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
“是。”
我是在把一切都押在穿越者的身份上了。
如果不想辦法說服他的話，等待我的只有死路一條。
為了實現這個目的，凡是可以動用的籌碼我都會一個不少地動用起來。假如他和巴茲比的羈絆會讓他的心情產生變化，我就要在他面前高調地公開我所知道的他們的秘密；假如貶低友哈巴赫的未來能使他冷靜下來思考他的處境，那麼也許他會容許我改變些什麼。
但這只是我的一廂情願。
我沒有八面玲瓏的溝通技巧，沒有高力士的委婉逢迎本事，沒有王熙鳳的執掌權力手段，沒有口燦蓮花的口才，也不願為此而妥協。
雨葛蘭冷冷地指責我：
“你已經神志不清了。”
“你和巴茲比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我又向前邁了一小步，幾乎快要貼到他的臉上，“為什麼你們會變成現在的敵對關係？你們以前不是很要好的朋友嗎？是友哈巴赫的錯嗎？”
“這件事……”他的表情出現了一絲鬆動，“你是從哪裡聽說的？”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他便猛地伸手抓住了我的脖子，將我一把推在後面的石牆上，隨後一點點地收緊了手指。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襲擊逼得呼吸困難。
“咯……”
從我的嗓子裡發出了奇怪的聲音。我艱難地命令自己的手臂推開他的，但我做不到。他的力氣大得驚人，眼中的殺意也越來越濃重。
他是認真的。
“別以為我不敢動手。”雨葛蘭最後一次發出了警告。
“……我說過……我……能夠看見你們的未來。”
我只能儘快擺脫此刻的窘境。
他這才微微鬆開了手指。
我終於得以再次順暢地呼吸。逃離他的桎梏之後，我幾乎整個人都靠在背後的牆面上，上下喘息著，脖子表面還殘餘著紅色的勒痕，又痛又癢。
“呼……咔……好痛……”
他太強了。但是這臂力，就遠非我所能匹敵。
想與無形帝國翻臉，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說。”
見我狼狽地調整著呼吸，他不耐煩地催促了一句。
看起來，我剛剛臨時說出的那句話引起了他的注意。我連忙把重心回撥到腳上，腦子裡一團漿糊。該怎麼編造下去才不會讓他一個不留神就把我宰了？這可是個大問題。
過了一會兒，雨葛蘭的臉色更加陰沉了。
我趕在他發怒之前搶先開口：
“雨果，不！雨葛蘭先生。在我的右邊口袋裡，有一本筆記本。”
說著，我將自己那本記載了《BLEACH》裡的關鍵劇情的黑皮筆記本從褲子口袋裡掏了出來。在逃離教堂的時候，我換了普通人類的衣服，所以口袋的大小也正好能放下它，這是我提前準備過的。
就算錢財都不翼而飛，我也不能沒有這個筆記本。
因為在上面記錄的資訊都關係到我的結局。
一旦丟失，後果不堪設想。
雨葛蘭皺了皺眉，他似乎沒想到我會說出這種話。
“筆記？”
“您只要開啟看看，就能明白我所言非虛。”
我猶豫了一下，但只是很快的一下，立刻，我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不容樂觀的事實。於是我將筆記本恭敬地遞給了他。
雨葛蘭帶著不信任的目光翻閱了其中幾頁，最後，在第一部分末尾的那一頁停了下來。
“這是你的字跡麼。”他問。
“千真萬確。”
在第一部分，我記下的正是原作裡發生的各大事件的時間軸。
儘管我只寫下了自己所知的那部分，裡面的人名還特別處理過，但關於滅卻師與死神的內容卻沒有加工。最後那一頁上，清清楚楚地寫著千年血戰時山本元柳斎重國的戰敗，和友哈巴赫攻上靈王宮的壯舉。
我還特意描寫了靈王的真相。
它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具失去了四肢的屍體。
雨葛蘭的表情快速變化著。
