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弄得方別嘴角抽搐。
調整了好半天的情緒之後，方別才無奈地看著蒼花說道：“姑媽，你的敘述方式讓我好生蛋疼，沒了我媽哪有我，你就別賣關子了。”
兩女忍不住笑將起來，凝重的氣氛因為他的這句話變得輕鬆了不少。
蒼花也露出了笑容，繼續說道：“我沒有亂說，那一天之後我就沒有再見到過凌薇，直到一年之後，一個男人從北方回來，帶著還在襁褓裡面的你。”
方別心神巨震，複雜滋味湧上心頭。
不用說，這個男人應該就是他的養父方練了。
“方練以前還不叫方練，叫做魏是非，是他見到我之後對我說他從此改名方練，要帶著你遠離帝都遠離古武世家和王族。”
蒼花從自己的錢包裡拿出了一張照片。
那照片上有一個清秀的女人。
一見到這女人的面相，方別的心就止不住地跳動了起來，一種相當奇異的感覺在他的心田遊走。
似乎是……想哭。
“這個女人就是你媽聞人凌薇，這也是我和你媽唯一的一張照片。”
蒼花將照片取出來，放在方別的手掌心。
“從你養父方練的口中我得知，那日凌薇被人追殺逃到北境重創不治，被你父親遇到，在你父親的呵護下她的傷勢得以痊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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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蒼花似笑非笑地看著方別，問道：“是不是覺得這個時候你養父該跟你母親發生點什麼了？”
方別摸了摸鼻子，搖頭道：“顯然不會。”
要是真的發生了點什麼，他還會姓方？他還會叫方練養父？
蒼花收回目光，沉聲說道：“魏是非一心渴望學武，但卻沒有半點天資，後來遇到凌薇想要拜入凌薇門下，凌薇卻拒絕了。”
在那不久之後，追殺聞人凌薇的人趕到。
聞人凌薇和魏是非被不滅王族方家的人帶走，去了天山。
“太多的細節你父親都沒有跟我提到過，他只是說，你母親去了不滅王族方家之後就有了身孕，懷胎十月生下了你，而魏是非也改名方練帶著你回帝都找到了我。”
蒼花深深嘆氣。
“方練來的那天，滿身是血，我問什麼他都不說，他只是告訴我他會帶著你離開帝都去一個很偏僻的地方生活，說這是凌薇的意思。”
“他還說，凌薇想讓你一輩子都不跨入武道靈界，若是日後你經商從政來到帝都，要我幫你在帝都站穩腳跟，但只要你不習武便不用告訴你真相。”
蒼花伸出手，撫摸這方別的臉頰，笑容溫柔。
“你現在這麼強大，應該知道真相了。”
“你媽當時還讓方練給我捎了幾句話，說如果日後你一定要學她，那就說給你聽。”
方別神色凜然，端然立耳，仔細傾聽。
“那幾句話是……”
“你老媽我喝過最烈的酒騎過最烈的馬，用過最好的劍斬下過最恨的人，臭小子，以後人生於天地間長於天地間凡事只問心不問人。”
蒼花頓了一下，臉色古怪地說出最後一句話。
“還有，是你媽睡了你爹，不是你爹睡了你媽。”
方別：“……”
親媽，絕對是親媽，這行事風格真的太彪悍了。
短暫的驚駭過後卻是沉默，方別抽出了一根煙靜靜點燃。
突然知道一些真相，他需要不少時間來消化。
聞人凌薇去了方氏王族之後到底怎樣了，魏是非又為什麼改名方練，這一切背後都發生了什麼？
而且，聞人家族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那些人又是因為什麼要殺聞人凌薇？
“我真沒有想到王竟然有這樣一個……類似於武俠小說男主一般的身世。”柳如是面色古怪地嘀咕了幾聲。
方別也有點感慨，世間到底是無巧不成書。
按照聞人凌薇的想法，他將會跟隨方練在出雲縣生活，終生不知道真相，也不會進入武道靈界。
不出意外的話，他會在出雲縣找到一個不錯的姑娘結婚生子，過著很平凡的日子。
但，方練出了車禍，方別落魄街頭，兜兜轉轉去到了靈域，終究還是進入了靈界。
呼——
蒼花長出了一口氣，將事情說出來，她輕鬆了不少。
“我知道的就是這麼多了，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方別沉聲問道：“那就是說，我母親沒死？”
蒼花道：“方練回來的時候，我一直都在問他這個問題，他沒有回答，只是不斷的念著一句話。”
“花似伊，柳似伊，草木青春人別離。”
這是大宋年間著名的大學者筆下的長短句之一。
柳如是眉頭微顰，猜疑道：“聽這樣的話語，是不是說靈王的名字就來自於這句詩詞。”
蒼花點頭，看著方別說道：“當時我也是這樣想的，可我絞盡腦汁也不知道到底意義何在，更何況，別人家女愛文藝別離，凌薇可是摯愛舞刀弄棍的，她沒那個文化取出這樣的名字來。”
終於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方別的心情格外複雜。
但還有一些事情的真相沒有揭開，淹沒在時間裡的東西，也許只能等到以後去到天山王族方氏才能看到了。
當然，方別沒有忘記另外的一件事情。
孫綺韻要他來找蒼花到底所為何事。
“姑媽，那我父親的事情呢？”
方別再一次問起關於方練的事情。
蒼花這一次很爽快地將事情給交待了。
如今她已經知道了方別的真實身份，自然不會在擔心其他的東西。
在蒼花的講述之下，方別這才知道，原來當年方練又一樁媒妁之言，據說是當年方練還叫魏是非的時候和一良家定了娃娃親，可最後方練沒有來成婚。
方練將這件事情告訴了蒼花也告訴了孫綺韻，說這是他一生的遺憾和愧疚，希望以後能夠幫到那家人。
“你小姨讓你來找我，多半是要你去看一看那家人吧，畢竟如果沒有你母親和養父之間的事情，那個女人該是魏是非的妻子。”
蒼花坐回車中，發響汽車帶著方別和柳如是離開了大橋，準備前往那戶人家所在的地方。
在走的時候，方別回頭看了一眼大橋，橋上似乎有落雪，眼前似有一紅衣女子踏水招搖而起，一劍縱橫劃開天穹。
耳邊也傳來迴響：
尋不到紅衣沾血如蝴蝶。
永遠也看不見凋謝。
斷橋是否下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