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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碰瓷兒”

“厲長生?!”

小太子荊白玉豁然跳起, 一個箭步便衝到了內殿門口。他懷中的兔子跟著一跳,兩隻大耳朵忽閃忽閃的, 惡意賣萌一般。

“厲長生?你回來了?”

荊白玉仰著頭,眼巴巴瞧著他,似是有些個不相信。

厲長生頷首笑道:“怎麼的?不歡迎小臣?長生不是與太子殿下說好了的,兩日就歸?長生向來說話算話。”

“你……”荊白玉煞是奇怪模樣,道:“你是怎麼回來的?那馮夫人送你回來的?她捨得你了?”

厲長生被他逗笑了,半真半假的溫聲哄著說:“不是馮夫人捨得我, 是我捨不得太子殿下你啊。”

“切!”

荊白玉露出一個嗤之以鼻的模樣,道:“騙人!本太子都已然打聽過了,你在馮夫人那面兒吃得好喝得好!過得舒坦極了, 平日裡也清閒的很,哪裡像在我身邊,一天到晚忙得不可開交。你心裡面絕對是覺我苛待了你,是也不是?”

厲長生一瞧小太子荊白玉那委屈不滿的模樣,當下心中好笑,臉上卻擺出一副蹙眉表情,道:“太子殿下, 您怎麼會如此聽說?小臣知道了, 定是馮夫人故意傳出的訊息。”

“怎麼了?”荊白玉睜大眼睛, 好奇的問。

厲長生像模像樣的道:“我到了那裡, 晚上不能閉眼,白日無有膳食,一個人幹十個人的活計, 還要被馮夫人怒罵呵斥,各種挑刺找茬,這哪裡是什麼舒坦極了?”

“什麼?!”荊白玉瞬間氣得跳起,道:“她竟是這般待你?”

厲長生板著臉點點頭。

荊白玉小手拉著他的袖子,仰著頭趕緊仔細去瞧,只覺厲長生走了兩日,似乎哪裡有些個不同了……

是了,看起來瘦了不少!絕不是錯覺。

荊白玉頓時心疼的跟什麼似的,道:“你……你現在餓不餓?我去給你拿些吃的來!”

他說著將兔子頑偶塞給厲長生,隨即一蹦而起,便要親自給厲長生去端膳食。

“豁朗!”

殿門一被推開,荊白玉差點子便與個人撞了滿懷。

荊白玉戒備的往回一跳,立刻落下臉子來,道:“陸詹事,這麼晚了你做甚麼來的?莫不是在偷聽本太子說話?你好大的膽子呢!”

站在門外之人可不就是陸輕舟。

陸輕舟如今被封了將作少府丞,不過詹事一職想來便是兼著的,所以陸輕舟的詹事身份並沒有被抹掉,仍可跟在小太子荊白玉身邊兒。

陸輕舟見太子殿下如此不友善,卻也不著惱,反而笑著說道:“中常侍一回來,便如此逗趣太子殿下,就不怕太子殿下責怪?”

荊白玉有些個聽不太懂,回頭瞧了一眼厲長生。

厲長生走過來,拍了拍荊白玉的肩膀,叫他莫要緊張。

陸輕舟道:“太子殿下恐怕還不知曉,陛下方才已然賞賜了恩典,著厲掌事升職中常侍,秩千石。”

“什麼?”荊白玉更是糊塗的厲害,只覺一個腦袋兩個大,全不知發生了什麼。而且……

而且不知是不是錯覺,荊白玉發覺,陸輕舟看厲長生的眼神好像有點不對勁兒,不似之前那般感覺,倒是有些個欣賞與心心相惜?

荊白玉忍不住低聲叨唸著:“這陸輕舟莫不是痴傻了罷?”

前些個厲長生援手陸輕舟,幫他擺平了鄒美人。只是陸輕舟顯然不如何領情,系統提示好感度根本無有升高,反而降低了不少。

厲長生那時便在思忖著,看來這等小恩小惠,不足以打動陸輕舟,陸輕舟竟還是個貪心的。

的確如此,陸輕舟的確是貪心之人,他有遠見和抱負,他並不想在後宮之中爾虞我詐,而是想到朝堂之上嶄露頭角。

他這份志向願望,卻無人能看懂,陸輕舟在皇后與太子身邊做了這許多,也是為了他的鴻鵠大志。

厲長生乾脆一琢磨,不如成全了陸輕舟,再幫他一把,把他引薦到陛下面前。

只是厲長生還有些個顧慮,並非怕陸輕舟知恩不圖報,而是怕以小太子荊白玉之手引薦了陸輕舟之後,皇帝心中會有所不滿。

雖說荊白玉已然是太子身份,國家大事多少也在參與,皇上也正在悉心教導,但這引薦能人的事兒,說好聽了是舉薦賢者,說不好聽便是拉幫結派!

太子殿下還只有七八歲大,若是讓皇上覺得,荊白玉從這般小便開始結黨營私,皇上心中定然是不舒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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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厲長生便又想了個法子,準備尋個冤大頭,代替太子殿下引薦陸輕舟給皇上。而這個冤大頭,最合適的人選莫過於馮夫人。

厲長生心中早便下好了一盤棋,一步步再清楚明白不過。是以馮夫人與陸輕舟合謀算計之時,厲長生並無多說什麼,只管乖乖跟著走便是。

這一招將計就計,倒是讓陸輕舟與馮夫人高興了大半天兒,差一點子便以為厲長生是個好欺負的軟蛋。

如今不只是陸輕舟在皇上面前討了賞賜,厲長生也搖身一變,從小小的掌事內使,直接升任中常侍一職,這一招棋行得妙不可言,直賺了個盆滿缽滿。

厲長生瞧荊白玉迷糊模樣,便道:“太子殿下,陸詹事是有大才華大志向之人,若太子殿下日後想做大事兒,還要與陸詹事多親近才是。”

“啊?”荊白玉聽得眉頭一挑,厲長生讓自己與陸輕舟這壞蛋多親近!

陸輕舟一聽,連忙對厲長生恭敬一禮,道:“常侍郎大人心胸開闊,非我等小人能夠企及,陸某人著實汗顏的很,日前是陸某人做的偏頗了,還望常侍郎大人既往不咎。”

厲長生極為大度,一臉溫和模樣,道:“陸詹事此言差矣,陸詹事也未有對小臣做過什麼,這話說得實在是言重。你我皆在太子殿下面前做事兒,便當齊心協力。”

“是是,”陸輕舟謙遜的道:“常侍郎大人說的在理。”

“這……”荊白玉眉頭又是狂跳兩下,心說不對勁兒,怎麼瞧著不像是陸輕舟傻了,反而像是厲長生痴了!

厲長生與陸輕舟兩人互相恭維客氣,說的都是好聽話,而且聽起來頗為真誠,毫無造作作假摻雜其內,便似相見恨晚的知己一般,就差攜手跪在此地,當下便結拜為兄弟。

陸輕舟對厲長生的態度那是截然不同,恭敬的叫荊白玉渾身汗毛倒豎。

陸輕舟說了一會兒話,便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將內殿大門隨手閉合。

荊白玉將他的兔子頑偶從厲長生那邊拽了回來,抱在懷裡道:“厲長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友好度總覽#】

【陸輕舟:41】

【恭喜玩家“厲長生”,順利完成任務6交善!獲得5點“任務加點”】

【恭喜玩家“厲長生”,完成任務獲得“盲盒”獎勵1個!】

【系統提示:是否開啟任務獎勵“盲盒”?】

陸輕舟才一走,系統提示立刻展現開來,陸輕舟的好感度突破40點,任務6終於順利完成。

厲長生瞧了一眼一臉迷茫的荊白玉,笑著道:“太子殿下,小臣的吃食呢?”

“我給忘了。”荊白玉才想起來,自己是要去拿點心給厲長生的,被陸輕舟一攪合,全忘在了腦後勺。

“但是!”荊白玉反應過來,瞪著厲長生道:“陸輕舟說你騙人,馮夫人肯定捨不得餓著你!指不定要把你養得白白胖胖呢!”

厲長生伸手捂著胃部,眉毛稍微落下一些,做了個無辜表情,道:“可是……小臣的確是餓得緊了。這去馮夫人那面還未曾捱餓過,回來太子跟前倒是沒飯吃了?”

