,你好了叫我。

時一想,從某種角度來說,林越也算在等著她。

她也沒有顯得著急,女生的談話也沒有敷衍的進行著,她光是這麼想著,就覺得由內而外的開心。

林越打來語音通話的時候,她順了口氣,清了清嗓子,然後才接起,語氣平淡自然,雖然都是努力剋制的結果。

林越向時一介紹英雄,教她英雄技能的操縱,他們連著麥,林越耐心的一步步指導她,在遊戲裡林越讓她跟在自己身邊,一點一點引導時一掌握遊戲技巧,時一第一次玩這款遊戲,手法生疏,反應更是遲鈍,很多時候她自認為是影響林越發揮的拖油瓶。

“我大概不太適合打遊戲吧。”時一有點沮喪,笨得自己都沒眼看了,她跟林越泛著嘀咕。

“帶妹的樂趣大概就來自你無知操作和我超神的技術。”林越是真的覺得帶著時一打遊戲有種不一樣的遊戲體驗,一個人單槍匹馬衝鋒陷陣或是拉著好友打配合和帶著時一手把手教學打遊戲是不同,是另一種新穎的樂趣,他發自真心地享受她另一角度的可愛。

雖然時一對於林越的這番半安慰半膨脹的說辭無可辯駁。可時一每每因自己愚鈍的遊戲操作而懊惱時,林越仍會自始至終安慰她慢慢來就好了,然後跟她分享以往打遊戲時遇見的趣事,讓她別那麼緊張,打遊戲開心舒服就好。

時一在他所擅長的領域努力著自身所不擅長的。

林越問她:“你說我們算不算得上是有過生死之交的栓在同一條繩上的螞蚱?”

他手指迅速的在電腦鍵盤上敲擊,屏息等待,她可以隔著耳機聽到他每一個按鍵下去的彈性是對他手法嫻熟的遊戲最親切有聲的認可。

他操縱的英雄在一頓混戰中終於“犧牲”了,他如釋重負,指間的迴響也暫停了下來。

時一隔著螢幕,說得動聽:“算。”

“我現在有點飄飄然。”林越語氣中透著小邪惡,“有種你也被我帶下水的膨脹感。”

“這算不算是陰謀得逞下的深坑?”

“算,你說算就算。”林越笑得很賊,帶著反正我不管,事已至此你也拿我沒辦法的無賴。

氣氛一下子輕鬆了。

時一那聲“算”的肯定,又為他們友好的關係增添了一筆,林越暗自在心裡拿小本本記下。

學業外的閒暇時間裡,林越總會想起時一,他不知道要怎麼主動而不尷尬的搭話讓話題發展得順其自然些。

最後只得變為他不自知的拙劣。

“今天放學要一起去喝奶茶嗎?”

“那家奶茶店出新款了,你喝了嗎?”

時一若答:“還沒。”

“那正好一起去。”

時一若說:“嘗過了。”

林越會緊接著問:“好喝嗎?”

“好喝。”

“那放學我請你。”

她若勉強地說著:“一般。”

林越又會接茬:“我發現了另一款好喝的,傍晚帶你嚐嚐。”

就是無論時一的回答如何,結果都是一致的指向林越的奶茶邀約。

當然,這種事沒誇張到林越隔三差五就以此為藉口,他倆也不至於一天天吃飽了撐著老往奶茶店裡跑,是時機恰到好處的幾次,那麼的順理成章。

以至於後來給時一種大膽的猜測,有一陣她覺得是自己“感染”了林越發現了“新大陸”。

偶爾的相互陪伴,遊戲和奶茶,共享著彼此的時間。

尤翹楚回她:“你怎麼不大膽的猜測,這是林越喜歡你的表現。”

時一無言。

陳椏楠最近越發沉默,雖然時一偶爾的詢問她還是會搭話,但大多時候,她倆都保持著認認真真聽講,安安靜靜寫題的狀態。時一也沒覺得什麼不好,陳椏楠是話少,但不至於冷漠,學習上的問題,你請教她,她也會耐心解答。

時一有時看著她會忍不住感慨,心無旁騖是與陳椏楠這類一門心思學習的人萬分貼合的詞。

但她不是,她是有自己小心思的人。

尤翹楚會反駁一句:“屁勒,我才不信。”

可問她依據,她又只會說:“反正就是不信。”

時一只能以一句“你又不認識陳椏楠”來回擊。

尤翹楚唸唸有詞:“你當好學生都六根清淨啊,你個榆木。”

尤翹楚不認識陳椏楠,她對她的瞭解,也只停留在“時一同桌”這一標籤。初次去時一班級找她時,還在時一耳邊嘀咕:“你同桌一看就朋友不多。”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尤翹楚就鬱悶了:“你同桌怎麼總在寫題,就感覺永遠也解不完。”

