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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讀檔功能

喻青崖已然從席子上跳了起來, 什麼敷面膜的心情也是無有,簡直活脫脫一隻逃命的小老鼠, 全不知道要躲在什麼地兒好。

喻青崖趕忙道:“太子殿下!厲大人!你們可要救我啊!我不想見我爹!”

荊白玉一副看熱鬧的樣子,笑著說:“呀,這是為什麼啊?”

“是……是……”

喻青崖是了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他覺得自己這副模樣著實難以見人,若叫他爹看了, 日後恐怕再也沒臉沒皮,他心裡牴觸非常。

喻青崖乾脆滿口胡鄒著說:“他把我丟進軍營,我還在生氣, 當然不想見他了。反正我就是不想見那臭老頭!沒錯,就是這麼回事!”

“臭老頭?”

“沒錯!”

喻青崖是越說越帶勁兒了,心中突然來了底氣,道:“臭老頭一把年紀了,長得比我還要年輕,你們說這像話嗎?指不定每天偷偷在宮裡面吃了什麼好東西呢。那駐顏有術的模樣,嘖嘖……”

“哦對了, 還一屁/股風流債!後院的小妾成群結隊, 都能組十個八個戲班子了。也不見他寵愛哪一個, 簡直就是天底下頭號薄情郎, 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還有還有,天天兒就知道嚇唬我,不準我出門, 不準我吃飯,就差不準我拉屎撒尿了!你們說他……”

喻青崖一肚子的牢騷,說的著實帶勁兒,然後一個轉身……

喻青崖的話音卡在了嗓子裡,眼珠瞪得差點脫框而出,嘴巴也僵硬的無法閉合,活脫脫便是見了鬼的模樣。

厲長生與荊白玉滿面微笑,都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樣子。

剛才那一句反問,根本不是厲長生與荊白玉說的。

而是堪堪走進小太子宮殿的總督東廠喻風酌。

喻風酌一身黑衣黑髮,單手負背,目光煞是平靜的模樣,滿臉淡然的站在喻青崖背後,聽著喻青崖源源不斷的咒罵著自己。

“爹……”

“爹!”

“咕咚——”

喻青崖瞬間膝蓋一彎便跪了下去,那叫一個幹脆利索,又要故技重施,想要去抱喻風酌的大腿。

喻風酌反應更快,“嘩啦”一聲,衣襟輕響之間,已然避開了膝行而來的喻青崖。

喻青崖撲了空,滿臉都是委屈模樣,鍥而不捨的再次上前。這會兒喻風酌倒是未有再堅持什麼,站著沒動。

喻青崖趕忙抱著他爹的大腿,光打雷不下雨的哭訴說:“啊,爹啊,你不知道兒子這兩天過得有多慘啊,都是爹你啊,你不疼兒子了嗎?你不要崖兒了嗎?啊,爹啊,你不要我我去撞死算了,也好過被別人欺負啊。你都不知道那些人怎麼欺負兒子,怎麼辱罵兒子,兒子不想活了,上吊算了,要不然我還是一頭撞死的乾脆……”

荊白玉在旁邊掏了掏耳朵,小嘴一撇,道:“喻青崖多大的人了,怎麼這麼沒臉沒皮,真是不知羞。”

厲長生笑著道:“太子殿下這語氣,聽著怎麼的有點酸?”

“酸?”荊白玉都未有察覺,被厲長生這麼一說,頓時也覺得有些個不對味兒。

自己這口氣聽著,著實是酸了些……

荊白玉瞬間便不言語了,心裡面千迴百轉的轉個不停。

喻廠督乃是個寺人,喻青崖是他收養的乾兒子罷了,根本不是什麼親兒子。然而長了眼睛的人,怕是都能瞧得出來,喻風酌對喻青崖疼愛有加,雖然時時罵著,但關鍵時刻,還是護犢子的很。

而自己呢……?

荊白玉越想越是落寞起來,心底裡一片七上八下。

自己是有親爹的,但是父皇……

父皇……

“唉……”荊白玉止不住嘆息了一聲,總覺得自己比撿來的還是不如。如今這麼一對比,心中更是酸澀的厲害起來。

厲長生瞧他小臉都苦成了一團,伸手輕輕拍了拍荊白玉的頭頂。他單膝點地跪了下來,與荊白玉持平,低聲道:“若是太子想要撒嬌,不若衝著長生來。”

他說著,乾脆雙手展平,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示意荊白玉可以一頭扎進來哭訴。

荊白玉只感覺自己的臉頰騰傢伙就燒燙了起來,哪裡有什麼可能一頭扎進厲長生懷裡,伸手大力推了他一把,道:“你又佔我便宜!”

那面喻青崖還在飆戲,勵志要讓他爹心軟,忘了剛才自己比撒酒瘋還要瘋狂的話語。

喻青崖正哭喊著,突然小太子荊白玉的嗓音拋了個尖,聽得喻青崖一愣,差點子忘了自己還在哭,頓時滿心八卦的轉頭去瞧。

厲長生被荊白玉差點推一個踉蹌,然後就感受到了眾人驚訝與納罕的目光。尤其是喻公子的目光,瞧著厲長生彷彿就像是在瞧一個徹頭徹尾的禽獸。

厲長生哭笑不得,道:“太子殿下,你這話……會讓人產生歧義的。”

荊白玉也知道自己喊得太大聲,不過方才給厲長生一氣,便沒控制住自己,眼下也是尷尬的厲害,硬著嘴說:“誰讓你欺負我。”

“這……”厲長生更是哭笑不得。

喻青崖一臉震驚,先是佔便宜又是欺負,所以在自己哭訴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喻風酌倒是淡定非常,將喻青崖從地上拉了起來,拱手道:“太子殿下,厲大人,卑臣這就將犬兒領走了。”

“好說。”荊白玉笑眯眯的瞧著他,道:“我本來說先通知喻廠督一聲,然後派人將喻公子送回府上的。沒成想喻廠督竟然親自前來,著實麻煩喻廠督跑這一趟了。”

喻風酌語氣平淡的說:“崖兒是卑臣之子,何來麻煩一說。卑臣多謝太子殿下對犬子的照顧。”

荊白玉道:“這話見外了。我與喻公子又是合作關係,又是朋友干係,自然要互相照顧,你說是不是呀喻公子?”

“對啊!”喻青崖沒那麼多心眼子,大大咧咧的笑著說:“我和太子殿下是朋友,爹!”

喻青崖話一開口,便被喻風酌涼颼颼的瞧了一眼。喻青崖但覺渾身寒顫不止,趕忙閉了嘴,受氣小媳婦一般,垂著頭不言語了。

荊白玉笑著道:“日後啊,喻公子時長進宮來與本太子頑耍,本太子便不會覺得悶了。若是喻廠督不放心喻公子的安全,也可常來本太子這兒走走,本太子掃榻相迎,如何?”

喻風酌自然知道荊白玉心中怎麼想的,無有多說,不置可否,恭恭敬敬的告辭,帶著喻青崖離開了太子宮殿。

荊白玉探頭探腦的,見他們走了,這才倏地跳了起來,道:“厲長生,你瞧我剛才說的好不好?”

厲長生道:“太子殿下這是變壞了。太子拿捏住了喻青崖,那可是捏住了喻廠督的命門,日後這喻廠督怕是要成咱們殿中的常客。”

“正是如此!”荊白玉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說:“本太子絕頂聰明!”