“誰……”荊白玉趕忙說:“誰不給你飯吃了,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拿。”

荊白玉抵不住厲長生賣慘,趕緊抱著兔子頑偶跑去拿吃的。

厲長生暫時將小太子荊白玉支走,伸手一揮,立刻道:“開。”

【盲盒已開啟,恭喜獲得bonpoint小櫻桃摯愛寶寶套裝】

【套裝內含如下:】

【1.寶寶深層洗面乳100ml=375元】

【2.寶寶舒緩化妝水200ml=375元】

【3.寶寶滋養精華液30ml=860元】

【4.寶寶面霜50ml=615元】

【5.寶寶身體乳150ml=665元】

【6.寶寶潤膚按摩油125ml=450元】

【7.寶寶雲唇膏4g=185元】

【8.寶寶純棉魔術貼圍兜=370元】

【bonpoint套裝:官方價值3895元。】

厲長生將盲盒開啟,立刻就瞧見系統一片一片的提示信息,層出不窮,一眼幾乎看不過來。

“這……”厲長生稍微一愣,還是頭一次從盲盒裡開出個套裝來,果然幸運值提高對於盲盒的確是有好處的。

只是……

厲長生低笑一聲,道:“寶寶用品?倒是可以給小太子用一用。”

bonpoint品牌摯愛系列,乃是非常知名的寶寶護膚用品,據說是嬰兒護理界的愛馬仕,受到很多家長的歡迎。

人類的皮膚是相當嬌氣的,陽光的照射不只是會加速衰老,更是死亡的一大殺手。而嬰兒小孩子的皮膚,則比成人更是嬌嫩的多。

有人說小孩子不需要保溼護理,這並不是什麼正確的觀念理論。若是不注意孩子的防曬和護膚工作,很容易在長大之後出現皮膚敏感不穩定,甚至紅血絲嚴重等等問題。

等隨著年齡增長,問題愈來愈根深蒂固,那時再想解決,不論是貴婦品牌,還是醫美手術,也已然大抵不怎麼管用。

厲長生本還在想著,要不要給小太子荊白玉也選一套護膚品,宮中雖然也有專門給太子殿下配置的凝脂面脂一類,但成分與普通成人並無太大區別,對於寶寶和小孩子的皮膚,其實並不友善,經常會出現不耐受的刺激現象。

“厲長生,我回來啦!”

正這個時候,小太子荊白玉“噠噠噠”的跑了回來,兔兔頑偶被夾在胳肢窩下面,兩隻手裡捧著一個大碟子,裡面裝滿了各種各樣的點心。

靈雨追在後面,趕忙道:“太子殿下莫跑啊,小心摔著。”

荊白玉進了內殿,有厲長生迎著,靈雨這才松了口氣。

厲長生道:“小心點,別真摔了,到時候又要哭鼻子。”

“誰哭鼻子了?”荊白玉道:“我從來不哭的。”

厲長生一聽便笑了,倒是沒有再細說。

荊白玉將點心都放在案子上,招手來叫厲長生吃飯。

只是他才將東西放好,便看到案几上堆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以前從未見過。

荊白玉好奇的問:“厲長生,這些是什麼?莫不是你從馮夫人那面帶來的賞賜?”

“太子殿下猜錯了。”厲長生笑著道:“這些乃是送給太子殿下的禮物。”

“送我的?”荊白玉眼睛登時亮了,說:“都是甚麼?”

他說著伸手扒拉了兩下,皆是無有頭緒,看不出端倪來。倒是其中一樣……

荊白玉道:“這個我知道,是不是給我的新衣服?”

這些個瓶瓶罐罐,自然是厲長生剛從盲盒中開出的寶寶護膚品,擺了滿滿一桌子。其中有一樣,與那些個瓶瓶罐罐不一樣,就是那件寶寶吃飯用的圍嘴圍兜。

荊白玉伸手一拎圍兜,又有些個迷茫起來,道:“這是什麼意思?怎麼的這麼小?這要怎麼穿?”

厲長生見小太子拎著一塊圍嘴,著實忍不住想笑起來。如今小太子已然七八歲大,成天裡跟個小大人一樣,若是吃飯戴上了圍兜,那……

“一定看起來很可愛。”厲長生自然自語。

“什麼?”荊白玉沒聽清,用純潔的大眼睛瞧著他。

厲長生微微一笑,說:“來,我教太子殿下用這個。”

他說著便將圍兜拿了過來,然後將魔術貼開啟,輕輕一抖圍兜,就將雪白綿軟的小圍兜掛在了荊白玉的胸前,再將魔術貼粘好。

“就這樣?”荊白玉一臉迷茫,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圍兜,還伸手摸了摸,手感倒是挺好,但是為什麼要在胸前圍一塊布?著實奇怪。

厲長生道:“對了,還差一點。”

他說著,從碟子中拿了一塊點心,送到荊白玉嘴邊,道:“啊,太子殿下吃一塊。”

荊白玉鄙夷的看著他,道:“你說餓了,倒是來喂我吃?”

他雖然這般說,不過還是隨便張嘴把點心咬了一口,肉肉的腮幫子頓時鼓了起來,一看便吃得頗香。

厲長生一見,小太子戴上圍兜吃著點心,果然煞是可愛,這圍兜瞧上去著實減齡。小太子荊白玉的個頭本來就比普通孩子稍微矮了那麼一點,此時瞧著,也就像個五六歲的小朋友。

厲長生有些個沒忍住,伸手輕輕捏了捏淨白玉的臉頰。

“啊?幹什麼呀?”

荊白玉還在咀嚼著點心,又鄙夷的瞧了一眼厲長生,道:“你去了一趟馮夫人那面,怎麼的不太正常了,莫不是馮夫人真的虐待了你?”

“反正是不及太子殿下待我好的。”厲長生順著他話道。

荊白玉一聽果然止不住嘴角上挑,奶聲奶氣的道:“你知道就好。你愣著做什麼,你也吃呀,好吃的。”

荊白玉戴著雪白的圍兜,一邊吃點心,還一邊餵給厲長生點心。

厲長生笑著吃了一塊,心想著原來養個聽話的小孩子,也著實挺有意思,比想象中有趣許多。

兩個人填飽了肚子,小太子荊白玉還不想就寢歇息,厲長生乾脆手把手的教他用盲盒開出來的寶寶護膚品。

什麼潔面泡沫、按摩油、精華液等等,小太子都是頭一次見,稀奇的很。

厲長生給他科普一番,道:“記得以後早晚淨了臉之後,要將化妝水、精華液和面霜都塗上,不要偷懶,知道嗎?”

“知道了。”荊白玉點頭,捧著面霜使勁兒聞了聞,道:“呀,好香呢,好像有一股羊奶的味道,又沒有羊奶的羶氣味兒,真好聞。”

厲長生在旁笑了,道:“是啊,和太子殿下身上的奶香味兒有點像。”

“你說什麼呀!”荊白玉不滿的挺著胸脯,奶聲奶氣的道:“本太子身上才沒有乳臭未乾的味道!”

“是是是,”厲長生道:“太子殿下說什麼是什麼。太子殿下記得按時塗抹,這樣吃了果子沒擦乾淨嘴巴,嘴巴旁邊也不會刺激的長小包了。”

“誰吃完果子不擦嘴的,你又冤枉我。”荊白玉反駁說。

兩個人研究了一番寶寶護膚品,眼看著便要睡覺,荊白玉還抱著兔兔頑偶,戴著雪白的圍兜,一點也不覺著自己有什麼違和感。

厲長生只要一回頭瞧見小太子荊白玉那模樣,就實在是忍不住笑意。

荊白玉覺得今天晚上著實與眾不同,也不知厲長生為什麼突然變得愛笑起來,但笑得別人總是毛骨悚然脊背發涼,好像笑的特別陰森恐怖。

厲長生伏侍著荊白玉入睡,給他蓋上被子,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道:“對了太子殿下,筵席籌備如何?”

“差不離。”荊白玉十拿九穩的道:“明天乃是最後一日,我再去巡查一番,保證沒問題,後天一準叫父皇對我讚賞有加!”