今天李女士的語文課講評作文,她帶著一踏改好的作文捲進班,拿著面上的前幾份念著名字,這次班內優秀作文的五個人中包括了時、宋因冉、林越和其他兩位班級同學,而林越是大家從李女士口中聽來較為驚喜的存在。

宋因冉和時一的寫作水平無論是放在班內還是年段都是毋庸置疑的前十,歷次寫作作業和考場作文評分都是意料之內的高分。

“林越這次作文寫的不錯,素材新穎,論點清晰有力,值得表揚。”李女士的肯定沒有表現得過分用力,只是在寵辱不驚的平淡間接表達一句“林越你早就該好好寫作文了”、“這種水平的發揮才算正常”,而在時一想來重點在於李女士對林越的那句,“繼續努力。”帶種下次林越沒理由胡謅藉口來搪塞她不好好寫作文的即視感,這不能寫好嗎?

李女士的作文指導課的必要流程就是在她唸完本次優秀作文名單後,請作者依次來講臺上念讀自己的作品作為範本供全班同學吸收借鑑。

大家在臺前都正正經經的拿著自己的作文紙念,林越不一樣,他半脫稿,就如早已事先預演熟記於心。28

林越在講臺上念自己的作文時,李女士站在教室邊上,大家都專注的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時一卻不太敢直勾勾的長久注視著他,一會抬抬眼看著前方也是刻意掠過林越,只要不是聚焦在他身上,邊上的一切都能成為她分散的點,一會又低下頭去盯著自己課桌上的作文紙,她又在心裡通篇快速默讀了一遍,以保證一會輪到自己上臺時能如此氣定神閒,順暢結束。

全班一致的掌聲意味著林越結束,掌聲平息,李女士緊接著就喊了時一的名字,示意輪到她了。

時一起身走向臺前,帶著自己的作文紙,與下臺回位的林越正好目光交融,然後站定、開始。

林越眼中的暖意與期待令她心慌,匆匆就避開了。她一直對這個環節有種矛盾的心理,以前倒也不會,最近越甚。她全程念著作文稿,雙手捏著邊沿,手心沁著汗,一眼都沒離開過文字,餘光都不曾微微留意臺下同學的面孔是何反應,她的視線完全緊緊的籠罩著手中薄薄的紙,一字一句透過眼睛輸入腦中再從一張一合的唇齒間流出。

林越以前的作文課,只顧埋頭刷題,誰在臺上念什麼作文都不如他筆下的一連串公式吸引。時一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在臺前讀自己作文時略表難為情的呢?是那次林越又心存僥倖的在李女士作文課上寫理科題被她抓個正著。

李女士沒多說什麼,只是從教室邊上不緊不慢晃悠著繞到後排然後靜靜地站在林越桌邊,她就那麼站在那,沒有一點聲響、一點示意,依舊自然的關注著講臺上的同學,周身散發著無法忽視的喜愛,林越突的被李女士投在自己習題冊上的陰影怔住,筆尖頓住不敢繼續,很識趣的擱筆蓋上筆帽,合上習題冊收回課桌裡,把晾在邊上的作文紙重新在課桌上鋪平,挺直脊樑骨,重新目視前方,從頭到尾,動作井然有序,就當做什麼都沒被戳穿一樣。

那時,在講臺上念著高分作文的正是時一。

林越不慎跌入了她的餘光,清晰的語句銜接一下子斷了,本能完整唸完的句子,中途口誤,停頓了兩秒,糾正後又重新將這個句子完整的讀完,後半場林越聽的很認真,那次作文課結束後,林越給時一發了條訊息:你寫的作文真招人喜歡。

時一沒明白,這突如其來的讚美,就因為他今天被迫從題海里拉回語文課堂,難得正經聽回作文課?

時一回他:可不止我一個。

林越回的迅速:只有你一個。

時一沒再回他,心裡的瓶瓶罐罐一下子被打翻,醬醋茶混在一塊,梗在心頭難平息。

時一退出聊天頁面,鎖屏,手機塞回書包最裡層。

他們在同間教室裡小心翼翼的用著手機,隔著嘈雜的課間。

自此之後的作文課,林越只做一件事,等待李女士口中喚起的那聲時一,然後見她緩緩站起、離座、上臺分享的背影,時一最近把長髮梳起成高高的馬尾,微微晃著,幾根攏不起的碎發別在耳後,攪得他心癢癢。

今天週五,本來下午四節課,因高一年級家長會,學校要求提早一節課放學。他們開始在教室上本週最後一節課的時候,家長已經在多媒體報告大廳就坐。

老唐的數學課沒好意思拖堂,時一是媽媽來開的家長會,她想著去足球部待著寫會作業然後等家長會結束一同回家。

家長們在門外走廊等著,時一書包收拾的飛快,迎上了媽媽溫暖的目光,她揹著包走上前,在一片混亂中指著自己的位置:“媽媽,家長會結束記得給我發訊息,我到時在校門口等你。”