“是是是。”厲長生寵溺一笑。

喻青崖回了府邸,又是要死要活的抱著他爹一通哭訴,雖然喻風酌口上不說什麼,其實心裡還是心疼的。他不過是想叫喻青崖去軍營中鍛鍊鍛鍊,好能改改身上那紈絝子弟的風氣,不過此時看來,喻青崖的確不適合去軍營。

喻青崖回了府邸,鬧騰了大半夜,隨即第二天便病病怏怏起來。這還並非裝病,宮裡的太醫跑來一趟,說喻公子勞累過度,又感染了風寒,需要臥榻靜養今天。

喻青崖竟然病了,還不是裝的,這回可好,簡直天公作美,老天爺都幫著喻青崖。喻風酌一瞧,心中自責不已,也覺著自己的作法著實太過偏激了些,對兒子大為心疼,竟是告了假,在家中陪著喻青崖。

厲長生本想要去找喻青崖,將做好的新產品面膜放到香粉鋪子去賣的,哪知道卻聽到了喻青崖生病的事兒,這新品便耽擱了兩日。

荊白玉託腮趴在小老虎的身上,一副懶洋洋的模樣,道:“這喻青崖真是走了狗屎運啊,竟然這樣便生病了?他爹估摸著心疼死了,肯定端茶又遞水的,比小廝還勤快。”

厲長生說:“如今喻公子已然病癒了。”

“哦?”荊白玉奇怪道:“我以為他會多多裝病幾日呢,這麼快就好了?”

有喻風酌親自伺候著,喻青崖的確曾想要多多裝病幾日。不過一日兩日是可以的,三日四日,喻青崖便有些個受不住了。他是個喜歡熱鬧之人,一直讓他躺在榻上不能四處亂逛,他著實忍耐不住。

所以喻青崖多裝病一日,已然是極限,第二天神清氣爽的便出了府邸,往香粉鋪子去照顧生意。

【恭喜玩家“厲長生”,完成任務9,獲得5點“任務加點”】

【恭喜玩家“厲長生”,完成任務獲得“盲盒”獎勵1個!】

【系統提示:是否開啟任務獎勵“盲盒”?】

系統任務9,讓厲長生創立自己的品牌,研究三款新產品。

厲長生研究的睫毛夾、化妝刷與面膜三款新產品,眼下已然全部在香粉鋪子裡上架,而且銷售情況與預想中還要火爆許多。

許多買不到現貨的客人,皆是在鋪子裡全款預訂,等著鋪子上了貨之後,夥計們給他們送貨上門。

因著香粉鋪子的收入,小太子荊白玉手頭的銀錢寬裕了不少,做起什麼事兒來,也有了銀錢作為底氣,自是和以前不同了許多。

厲長生一瞧系統提示,心中不免多想一二。

自從來到大荊,他已然一口氣接到了9個任務。說起來這9個任務各有不同,難度係數亦是不太一樣。但不論如何,厲長生想盡辦法,也都能完美解決。

唯獨有一個任務是另外……

厲長生側目去看與小太子荊白玉一起曬著日光浴的小老虎。

那任務可不就是小老虎?系統讓厲長生養一隻貓……

如今這只假貓已然個頭不小,再過些時日,恐怕便能成為小太子荊白玉的坐騎。

系統提示,小貓兒對厲長生的好感度高於50時,養一隻貓的任務便可完成。

然而……

厲長生開啟系統控制面板……

【#友好度總覽#】

【小貓兒:0】

厲長生無奈的搖了搖頭,自然自語道:“我這麼不招貓科動物的喜歡?”

小老虎敏銳的發現厲長生在瞧自己,大腦袋轉了過來,兩隻黑溜溜的眼睛,不屑的瞧了他一眼,隨即轉開,又去討好它的小主人了。

厲長生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乾脆揮手說:“開啟。”

【盲盒已開啟,請2選1以下物品】

【1.松下電動修眉刀:官方價值199元】

【2.未知屬性的系統特效功能一次】

厲長生還以為這次的盲盒,與之前無有什麼不同的,哪知道系統突然來了新花樣。

系統特效功能是什麼?還是未知屬性的……

厲長生著實不太明白,總覺得這2選項,有些個不太靠譜。

至於1選項……

厲長生仔細一瞧,原來1選項下面還有一排蠅頭小字,因為著實太小,剛才差一點子便錯過。

【1.松下電動修眉刀:官方價值199元】

(溫馨提示:修眉刀需加電池使用,本產品不含電池)

需要電池才能使用的電動修眉刀,但是系統獎賞不含電池,也就是說……

厲長生頓時一陣無奈,忍不住伸手壓了壓狂跳不止的額角。

他所獲得的系統,的確自帶了一個系統商城。但是厲長生只能在商城內,主動選購化妝品護膚品或者化妝工具等等,無法購買其他型別物品。而這電池,便屬於無法購買的型別之一。

如果厲長生選了1,一把電動修眉刀,那麼這把沒有電的電動修眉刀,可能便要一直在道具箱中壓箱底兒了。

而且說實話,厲長生對這款電動修眉刀並沒什麼好感,感覺使用起來比較雞肋。

最近很多照相館推出了人性化服務,在拍照之前,會給客人先行化妝修眉,拍照之後還會精修照片。很多照相館為了顯示自己的高大上形象,會比較願意使用這種先進的電動修眉刀。

電動修眉刀的確比普通修眉刀要快速許多,不需要用力,修眉更為便捷。

但是電動修眉刀亦是有很大缺點,厲長生曾經買來嘗試過。電動修眉刀無法徹底將眉毛修乾淨,會留下很短的小眉茬,就彷彿是剛長出來的鬍子茬一般,看上去並不美觀。對於厲長生這種要求完美的化妝師而言,這樣的缺憾是無法容忍的。

厲長生想了想,雖然不知道2選項到底會給什麼,但是若選了1,便是選了一個毫無用處的東西。

厲長生乾脆低聲說道:“2罷。”

【恭喜玩家“厲長生”,獲得“讀檔特效”一次】

“讀檔特效?”厲長生有些驚訝的說。

“什麼?”

荊白玉趴在小老虎身上轉頭瞧他,說:“厲長生你在做什麼呢?快過來。”

厲長生見荊白玉叫自己,也只好先放棄了研究系統,走過去問道:“怎麼了?”

“你說父皇的旨意怎麼還未下來?”荊白玉皺著小眉頭,苦惱的說:“不是說叫我當代天子特使了嗎?怎麼還不下聖旨呢。難不成小叔父又去父皇面前說道了什麼?”

“太子殿下莫急。”厲長生笑著說:“你想想看,這會盟詹國可不是什麼小事兒,就算皇上心中定了太子為代天子,其他使團成員,亦是要好好斟酌的,是也不是?總要花一些個時間反覆思量,這事情是急不得的。”

荊白玉心裡百爪撓心,道:“我就是怕有變數啊!”

厲長生道:“太子殿下放寬心。”

兩個人正說著,小老虎突然仰起頭來,瞧著門口的位置。

不多時陸輕舟快步走了進來,急匆匆的道:“太子殿下!皇上的聖旨下來了!”

“來了!”荊白玉一個翻身跳起,整了整衣冠,趕緊往外便跑。

皇上下了聖旨,著年僅八歲的小太子荊白玉為代天子特使,全權負責與詹國會盟之事情。由皇上的親弟弟的,陵川王荊博文,作為大行令,負責輔佐太子荊白玉,是為副手,一同0前去會盟詹國。

這訊息不只是立刻傳到了荊白玉的耳朵裡,還很快便傳到了陵川王荊博文的面前來。

荊博文身在府中,乍一聽到這訊息,“啪嚓”一聲,手裡的耳杯便摔在了地上,酒水砸了一地,連他的王袍亦是髒了一片。

“什麼?!”

荊博文不敢置信的道:“皇上真的叫太子去做代天子特使?太子才八歲啊!我明明……我明明去求了母后啊,怎麼會這樣呢?”

荊博文一陣心慌意亂,隨即趕緊鎮定下來,道:“謀主何在?”