“那便好。”厲長生說:“明日孟雲深再來,你便一直留他,如此宮門閉了,他便要留在太子殿中,不得回去,後日宮宴之時,太子可邀請孟雲深一同而去。”

荊白玉一聽,點漆一般的眸子四處轉動起來,道:“我知道了,你又想要離間孟雲深和陵川王,是也不是?”

“是啊,太子殿下果然聰慧。”厲長生道。

孟雲深一直在為小太子荊白玉做事兒,這事情木已成舟,陵川王雖然不滿卻也無有辦法。如今眼看著孟雲深終於要脫離苦力的活計,但是這最後一哆嗦,才是最難忍的時候。

厲長生故意讓荊白玉留下孟雲深過夜,孟雲深夜宿太子宮中的訊息,陵川王荊博文絕對會知曉,到時候就不知道荊博文會如何作想。

第二日一大早,小太子荊白玉早早起身,洗漱之後果然仔仔細細的將爽膚水、精華液和面霜一次塗好,隨即這才挺胸抬頭,邁著方步從內走出。

靈雨在外面伺候著,瞧太子殿下出來,趕緊迎上,這一上前便道:“哎呀,太子殿下今兒個好香啊,這是什麼味道,這般好聞?”

荊白玉一聽就高興了,炫耀一般的道:“是厲長生專門送予我的,獨一份!你羨慕也是羨慕不來的。”

那面兒孟雲深按照時辰入宮,前來小太子荊白玉面前報道,果然從頭一天開始,到最後一天為止,每日裡不早來也不晚到,一點把柄也不叫荊白玉抓到。

厲長生離開太子身邊兩日,孟雲深沒成想今日入宮,這麼快便再次瞧見厲長生。

孟雲深面色不動,但心中有了一番計較,厲長生這人果然非同小可,這偌大的皇宮彷彿便是他一個人的後花園,來來去去簡直全憑他的意志。

荊白玉按照厲長生所言,故意將孟雲深留到很晚,眼看著天色/欲黑,宮門也要關閉,再晚一些個,恐怕是想要出宮也是不行的。

孟雲深微微垂著眼目,他心中明白的很,恐怕是小太子荊白玉今兒個不會放了自己,著急也是無有用處的。

就不知道若是自己一夜未歸,大王那邊會如何作想了。

想到此處,孟雲深止不住嘆息一口。

厲長生笑得善解人意,道:“孟先生何故嘆息?怕是遇到了什麼難事,若是長生可為孟先生分憂,那便再好也不過了。”

孟雲深聲音平靜的道:“豈敢勞煩常侍郎大人。”

厲長生道:“讓小臣猜一猜,可是陵川王最近對孟先生多有誤會?才致使孟先生如此悶悶不樂?”

“並無此事。”孟雲深回答的乾脆,未有一絲猶豫。

厲長生彷彿未有聽到他的回答,仍是自顧自的道:“孟先生如此才華如此能耐,唉,若還被誤會委屈,也著實太可惜了的?孟先生您說是不是?真是叫人寒心啊。”

說起叫人寒心的陵川王荊博文來,正巧了,這會兒天色/欲黑,荊博文卻仍在宮中。

荊博文今兒個被皇上召進宮來,兄弟兩人痛飲了幾杯,湊在一起說了幾句手足骨肉間的話,這真真假假的,也不知道是喝高了還是真的血裡融著親情。

後來太后聽說陵川王入了宮來,也便往皇上那面湊了個熱鬧,將陵川王留到這般晚。

眼看著宮門要關閉,太后款留陵川王,反正皇宮偌大,有的是空著的殿宇,不缺陵川王留宿的地兒。

不過荊博文心中清楚,若是自己留下來住,恐怕皇上心中不怎麼舒坦,所以還是堅持要出宮回府。

他喝得有些個多了,踉蹌著往車馬署走,也不用寺人宮女扶著,步子彷彿游龍,那叫一個瀟灑自如。

荊博文到了車馬署,本疲憊的很,想要趕緊坐了車駕就歸,可誰料到一眼便在眾多車駕之中,瞧見個眼熟的。

荊博文指著角落的車馬,道:“可是孟雲深的?怎麼還在這裡?這般晚了,他不是再回去了?”

騎奴見是陵川王,趕忙上前叩頭,道:“小人見過大王。”

“謀主可是還在宮中?”荊博文問。

騎奴不過半大的孩子,被這般一問如實回答,道:“回大王的話,謀主入了太子殿中,還未出來。這眼看宮門便要關閉,小人也著實著急的很啊。”

“還在太子那面?”荊博文一聽,酒氣竟是氣得散了大半,著惱的道:“好他個孟雲深,他是不是日日都這般?總在太子那面過夜?”

騎奴一瞧大王誤會了,連忙便要解釋,道:“大王,並……”

“哎呀——”

與此同時,有個嬌滴滴姑娘家的驚呼聲,荊博文下意識的回身去瞧,就感一陣香氣撲面而來,與他正撞了個滿懷。

那姑娘戴著面紗,被荊博文撞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荊博文下意識的出手,摟住那姑娘,這才避免姑娘狼狽不堪。

只是這一拽一摟,姑娘著實嚇壞了,連連推避荊博文,驚慌失措的垂頭便走。

“誒——”

荊博文一愣,心說自己莫不是被當成登徒浪子了?這也忒的倒黴。

“姑娘!”

荊博文再低頭一瞧,有東西落在了他的鞋靴之上,一塊粉色紗織的帕子,煞是精美模樣。

荊博文腦子裡一熱,趕忙撿了起來,大步去追那姑娘,道:“姑娘等等,你落了東西。”

姑娘走的匆忙,荊博文一眨眼的功夫,只隱約記得她往哪個方向而去,卻已尋不到那曼妙身影。

荊博文往前走了幾步,納罕的道:“這人去哪裡了?莫不是個下凡的仙女,還能憑空消失了不成?”

“你這人……”一個嬌羞的聲音低聲道:“你說誰是仙女?瞧你這嘴,好生孟浪!”

荊博文轉身一看,那消失的姑娘原是躲避在假山石後,怪不得一眼瞧不見。

荊博文上前兩步,將帕子遞過去,道:“你別誤會,我不是什麼登徒浪子,方才不過是誤會,你的帕子掉了,我給你送過來。”

“謝謝你。”姑娘猶豫了一番,最後還是伸手將帕子拽了回來,捏在手中輕輕的揉著。

“你是何人?為何我從未見過你?”

這話本事荊博文想說的,卻無端端叫那姑娘先行搶著開了口。

荊博文笑著道:“我正要問你,你這衣著打扮如此奇怪,看著不像我大荊之人。”

“公子好眼力。”那姑娘笑得大方,道:“我是詹國人啊,跟隨詹國的使團入京,這還是頭一遭來你們大荊呢。這大荊就是與我們那面不一樣……”

她說著,輕輕的瞟了荊博文一眼,道:“這人好像也友善的多呢。”

“原來是詹國使者團的?”荊博文恍然大悟。

他就說皇宮之中怎麼會有個妙齡女子,看打扮也不像是哪宮的娘娘妃子,著實奇怪的厲害。

那姑娘含情脈脈的瞧著荊博文,似是對他頗有好感模樣,道:“我是偷偷跑出來溜達的,你可莫要與旁人說,否則大鴻臚聽說了,又要捉我去責罰一通呢。”

這大鴻臚便是大行令一類的官職,大荊與詹國都是有的,負責外交相關工作,詹國如今派來的使團之中,便有個大鴻臚,官職不低。

荊博文見她似是沒什麼惡意,便道:“我不說就是。只是這宮裡頭不能隨便溜達,你還是快些回去的好。”

“好,我聽你的話。”那姑娘乖巧的點點頭。

荊博文一瞧,他頭上還有些個酒意,止不住就想著,若是孟雲深能像這姑娘一般好說話,一般通情達理,可有多好?只可惜,從小到大孟雲深都是頗有主見的,從未聽過旁人的吩咐,倒是自己這個大王,總要聽他教訓安排。

這不比不知道,一比差點氣炸了荊博文的肺,愈是覺得眼前的姑娘乖巧可人。

姑娘羞澀的垂著頭,本已要離去,卻又扭捏的走了回來,道:“我……我以後還能見著你嗎?”