說實話，在決定把筆記本拿給他的時候，我的心理就在打鼓。故事的結局當然是黑崎一護的勝利，一切迴歸圓滿，大家和平地生活在一起——這是在《少年jump》上連載很難避免的套路。友情，努力，勝利，如果撼動了這些根本性的東西，那就是邪道故事了。
死神的故事可不是個邪道故事。頂多是不那麼主流的王道而已。
但雨葛蘭沒有直接相信我的記錄。
畢竟我把裡面大多數人的名字都改寫過了，他也看不太明白。
他用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拎起筆記本，說：“你覺得，稍微耍些小花招就能洗清自己的罪名？”
“不是花招。我沒有說謊。我想您應該知道，陛下從出生起就有與眾不同的能力。”
既然本子上的內容他不願意輕信，我就把我知道的事說出來吧。
“……”
他等待著我的後文。
我得到了一點點勇氣，讓我能把這個半真半假的謊言圓下去。
“陛下在還是個嬰兒的時候，眼睛看不見，耳朵聽不見，嘴不會說話，就連動都不會動……但是他卻……具備將靈魂賦予他人的力量。被他觸碰者，都會得到他賜予的靈魂，原本無法治癒的傷口也會得到治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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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觸碰過他的人，都極其短壽。”我望見了大殿穹頂上的壁畫，很有可能關於友哈巴赫的過去就被畫在這裡的某個地方，“數年，數月，有時數日內就會死亡。即便如此，人們還是源源不斷地聚集到他的身邊。在他們死後，吸收了力量的靈魂變回返還到陛下身上。”
我的描述是完全依照漫畫裡來的。
雖然做不到每個字都一樣，但這些絕對不是假話。
“滅卻師都具有與陛下完全相反的能力。他們透過吸收周圍的靈力、將其轉換成為自己的力量，哪怕是在無意識的狀態下，滅卻師也能藉助外力變強。但是只有陛下，只有陛下是透過將自己的靈魂賦予他人來治癒自己。星十字騎士團就是他最直接的靈魂結晶。”
雨葛蘭打斷了我的獨白：“你想用這些說明什麼呢？”
“你是陛下的半身。雨葛蘭先生。”我定定地看著他，“你應該明白，預知未來的能力是可能存在的。”
那麼，預知到他們的未來的我，也是可能存在的。
雨葛蘭眯起了眼。
“試圖聽取你的辯解的我真是太愚蠢了。你只能說出這些依靠東拼西湊組合而成的流言了嗎。”他隨手將那本筆記仍在了地上，“蹩腳至極。”
我被他隨意的態度嚇得不輕。
那可是我的寶貝，萬一被什麼意外毀掉了可怎麼辦！
在我慌張地撿起這本筆記的同時，雨葛蘭一動不動，好像在沉思。等到我重新站起身，面對著他的時候，他已經換上了另外的表情。
“最後，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滅卻師的未來註定會走向失敗。但是那個未來……卻並不是唯一的……”我意識到自己正在做出首鼠兩端的發言，但我停不下來，“即使是陛下，也會有出錯的時候！你們所信仰的那個人不是什麼神，他就是個擁有空前絕後的力量卻沒能正確使用它的孩子罷了！！”
我對友哈巴赫的貶低性評價在他看來就是赤裸裸的侮辱。
“不要試圖挑戰我的下限，片桐柚。”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我知道你口中的一切不過是一派胡言。”
“雨葛蘭先生！你只是不願意承認而已！其實你心裡也有這樣懷疑過吧？我還是認為……陛下的理想並不是通向未來的唯一正確答案！”
我堅持著自己的觀點。
然後，雨葛蘭抽出了腰間的劍。
他似乎已經做出了決定。
“那麼說服我吧，柚。”雨葛蘭平靜卻冷酷地宣告了我的末路，“用你的死，來證明你所謂的‘答案’，你將明白，純粹而高遠的界限永遠不會被掌握在凡人手中。”
說完這句話，他的右手由上而下，毫不猶豫地，流暢而優美地，一舉貫穿了我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