侍者趕忙道:“小的這就去叫謀主大人過來。”

“別別!”荊博文叫住他,壓低了聲音道:“不行不行,你千萬別叫他,這事兒不能叫他知道,可聽清楚了!”

“不能叫謀主知道?”侍者一臉迷茫。

荊博文可還記著,自己與小太子荊白玉打了個賭約,若是荊白玉輸了,厲長生便歸了荊博文所有。若是荊博文輸了,便要將謀主孟雲深拱手讓給荊白玉。

眼下……

“什麼事情,不能叫雲深聽到?”

荊博文正慌張不已,便瞧見有人款款步入,不正是他的謀主孟雲深,還能是誰?

孟雲深走進來,揮了揮手,那侍者很是有眼力見,趕忙恭敬的退了下去。

荊博文臉色慘白,說:“沒,沒什麼事兒……就,就是……只是……”

“只是,”孟雲深站在他面前,面無表情的道:“只是皇上下了聖旨,代天子特使不是大王罷了。”

“你……”荊博文瞬間失了力氣一般,咕咚一下子便跌坐在了席上,道:“怎麼辦啊!孟雲深你說,這回怎麼辦?我已然去求了太后啊,太后也答應了我,怎麼就能出了意外呢!我著實是不相信啊。”

孟雲深無有一絲驚訝表情,道:“這事情去求太后,本就是行不通的,雲深早已提醒過大王,只可惜大王不聽。”

“我……”荊博文支支吾吾,反駁不得他。

孟雲深知道,太后是最為疼愛小兒子荊博文的。便是因為過於疼愛,這事情八成無有成果。

太后不明太多,被荊博文一忽悠,便將這事情答應下來,心想著不過是與皇上說一句話罷了,能有什麼的,也不勞神勞力。

但後來有人先行一步,來尋了太后,可不就是總督東廠喻督主?

喻風酌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先是遊說了皇上,隨即又往太后跟前而去。

在太后眼中,這喻風酌乃是正派本分之人,與厲長生油腔滑調的可不一樣。太后亦是信任喻風酌的,這份信任,可不是厲長生所能相提並論。

喻風酌與太后無意間提起代天子特使一事,將其中危險厲害干係一說,太后聽得是心驚膽顫,仔細那麼一琢磨,詹國向來狼子野心,上次皇上邀請尚南侯去秋獵,就發生了不少事端,若是這次小兒子真去代天子,豈不是……

豈不是有去無回!

太后一想就害怕起來,乾脆未有去幫荊博文說什麼好話,只當不記得這麼回事兒。

荊博文哭喪著一張臉,道:“孟雲深,現在可怎麼辦才好?我與荊白玉的賭約……我,我沒想到自己會輸啊,我賭了你……”

荊博文是後悔不迭,自己竟拿了孟雲深做賭注。孟雲深當時還揚言,若是荊博文輸了,他也不會去追隨小太子荊白玉,竟是要自刎謝罪在荊博文面前。

荊博文趕忙跳起來,拉住孟雲深的手,道:“雲深啊,雲深!你可別激動,咱們有什麼話,好好說行嗎?你別衝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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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深能衝動什麼?”孟雲深還是一副冷淡表情,道:“大王是怕雲深立時便自刎謝罪嗎?”

“雲深!”荊博文可不敢鬆手,就怕有個意外,道:“孤錯了,我錯了,我會想辦法的,我會想辦法讓這個賭約作廢的,你別激動,別衝動,相信我!”

“相信大王?”孟雲深瞧了他一眼,那眼神中滿滿都是不信任。

“我……”荊博文也知自己這話著實沒有說服力,不被孟雲深信任也是應該的。

荊博文沒了辦法,垂頭喪氣的道:“只要你別衝動,你說什麼我都答應,求你了,好不好?”

孟雲深眯眼瞧他,說道:“大王日後可還任性?可還不聽雲深的勸告?”

“不不不,”荊博文趕忙道:“我聽話我聽話!你放心,我絕對乖乖的聽話,你說什麼是什麼。”

“如此……”孟雲深道:“倒還是有個法子的。”

“什麼法子,你說!”荊博文歡喜的瞧著他。

那面荊白玉接到聖旨,整個人飄飄然的,與小老虎在殿裡跑了好幾個圈子。

荊白玉累得夠嗆,便仰躺在地上,小老虎亦是四仰八叉的躺在旁邊,翻著肚皮,一臉撒嬌模樣。

厲長生聽到動靜,走過來瞧瞧,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太子殿下,地上涼。”

荊白玉一個猛子竄起來,說:“厲長生!你說,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殺去小叔父府上,將孟先生給搶過來!他的賭約輸了!孟先生是我的人了!”

荊白玉一臉不懷好意模樣,說罷了還哼哼冷笑一聲。

厲長生道:“太子殿下,也著實太小看了孟雲深去。這賭約的確是太子殿下贏了,但孟先生能不能過來追隨太子殿下,還是個未知之數。”

“什麼?”荊白玉驚訝的眨巴著大眼睛,說:“小叔父堂堂陵川王,他不會是想要毀約罷!也太沒臉皮!”

厲長生笑道:“陵川王倒不是問題。問題在於,孟雲深這人追隨陵川王,乃是一心一意。他這人性子偏執的厲害,認定了的事情,恐怕就算是天本地裂,也無法叫他改變。他認定了陵川王是他要追隨一生一世的人,絕不可能改投太子跟前。”

“啊?”荊白玉道:“所以孟先生要怎麼做?呀!他不會要自盡罷!”

荊白玉嚇得跳了起來,將旁邊的小老虎亦是嚇了一跳,小老虎也跟著一躍而起,還以為有人要襲擊它的小主人。

“呵——”

厲長生笑了一聲,道:“自盡?這種舉動並不適合孟先生的性子。孟雲深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便一死了之軟弱的秉性。這話估摸著也就說出來嚇唬嚇唬陵川王,旁人根本不信。若他真的要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

“是啊,”荊白玉點點頭,說:“說的有道理。那他……”

這話才說一般,靈雨已然匆匆而入,道:“太子殿下,那面……那面陵川王來了,說……說是來負荊請罪的。”

“負荊請罪?”荊白玉納罕的說。

厲長生笑著道:“果然來了……”

荊白玉與厲長生一道從內殿出來,就瞧見站在院裡的荊博文。

如今已然是深秋天氣,眼下又時至日落,秋風一陣陣的吹著,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荊白玉未有著披風,都覺得有些遍體生寒,而那陵川王荊博文……

荊博文卻根本未有著王袍,竟是袒著半個膀子,揹著荊條便來了,看起來著實“瀟灑”至極。

荊白玉嚇了一跳,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說:“辣眼睛!”

“辣什麼?”荊博文一時沒聽懂荊白玉說的什麼。

這些日子荊白玉跟著厲長生,學了一套套的新詞兒,旁人的確聽著有些費解。

厲長生淡定的多,道:“大王前來,不知所謂何事?”

荊博文揹著荊條,謀主孟雲深跟在他後面,並不說話。

荊白玉笑著道:“我知道了,小叔父定然是來親自將謀主送給我的!是也不是!這再好也無有,小叔父你放心,日後我會好好的待孟先生。”

荊白玉著實會氣人,荊博文聽了臉色有點不好看,他怎麼可能是來拱手相讓的?

荊博文當下道:“我是來負荊請罪的,就是為了賭約之事!”

厲長生故作驚訝,道:“莫非堂堂的陵川王,竟然要爽約?這事兒若是叫皇上,若是叫大臣們,若是叫天下人聽了去,豈非要……嗤笑大王您呢?”

