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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瘋魔勝武太監花腸

聽玄引要自己揍六王羌朔,百里凝霜壓下目光抬手伸出食指,老年痴呆似的抓著腮幫子,快抓紅臉時才放了下來,嬉皮笑臉說:“嘿嘿,你一定是開玩笑的!對不對?”

玄引也沒計較,只是淡淡笑了下,畢竟他此前早已說過百里凝霜做不了蒼雪盟的主。

百里凝霜見玄引也沒埋汰自己,尷尬地收斂笑容道:“六王是兇了些,但人並不壞。他兇你,八九是因為你惹出了事端死了人,百里叢生那可是他妹夫,如今他妹妹守了寡他自然是會生氣的。”

“你們都說是我惹的事,可我又做了什麼?”玄引兩眼無神地鎖住黑洞洞的箱角,一臉頹喪,此時的委屈是無盡的苦水,“你們將我從獵場帶回恆城館驛,我一覺醒來已是案發,我什麼也沒做,為什麼要把這筆賬算到我頭上?”

這個問題百里凝霜如何想得通,不過她卻知道自己責備玄引緣由不過是害怕:“或許是因為有你在的地方就會有人死。”

玄引苦笑之下搖了搖頭:“說來說去,你們還是覺得我是掃把星!”

這話百里凝霜自己也說過,可她當即狡辯道:“我那是和你開玩笑,你不要當真。”

玄引也沒放在心上,自顧道:“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是不想害人,墨堂軒受盡欺辱我忍了,我爹爹被害死我也忍了,可為什麼我連逃亡也會害死人,老天爺真要把我逼成魔嗎?”

百里凝霜想了想自己的身世,倒是想到了一個主意:“臭乞丐,你要是真難受就痛痛快快哭一場。”

“我早哭過,白狐古廟醒來那日我發現滿地皆是太虛門的屍體,我就知道自己活不了了!那晚我哭得很傷心,我想去找我娘,我不想死。可惜我出不了城,全城的人都在抓我,我再哭就會被抓住,所以擦乾了淚水,在那之後就再也哭不出來了。”

一個哭不出的人那得有多慘?百里凝霜嘆息道:“既然九州不容你,不如隨我去雪域荒原,我父王可是盟主,有我保護你,看誰還敢欺負你!”

“我不想你們蒼雪盟也要倒黴。我想成為一個武者,至少不需要人保護,打不過我就跑,這天下這麼大,這一生我都走不完,一個人去走一走也是好的。”

百里凝霜也沒法體會玄引的心情,但有一點她覺得玄引一定忘了:“你都快成魔了還管什麼武者,我可沒見過哪個武者比你還厲害!”

“可我不想成魔。”

玄引這麼說,百里凝霜再想不出自己能為玄引做什麼,不禁安靜了下來。

這一路搖搖晃晃,加之無聊,百里凝霜很快小雞啄米打起瞌睡來,再是抱著玄引胳膊,很快就倒在玄引肩膀上睡了過去。

馬車進了宮,太監們才將兩口箱子抬下車來以人力朝風青煜大殿抬去。

穿過層層宮牆,夕陽餘光已是映著輝煌的殿宇半個身子,那黃瓦紅牆的大殿前百級階梯蔓延而下,身形清瘦的小太監們只是望了一眼便嘟囔起來:“公公,小的們歇歇!這兩腿直哆嗦!上了梯子站不穩定會摔了箱子!”

“箱子不進殿可不能歇!”老太監趕緊上前動作妖孽地揮動佛塵就要打人,“喲!都悠著點兒,

這兩口箱子任何一口打翻都是要死人的!”

小太監們無奈,只得咬緊牙關踏上臺階朝階梯盡頭的大殿一步一階小心翼翼走去。

此時,莊嚴素雅的玄墨色大殿中九鼎香爐青煙繚繞,其中團團紫光跳躍,映得大殿有些清冷。殿宇雖寬卻不見人氣,過幾方大柱才見一身金色龍袍的風青煜正凝眸案前瞅著耽誤了二日累下十幾寸厚的奏章。

風青煜一邊看奏章一手又去抓果盤裡的葡萄,一次一個準,可每探一次手身後的兩個太監兩雙眼就隨他的手移動一次,就怕他抓空弄倒香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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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兩個不會幫我翻個面啊?我這一串葡萄都快摘沒了,也不搭把手,小心公公回來伺候你們板子!”

風青煜剛說完,老太監的聲音便傳進殿來:“陛下不用慣著他們,直接罰了就是!”

一聽是老太監的聲音,風青煜頓時一喜,雖未見人卻大聲應道:“你倒是想得美!罰他們是你的事,我要罰的是你!”

“老奴領罪——但看在老奴出宮一趟不易的份上,請君上輕罰!”

老太監很快繞過大柱碎步走上了前來。風青煜輕輕瞟了一眼就罵道:“你個老東西,還學會討價還價了,換在我們孟古的市場你事後議價可是要挨板子的!”

老太監也未在意,收住笑意冷厲地瞅了風青煜身後的兩個太監一眼,斥道:“去,外面領板子去!”

“是,公公!”

兩個小太監應下,很快下殿出了門去。

風青煜依舊拿起奏章細看,似乎什麼事也沒發生,老太監湊上前弓腰駝背嬉皮笑臉道:“君上,老奴這都回來了你還能看得下去?”

