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哪裡呢,片桐!”
在我瘋狂吐槽時,哈比已經抬起了他的右臂。
是單手作戰的方式嗎?他的肌肉怎麼看都不像能單手自由揮動斧頭的樣子啊……
驚愕之間,明晃晃的刀刃瞬移一般逼近了我的額頭。
“好快——”
我向後仰頭,與那道刺眼的軌跡以毫釐之差勉強錯過,哈比藉著這股速度衝到了我身後,接著又回來給我第二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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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部向後彎曲的姿勢原本就容易失去平衡,急促之下再要思考反擊的方法實在太困難。
怎麼辦……
只有這樣了——
我的左手撐在地上,被磨砂的石板蹭得皮膚發麻,但現在不是顧忌這些的時候,有了這股朝後的傾向,當然要順勢借力反彈才對。
過去兩個月的超負荷鍛鍊使我的力量得到了適時的利用。
一個後空翻,我將腿踢上了哈比握著斧頭的手。
卻被他硬生生地接下來了。
“什……”
我有點難以置信地望著他與我的腳背接觸的手腕。
他明明受到了突然的衝擊,但臉上的表情卻在告訴我:“我一點也沒覺得疼”。
僵持之際,視線裡唯一活動的物體,就是哈比頭上的藍髮。它們被高速運動下的風吹得亂糟糟的。除此之外,他的全身再沒有失控的部位。
他露出了一個可以稱得上是囂張的笑容。
“我不是說過了嗎,上次的測試我之所以沒透過,完全是因為那天恰好四十度高燒臥病在床,論實力,我可是這裡所有人中最強的!”
他意氣風發的樣子很符合領袖氣質的設定。
但是……
“……那可……未必……”
我收回了腳,向後退開了一點距離。
“啊?”
“既然萊茵先生選了你做班長,那的確可以說明你在他認識的人裡是最強的……”我的右手上還握著劍,一切都還遠遠沒有結束,於是我說,“可是,我才第一次站在這個地方,他還不知道我的實力。”
“哈?你是想說,所以你有可能比我強,是嗎?”哈比彷彿聽到了什麼很好笑的事,“附加上這條標準也沒什麼意義,片桐!如果你那麼有信心的話,就只管放馬過來吧!”
“喂!你們兩個。”
觀戰的萊茵忽然發話了。
他原本一直在默不作聲地抽菸,我還以為他是在放任我們互相搏殺。一旦發生了預料之外的事,人總是會感到驚訝的。而且,事實證明,感到驚訝的不只我一個人。
“誒?”
“誒?”
我和哈比都一臉困惑地望著他。
這驚訝似乎惹惱了他。
“戰鬥的時候,不要說多餘的話。”萊茵臉上的嫌棄越來越明顯,“很煩人。”
“居然說煩人……”
我眨了眨眼。
哈比已經迫不及待地把鍋扣在了我頭上:“……看吧,都是你的錯!”
“啥?!明明是你先開始長篇大論的吧?!”
我可不能原諒顛倒黑白的人!他怎麼可以這麼快就朝別人潑髒水!而且還擺出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吃我一斧!”
他的小孩子個性完全被激發了出來。
“哇——”我條件反射性地用劍擋住他的攻擊,差點被掀翻,“……好重……”
“可別小看了我,片桐。”哈比繼續壓著我的劍,冷冷地說,“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選斧頭作為武器麼?”
我微弱地搖了搖頭。
“……唔……”
“因為我厭惡那些裝飾一樣的花架子!”他並不想等我說出完整的語句,就自個兒一路說了下去,“難道不是嗎?弓箭,騎士劍,長矛,這些武器都修長得不像話,而我,只對切實有效的強力武器感興趣!每一擊每一擊,都能讓人感到我在用全身的力量去戰鬥!我的覺悟,可不是像你這種半吊子的人能比肩的!”
他的力氣透過戰斧傳遞到了我的雙手之上。
我的手臂都快發麻了。
“可惡——”
光憑蠻力,想把他的攻擊化解著實費勁。我猜現在我的臉一定脹紅得像個西紅柿。
可惜我沒法親眼證實一下這個想法了。
哈比看出了我的吃力。
“很遺憾,你同時具備了無數條我厭惡的因素。”他還在吐露著對我的不滿,“看吶,這文質彬彬的外表,書生氣的眼鏡,隨時都能道歉的迂迴之道,為了耍帥而選擇的長劍,還有你說話的腔調!我都討厭極了!片桐柚!”
“別一個人在那裡自說自話啊……”
我對他的指控毫無意見,心裡想著的只是如何擺脫掉目前的狀態。
“啊?”
“萊茵先生不是提醒過你了嗎,戰鬥的時候,不要說多餘的話。”我面無表情地說。
“你這個傢伙——!!”
他見我不為所動,眼中的囂張也逐漸燃燒成了怒火。但我沒有理會他。
我在回憶著最初電流穿過手臂的感覺。
那種一個深呼吸過後,靈子便飛快地奔騰於血管之軌道上的感覺。
這一刻,我的眼前閃過了很多畫面,它們不斷交換,最終停留在了學會靜血裝的那天、黑崎先生的箭被我的皮膚擋在外界時的瞬間。
對了——
就是那時候——
“我不會……輸給你。”
我低聲說。
能同時學習弓箭之道和劍術,是上天給我的恩賜。
一想到不得不放棄自己的弓道夢想的杏,還有勸我離開劍道部的山崎,我就覺得非得把它們好好掌握不可。
這兩項武道上,都聯絡著我重要的羈絆。
“片桐,你……”
“你再怎麼討厭我,也不能改變我們的立場。”我輕輕撤回擋住他的戰斧的劍,換而用左手接過了他的斧面。
我用了靜血裝來實行防禦,皮膚表面那些密集的紋理就是最好的證據。
在哈比震驚的眼神中,我一個轉動揮動著右手上的長劍,刺向了他的腹部。
——我想做死神。
——我也想做一個優秀的滅卻師。
能以滅卻師的身份揮動刀劍,對我而言,是一件無比幸運、又無比幸福的事。
未來的敵人實在太過強大,如果我不趕緊奮起直追的話,就一輩子就無法挽回那些既定的遺憾了。那些被我記錄在筆記裡的、將要死去的人們,隨時都有可能再也無法睜開眼睛看著這個世界。而我是唯一的“計劃之外”的存在。除了我,沒人能改寫他們的命運。
這並不是意味著,我自以為無所不能。
而是,代表了我想在自己的最大限度內、尋找到最積極的未來的願望。
擁有這個願望的我,怎麼可以在這裡就落敗!要是敗在了資格考試之前,就算是我身體裡流著的爸爸媽媽的滅卻師的血、也絕對不可能原諒我。
原諒這個懦弱的我。
“呃——”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劍刺進了他的肉體。
然後,他的臉上呈現出了被疼痛支配的、有些扭曲的表情。
“怎麼會……”
哈比直到這一刻,依舊緊緊地盯著我。不過現在他的眼中不再是不屑和憤怒,而是某種更難以歸為一類的感情。
“哈比·特蘭斯。”我抽出了劍,不想再傷他更深,“……很榮幸能做你的對手。”
他失去了支撐,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
“——啊!哈比!”
“你沒事吧?!”
人群之中,有人驚叫著跑出來扶住了他。看來他在這個班上的人緣還不算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