荊博文臉色更差,但還是咬著牙道:“孤當時不過一時頑笑話,沒成想侄兒你當了真,這不是,叔父前來給侄兒賠不是了。”

荊白玉怎麼可能這便放過荊博文,道:“頑笑話?侄兒怎麼覺著,當日並非玩笑話呢。”

荊博文說:“就是說,侄兒果然誤會了去。小叔父回去想了想,的確是小叔父不應該,當時未有把話說清楚明白,所以才來負荊請罪。”

荊白玉一聽,這荊博文便是死皮賴臉的準備耍無賴了!忒的氣人。

荊白玉趕忙給厲長生遞了個眼神過去,叫厲長生出馬,打一打荊博文的臉。

厲長生好脾性的笑了笑,道:“這……若是大王您一口咬定是頑笑話,不願意承認當初的賭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也不好硬說些什麼,是也不是?”

厲長生輕飄飄一句話,卻讓荊博文面子著實難堪的緊。彷彿被人當面將臉皮剝開,已然全無顏面。

荊博文面上火辣辣的,但也只好硬著頭皮,畢竟日前是他挑的頭,這筆孽債,跪著亦是要還上,否則孟雲深一個衝動,真的自刎謝罪……

荊博文一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心竅悸動不已。

荊博文乾脆一咬牙,道:“反正便全當是我的錯!”

荊白玉氣得差點跳腳,什麼叫全當是荊博文的錯,彷彿自己是個無理取鬧的孩童一般。

荊博文不只氣人,還有更嚇人的。

荊博文又道:“我此次來負荊請罪,由太子殿下說了算,要打要罰悉聽尊便。若是太子還覺得不解氣,那我現在便可給太子殿下跪下磕頭認錯!”

“你!”

荊白玉瞧他說著真的膝蓋一軟就要跪的樣子,嚇得跳起來躲避在厲長生身後,根本不感冒出頭來,說:“別跪!你跪我作甚麼!”

荊博文乃是皇上的親弟弟,太后的小兒子,小太子荊白玉的叔父,如假包換的長輩。荊白玉雖然已是太子,卻也非皇上,並無讓荊博文一個長輩跪他的道理。

這事情若是傳出去……

指不定皇上與太后要怎麼想怎麼說,那滿朝文武更是要炸了鍋。

就算小太子荊白玉一肚子的理兒,怕是也要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荊白玉頓時恨得咬牙切齒,氣得頭頂冒煙。

厲長生反而笑了一聲,拱手對後面一直不言不語的謀主孟雲深拱了拱手,道:“孟先生好計謀,厲某真是甘拜下風。”

孟雲深亦是拱了拱手,道:“論智謀論心機,雲深自知不如厲大人。”

荊博文這負荊請罪,外加一言不合便要給小太子荊白玉下跪的計策,絕對便是孟雲深出的。

若是換了旁人,一聽說要下跪,恐怕是萬萬不肯的。但荊博文眼下沒了辦法,一想到若是不跪,孟雲深怕是要真的自盡,他心裡便是怎麼也過不去,乾脆把心一橫,跪就跪罷,以前又不是沒下過跪,這有什麼的?

其實荊博文全不需要真的跪下去,荊白玉是無法經受這一跪的,絕不會讓他真的跪了。

荊博文一瞧小侄兒嚇得那模樣,心中頓時樂呵了起來,底氣也是足了七八分,笑呵呵的道:“侄兒,你躲甚麼躲,我又不是要吃了你!我在跟你請罪呢!你過來啊。”

荊白玉真是氣得要死,氣得他直跺腳,卻躲在厲長生身後不敢探頭。

荊白玉委屈的說:“厲長生,你快想想辦法,他們明擺著耍賴!實在是壞得很!”

厲長生反手拍了拍荊白玉的肩膀,低聲道:“稍安勿躁。”

荊博文佔了便宜,頓時得意洋洋的,道:“哎呦,小侄兒,你幹什麼呢,你若是不出來,我可當你原諒我了,那我就走了。”

“且慢。”厲長生笑著道:“大王失言在先,太子殿下身為晚輩,並不願與大王計較太多。不過既然大王的確失言,允諾了要將孟先生送於太子殿下,這事兒……不若這般,太子殿下可答應大王,不要孟先生此人,但大王需要應允太子殿下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荊博文還未開口,那面孟雲深倒是先問了出來。

厲長生道:“此次前去與詹國會盟,大王與太子殿下自當齊心合力。既然太子殿下乃是代天子特使,那麼大王自然要事事聽命於太子殿下,唯太子殿下馬首是瞻。是也不是?那麼就有勞大王一路上親自照料太子殿下,大王意下如何?”

“我……”荊博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厲長生那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讓荊博文一路親力親為的伺候著小太子荊白玉,當牛做馬!

荊博文當下眼睛瞪圓,不過轉念一想,不能與他們再吵起來,這事兒自己理虧,本就是自己在耍賴,萬一鬧大了,著實沒面子的很。

此時荊博文之所以能拿捏住荊白玉,便是仗著他沒臉沒皮不要臉的本事。可荊博文說到底,並非真的不要臉,只是比荊白玉麵皮稍厚一些罷了。

荊博文心中思忖著,又側頭去瞧了瞧孟雲深,已然不敢自作主張。

孟雲深臉上無有表情,只是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荊博文一瞧,爽快的道:“好!我答應你們了!一言為定。”

“希望小叔父這次不要再反悔耍賴皮!”荊白玉從厲長生身後探出頭來,說:“別下次再來負荊請罪了!”

荊博文臉上燒燙,硬著頭皮道:“那我們走了!”

他說完趕緊要跑,一轉身便是“阿嚏”的一聲,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孟雲深將自己的外袍解了下來,披在荊博文身上,低聲道:“辛苦大王。”

荊博文擺擺手,道:“是我惹得禍,我連累你了,你心中不怪我,我已然很歡喜了。”

孟雲深沒說話,不過挑了挑嘴角。

“你笑甚麼?”荊博文奇怪的瞧他。

孟雲深道:“沒什麼,只是覺得大王負荊請罪的樣子,有些滑稽罷了。”

“你!”荊博文氣道:“好你個孟雲深,你敢笑話我!還不是你出的注意!我都著了風寒了。”

那兩個人一路說著,快速離開小太子荊白玉的寢宮。

荊白玉瞧他們走遠,這才松了口氣,氣憤的道:“太可惡了!他們耍賴!沒見過比他們臉皮更厚的人了!”

“算了,”厲長生道:“都說了,孟先生不可能輕而易舉來太子您身邊追隨的。看來陵川王為了留住孟先生,也是無所不用其極。”

“哼,”荊白玉叉腰道:“反正過不了幾日,我們去會盟,這一路上要走很長時間,到時候我可要好好使喚小叔父!不然難解心頭之恨!”

會盟詹國的使團已然定下,小太子荊白玉為代天子特使,陵川王荊博文為大行令跟隨左右。

護衛軍便是上軍校尉厲長生麾下的滌川園軍,除了厲長生隨行之外,陳均年與蕭拓亦是要一同前往。

荊白玉叫靈雨收拾著行囊,說:“不用帶太多東西,一路上驛館多的是呢,不會缺了東西的。”

靈雨不放心,這個看著要帶,那個瞧著也少不得。她一面收拾,一面說道:“太子殿下,若不然讓婢子一同前往罷,婢子心中不安生。”

“你就別去了,有騶虞貼身保護我呢,騶虞的武功可是很厲害的。”荊白玉道:“你一個姑娘家家的,若是路上磕了碰了,留了傷疤,日後該嫁不出去了。”

靈雨有些不好意思,道:“靈雨不嫁人的,要在宮中伺候太子殿下一輩子。”

“那怎麼成呢?”荊白玉道:“宮中那麼悶,你出去一兩次啊,就知道外面有多好了。你瞧瞧我,天天都想出去。日後到了時候,你便出宮去過好日子罷,本太子定然會叫你衣食無憂的。這宮裡面爾虞我詐,並不適合你的性子,有厲長生跟著本太子受苦受難,已然足夠了。”

靈雨聽著荊白玉的話,心裡面一陣感慨。

荊白玉忽然說:“怎麼又不見厲長生?可是去與陸輕舟研究新產品了?”