荊博文掛起一個笑容,道:“我瞧咱們頗有緣分,說不定下次還能見。”

小姑娘似乎被他迷昏了頭,聽了這話更為歡喜,捏著帕子又瞧他一眼,這才嬌羞的往遠處而去。

“嗬——”

姑娘才走幾步,轉了個彎子,猛的便是倒抽一口冷氣。

只瞧有個人影站在那面,離得不遠也不近,方才一點子聲響也未聽到,彷彿鬼魅一般,不,竟是比鬼魅還要可怕的多。

“厲……厲長生?”

那姑娘止不住低呼了一聲。

“小臣拜見詹國公主。”厲長生平靜的道。

厲長生叫荊白玉拖住孟雲深,他則是從殿中出來,往車馬署而去,想要通知孟雲深的騎奴,讓騎奴趕了車先出宮去,明兒個孟雲深自會與太子一道參加慶功宴,隨後太子親自送他離開,這樣也顯得太子對孟雲深親熱一些。

恰巧的,厲長生到了車馬署,便瞧見陵川王荊博文與一個嬌俏女子在說話,兩個人還一前一後的追了出去。

荊博文並未見過那嬌俏女子,但厲長生整日混跡宮中,這幾天還都在為了小太子主辦慶功宴的事情忙前忙後,自然是再清楚不過。

這嬌俏女子不是旁人,便是隨著詹國使團一起入宮來的詹國公主。瞧詹國君主與使團的意思,這公主是要獻給皇上作為妃子的女人。

詹國公主嬌俏機靈的緊,看起來著實無害可人,不過被獻進大荊來的女人,以後可是要扛起兩國邦交關係的,如何可能是個性子純真之人?

厲長生遠遠的瞧著,一眼便看了出來,這詹國公主怕是主動來接近陵川王荊博文的。

至於目的……

詹國公主的計劃的十分完美,一見面便將皇上的親弟弟陵川王糊弄的團團轉。

但沒成想,轉了個彎,倒是把自己下了一跳。

厲長生這個名字,不只是在宮人們聽來如雷貫耳,在詹國公主耳朵裡,那也是大名鼎鼎的。

詹國公主一路上都在派人打探,打聽這皇宮之中哪位妃子最為受寵,打聽皇帝與太后身邊哪位宮人最為當紅,這一番下來,聽到最多的名字便是“厲長生”這三個字!

詹國公主留意了一番,雖還未見過厲長生本人,但這頭一次見,一眼便認了出來。

“你……”詹國公主緩和了一下驚訝的表情,道:“你是太子殿下身邊的人罷?如何這般晚了,還在這裡遊蕩呢?”

厲長生道:“小臣為太子殿下辦事兒,正巧路過此地。”

“哦,原是這般。”詹國公主眸子一轉,對厲長生毫不吝惜的一笑,道:“我遠道而來,卻也聽過你的名字,心中好生敬仰呢。”

這詹國公主與大荊女子長相不甚相同,眼睛似乎要大一分,個子雖然也高些許,卻生得千嬌百媚,無端端叫人多了一股保護欲。

詹國公主故意向厲長生暗地秋波,道:“不若你隨我來,去我那面做個客,如何?我也想與你說些個話。你是不知,我千里迢迢到了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心中難免有些個不安與害怕,你可能安慰我一番?”

她說著竟是伸出手來,想要主動握住厲長生的手。

厲長生後退了一步,不著痕跡的撇開詹國公主,微笑著道:“小臣還有要事,恐怕誤了太子殿下的命令。”

“怎麼的?”詹國公主嬌嗔的瞧他,道:“你不想誤了太子殿下的要事,就可傷了我這小女子的心意?”

詹國公主似是想要拉攏魅惑厲長生,早聽說了厲長生在皇上、皇后、太后那面都能說上話,而且頗得太子賞識,若是厲長生與她交好,絕對大有益處。

再者說了,詹國公主亦是聽聞,這厲長生最為拿手的便是給女子畫面妝,若是能叫厲長生給自己也畫一個,明日筵席便可大出風頭,一舉博得大荊皇上的喜愛,是有利無弊的事兒。

況且了……

詹國公主還未想完,厲長生已經聞之一笑,似乎是聽到了什麼有趣兒之事。

厲長生道:“公主殿下是覺著,小臣不過一個寺人,便是如何也佔不得您的便宜,是也不是?”

詹國公主心中一突,的確如此。她心裡明鏡一般,琢磨著厲長生不過一個寺人太監罷了,又不是個真男人,就算蠱惑了他,他也無法把自己怎麼樣,左右皆是不吃虧的。

詹國公主哪裡料到一下子便被厲長生看穿,面上有些不好過,紅了一片火辣辣的。

厲長生道:“那請公主殿下小心,小臣雖是個寺人,卻也是從不吃虧的主兒。”

“小臣要事在身,先行告退。”他說罷了,行了一禮,留下一句話便徑直去了。

詹國公主眼瞧著厲長生遠去的背影,頓時咬牙切齒,只覺得忒也倒黴。她本將陵川王都玩弄於鼓掌之中,卻沒想到在一個小小寺人面前碰了一鼻子灰。

“這厲長生,著實不好對付。”詹國公主低聲道。

厲長生回來之時,內殿中只剩下小太子荊白玉一個。

厲長生問道:“太子殿下,孟先生可還在?”

“在啊,”荊白玉點點頭,道:“如今宮門都關了,他還能插上翅膀飛了不成?我已經叫靈雨給他安排了住處,帶他去了。”

厲長生微笑著點點頭,道:“那便好。”

荊白玉道:“你去了那般久,莫不是路上遇見了馮夫人?”

厲長生有些個哭笑不得,小太子是三句話不離馮夫人,看來是芥蒂頗深。

荊白玉道:“馮夫人是不曾見的,路上倒是遇見了另外一個棘手的。”

“什麼?”荊白玉好奇的問:“莫不是母后找你去了?”

“亦不是。”厲長生入席坐下,道:“太子殿下可曾聽聞,詹國使團之內還有個公主也隨同前來?”

“當然聽說了。”荊白玉點點頭,道:“本太子負責竇將軍慶功宴,那些個詹國使者也要一同參加的,本太子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公主怎麼的?聽說是要獻給父皇作為妃子。莫不是這女子……”

荊白玉話到此處,眼睛亮了些許,道:“又叫父皇頭上長了草?”

自從上次厲長生給荊白玉科普了“頭頂綠油油”這事兒之後,小太子算是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懂得多了不少,是一派恍然大悟興趣盎然的模樣。

厲長生一聽,有些個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仔細一琢磨,還真就是這麼回事。

那詹國公主明擺著是要獻給皇上的,卻在這會兒主動搭上了陵川王荊博文,方才還故意挑逗厲長生,心思絕對不純。

厲長生道:“這詹國使團恐怕並不簡單,以防萬一,太子殿下不妨著陸詹事前來,請陸詹事再去派人查一查他們的底細,以免出現紕漏。”

陸輕舟為人圓滑,比厲長生在大荊的時間久了許多,這宮裡宮外的人脈和狐朋狗友那是數他最多,想要打聽個什麼事兒,叫他去一準沒錯。

荊白玉瞧了他一眼,道:“你和陸輕舟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我兩日不見你,你們當真如膠似漆起來?”

“甚麼如膠似漆?”厲長生哭笑不得,道:“太子殿下莫要亂用詞兒,不然小臣可要與陛下稟報,近日太子殿下習學偷懶。”

“你可別去說。”荊白玉怕了他,連忙揮著小肉手,道:“誰偷懶了?我這就將陸輕舟叫來,讓他幹活去!”

陸輕舟如今已然對厲長生畢恭畢敬,是欽佩得五體投地,聽宮人說小太子與厲長生尋他,趕忙放下手頭的活計,立刻趕了過去。

對於陸輕舟來說,打探訊息罷了,並不算什麼難事兒,動動嘴皮子便可。

第二日就要舉行宮宴,小太子荊白玉早早洗漱安寢,厲長生伏侍罷了,退出內殿去,也回了偏殿休息。

時過半夜,突聽“咚咚咚”的敲門聲,彷彿旱天裡� ��驚雷,十足震懾人心。

厲長生這人本就比較淺眠,聽得這驚天動地的聲音,立刻睜開眼目,一個翻身坐將起來。

“厲大人?常侍郎大人?”