媽媽說了個好,然後走進去,時一看見媽媽在自己的位置正確落座,才轉身朝樓梯走去,她邁下幾級臺階後,江則就在後頭叫住了她,她站定回頭看了眼,他已來到身後。

“你書包拉鍊沒拉好。”江則在她頭頂說道。

時一向後伸手在書包外沿摸了摸,的確沒拉好,她本想卸下一邊揹帶,把書包挪到身側,把拉鍊拉好再背上。

不等她這麼做,只聽背後“嘩啦”一聲,是江則幫她拉好了。

她回了句謝謝。

時一見他沒揹包,手裡拿著幾頁裝訂好的紙:“不回家嗎?”

“班主任讓我幫忙交個材料去教務部。”

“哦哦。”時一默默點了點頭,機械的應答了兩聲,似想到了什麼,又抬頭問他,“班裡最近有什麼事要幫忙的嗎?或者班主任那有什麼材料需要我們整理統計的?”

如果不是正好碰到江則交材料提到這個,時一險些忘了自己還是個副班長的職位,似乎好一陣都沒她什麼事了,現在想起,覺得不太踏實。

“放心吧,該整理的我都弄好了。”江則本想扯扯她的馬尾,但沒伸出手去,只是說道,“早點回家吧。”

時一更不好意思了:“下次記得叫我一塊弄。”

江則笑得很暖,沒回答。

她不放心又強調了一遍:“不能讓我這個副班長太輕鬆。”

“有我罩著你,不好嗎?”江則嘴角仍舊微微勾著。

“不好。”江則越是這樣,時一越心虛。她其實很想說,要不我跟你一塊去教務部交材料吧,可又覺得現在說這話顯得多餘,只能暗自提醒下次自己要主動點問。

“知道了。”江則不可否認內心難掩的小失落,嘴角弧度卻沒松下來,“如果我記得的話。”

時一推開足球部的門的時候,裡面只有楚妤一個人,時一已經很久沒在放學時間來足球部了。

楚妤專注地寫題,時一在她對面坐下,也拿出作業放在桌上。

只有進門那會,彼此對視微笑,然後默契的埋頭解題。

“你也在等家長會開完嗎?”

時一因為一道數學大題犯難了,而楚妤寫題的進度似乎也停滯不前了有一會。

楚妤愣了下,然後對她點點頭:“嗯。”

一陣沉默,楚妤有時候想題思緒無解時會盯著窗外看好一會,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足球場,然後回過神來又繼續面對棘手難纏的題目。

楚妤望向窗外的時候,時一也會不自覺地被吸引了去朝外頭看,何佑禹和隊友們在操場上踢球,林越也在其中,她一下子明白了。

楚妤痴迷沉醉的模樣,明眸牢牢跟隨著球場上盡情放肆的活潑身影,她難以抵擋楚妤側顏由衷的美好。

許是察覺到時一的目光,楚妤神色慌亂中微微透著靦腆地笑:“今天……今天的數學卷子好難啊。”

“恩。”時一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因為自己無掩飾的直接舉動。

然後鴉雀無聲。

一道難題進行不下去,愁眉不展,暫且跳過,繼續後面的題目,也不容易,做題進度進行的一點兒也不順利,時一很苦惱,她呆呆地盯著試卷上東一塊西一塊的空白處,她真的不適合學理。

林越在她身後微微弓著背,唐突的氣息令時一身軀不敢動彈,僵在原位,抿嘴等候。

有點近。時一想。

林越看了眼題,思索了一會,就扯過時一邊上的一把椅子挨近她,洋洋灑灑在草稿紙上寫著詳盡的解題步驟,她的視線隨他順暢的筆尖而滑動,她的思緒從題中掙脫,注意力漸漸遊離在外,林越握筆的手骨節分明,領口解開一顆扣的白色校服被頭頂的“吱呀吱呀”轉的風扇吹得微晃,撩得“春心蕩漾”,一滴未乾的汗滑過喉結,眼睫輕顫在下眼瞼投下一小片陰影,頭髮還留有指間隨意抓過的痕跡……

“今天的作文課就你一人上課分心了。”林越保持著寫題姿勢,只是嘴裡說著與筆下毫不相干的內容。

時一以為自己又被抓包了,趕忙看向別處,她兀自鬱悶,分心了?