“這倒不是。”靈雨道:“陸大人在將作少府,未曾過來。厲大人乃是去尋喻公子了。”

“啊?!”荊白玉登時跳起,道:“去尋喻青崖那狗皮膏藥了?去找他做什麼,也不帶我去。”

靈雨見他要去追人,連忙阻攔道:“厲大人去了許久,怕是這會兒都已返程了,太子殿下還是稍等片刻罷。”

荊白玉一臉不開心,與小老虎一併坐在宮殿門口蹲守著,就等著厲長生回來,興師問罪。

厲長生果然很快歸來,見了這般大陣仗,有些個迷茫,道:“太子殿下這是……”

“哦,”荊白玉小大人一樣,眯著眼睛瞧他,道:“看來你今兒個也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裡!是 也不是?”

“這……”

厲長生哭笑不得,他還真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麼。

荊白玉問道:“你去做什麼了?去找喻青崖也不帶著我!”

“原是這事情。”厲長生笑道。

荊白玉說:“咱們要離京,你還去與喻青崖依依惜別嗎?你與他的干係,什麼時候這般親密了?”

厲長生道:“太子殿下誤會了,長生並非去與喻公子依依惜別。而是請喻公子準備一番,邀他一同上路。”

“一同上路?”荊白玉傻了眼,一臉迷茫的樣子,道:“他要去哪裡?”

厲長生道:“自然是隨我們一道去會盟。”

荊白玉不敢置信,道:“你叫他跟我一同去會盟?他能做什麼啊?簡直便是個拖油瓶。”

厲長生笑道:“喻公子雖然不能做什麼,但是喻廠督卻能做很多。”

荊白玉眨巴了兩下眼睛,簡直一點就透,臉上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說:“原來你又算計人呢,還算計到喻風酌的頭上去了,你可要小心些啊。”

厲長生道:“這不是有太子殿下庇護,長生是無所畏懼的。”

厲長生邀請喻青崖一同上路,喻青崖聽說要去遠方,頓時興奮不已,他是從未有離開過都城的,他爹從不允許。

如此一來,喻青崖當然一口答應,無有拒絕的道理,興高采烈的開始準備啟程的行囊。

厲長生之所以邀請喻青崖,自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喻青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跟著上路一點用處也無,反而大家還要照顧他。但是喻青崖若是真的跟著上路,也無需旁人照顧,必然有個人要一同隨行,親力親為的照顧這喻青崖。

這人除了總督東廠喻督主,還能有誰?

喻青崖去了兩日軍營,回來便大病了幾日,這若是出都城幾日,指不定便要人不人鬼不鬼的。

喻風酌聽說了這事兒,心中大抵明白厲長生的用意。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想入了厲長生這全套的,但……

第二日,皇上的聖旨又到了,說是特意增派了總督東廠喻風酌隨行隊伍,也好多個人照料小太子荊白玉。

這總督東廠喻督主平日裡經常天南地北的,四處去為皇上搜尋寶物。他不只是在都城裡人脈甚廣,其他地方的人脈更是密網一般。有了喻風酌一路跟隨,對於小太子荊白玉此次出行,著實大有益處。

荊白玉瞧著聖旨,笑著道:“厲長生,你的詭計又得逞了呢!”

厲長生但笑不語。

眼看著大軍便要出發,荊白玉有些個寢食難安。這恐怕是他出生以來,接到的最重的擔子。

……

“報!”

有個身著黑衣之人,急匆匆入了營帳,單膝跪地俯首拜下,道:“啟稟侯爺,探聽到代天子特使隊伍的訊息。”

有人坐在營帳之中,燭光映照著他臉部線條分明的輪廓。

那人眼目閉著,並無有睜開,彷彿未聽到黑衣人的話語。

黑衣人心中有些不定,復又開口說道:“啟稟尚南侯,屬下探聽到代天子特使隊伍的訊息,已拿到大部隊行進路線圖,侯爺一聲令下,我軍便可襲擊他們個措施手不及!”

那穩坐在營帳中人,便是詹國尚南侯詹無序。

詹無序終於睜開了眼目,語氣淡淡的道:“不要輕舉妄動,這事情無需我們詹國動手。自然有人會替我們出頭。”

黑衣人有些個聽不懂明白,道:“還請侯爺明示。”

詹無序挑唇冷笑一聲,道:“想要反了荊國的人,可不只我們,你難不成忘了,那戎狄人早已蠢蠢欲動?”

“是,”黑衣人垂頭道:“是屬下愚鈍了。”

詹無序擺擺手,道:“你去,將這份大部隊路線圖,派人秘密送到戎狄人手中,他們自然會替我們分憂解難。”

“敬諾!”黑衣人道。

……

代天子特使使團馬上便要動身,這一行大部隊人數眾多,要如何行進,要如何下榻,什麼時候出發,什麼時候抵達,都是要一一計算清晰的,不可有半分偏差。

這一日荊博文與孟雲深便入了宮,來到小太子荊白玉跟前,將路線圖交予荊白玉過目。

荊博文道:“這份圖你們瞧瞧,若是有哪裡不合適的,我們再商量。”

荊白玉抖開看了,隨即交給厲長生。

厲長生大致一瞧,笑著道:“既然是孟先生親手繪製,自然是再好也沒有,長生與太子殿下,是決計放心的。”

孟雲深拱手說:“太子殿下,厲大人過獎。”

荊博文一瞧,他們幾個恭維上了,把自己晾在一面,彷彿沒自己什麼事兒。

荊博文不幹了,道:“這路線,也有我的功勞!”

荊白玉浮誇的瞧著荊博文,道:“哎呦,也有小叔父出力,那小叔父你說說看,你出了什麼力呀!”

“我……”

荊博文頓時張口結舌,有點不好意思說的樣子。

荊白玉一瞧,就更是得意了,道:“小叔父怎麼不說了?”

“我……”荊博文面紅耳赤,一咬牙道:“我告訴你們,我給孟雲深鋪紙研墨的!”

“咳咳咳——”

荊白玉被荊博文擲地有聲的豪言壯語給弄得嗆著了去,感嘆道:“還真是出了好大的力氣呢。”

厲長生在中間打圓場,道:“路線圖的確無有什麼問題,只是有一點……”

“怎麼的?”荊白玉好奇的問。

厲長生說道:“雖然有滌川園隨同保護,還有喻督主的東廠之人跟隨,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詹國是否真心與大荊議和,這一點子,太子殿下、大王與孟先生,怕是一眼便能瞧清楚。”

詹國不惜割讓諸多城池,就是為了叫大荊前來會盟,這提起來決計宴無好宴,不像是懷了什麼好心眼子的。

孟雲深點點頭,道:“厲大人所言正是。依照厲大人的意思是……”

厲長生道:“我們還是更要小心一些為上。我這裡倒是有個想法,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荊白玉還未聽是什麼,已然開口道:“我聽你的。”

荊博文不屑的道:“先聽聽看,萬一厲長生只是耍花槍呢?”

厲長生也不賣關子,爽快的道:“不如兩隊分開走。”

“分開走?”荊博文道:“這豈不是更危險了?”