“我是陸輕舟?”

“大人可在?”

原門外催命一般叩門的不是旁人,竟是陸輕舟。

陸輕舟這人最知輕重緩急,為人也最是圓滑討喜,這三更半夜突然敲門,決計是出了甚麼要緊事。

厲長生披了衣服,急匆匆前來開門,道:“怎麼的?可是詹國公主那邊出了事兒?”

“常侍郎大人所料不虛。”陸輕舟立刻點頭。

厲長生抬手制止他的話頭,低聲道:“小心隔牆有耳,進屋再說。”

“是。”陸輕舟道。

這半夜三更火急火燎,陸輕舟彷彿一刻時辰也不敢耽誤。厲長生稍做思考,便猜到了七八分。決計是與明日慶功宴有干係,否則也不能如此匆忙。

方才剛著陸輕舟去查一查那詹國公主,看來是查出了不小的眉目。

陸輕舟入了屋內才道:“事關緊急,若是輕舟明日再來稟報,恐怕為時已晚,那詹國公主果然不是甚麼省油的主兒!”

天色大亮之時,小太子荊白玉已然起了身,好奇的問道:“小靈雨?厲長生呢?怎麼的不見他?莫不是偷懶了?”

靈雨回答道:“昨兒個半夜,陸詹事急匆匆來尋厲大人,也不知是什麼急事。那陸詹事與厲大人兩人皆是一夜未眠,這會兒還在忙著。”

“什麼?”荊白玉連忙長身而起,道:“怎麼的不與我說?我去瞧瞧,定然是出了大事兒。”

“太子殿下……”

靈雨趕緊追著跑出去,厲長生昨夜吩咐過了,無需驚動太子殿下,倒不是不信任荊白玉的能力,只是不想打攪他休息罷了。

明日便是慶功宴,荊白玉負責主辦慶功宴,亦算是慶功宴中主角之一,自然要以最好的狀態出席,若是頂著兩個黑眼圈,可不叫人瞧了笑話,指不定如何編排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莫慌。”

厲長生率先走進殿中,似乎是將荊白玉與靈雨的話聽了個全部,道:“的確是有些個事兒,不過長生已然自作主張,找辦法給解決了,還望太子莫要責怪。”

荊白玉仰著頭瞧他,道:“已經解決了?”

“嗯。”厲長生點頭,隨即坐下來,一邊用小木櫛給荊白玉梳頭,一邊低聲在荊白玉耳畔說了兩句。

“什麼?”荊白玉板著嘴角,眉頭緊皺,道:“這詹國公主,著實卑鄙的很呢。他們不過一個戰敗求和的小國,來到我大荊還要耍這些心眼子。”

厲長生道:“太子莫氣,今兒個太子殿下只管穩穩當當出席,到時候便瞧那些詹國人好好表演一番。他們既然是想要登臺的丑角,太子何不給足他們機會?”

特意為竇延亭準備的慶功宴終於如期而至,這次宮宴規模一點也不遜色於皇上的壽辰宴,一切都按照成例大辦,放眼望去井井有條無一例外。

如今厲長生搖身一變,已然是俸祿千石的常侍郎,不只是宮中之人對他如雷貫耳,便是朝廷上的官員,也想要與他結識一番。

厲長生才入了大殿,便成了不少人的目光焦點,竟是一時忙得不可開交,被眾人團團圍在中間,滿耳朵裡皆是好聽話兒,絡繹不絕此起彼伏。

荊白玉忙了一圈下來,就瞧厲長生不見了,轉頭問一旁的陸輕舟道:“厲長生人呢?”

陸輕舟道:“應該在那面。”

荊白玉探頭去尋,果然在角落瞧見厲長生人影,藏得倒是隱蔽。

荊白玉跳起身來跑過去,輕輕的拍了一下厲長生的後背。

“噓——”

荊白玉本想嚇厲長生一跳,哪知道厲長生早已發現了他,還對他比了個噤聲動作,手指虛晃的輕輕一壓。

“在瞧什麼?”荊白玉好奇極了,小聲的問。

厲長生指了指前面,示意荊白玉去瞧。

大殿裡熱鬧的緊,如今皇上還未駕臨,眾人都在談笑恭維。就瞧人群之間一抹藍色裙衫,是個小太子荊白玉未曾見過的陌生女子。

“這……”荊白玉眨了眨眼睛,道:“可是那詹國公主?”

厲長生一笑,低聲道:“太子殿下果然比陵川王聰慧的多。”

“這是當然。”荊白玉自豪的抬了抬下巴。

就瞧那詹國公主在人群之中尋了一圈,然後踩著蓮步,竟是往一男子後背撞去。

“哎呀,我是不小心的……”詹國公主受驚了一般,趕忙低聲道歉。

那被撞到的男子回身一瞧,驚訝的道:“是你啊。”

“呀,原來是公子你?”詹國公主也是一臉歡喜模樣,彷彿這才注意到男子是何許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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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男子一身王袍,腰間四指寬羊脂白玉叩,一看便是財大氣粗,不是富可敵國的陵川王荊博文還能是誰?

小太子荊白玉瞧得迷糊,拽了拽厲長生的袖子,問道:“這公主做什麼?”

厲長生笑著道:“今日教太子一個詞兒,師傅決計沒有教過。”

“是什麼?”荊白玉問。

厲長生答說:“碰瓷兒。”

“碰瓷兒?”荊白玉說。

厲長生點頭,道:“這詹國公主便是在碰瓷兒。”

那詹國公主昨兒個已然主動靠近過陵川王荊博文,今天又來了個故技重施,用意無非便是博得陵川王的愛慕。

公主可是要成為皇上妃子的女人,以後便是陵川王荊博文的嫂子。若是陵川王荊博文對皇上的女人,自己的嫂子生了情,恐怕日後不論是皇上還是荊博文,那心裡絕對存個疙瘩,本身便不如何堅固的皇族親情,豈非更容易土崩瓦解?

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詹國公主這一招不可謂不陰毒。

荊白玉瞧了,倒是挺高興的,說:“父皇不喜歡他才好,那這詹國公主,可是幫了我大忙了。”

厲長生笑道:“太子殿下這般可不厚道。”

“你這人竟說我不厚道。”荊白玉道。

厲長生忽然問道:“對了,孟先生何在?正巧如今詹國公主在這會兒,若是只挑撥了皇上與陵川王的關係,豈不浪費,不若再搭孟先生一個。”

“孟先生?這不是來了嗎?就在那!”荊白玉抬手一指。

孟雲深今天要負責筵席上調配工作,自然是不可缺席的。他正忙得不可開交,便瞧厲長生笑的一派友善,優哉遊哉的走了過來。

孟雲深也是個聰明人,這幾日算是摸清了厲長生的習慣。

這厲長生是個愛笑的人,但是假笑頗多,一般笑意不達眼底,便如此時此刻。

厲長生上前道:“孟先生辛苦了,小臣方才剛巧碰到陵川王,孟先生可與陵川王打過招呼了?這幾日孟先生忙著太子的事兒,恐怕陵川王會對孟先生心有不滿,可要小臣一同前去與陵川王解釋一二。”

孟雲深也不與厲長生頑虛的,直言道:“無需。”

“如此……”厲長生道:“小臣也不好勉強。只是……”

厲長生露出猶豫模樣,停頓了一會兒,吊足了孟雲深胃口才道:“只是,這會兒陵川王似乎遇到了些麻煩,而大王他渾似不知。依照小臣看來,孟先生還是快些過去提醒一二的好啊。”

孟雲深皺了皺眉,目光不由自主在大殿內一晃,果然霎時間便尋到了陵川王荊博文的蹤影。他再仔細一瞧,就瞧陵川王與一女子正在攀談。

“不好……”

孟雲深低聲一語,顧不得與厲長生多言,立刻往荊博文那面去了。

厲長生瞧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自然自語道:“這孟雲深果然一點就透。”

孟雲深雖也未見過詹國公主本人,但觀她形容舉止,瞬間便猜到了些許。他再轉念一想,這詹國公主心中打的什麼算盤,自然更是再明白不過。

孟雲深身為陵川王麾下第一謀主,如何能見自家大王被如此算計,趕緊抽身過去。

荊白玉這會兒才一竄竄跑來,笑著說:“厲長生你說,這陵川王與孟先生,會不會吵架啊?”