她又滿臉問號轉過頭去,看到林越並沒將視線脫離試卷看向她。

“就只有你一人,”林越聲音沒底氣的弱了下去,“沒有專心看向我。”

他說得很虛,正好算出了最後的答案數值。

時一臉倏地泛起了粉紅,她第一反應是偷偷看向楚妤,她怕自己多想,更怕自己多想以為旁觀者會多想。

楚妤的笑意味深長,低下頭去,假裝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沒看見,就當做自己是個乖乖做題的小透明。

“我……我那會……在想……一會就該輪到我了。”時一也不知道說什麼來回答他。

而實際上是,他曾把目光在她身上逗留,不偏不倚,她知道。

“大家都統一抬頭,只有一個人,低頭看著自己的課桌,毫不配合。”林越似有“怨念”,“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反而表現得特別的明顯……讓我忍不住注意你……”

時一啞然,是她……做錯了?

“我有認真在聽。”她弱弱地解釋。

林越有點哭笑不得,重點不是這個。

“總之……總之就是你下次別搞特殊了。”反正你要看著我,林越內心想。

在等待家長會結束的放學時光裡,熱氣漸漸退散,他們坐得很近,他靜靜的待在她身邊做著相同的卷子,不時側目,看她磕磕絆絆解數學難題時的愁悶模樣,他們並排坐在一起,一不留心手肘便能碰到對方的距離。

時間一晃而過,林越說:“這個學期結束,我們就是整整四年的同班同學。”

因為再次相遇而重新留意她,而卻才只是真正開始瞭解這個叫時一的女生。

時一若有所思,停筆:“距離高考還有兩年。”她說的委婉含蓄。

她在算時間,在算在下一個好運來臨前,他們還有多少可以相處的天數。

她不貪心了,高二文理分班的事,是在警醒自己的學生職責,朝夕相處的同班同學,難能可貴,他們進了同一所高中,分到同一個班級,處著同樣的交友圈,排著同樣的課程,看向同一塊黑板,做著同一份作業,拖著同一課的堂……

而未來兩年,這些諸多重疊的點,只伴有踩著機械的鈴聲相關聯。

時一不想多想,她只關注當下、此刻,近在眼前的人是林越。

媽媽發來訊息時,作業也寫得差不多了。

她隨口咕噥了一句:“數學真的很難。”無可奈何。

時一跟楚妤和林越說了再見。

林越不著急,氣氛使然,關愛同學:“還不回去嗎?家長會也結束了,一會就清校了。”

“過會吧。”楚妤點亮手機看了眼屏保上的時間。

楚妤的這個動作在林越解讀看來很像某種多餘的解釋,換層意思,其實與時間並無關,她想多留會兒。

林越終於想起該怎麼回答時一臨走前的隨口一句。

今天他們沒有一塊兒回家,時一腦子裡不斷回放著林越的側臉,手機是資訊提示的振動,她點開。

“你不需要什麼都會。”

過了兩秒,又是一條他的訊息。

“有我在就好。”

時一不可抑制的嘴角翹起。

林越滿心充盈著愉悅感,迎著傍晚的微風,又重新投入綠茵茵的球場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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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翹楚談了戀愛,足球部也去的少,她大多情況就是踩著點放學,跨上沈適的電動車後座去約會。何佑禹一如既往的在放學後踢球,尤翹楚也不再與他吵吵嚷嚷,楚妤每天都會在足球部準時報到,雖然足球部沒人明文規定要如此,而大多情況,只是她一個人待著,然後寫作業到清校。

清校鈴響起,何佑禹才與隊員結束踢球,回到足球部,帶上書包,時一後來才知道,楚妤每一天學校生活的結束都是在等何佑禹的一句,回家吧。然後她乖乖的收拾好書包,何佑禹會等她,隊友們一一離開,而她等著何佑禹鎖好門,再一同走出校門。

這種感覺就像是,他們互不干擾的做著各自的事,而她多了一份心甘情願的等待。

何佑禹肩上甩著個兜著足球的網,問楚妤:“這麼喜歡待在足球部寫作業啊。”

楚妤答:“因為清靜,還能一個人獨佔大大的辦公桌。”

何佑禹忍不住被她的可愛打敗:“這樣很讓我懷疑,你加入足球部的目的,就是為了好好找個地寫作業的。”

“也不是沒可能。”楚妤笑得很甜。

“高二徹底結束的時候,我也要全力以赴的備戰高考了。”何佑禹說得有些悵然。

“你要退足球部了?”