孟雲深倒是點點頭,道:“也無不可,或許可以一試。”

荊博文一聽,登時無了聲息,坐在一面也不好再說什麼。

如今荊博文與孟雲深,乃是小太子荊白玉的副手。他們已然上了一條船,就算各懷心思不想同舟共濟,也已被硬生生綁在一起。荊博文只好忍了一時,乾脆不言語了。

厲長生道:“為了太子殿下的安全,不如請大部隊先行,長生點一隊人,暗中護送太子殿下往會盟之地去,我們到了地方再行匯合。”

大部隊引人耳目,就算有人想要半路偷襲,如此一來,倒是可以保證小太子荊白玉的安全。

荊博文這會兒又有話說了,指著自己的鼻子道:“你讓孤去當誘餌?吸引敵方注意力?”

“正是這個意思。”厲長生毫不避諱,毫不拖泥帶水,點點頭。

荊博文氣得差點翻白眼,厲長生又道:“以大王和孟謀主的武功與機智,就算遇到了伏兵,應該也能化險為夷。但太子殿下不同,太子殿下年幼,缺少自保能力,萬事還是要小心一二。”

雖然荊博文不情不願,不想做這誘餌工作,但高帽子已然戴上,荊博文也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前些個也已經答應了一路上都聽小太子荊白玉的調遣,如今荊白玉不跟著他們一起走,荊博文反而放了風,轉念一想,這是件好事兒。

荊博文抱臂瞧著他們道:“可是你們說要自己走的,萬一路上再遇到什麼意外,可怪不得我們,我們可不擔這責任。”

“大王放心。”厲長生笑著點頭道:“無需大王擔待。”

如此說妥了,後日一早出發,皇上親自出城送行。那時候小太子荊白玉還是要隨同大部隊的,一旦出城不遠,大部隊停頓休息,小太子荊白玉便帶著厲長生一眾人悄悄脫離大部隊,另尋它路往會盟地而去。

喻青崖全不知大家計劃如何,一臉迷茫狀態,瞧了瞧荒涼的四周,道:“怎麼回事兒,怎麼一轉眼大部隊走了,咱們卻被裡放在這裡?他們沒瞧見太子還在這兒嗎?”

荊白玉鄙夷的看了一眼喻青崖,道:“我們單獨走。”

“什麼?”喻青崖奇怪的問:“為何要單獨走?哦我知道,難道是太子殿下您想要脫離大部隊,趁機到處走走頑頑?哈,這倒是與我想到一處去,我也想要逍遙自在的到處走走呢,你看著……”

“崖兒,過來。”

喻青崖一張嘴便說得停不下來,他頭一次出遠門,興奮不已,喋喋不休的沒個頭,吵得荊白玉腦袋直疼。

喻風酌一開口,世界立時清淨下來,喻青崖“哦”了一聲,老老實實的走了過去,站在他爹面前,道:“爹,幹什麼啊……”

“閉嘴。”喻風酌言簡意賅。

這下好了,喻青崖抿著嘴巴,一臉委屈,卻也不敢再開口說一個字兒。

厲長生點了一下人頭數,轉頭去問蕭拓校尉,道:“人可齊全了?”

“回厲大人的話,”蕭拓抱拳說:“已齊全,隨時準備開拔!”

陳均年也在旁邊,他與蕭拓帶了兩隊精銳士兵,會假扮成商隊模樣,隨行保護小太子荊白玉的安全。

荊白玉有他的貼身侍衛騶虞守護,那面喻風酌也帶了一行東廠之人。

他們穿著並不統一,還拉著幾車貨物,乍一看的確像是外出的商隊模樣。

陳均年瞧了一眼蔫頭耷拉腦的喻青崖,小聲對蕭拓道:“你說厲大人怎麼想的,為什麼要帶上這小子?這不是拖累咱們,自找麻煩嗎?”

“大哥,少說兩句。”蕭拓不贊同的低聲說。

陳均年的聲音雖然壓得很小,但是他們站的可不遠,喻青崖就算武功差勁到了家,亦是聽得清清楚楚。

“爹!”

喻青崖忍不住了,拽著喻風酌的袖子道:“爹!你看他,他罵我!上次在軍營裡,他還想打我!爹,你幫我教訓他啊。”

“崖兒,莫要吵鬧。”喻風酌淡淡的道。

喻風酌並無多言什麼,只是面無表情的多瞧了陳均年一眼。

陳均年感覺喻風酌那眼神,彷彿刀片子一樣,頓時割得自己肉疼,他趕緊往蕭拓那壯實的身板後面躲了躲,道:“哎呦,還不叫說呢,有爹了不起啊。”

“大哥……”蕭拓勸道:“少說兩句。”

荊白玉被他們吵得腦袋更疼,道:“厲長生你瞧瞧,還沒走遠呢,就已經吵起來了,若多走一日,怕是要動手的。”

厲長生笑道:“放心罷太子,不會動手的,最多吵兩句。”

荊白玉眼皮一跳,道:“你的要求會不會太低了,不動手就成?”

“這不是,路上怕太子殿下悶了,所以給太子殿下找幾個人來解解悶。”厲長生道。

“嗷嗚!”

小老虎拱著大腦袋立時便擠了過來,那意思彷彿是說,自己給小主人解悶就好,無需旁人幫忙。

荊白玉身邊有侍衛騶虞,還有小老虎守著,的確比較安全,瞧了也叫人放心。但還有一點。

厲長生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來回打量著荊白玉。

荊白玉頓時感覺脊背發涼,渾身一陣陣的打著寒顫,道:“你瞧我做什麼,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厲長生挑唇一笑,道:“只是覺著,太子殿下還是過於扎眼了些。”

他們一行人假扮商旅,身後還帶著幾車從香粉鋪子里拉來的貨物,乍一看的確無有任何問題。可小太子荊白玉這半大的小男孩,著實太有標誌性。萬一真的有人蓄謀已久要埋伏他們,只需要在半路上伏擊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子,這豈非一找一個準兒?

“那……”荊白玉頭皮發麻,小聲問:“那要怎麼辦?”

也不知道為什麼,荊白玉問完便後悔莫及,他心底裡有個聲音告訴自己,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厲長生勝券在握的一笑,道:“長生這裡有個辦法,請太子殿下隨長生入車輿。”

荊白玉不想去,可也無有辦法,磨磨蹭蹭的便進了車輿去,將車簾子放下。

喻公子奇怪的說:“怎麼回事,他們這是去做什麼?”

荊白玉坐在車輿中的席子上,警惕的瞧著厲長生,道:“到底要做什麼呀!”

厲長生笑的高深莫測,道:“自然是給太子殿下畫個面妝。”

“畫面妝?!”荊白玉嚇得一蹦老高,跳起來便要跑,說:“我不要我不要!我是男孩子!不,我是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畫面妝呢?”

眾人站在車輿之外,聽著不要不要的聲音,都是互相目詢了好幾圈。

喻青崖著實沒忍住,小聲問喻風酌,說:“爹,裡面做什麼呢?”

喻風酌閉著眼睛,彷彿對什麼也不甚關心的模樣,道:“等著便是,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什麼啊……”喻青崖嘟囔說:“爹你就知道嚇唬我。”

車輿內的小太子荊白玉喊得嗓子都啞了,卻也不見有人上來幫忙。

他左右逃竄著,被厲長生一把撈了回來,圈在懷裡固定住。

厲長生一副怪叔叔的模樣,溫聲勸慰道:“別怕別怕,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不過是畫個面妝而已。誰說只有女子才能畫面妝?你瞧喻公子不也是個男子漢大丈夫?照樣天天裡畫面妝,是也不是?”

“不是不是!”荊白玉拼命逃跑大喊,道:“喻青崖是哪門子的男子漢大丈夫!”

“我……?”

外面支著耳朵偷聽的喻青崖膝蓋中了一箭,無端端便被提了一句,一頭霧水的道:“我怎麼了?裡面是不是在說我?阿嚏——”

彷彿說的還不是什麼好聽話!