“可能罷。”厲長生笑著說:“若是不吵架,豈不辜負了小臣的一片良苦用心。”

隔得太遠,厲長生與荊白玉著實聽不見孟雲深過去說了些個什麼。

只是孟雲深一過去,那詹國公主連忙尋了理由離開,荊博文臉色著實便不怎麼好看。

隨即荊博文與孟雲深也無多言甚麼,也是分道揚鑣,各自往不同方向去了。

“哎呀——”

荊白玉一臉幸災樂禍模樣,道:“果然是吵架了。”

厲長生點點頭,並無多言。

荊白玉像模像樣的嘆息了一口氣,道:“你說那孟先生也是不值的,憑白跟了小叔父那樣的主子,若是跟著本太子,本太子是決計不會虧待他的。”

厲長生挑了挑眉,垂眼瞧了瞧荊白玉,道:“哦?太子殿下這般有自信?”

“那是當然。”荊白玉拍著胸脯道信誓旦旦。

“哎呀——”

隨即小太子又低呼一聲,趕忙著補道:“不過你放心好了,就算孟雲深真的投效了本太子,在本太子心裡頭,你也是第一位的,旁人絕對趕不上!”

厲長生半真半假的道:“太子殿下日後可莫要忘了今日的諾言。”

“當然。”荊白玉道。

厲長生眼看著分道揚鑣的荊博文與孟雲深,小太子只看到孟雲深的才華,卻無有注意陵川王的大度。

孟雲深能有如此名聲,又怎麼能少了荊博文的功勞?

荊博文是全心全意信賴孟雲深的,否則也不會將陵川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交給孟雲深來管理,也不會孟雲深說什麼便是什麼了。

孟雲深這個人,看似無欲無求,清心寡慾的模樣,實則心中亦是有大報復大才華之人。他與陸輕舟卻又有些個不同之處。

陸輕舟一直想要向旁人證明自己的才華,想要尋得一位伯樂賞識他肯定他。

而孟雲深心中還有很強的掌控欲,他需要伯樂,卻又不願意被人壓制馴服,反而渾身長滿了看不見的小刺。

若他遇見的並非荊博文,換了任何一位大王,恐怕都容不下他這粒眼中釘肉中刺,哪裡還能容他大刀闊斧的幹下去。

巧的是,厲長生自覺與孟雲深有兩分相似,他這個人的掌控欲也是強得過分,否則也不會選擇年幼的荊白玉輔佐。

如今荊白玉不過七八歲年紀,雖已是太子之身,可若想繼承皇位,恐怕還需若干年時間,不可謂不漫長。

這漫長的等待,不是一般人可以忍耐的。而厲長生放棄了當今皇上,放棄了呼聲正高的陵川王荊博文,仍是選擇年幼的太子殿下荊白玉,便是因著厲長生心中那股不可抑制的掌控欲。

除了親手帶大的荊白玉之外,恐怕無人日後再能包容他的所有。這漫長的鋪墊和冗長的開篇,若是不小心仔細的去完成,恐怕日後便是無解的死局。

只是小太子荊白玉是否能按照厲長生的期許一天天長大,這著實還是個未知之數。

厲長生心隨神動,一時間入了定一般。

荊白玉趕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小聲嘟囔道:“難道是偷吃被發現了?甚麼也沒有呀……”

“太子殿下方才去偷吃什麼了?”厲長生道。

“什麼……什麼都沒有呀!”荊白玉趕忙辯解。

“可是那松鼠鱖魚?”厲長生篤定的說。

荊白玉有些個面紅耳赤,彷彿當場被抓了包,道:“就……就嘗了一小口。以前……以前不曾吃過,有點好奇罷了!”

厲長生被他逗笑了,道:“長生倒是還會不少新鮮的菜式,日後有空做了給太子殿下嚐嚐。”

“真的?”荊白玉兩眼放光,話匣子彷彿也開啟了,道:“你做的那道松鼠鱖魚簡直絕了!超級好吃的!我吃了一口就停不下來了!一會兒筵席開始,大家肯定會都拍案叫好,父皇也肯定會喜歡的。”

“原來偷吃的都停不下來了?”厲長生道。

“才……才不是。”荊白玉後知後覺自己說多了,趕忙閉著嘴巴不肯言語。

那面荊白玉跑去找厲長生,陸輕舟這個詹事便沒了事兒做。

他雖然是皇后娘娘的親弟弟,又是新提拔的將作少府丞,但陸輕舟乃是陸家庶子,這是盡人皆知的事兒,這將作少府又是木匠活,只管修建園林,多半官員仍是看他不起的。

陸輕舟身邊人煙罕至,並無太多人寒暄。

他閒極無聊,一個人左邊瞧瞧右邊看看,正巧便看到一個人進了大殿,為人行事低調的緊。

“竇將軍!”

陸輕舟連忙一臉笑意,走到了竇延亭面前,道:“竇將軍,久仰大名。”

竇延亭向來不喜歡這樣虛偽的寒暄,就算陸輕舟笑得再友善,竇延亭也是面上無有太多表情,淡淡的點了頭,轉身便要離開。

“竇將軍,竇將軍。”陸輕舟死皮膏藥一般,趕緊又追了上去,道:“竇將軍方從邊疆歸來,恐怕是累的緊了?”

“嗯。”竇延亭又是淡淡的點了個頭,沒有後話。

“這……”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陸輕舟覺著,竇延亭的確沒有打自己的臉面,但自己仍是老臉火辣辣的疼。

陸輕舟硬著頭皮,二皮臉一般黏在竇延亭身邊,又沒話找話似的說:“聽說竇將軍幼時在南阜住過很長時間,正巧了,輕舟的生母也是南阜人。”

“嗯。”竇延亭第三次點頭,與前兩次全無不同。

“哈……哈……”陸輕舟乾笑著,嘴角與眼角幾乎要給笑裂,說:“那個……”

竇延亭終於停下了腳步,垂頭一本正經的瞧著陸輕舟。

陸輕舟被他看得心中一突,只覺竇延亭這人,果真是常年上戰場的將軍,身材高大的猶如“黑熊”一般,遠看也不如何,走近了竟是比自己高了這麼許多。

竇延亭道:“陸詹事有話不妨直說,竇某人並非喜歡繞彎子的性子,瞧不得旁人這般扭扭捏捏的模樣。”

“扭……”

陸輕舟的臉皮本已刺痛得很,眼下被竇延亭這一番奚落,更是覺得沒了面子。

他這人長這麼大,踢過的鐵板也算不少,但竇延亭可謂是最堅實的一塊。

陸輕舟乾脆冷下臉來,道:“聽說過不久,竇將軍還是要回北面的?”

“自然是。”竇延亭點頭。

竇延亭是個將軍,若讓他以後只待在皇城之內,便失去了他最大的功效,自然還是要回邊疆駐守。

陸輕舟聽了眼睛有些許的放光,道:“不若將在下一同帶上?”

“你?”竇延亭納罕的再次打量陸輕舟。

陸輕舟從竇延亭那僅有的一個字裡,聽出了濃濃的不信任與鄙夷。

竇延亭又道:“邊關無有酒肆供陸詹事取樂,若陸詹事只是一時好奇,想要領略邊關風情,竇某人奉勸陸詹事一句,還是好好呆在京都為妙。”

“你這人……”陸輕舟有些著惱,道:“我如何便是去取樂的?我自然要去做正經事。”

竇延亭無有接話,眼神更是不信任。

陸輕舟一看便是紈絝公子之流,雖然也習武射箭,但是樣樣皆不精通,若讓他上戰殺敵,恐怕是有去無回,也無怪竇延亭會如此輕視他。

竇延亭乃是信奉實力的人,對於陸輕舟這般公子哥並無好感。

陸輕舟冷冷一笑,道:“你這樣的武將,便是一根筋的很。自己一根筋便罷了,還當旁人也都像你們這樣不知道變通。我是不能上戰殺敵,但你們上戰殺敵能救百姓於水深火熱,我亦是有辦法救百姓於水深火熱的。我瞧你也不懂的什麼是水利,與你說了也是白說,對牛彈琴!”