“也不算退吧,打比賽是不太可能了,也不可能每天放學都在操場踢球了,時間應該會被卷子填滿,但偶爾還是會來足球部玩玩的。”

楚妤思緒萬千。

何佑禹說這話的時候,想的是尤翹楚,他會想,如果現在面對的說話物件是她,他跟她說這話,尤翹楚大概會愛搭不理的回一句:“你愛來不來。”

尤翹楚在的時候真的很吵,沒完沒了,嘰嘰喳喳,他的生活太一成不變,而尤翹楚是鮮活生動的,他很喜歡跟尤翹楚抬槓,然後聽著尤翹楚咬牙切齒的唸叨他的名字幾欲火山噴發,他有種詭計得逞的爽感。

他看著尤翹楚沉浸於戀愛的蜜罐,和時一她們在校食堂的餐桌上分享著微小的甜蜜,然後興沖沖的揹著雙肩包一顛一顛的往校門口跑。

他偶爾也會發出邀請,問尤翹楚是否來看他球賽,是否一起打遊戲。

而她多數情況,會猶豫一會,然後吞吞吐吐地說一句:“要不改天吧。”

他們不再吵吵嚷嚷,雖然還保留著之前的相處模式不可避免的偶爾互懟上幾句,但又多了一絲不知緣由的不自在的客氣,尤翹楚整體都變得比以前稍微柔軟了。換作以前的她拒絕,情緒會中透著理直氣壯的任性,說一句老子沒空,而這情緒多半只是單純的因為被輕易惹惱後心裡的那句“何佑禹今天又這麼欠揍”,現在的她,面對何佑禹一次又一次的詢問,竟因無端的罪惡感不忍拒絕,只得說著下一次。

而何佑禹一直沒等到尤翹楚口中的下一次,最起碼在尤翹楚粉紅冒泡的戀愛階段,更多的則是,在尤翹楚的下一次到來之前,何佑禹拿捏著合適的機會重新計劃著下下次、下下下次……該以什麼藉口自然的展開。

他以不同的方式,發出不同的邀請,他在這一次的被動等待裡進行著下一次主動邀約的準備。

下一次的時間一次次無限定延長,尤翹楚也在不得已的拒絕中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何佑禹最後不再問了,他選擇全然等待。

何佑禹想著,尤翹楚的改天吧,大概是要盼到她萬一哪天分手了才能到頭。

尤翹楚忙於奔波並樂此不疲於學習和戀愛的均衡發展,他撇開私心,不談喜歡,也分不到她一星半點的時間。

他後來問尤翹楚:“你知道你欠我不止一局遊戲和不止一場觀賽嗎?”

尤翹楚坦蕩無畏地搖著頭回他:“還你就是了。”

這是尤翹楚和沈適分手後的事。

而這又都是後話。

23

廖韻之自從戀愛後,時一時常刷著空間動態總能跳出一兩則廖韻之編輯的與葉承彥的戀愛日常,尤翹楚大多會在該則動態下“噁心”她的膩歪,雖怨聲載道的讓她少撒點狗糧好淨化單身狗的空間清新,否則誓死也要遮蔽這對毫不節制的情侶。尤翹楚嘴上說是如此,可實際行動卻總是在廖韻之的說說底下艾特另一位當事人——葉承彥,讓他管管自家的小女友,即使再平常的一條說說,尤翹楚總能以一個神助攻好友的身份,拐十七八個彎的理由與葉承彥搭上關係,讓他出來說句話才開心。

葉承彥很少逛空間,卻沒少為廖韻之點贊,少見的評論也多是尤翹楚的功勞。廖韻之心滿意足,最起碼葉承彥還是有在關注她的。

尤翹楚不忍戳穿,如果換做是她,一個贊其實不算什麼的,不就是隨手的一個“已閱”嘛。

尤翹楚看不過廖韻之謹小慎微、百依百順的模樣:“有時候你也不用太順由著葉承彥,該有的脾氣和小性子也不能磨滅了啊。”

廖韻之事事謙讓、好言好語的態度,即使她似再沸騰的開水兌上葉承彥平緩慢熱的性子至多是單一的不溫不火。

“這樣不好嗎?”廖韻之手裡握著針線,照著圖例在小而硬的白布上繡著圖案。

“不是說不好,怎麼說呢,就是你太懂事了。”尤翹楚拿過那圖例瞧了一眼,是個咧嘴哈哈大笑的海綿寶寶,“改天也繡一個送我唄,你送葉承彥海綿寶寶,那我就換個,就......換個......痞老闆吧。”

廖韻之的十字繡技能是時一教的,她之前寒暑假常見時一無所事事時就拿著大幅的十字繡底布穿針引線,也好打發閒置的時間。廖韻之之前只覺得羨慕,在時一完好的收線繡好一整幅圖時,手摸在有秩的凹凸成品上,也不由感染了些成就感。

廖韻之真正有蠢蠢欲動動手的心時,也就在前不久,想著讓時一教她,好親手完成一件實打實的純手工作品送給葉承彥。廖韻之挑來選去,最後買了一個海綿寶寶的十字繡小樣掛飾。

廖韻之擱下手裡的事,解鎖手機,在相簿裡翻找,最後點開一張拼接的自拍合照,拿給尤翹楚看。

“你弄的?”時一也湊過來和尤翹楚新鮮地看著放大的照片。

“嗯,我上次在承彥手機相簿裡看到了張他的自拍,過後我就讓他發給我,自己一個勁兒地跟著模仿他那張自拍,然後兩張拼了起來,發給他,又像慣例一樣寫了個日常心情,只不過沒發空間就是了。”廖韻之眼角眉梢暈開的滿滿愛意。