風青煜見自己裝不下去,兩手一合關上硬封奏章側頭沒好氣白了老太監一眼:“你個老狐狸,敢揣測朕意!”

“君上,老奴要是不揣測,定活不到現在,您看剛才那倆小太監不就挨了板子?”

“得得得!”風青煜覺得有些煩,回身瞅了一眼老太監,發現就他一人,不禁皺了下眉,似乎有些生氣,“人呢?”

“小東西們雖然聽話,但身子骨弱,這會兒還在梯子上,一會兒便到!”

風青煜無趣地拿起奏章翻開看了一眼:“那你還跑這麼快,邀功請賞啊?這次我可一片金葉子也不給啊!”

“老奴這不是來給君上報喜嗎?”老太監臉上笑得像朵花,貌似是他得了利好。

風青煜卻覺得老太監油腔滑調,吊足自己的胃口,但自己倒是喜歡有些懸念:“這有什麼可喜的?”

“凝霜姑娘先是如君上所料,一萬個不肯,哪知那小俠士卻一個字也沒說就跳進了箱子裡。”

“玄一弓竟然直接跳了進去?”風青煜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想到城外山巔之上玄引魔怔時的情境,這世上恐怕沒有什麼東西能難住他,沒想到讓他屈居箱子竟如此爽快。

“玄俠士那是感念君上恩德,才言聽計從,只是凝霜姑娘脾氣不小,殿下日後可得當心,這王宮可經不起她折騰!”

老太監諱莫如深說到這裡風青煜卻有些沮喪,竟痴了痴。這百里凝霜可不是善茬,軟硬不吃

,萬事全由心境,自己卻做不得她那般灑脫。孟古是王城返回雪域荒原的最後一站,如今蒼雪盟卻已開始採辦,恐怕不日百里凝霜便會踏上歸途,再見面恐怕已是另一番場景。

風青煜正惆悵滿懷,小太監們的腳步聲已經進了殿裡,老太監趕緊前去招呼:“這邊,這邊!小東西真不懂事!”

風青煜知道誰來了,自己若裝出忙碌的模樣端坐案頭,百里凝霜從箱子裡冒出來必定會責罵自己,索性起身隨老太監去迎。

小太監們將箱子放在寬敞地兒,已是大汗淋漓,可氣兒還沒喘上一口老太監趕緊招呼他們走人。人一走,老太監便將殿門關了起來,剛折回身卻發現風青煜迫不及待擼起袖腕就要開其中一口箱子,嚇得他趕緊衝上前阻止:“君上!萬萬不可!”

風青煜倒是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距離箱口五寸的手霎時停下:“老東西你又耍什麼花樣?”

“君上,這口箱子可千萬開不得,會死人的!”

風青煜卻懶得理睬他,伸手就要去開:“不開,你還想憋死人不成!”

老太監見勸解無效索性一屁股坐上箱子,神秘兮兮道:“君上您湊近些,老奴與你說來!”

此時自己居高臨下,老太監卻端坐箱子,這本末倒置的情形令風青煜有些不快,但還是耐不住老太監的誘惑俯身道:“老東西,你要是敢欺君,以後我的轎攆你來抬!”

老太監才神秘兮兮湊近風青煜耳朵道:“這裡面是那大白獸!”

風青煜嚇得霎時跳開一步:“老東西你怎麼不早說,剛才要是開了我豈不是要被它吃了!這畜生怎麼進了宮?”

“噓!”老太監怕另一口箱子裡的百里凝霜聽見,壓低聲音解釋道,“君上,這是凝霜姑娘的貼身護衛,咱惹不起!”

風青煜面色青灰艱難地嚥下一口唾液,湊上前俯身道:“那怎麼辦?這畜生要是在宮裡橫衝直撞我這王宮豈不是要翻了天?”

“要不鎖起來?”

老太監鬼鬼祟祟出了個主意,風青煜微微一思索馬上回身從自己批閱奏章的案前找出了一枚小盒子。風青煜心急火燎開啟盒子,翻了幾下一枚鑰匙便出現在了手裡。

見風青煜興高采烈找來鑰匙,老太監趕緊起身接過就將箱子鎖了起來,隨後又開啟殿門將鑰匙遠遠往外一扔,才重新回到另一口箱子前。

這次風青煜卻沒動,臉色比任何時候都難堪,見老太監笑眯樂呵上前,他卻狠狠踢了老太監一腳:“你個老東西!那口箱子裝了只野獸這口箱子豈不是裝著兩個人?凝霜妹妹怎麼能跟玄一弓同處一箱?你這是要氣死我啊?”

老太監直呼委屈:“凝霜姑娘本來是另一口箱子,也沒那大白獸什麼事兒,可凝霜姑娘偏偏跳進了玄俠士的箱子裡,另一口便歸了那大白獸!真不怨老奴!”

“好好好!死一邊去,本王要開箱了!”風青煜馬上強迫自己消去臉上的怒色,伴出笑臉後重新擼起了袖腕,“凝霜妹妹,一路辛苦——”

風青煜本是一張殷勤笑臉,哪知剛開啟箱子一張臉霎時蒼白,接著整個人踉蹌倒地,失魂落魄哆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