荊白玉逃了半晌,仍然未有脫離厲長生的魔掌。

厲長生笑得更為溫和,道:“太子殿下莫擔心,再過一會兒,太子殿下便不是男子漢大丈夫,而是個如假包換的小姑娘了。”

“誰是小姑娘,你才是小姑娘,放開我啊!”荊白玉叫道。

厲長生想的辦法很簡單,便是給荊白玉畫個面妝,將小太子荊白玉畫成個小姑娘模樣,再給他換上精緻的小裙子。如此一來,路上就算遇到了埋伏之人,瞧他們一隊商賈,帶著個小姑娘,怎麼也會稍微放鬆些警惕。

伴隨著小太子荊白玉狼嚎鬼叫的聲音,系統控制面板的提示出現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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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奈兒奢華精萃滋養粉底霜12色號=1050元】

【tomford四色眼影盤20號=69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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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長生在系統商城之中購入了幾樣化妝品。這頭一次給小太子荊白玉畫全妝,厲長生尋思著,還是用些比較好的化妝品才是,不能圖便宜,萬一小太子皮膚嬌嫩,過了敏,這荒郊野嶺的可不好辦。

厲長生將需要的東西掏出來,放在一面,安慰著說:“太子殿下可要乖一些,若是不聽話,一會兒我手一抖,將太子殿下畫成了醜八怪,這就……”

“你還敢威脅我!”荊白玉委屈瞪著厲長生。

厲長生坦然道:“若是太子殿下乖乖的,長生也無需威脅太子殿下,是不是?”

荊白玉被他氣得要死,卻也無能為力,最後一咬牙,乾脆挺屍一般坐在席上,閉著眼睛,道:“你要弄快弄,畫不好我……我……我咬你!”

荊白玉憋了半晌,終於憋出這麼一句狠話來。

厲長生笑著點頭,道:“是是是,一定給太子殿下畫得漂漂亮亮,可好?”

厲長生先給荊白玉塗了一層防曬霜。這些日子荊白玉一直在用厲長生送他的bonpoint小櫻桃摯愛寶寶護膚套裝,皮膚本來就好,眼下是非常穩定的,無有泛紅過敏,或者起小泡的現象。

厲長生輕輕的給他塗好揹包裡本來就有的cpb防曬霜,隨即便準備開始用美妝蛋給他上粉底霜。

眼下天氣有些轉涼,再過不久便要入冬,他們一路往北而去,天氣並不溼潤,反而風大的很。這粉底選擇就是個問題,不能再選控油性強的底妝,很容易出現乾燥不服帖的現象。

香奈兒奢華精萃滋養粉底霜,便是大家俗稱的香奈兒金磚粉霜,比起兩千元左右的萊珀妮粉霜,和cpb晶鑽粉霜來說,香奈兒金磚的價格較為實惠一些,可算是貴婦粉霜中,價效比極高的產品。

厲長生系統道具箱中的萊珀妮粉霜與蘆丹氏粉霜,雖然都是非常實在好用的底妝產品,但是對於乾燥的天氣來說,兩者則顯得不太合適,滋潤度並不適合深秋或者冬季使用。

香奈兒金磚粉底霜更為適合現在的天氣,它的保溼力出色,控油力很弱,若是夏季使用,反而容易踩雷。

厲長生均勻的給荊白玉將粉霜按壓在臉上,香奈兒金磚12號乃是粉一白色號,正好適合荊白玉粉粉嫩嫩的冷白膚色,無有假面之感。10號粉霜則是黃一白色號,更為適合暖膚色的使用者。

這款粉霜的遮瑕性中等偏弱,隱藏毛孔與磨皮功能完美,適合皮膚狀態本來就比較好的使用者。若是臉部的痘印和斑點過多,還需要提前做好遮瑕工作才行。

小太子荊白玉皮膚狀態不錯,只是稍微有些膚色不勻的現情況,單用香奈兒金磚粉底霜已然足夠。

底妝畫好,輕輕用手腕的力量,快速將美妝蛋在臉頰上敲打,給肌膚拋光一層,會使得底妝看起來更為貼合,宛如精美的瓷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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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沒呀……”荊白玉不情不願的問著。

厲長生笑著說:“快了,畫好底妝了,接下來腮紅、眼影、眉毛、嘴唇、修容……”

“別……別說了!”荊白玉聽得腦袋直大,說:“這麼麻煩啊。”

厲長生要給他畫全妝,比較費時間。不過厲長生手腳麻利,已然算是非常快的。

厲長生為荊白玉選擇的眼影是tf四色眼影最為經典的20號,這也是tf眼影最為出名的色號盤,號稱直男最為喜歡的蜜桃色盤。

tomford眼影價格並不便宜,但是一盤眼影重量不小,若是按克數計算,它倒是比ct等等一些牌子要便宜些。

tomford的眼影亮片色最為出名,但相對於其他品牌來說,它的啞光色亦是不錯的選擇。啞光色粉質軟糯,延展性極佳,顯色度不弱,不會出現不好暈染的現象,新手亦可很好掌握。

tomford的亮片色選料質量很好,並非一般廉價的大亮片,在比較暗的地方,亦能做到有光澤感。最主要的一點,tf的亮片色比較貼合皮膚,這一點對於腫眼泡受眾是至關重要的。

厲長生給荊白玉畫了一個經典的蜜桃色眼影,看起來清透粉嫩。隨即再用睫毛夾輕輕將睫毛夾成太陽花狀。

小太子荊白玉的睫毛已然是逆天的長度,又濃密又纖長,根本無需再塗抹什麼其他的睫毛膏,反而畫蛇添足的緊。

至於眼線,更是無需多此一舉。荊白玉還是個孩子,要的便是清純可人,有密實卷翹的睫毛充當眼線,十足夠用。

唇部彩妝,厲長生選了一個相當保守的奶茶色予小太子荊白玉。蘭蔻唇釉274色號,亦是相當大紅大紫的一隻唇釉。這只奶茶色不偏橘色亦不偏粉,全無半點熒光感,對於黃皮來說,是非常友好的選擇。

當然,奶茶色這種顏色,便是為小太子這樣粉粉嫩嫩的白皙皮膚特意準備的,一塗一抹,鏡面光澤感十足,顯得又剔透又清純。

不多時,荊白玉便聽厲長生笑著在自己耳邊道:“來,太子殿下,瞧瞧長生的手藝,你可還滿意?”

荊白玉睫毛倏地眨動了兩下,睜開便瞧見面前的鏡鑑。

“呀——”

荊白玉低呼一聲,全不識得鏡鑑之中那人是誰。

荊白玉照了這麼多年的鏡鑑,自己長什麼模樣,他是再清楚不過的,但這會兒竟是傻了眼。

厲長生不只是為荊白玉畫了底妝眼妝唇妝等等,最重要的自然是修容,將荊白玉的臉型稍作調整,這般下來,荊白玉自己瞧著都納罕迷茫。

荊白玉不敢置信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臉,道:“這這這……”

“好看嗎?”厲長生笑著問。

“好看有什麼用!”荊白玉跳起來道:“本太子應該俊逸瀟灑,要什麼好看!”

厲長生瞧荊白玉委屈的那模樣,再配之大眼睛上精光閃閃的眼影,著實惹人疼的很,恐怕隨便一位女子見了,都要母性氾濫。

厲長生笑著說:“從現在開始,太子殿下便不是太子殿下。咱們出遠門,萬事小心,要裝作商隊模樣。所以太子殿下,眼下便是長生的閨女了。”

“什麼?!”荊白玉又是一蹦三丈高,差一點子便要撞上車輿頂兒。

大家夥兒站在外面已然等了許久,最為不耐煩的便是喻青崖了,一會兒撓撓臉,一會兒捶捶腿的,便沒一會兒工夫閒著。

過了一會兒,陳均年也有些耐不住性子了,靠在蕭拓身上,將蕭拓當棵大樹一般。

陳均年小聲道:“這天都要黑,太子殿下與厲大人到底在做什麼啊。”

“嗷嗚!”