尤翹楚抿著嘴,點著頭:“有兩下子啊。”

“還有啊,這張是昨晚剛更新的空間動態。”廖韻之在手機螢幕上向右滑動,是另一張依葫蘆畫瓢的合照,“這是前幾天晚上我跟他影片通話時偷偷截的圖,他當時躺在床上枕著跟我聊天,後來聊久了,睡意昏昏沉沉,我說就這麼開著別掛,他說好,後來就睡過去了,我就把他睡容拍了下來。我筋疲力盡花了幾個小時擺好,儘可能自然,讓兩個人看上去那麼和諧般配。”

“那他看完什麼反應?”時一先是吃驚了一下,為那“幾個小時”這幾個字眼。

尤翹楚只得連連表示佩服擺著頭。

“他轉發了啊。”

廖韻之手指頭緊捏著銀針,一針一線費勁地穿過白色硬布,這是她第一次繡十字繡掛飾小樣,穿針引線、收尾縫合,程式比大幅可成框擺設的十字繡更加繁瑣複雜,後來,繡久了,拿針的指頭太過用力的穿線,明顯的微微泛紅凹印,有種隱隱約約灼灼的疼,她生疏,程序緩慢,一穿一勾手法略笨拙生硬,因而不可避免穿錯地方扎到手,雖不至於嚴重到出血,可還是會有被針頭刺一下,條件反射縮回手的時候,然後再繼續。

廖韻之在她們面前嘰裡呱啦地分享滿是信手拈來的戀愛小細節。

廖韻之說她害怕葉承彥不知道她愛他,所以事事表現的很明顯。而葉承彥也不可能知道,廖韻之一聽見他找她的訊息提示音,她就擦擦手停止住洗澡、停止住洗碗、停止住手頭的家務,停止住一切當下正在忙活的事......

“我好像從不願意和承彥面對面的坐著吃飯,從來都是排排坐,然後吃飯都是我在嘰裡呱啦的一通講,他在旁邊邊聽我講話邊喂我吃的。”

尤翹楚不忍聽下去:“夠夠的了,戀愛中的吃貨,就是一個沒有手的廢人。”

可是這樣一個“廢人”,廖韻之說她願意當。

你說,她得有多愛啊?

元旦匯演的時候,時一、廖韻之和尤翹楚選了個靠走道以便不時之需好方便撤離的位置,尤翹楚對表演節目沒多大興趣,就只是單純的喜歡湊熱鬧,哪人多往哪鑽,蹭個位。

尤翹楚點開手機螢幕,把一張兩個陌生男生的合照全屏放大在時一和廖韻之面前時,直接了當地問了句:“怎麼樣?”

“哪個?”廖韻之看了眼問。

“戴眼鏡的那個,你們覺得怎麼樣?”

時一和廖韻之又拿過手機細看。對比之下,眼睛男確實比旁邊合照的好友出眾,高領毛衣更襯出全黑框眼鏡也擋不住白淨皮膚,是第一眼極易被人抓住眼球多瞧兩眼的高顏值。

“幹嘛?你要談戀愛了?”時一先丟擲關鍵性的問題。

“記不記得,這個情景很熟悉。”廖韻之慢悠悠的開口。

尤翹楚一臉懵逼的坐等她繼續說下去:“你在做夢吧。”印象中這是她第一次給她們看眼鏡男的照片,這才最近的事,也是第一次在她們面前提起。

“有一天,你拿著某人的照片,在我們的群組裡問長得怎麼樣,然後某人就成了你前前任男朋友。同理,又有一天,你拿著不知從哪偷拍來的照片,特意把我們約出來,親自翻開相簿,同樣也是一句長得怎麼樣,然後這人就成了你前任男朋友。你說歷史怎麼總是驚人的相似,就像現在這樣,你又把照片擺在我們面前,問我們意見。”廖韻之有條有理的分析,尤翹楚談戀愛的前兆,實屬必經之路。

“180身高,八中高二理科生。”尤翹楚不管,徑自先向她們彙報他的自身條件,“我真的第一次......”