陸輕舟氣急敗壞,留下一通話,乾脆轉身便走,倒是叫竇延亭瞧著他的背影有些納罕起來,眼神不由越發深沉……

荊白玉與厲長生正說著話,便瞧陸輕舟氣哼哼歸來。

荊白玉道:“陸詹事去了哪裡?怎麼這副模樣。”

“沒……”陸輕舟趕忙調整了一番自己的表情,變臉一般,笑著道:“沒什麼。”

荊白玉道:“一會兒父皇便要過來,我們這邊入席等著父皇罷。”

“敬諾。”陸輕舟道。

筵席差不離開始,皇上果然如期而至,眾人連忙屏氣凝神,然後一道山呼萬歲。

皇上看起來心情著實不差,今日詹國臣服於此,又瞧小太子荊白玉能力出眾,皇上自然是沒有不喜歡的道理。

皇上一番言辭之後,眾人這才紛紛入席,隨即鼓樂聲響起,這慶功宴便算是正式開始。

詹國使團隨著竇延亭凱旋的隊伍入京,已然有幾日功夫,使團大部分人住在京城驛館之中,但也有少部分人直接入住宮中,那詹國公主便是其一。

詹國送公主前來,自然是為了表示議和的誠意。皇上聽說公主貌美如花,又正值妙齡,便將公主直接接入宮中,叫她熟悉熟悉環境,等慶功宴上便可正式封了夫人,也算是回應了詹國的議和提議。

這使團之中,除了公主與大鴻臚之外,最為矚目的便是尚南侯詹無序。詹無序乃是詹國公主的叔叔,被詹國先皇分封在尚南之地,雖只是個小小的侯爺,但尚南封地之大,早已超過詹國國君統治的領域,著實不可小覷。

這尚南侯乃是來議和的,自然有一番議和的姿態,並無端著架子,筵席之上友善的過分,看起來倒是個隨和之人。

尚南侯詹無序親自向皇上介紹了公主,一併獻上珍惜珠寶無數,頓時之間,大殿上被一箱箱珠寶的光輝所籠罩,刺得眾人竟是睜不開眼目。

皇上如今已然不如何年輕,好大喜功自然是有的,眼見詹國卑躬求和,心中著實舒坦滿意,又見詹國公主果然長相不俗,更是心中歡喜。

詹國公主親自為皇上斟酒,一雙秋波款款深情,無需美人多說多言,皇上只覺得心口一陣發麻。

皇上大喜過望,又是酒過三巡,乾脆便站起來道:“詹國此次前來,朕是歡迎的很,希望日後兩國能世代交好,也免了千千萬萬百姓之苦!如此,朕便封詹國公主為詹夫人,尚南侯意下如何?”

尚南侯連忙長身而起,道:“陛下寬厚仁德,我等心服口服。”

這詹國公主一來便封了夫人,地位僅次於皇后娘娘一個。在場諸位後宮娘娘心中自然是不服的。

詹國向來與大荊不和,一個番邦外族女子罷了,來到此處全無背景勢力,還想好好的在這裡做個夫人,全是做夢。

一時間皇后也是眯了眯眼目,心中算計良多。

這詹夫人乃是厲長生早已預見的,畢竟議和在即,若是給詹國公主封的太低,恐怕詹國使者心中不滿。

“好了好了,坐罷。”皇上笑著道:“今日開懷,不醉不歸!”

眾人又是紛紛回席,一行飲酒一行用膳。

隨著宮人魚貫而入,膳食整齊碼放在眾人面前,只見桌上菜色精巧無比,多是日前不曾見過的菜式。

皇上低頭一看,笑著道:“玉兒,這可都是你特別準備的?”

“回父皇的話,正是。”荊白玉笑著道:“父皇您嚐嚐,這些菜式可還合口味?”

“好。”皇上道:“玉兒費心了,這次宮宴著實不錯,朕日後也放心,將更多的事情交給玉兒去做。”

“玉兒叩謝父皇。”荊白玉一聽,頓時歡喜的跟什麼似的。

日前皇上便是覺得太子年幼,又總聽著旁的大臣說道,所以不放心將差事交給太子去辦。如今一瞧,太子已然可以獨當一面,還有甚麼不放心可言?

方才荊白玉所提到的松鼠鱖魚,便在這些膳食之間,每個人面前的案子上皆有一份,看著便稀罕的緊。

荊白玉給皇上介紹道:“這道松鼠鱖魚,乃是厲長生想到的菜式,父皇請嚐嚐,兒子覺得口味甚妙!”

“松鼠鱖魚?”皇上笑著道:“名字聽著是奇怪的很,這模樣也是有趣兒的緊。”

皇上拿起牙筷,輕輕夾了一下那道松鼠鱖魚,只覺還未入口,那外酥裡內之感已然體會的淋漓盡致,酸甜的醬汁只是聞著便讓人食慾大振。

“呀——”

眼看著鮮美的佳餚便要入口,皇上被這聲驚呼嚇了一跳,牙筷“啪嗒”一聲便扔在了地上,那松鼠鱖魚也未能入口,一同落在了席間,髒了一片席子。

皇上瞬間有些個不滿,垂目去瞧,原是詹國公主,那被新封的詹夫人驚呼了一聲,惹得眾人皆是側目過去。

皇后第一個開口,聲音威嚴的道:“詹夫人何故大驚小怪,驚擾了陛下,這成何體統?!”

皇上笑著安撫道:“算了算了皇后,今兒個高興,不要講那些個繁文縟節,朕想詹夫人也不是故意的。”

如今皇上見詹夫人新鮮,心中便向著她幾分,所以有些個小插曲,也是不如何上心的。

皇上開了口,皇后並不好再說什麼,只得悻悻然的答應了。

哪知道詹夫人並不領情,竟是當場打了皇上臉面。

“呀!”

詹夫人又是高亢的尖呼一聲,這次比上次更為驚悚,隨即詹夫人還站起了身來,“哐當”一聲,將案几上的酒壺盤跌碰灑在地。

“豁朗朗——”

眾人皆是錯愕不已,一時沒了聲音,皆是矚目著詹夫人的一舉一動。

只瞧詹夫人彷彿服了毒一般,身子搖晃兩下,便倒了地,口中又是“唉唉唉”幾聲,喘不過氣一般。

旁邊尚南侯詹無序一見,頭一個皺眉站起,道:“愣著做何?快將公主扶起來,抬下去!”

“公主公主!”

詹夫人身邊兩個侍女急匆匆上前,一聲高過一聲的呼喚著詹夫人。

詹夫人身若無骨,見有人上來扶她,便在地上巧妙的打了個滾,一扭不著痕跡的避開。

“哎呀——陛下救我……”

“救我……”

“陛下,妾好難過啊——”

皇上瞬間站起,慌張的道:“這是怎麼回事?到底怎麼了?”

“莫不是中了毒?”旁邊有人低聲說道。

“胡說八道!”

皇后第一個呵斥,道:“宮宴膳食皆要層層檢查,如何有人可下得了毒?!一派胡言!莫要危言聳聽!”

這宮宴乃是小太子荊白玉主辦,一切都由他操刀主持,若是真有人在宮宴上被下了毒,第一個要站出來負責的便是荊白玉。

皇后心知肚明,若是太子受了罰,恐怕自己的好日子便也到了頭。

對比皇后的不淡定與驚慌,再瞧小太子荊白玉,則是四平八穩。果然是與厲長生相處的時間久了,染上了些許厲長生的性子,叫人瞧著有幾分高深莫測起來。

“啟稟皇上……”

詹夫人身邊一個侍女焦急的說:“公主並非中毒,以婢子看來,公主像是誤食了不能吃的東西。”

“這話甚麼意思?你且說清楚了。”皇上一行叫著太醫一行追問。

那侍女跪下來,一副顫巍巍的模樣,道:“是這樣的陛下。公主她從小便不能食魚肉,對魚肉有不服之症。別小看只是不服,但是卻十分危險,一不小心便會要了公主的命啊!方才公主恐怕是在筵席上,不小心用了那道名曰松鼠鱖魚的菜,這才會出現類似中毒之症啊!”

“對魚肉不服?”

皇后立刻維護道:“這是甚麼怪病!聞所未聞!”