還不等她說完時一就急著接話:“你可別跟我說第一次。”

尤翹楚的每一任男友,她都能給自己找一個良好的託詞來標籤歷任的特殊性,就似標榜著丟棄過往,重新開始,認真愛的開端,她倒也真如此,以致即使分,也不藕斷絲連,乾乾淨淨。所以她們每聽從尤翹楚嘴裡說出諸如“第一次為他幹嘛幹嘛”此類的“犧牲奉獻精神”的話,她們只當耳旁風聽聽就過,尤翹楚熱枕枕的愛,時效性就在於當下說出口的那一秒,她不斷的為自己找藉口,也就表示她還有興趣繼續,等她不再以此來勳章自己的偉大,也就差不多了。

她們聽多了,聽膩了,也就聽得無知無覺。尤翹楚口中每一個問她們長得怎麼樣的,最後都變成了男朋友。

尤翹楚無辜:“我真的沒談過眼鏡男。”

“好吧,你要說的是這個啊。”時一為自己的條件反射哭笑不得。

“沒辦法啊,誰讓個個長的都還不錯。”尤翹楚實事求是的說。

“尤翹楚你怎麼能俗的這麼理直氣壯啊。”

除她們以外的第四種聲音突然在她們背後竄出,三人立馬一致轉頭回看了一眼聲源。

是何佑禹,尤翹楚惡狠狠的蹬了一眼:“你管我!”

何佑禹不聲不響的在他們後面聽了好一會,總之就是無論是重點內容還是無關緊要的閒聊,都聽進去了。他微微離座,手肘撐著身子又向前探了探,尤翹楚馬上機警地關閉手機螢幕,卻還是慢半拍被他瞧見了,還有模有樣的點評了句:“黑框眼鏡出渣男。”

“滾你丫的,何佑禹,你副業算卦的啊!我這還沒開始,你就讓我結束了。”尤翹楚聽完就不爽,分分鐘原地爆炸。

廖韻之和時一隻是笑,然後在一旁重複他的那句“黑框出渣男”。

“你可以把前幾任照片拿來,我幫你看看面相和命運,看看你們到底為什麼分。”

尤翹楚不想理身後何佑禹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氣鼓鼓地轉回去。

何佑禹卻拍著尤翹楚的肩,硬是讓她搭理自己,然後又自顧自的說:“其實我也很搶手的。”

尤翹楚無言,時一和廖韻之倒是興致勃勃。

“上次期中考生物科,我前面坐著一個別班的女生,我猜她一開始本來是和旁邊的男生說好,一會罩著她點,給她做小抄,結果後來時間緊,男生自己都沒做完,也顧不了她,我提早寫完卷子,就見那女生只能無可奈何的在旁邊乾著急,正好這時轉過頭,對上了我,滿滿祈求,你們也知道我這人吃軟不吃硬,更是受不了小女生委屈巴巴的有求於我......”

何佑禹說到這,就聽見前面尤翹楚一聲赤裸裸的“切”的鄙視。

他知道她有在聽,就說的更起勁兒了。

“我就特紳士的將自己的答案做了份小抄傳給她,她滿臉感激,我頓時覺得自己比她旁邊那位自顧不暇的男生光輝偉大,這才保住了她的生物免於掛科,原來幫助有困難的同學感覺這麼好啊。”何佑禹很不要臉的說著,“後來考完那女生還找我要QQ想加我,本來也沒多大問題,哎,壞就壞在,我太優秀、善良,結果她就天天晚上找我聊天,說她考進了班級前十,然後就顯得有點飄飄然了,我也就隨便敷衍幾句。”

“後來呢?”廖韻之問。

“後來我就刪了,這個女生太沒勁兒了。”何佑禹從自傲得意到連連搖頭感嘆,又一轉語調,湊前問尤翹楚,“怎麼樣,其實我也不賴吧,就是你不善於發現我的人格魅力。”

“說了這麼多,就是用來向我證明這個啊!”尤翹楚端著架子,溢於言表的不屑。

“不是,我就是想說,其實一個人單身挺好了,你別看見個長得不錯的男生就往上貼啊,還非要扯上一層情侶關係,做普通朋友不好嗎?不好嗎?不好嗎?”何佑禹就納悶了,一連串問了好幾個“不好嗎?”。

“誰不管不顧往上貼了啊?何佑禹,你對我說話可要注意點,姐姐我難道自身條件不夠優秀嗎?非要我去貼他們?就不能他們貼上來?”

“是是是,你太優秀了,可你總要有點......追求吧,有點......原則吧,為了張臉,就把自己給賣了。”

“我樂意。”

“你不是之前還跟我說,一個人特他媽有意思嗎?說什麼打不玩的遊戲,看不玩的小說,沒人管,沒人煩的,賊尼瑪爽嗎?說什麼可以朝三暮四,一天一個變著法的把那些入得了你眼的小鮮肉都喜歡個遍,還沒男朋友約束著嗎?”

“今非昔比,你懂個毛線。”

“哎呀呀,我真是替你男朋友擔心,談戀愛還要防著你精神出軌,真累。”

“你丫說夠了,閉嘴吧!”尤翹楚徹底跳腳。

“我是怕你禍害我的男同胞。”

尤翹楚懶得理他,浪費唇舌,跟他這種胡攪蠻纏的人也說不通。

何佑禹倒是堆滿笑容無故獻殷勤,食指戳了戳尤翹楚的右肩,尤翹楚不耐,甩開。

“一起單著吧!”