皇上倒是皺了皺眉,說:“不能食魚怎麼不早說?卻在這大好的筵席上,鬧出了荒唐事來!”

侍女委屈異常,道:“皇上明鑑啊,公主不能食魚肉這事情,婢子早已告知了筵席的主事兒,婢子也全不知,怎麼會鬧出這樣的事情來啊!恐怕是……恐怕是主事兒瞧我們一幫外族人,並未將我們放在心上罷。”

這侍女說的委婉嬌弱,但這話中的意思,在場誰又聽不出來,便是指責負責宮宴的小太子荊白玉,做事敷衍糊弄,全然不稱職。

“不得無禮。”

一旁的尚南侯詹無序出了聲,呵斥那侍女道:“一個小小侍女,這裡容得你開口回稟,還不扶著詹夫人退下去!”

侍女嚇了一跳,見尚南侯動怒,趕忙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言語什麼。

看得出來,這尚南侯詹無序雖與詹夫人是一族,但事前並未談攏。

倒在地上的詹夫人連忙扭了扭,爬起來一些,顫巍巍虛弱的道:“是啊,你且退下。陛下……我……妾,妾沒事的……陛下萬勿因為妾這點小事兒,便責怪遷怒了旁人啊……”

詹夫人羸弱不勝,著實讓人我見猶憐,皇上瞧得心中一個不落忍,不由責怪的看了一眼身畔的小太子荊白玉。

荊白玉從頭至尾四平八穩,見父皇瞧他,也是坦然回視,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那模樣倒是天真可愛。

“厲長生。”

荊白玉喚了一聲厲長生的名字。

厲長生當下領命而出,道:“太子殿下。”

荊白玉嘴角帶笑,說:“地下那麼涼,還不請詹夫人起來?”

“敬諾。”厲長生道。

在眾人納罕的目光之下,就瞧厲長生一步步走向詹夫人,站在了那杯盤翻倒的案几之前,不慌不忙的道:“敢問詹夫人,可是真的對魚肉不服?”

“你這人說的甚麼話?”詹夫人的侍女第一個不幹了,呵斥道:“莫不成你還懷疑,我們公主說了假話,誆騙於你。”

“正是。”厲長生朗聲回答。

“你!”侍女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瞧著厲長生。

厲長生不等她繼續開口,已然道:“詹夫人若是真因食了這道松鼠鱖魚而引起不服之症,那也著實太過異想天開了些。”

“你這狂徒!到底甚麼意思!”侍女已然按捺不住,指著厲長生鼻子道。

厲長生笑著道:“這松鼠鱖魚本的確應用新鮮魚肉烹製而成。只是太子殿下心細,提前知曉詹國使團之中,有人會因著魚肉而產生不服之症。所以太子殿下特命小臣換了菜式。如今眼下諸位大人面前的這道松鼠鱖魚,用的並非魚肉,而是雞肉。”

“什麼?!”

侍女驚呼一聲,就連躺在地上打滾的詹夫人亦是大驚失色,差一點子便嚇得直接從地上跳將起來。

厲長生解釋道:“這道改良的松鼠鱖魚,乃是用醃製鮮嫩的雞肉剁成肉泥,重新塑形,下鍋烹炸,擺盤澆汁而成。其間一絲魚肉也未曾加入,恐怕……是要讓詹夫人失望了。”

昨兒個厲長生說詹國公主不簡單,小太子荊白玉便讓陸輕舟去打聽一番。大半夜的,還真就叫陸輕舟打聽到了一些大事兒!

這詹國公主據說魚肉不服,卻不提前通知筵席膳房,似乎是想要用這點子來大做文章。陸輕舟看了筵席菜牌,上面果然便有魚肉,連忙急匆匆大半夜便去拍了厲長生的門。

厲長生連夜叫膳房換了菜式,避免給詹國公主有機可趁。

若是詹國公主真的因著這個空子,搞出什麼大事情來,指不定會威脅到兩地邦交問題,到時候就算不是太子的問題,也會有人落井下石,皇上一旦遷怒,太子殿下定然是不好過的。

厲長生這人可是從不願吃虧的主兒,如今大半夜起來更換菜色,哪裡有不回擊的道理?當下與陸輕舟一合計,就來了個順水推舟,請詹國公主好好上演一出好戲。

“這……”

“真是不是魚肉啊。”

“是啊,是雞肉,味道真是妙啊!”

“不說著實瞧不出來啊。”

皇上趕忙抓起案子上的牙筷,嘗了一口那松鼠鱖魚,味道絕佳,入口鮮嫩,若不說這是雞肉,恐怕的確會讓人先入為主,以為這真是魚肉。但仔細一嘗,雞肉到底與魚肉有些個不同,還是可以辨別一二的。

“啪!”

皇上當即把牙筷一拍,呵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詹國使團,不打算給朕一個解釋嗎?”

皇上心裡一琢磨,也就明白詹國公主意圖所在,可不就是誣賴詆譭太子荊白玉?也沒有旁的了。

詹國公主還在地上趴著,此時臉色煞白,額頭上淌了不少汗珠下來,她自負聰明絕頂,從未想過會這般栽了個大跟頭。

此時此刻,詹夫人是爬起來不是,繼續躺著也不是。

“陛下……”

詹夫人終於緩緩的爬了起來,道:“陛下贖罪,都是這侍女胡說八道。妾並不是什麼不服之症,只是身子不適,有些腹痛罷了,驚擾了陛下,著實是妾的不是。”

侍女聽公主這般說辭,嚇得咕咚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這一場好戲,叫眾人看得是瞠目結舌。如今詹夫人改口,在場無一不是人精,哪裡信她口中所言,心裡頭都是明鏡一般。

詹夫人說罷了,一時大殿內便是死一般的寂靜,再無人開口。

皇上臉色變了數遍,他眼下已然被氣得頭頂冒煙,恨不得讓人拉了詹夫人推出去砍了腦袋。

但左右一想,詹國是來求和的,若是砍了詹夫人,恐怕這議和也就算是完了。這麼久以來,詹國頭一次俯首稱臣,皇上也不好錯失這次機會。

皇上唬著眼睛,揮了揮手道:“下去下去,不舒服做甚麼來,攪合了朕的雅興,下去罷。”

說是為竇延亭特意置辦的慶功宴,開了也無有多久,因著這些不愉快的事情,皇上悻悻然離開,諸位大臣也不願再多逗留,也是紛紛離去,不多時便所剩無幾。

小太子荊白玉帶著厲長生與陸輕舟兩人,一路揚眉吐氣便回了宮去。

靈雨與四月早在外面迎著,生怕筵席上生了什麼變故。

靈雨說道:“太子殿下您回來了,可急死了婢子。”

荊白玉跳竄竄而來,道:“這有什麼急的?你們不曾瞧見,那詹國人的臉色,可被本太子一頓好整!”

荊白玉還是個孩子,心中歡喜壓抑不住,拉著靈雨與四月便分享起來,將那兩個丫頭逗得前仰後合。

“厲大人。”

陸輕舟這時候便叫住了厲長生,似是有些私話與他說。

厲長生道:“陸詹事可有什麼事兒?”

陸輕舟笑著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厲大人前些個幫了輕舟的大忙,輕舟還未曾感謝。這些乃是輕舟的一點小心意,還請厲大人收下。”

厲長生接過一瞧,止不住低笑道:“陸詹事你這是……”

“陸某知道厲大人在太子殿下與皇上跟前做事兒,怕是並不缺銀錢。只是陸某人為表心意,若是送些個旁的,也不顯誠心。所以斗膽為厲大人在宮外置辦了一些田產,也不知道厲大人可中意?”

陸輕舟送來的自然便是田契,還是厚厚的一大摞。

厲長生往後面一番,這田契之中竟還夾雜著一些旁 的……

陸輕舟笑的有些高深莫測,道:“厲大人這些個田產,若無知心之人打理,恐怕空落落的也顯蕭條,輕舟相看了幾個籍契清白的姑娘家,厲大人瞧著可有順眼的?若是喜歡,一併收了也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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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兩個說些什麼呢?”

話到此處,荊白玉倒是神出鬼沒的探出頭來。他個子還比較矮,瞧不見厲長生手中拿的是什麼,向上跳了兩下,一竄一竄的,道:“什麼一併收了?給本太子也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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