尤翹楚仿若自己在沸騰的環境中耳朵聽錯了什麼,鄙夷地看了眼何佑禹。

何佑禹又重複了遍:“我們一起單著吧,尤翹楚!”說完又自顧自的哈哈笑了幾聲。

這次她聽清楚了,卻刻意誇大幅度的聳肩顫慄了下,重新調整坐姿,似要隔離後面的神經病,全身散發著對他的嫌棄:“有病。”

何佑禹後來解釋說,他也覺得他自己挺變態的,想著自己單身還偏要抓著個人來陪他,就覺得大概是瘋了。

“去去去,我憑什麼要搭上自己陪你鬧啊,腦子壞了?”

“別人答應我還不一定要呢,拖你下水比其他人有意思多了。”

尤翹楚理不清他的腦迴路,只得強扯嘴角,笑得虛情假意:“呵呵,那可真是謝謝你這麼記著我哈!”

尤翹楚扭頭,何佑禹也不再說話,有好幾秒一刻不離地只是盯著她的後腦勺,沉默不語,尤翹楚做事、說話風格一貫直來直往,不遮掩,不避諱,但就算是這樣的她,他也不知如何拿捏得當她的脾性。

何佑禹那時想,世界上有兩件事是他所不可控的,一是明天或晴或雨的天氣,一是下秒尤翹楚不定時更新的心情。可他細想了下,又覺得不太對,天氣尚有天氣預報可測,雖偶有偏差,但尤翹楚變幻莫測,時時偏離預想。

她太令他捉摸不透了,以至於他心裡蕩起了那麼點不可名狀的矯情感,他倒也希望,尤翹楚所有對他的冷言冷語還存有那麼一絲不問緣由的柔軟。

何佑禹自此之後時常在尤翹楚耳邊唸叨單身的種種好處,他不肯放過尤翹楚,是指哪方面的不肯放過,他心裡清楚。

尤翹楚再怎麼無所畏懼可到底是個女生,也會深陷偶像劇無法自拔,可也並非來者不拒什麼都看,還是有所選擇的,鍾情於顏好、劇甜,據時一所知,臺版《惡作劇之吻》來回一集不落她就看了至少三遍,還沒算上小學時暑期固定檔播放量。

她也少女懷春,可分分合合的談了這麼兩三個,最後也只能一併囊括為“不合適”的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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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在認真談,但沒真的愛。

歷任分手時她倒兩袖清風無牽絆,反倒是男方似有留戀心不甘,但奇怪的是卻又乾脆利落,分手這事一方提起,另一方也不拖泥帶水一口答應,沒有垂死挽留的戲碼,更多的是自我較勁兒。

尤翹楚時至今日想來自己的前前任男友就覺得搞笑,他們分手後過了有一陣他便又交了新女友,還特來通知她一聲,發了張親暱的合照私聊她,問她說,你看比你漂亮是不是?尤翹楚擰著聲音怪模怪樣的在時一和廖韻之面前學著對方的語氣原話陳述,想象著前前男友隔著對話方塊說這話時不知哪來的底氣,而她只能滿口敷衍的打著哈哈回覆,心裡卻嘀咕著關我屁事,明明醜的要死。他空間裡各種秀恩愛曬幸福,生怕尤翹楚不知道,以至於尤翹楚後來嫌他煩索性遮蔽了。

尤翹楚就是那種明明不愛,還能扮柔弱的“賤人”,只要她還有耐心。時一和廖韻之有時都看不下去了,無奈也只能悲哀遇上尤翹楚算他倒黴。

前前男友對尤翹楚的“關照”延續至她與前男友分手,他不安慰還湊份熱鬧不怕事大的嘲諷一句,尤翹楚,你也有今天。尤翹楚本就沒太把分手當回事,他卻多此一舉的替她大張旗鼓搞出“天要亡她”的架勢,她沒往心裡去,只是不屑的嗤笑回了句,死不了,死不了。

尤翹楚就是覺得搞笑,對於前前男友的“耿耿於懷”。尤翹楚後來給他發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訊息“你可真是可愛呢”不等回覆就把他刪了。

她知道她可恨,可她又不討喜誰,管他呢。

時一問她:“很好奇你以後生小孩當媽了會怎樣?”

尤翹楚答:“我都想好了,女孩子嚴厲管教。”

“不能走她娘的老路。”

“畢竟當年她媽太浪。”

尤翹楚什麼時候最想談戀愛?就是半夜追更新的偶像劇甜到眼紅牙癢、裹緊被子滿床打滾、嗷嗷尖叫的時候。

何佑禹對時一如實相告:“我之前一直認為單身挺好的,但喜歡上尤翹楚後就覺得,一個人單著其實挺沒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