旁邊小老虎叫了一聲,然後噠噠噠就跑到了車輿旁邊去。

大家全都尋聲瞧去,就瞧車輿簾子終於復又開啟,厲長生從裡面走了下來,他懷裡還抱著個小娃娃。

“嗷嗚嗷嗚……”

小老虎興奮的圍著厲長生轉了好幾個圈。

厲長生懷裡抱的,肯定是小太子荊白玉無疑。畢竟太子殿下跟著厲長生一同入了車輿,車裡再無旁人。

只是……

眾人一時間有些納罕,愣是一個人也沒反應過來,全都立在原地,一動不動的。

小太子荊白玉已然被換了一身衣裳,穿上了粉色的小裙子。

荊白玉只覺沒臉見人,趴在厲長生懷裡,挺屍一樣埋著頭一動不動。他心裡卻咬牙切齒的,心道厲長生這個大壞蛋,肯定是早有預謀,不然怎麼會在行囊裡帶了小姑娘的裙子?!

厲長生將荊白玉抱過來,笑著道:“好了,可以出發了。”

“這!這!”

喻青崖大喊一聲,道:“太子殿下?您這是……”

荊白玉一個沒忍住,抬起頭來狠狠瞪了一眼喻青崖,那表情再惡毒亦是無有。

但喻青崖只覺得自己心口被狠狠的一撞,荊白玉那可愛的模樣,瞧得喻青崖一個大男人都要抵擋不住。

喻青崖感嘆道:“我的娘啊,太子殿下您也太可人疼了!這是厲大人給您畫的面妝?也太神奇了些!厲害厲害!太子殿下已然是一個小姑娘了!我完全沒認出來啊!”

旁人都眼觀鼻鼻觀心,一句話不說只管心裡讚歎而已,喻青崖卻一個字不落,什麼心裡話都說了出來。

荊白玉一聽氣得不行,從厲長生懷裡跳下來,便追著喻青崖一通拳打腳踢,道:“好你個喻青崖,你敢取笑本太子!”

“崖兒,別鬧。”喻風酌淡定的說。

喻青崖委屈的到處亂竄,道:“爹,我只是誇了太子殿下一句,我沒有鬧啊。”

喻青崖躲避了半天,終於竄到了厲長生面前,眼巴巴瞧著厲長生,伸手抓住厲長生的袖子,道:“厲大人,你的手藝也太厲害了,你也給我畫個面妝罷!不不,你收我為徒罷!師父!你教我如何畫面妝罷!求你了!你只要答應,叫我做什麼都行!只要你願意,以身相許都沒問題!”

喻青崖一高興起來,又開始滿口胡說八道。

荊白玉一聽又惱了,衝過去就踢,道:“呸!你長得那般醜,誰要你以身相許,給本太子滾遠!”

“崖兒,過來。”

那面喻風酌著實聽不下去了,涼颼颼的開口。

“哦……”

喻青崖雖然不情不願,但生怕他爹真的生氣,只好垂著頭走了過去。

一行人終於可以上路,扮做商賈的樣子,車隊“咕嚕嚕”的走了起來。

厲長生與荊白玉同乘一車,荊白玉上了車便抱臂胸前,氣哼哼的模樣。

厲長生瞧了他幾次,荊白玉全不理人,倒是讓厲長生更為想笑,道:“閨女,怎麼的生爹爹的氣了?”

“呸!”荊白玉瞪他說:“我們回去秋後算賬!”

“秋後算賬?”厲長生道:“那可還要許久工夫,不如這幾日,我先佔足了便宜,也免得日後後悔了去,你說是不是閨女?”

“你你你……”荊白玉說不過他,氣得臉頰多了兩分粉紅色。

車隊一路前行,因為人數不多,所以腳程並不算慢。他們需要掩藏身份,官家的驛館他們是不住的,一切都由厲長生與喻風酌兩個人決定,於是一路上打尖住店。

喻風酌以前經常這般帶著人出行,這大江南北的,只要是大荊地界,便沒有喻風酌不熟悉的,走起來也無有風餐露宿。

喻風酌策馬歸來,行至車輿旁邊,道:“眼看著日頭要落了,前面有個小鎮子,正好有一家客棧瞧著還算不錯。”

荊白玉早已被車輿晃的幾乎散了架,趕忙道:“那我們過去罷,可累死我了。”

“是。”喻風酌無有多言。

車隊咕嚕嚕的進了小鎮子,很快便停在了客棧跟前。

喻風酌先行打點妥當,要了幾間上房,荊白玉到了跟前,直接上了二樓,往房間去了。

厲長生道:“閨女,爹爹帶你去屋裡休息。一會兒叫店小二把飯菜端到屋裡去,可好?”

厲長生說著,滿面都是寵溺的模樣。

荊白玉不好說什麼,哼了一聲,率先噠噠噠上了樓梯,進入房間將門一關,大有不叫厲長生入內的樣子。

厲長生笑得爽朗,道:“閨女,怎麼還生爹爹的氣?好好好,爹爹明兒個就讓人將你喜歡的鐲子給你買回來,可好?莫要與爹爹慪氣了。”

荊白玉著實聽不下去,乾脆“吱呀”一聲,又將房門拉開,將厲長生給拽了進來,“咚”這才復又關上門。

荊白玉壓低了聲音說:“你還頑上癮了?”

厲長生笑得無辜,道:“我這是怕有人起疑心。”

大家各自進入房間休息,等著一會兒再用晚膳。

那面喻風酌回身看了一眼,皺了皺眉,道:“公子去哪裡了?”

喻風酌的侍從立刻抱拳說:“回老爺的話公子……公子出門去了……”

喻青崖真是一刻也清閒不住,到了鎮子上瞧什麼都覺得有趣,乍一看瞧見一個香粉鋪子,裡面有幾樣稀奇古怪的頑意,他一時好奇,乾脆便獨身一人去瞧,想要看看自己的鋪子裡能否新增個新品。

喻青崖未有與喻風酌說這事情,就怕他爹聽了不讓他去,偷偷摸摸便去了。

喻風酌皺了皺眉,心中不甚放心,立刻轉身便走,道:“你們留下保護,我去找崖兒回來。”

“是,老爺。”侍從不敢有違。

那面喻青崖去香粉鋪子瞧了一圈,也無瞧見什麼真稀罕的東西,心中害怕他爹責罵,所以不多時便返回了客棧,正巧與喻風酌岔開,無有碰到頭兒。

喻青崖大搖大擺的進了客棧,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覺餓得已然前胸貼後背,他乾脆就往客棧的後廚而去。

客棧不小,後廚大的很,一群人忙忙碌碌的。

就聽幾個人說道:“這些是給上房那幾位老爺的,莫要弄錯。”

“是,掌櫃的,我一會兒就端過去。”

喻青崖一瞧,雞鴨魚肉著實不少,還有各種點心果子,準備的著實用心。

喻青崖肚子餓的緊,實在是等不到一會兒再開飯,乾脆順手摸了幾塊點心和果子走,一邊走便一邊啃了起來,心想著反正是給我們吃的,先吃了也沒什麼的。

眼瞧著日頭一落,荊白玉肚子亦是有些餓了。他坐在榻上百無聊賴,乾脆跳起來,道:“厲長生,我們出去走走行嗎?”

厲長生無有抬頭,瞧著手裡的地圖,道:“叫爹爹。”

“爹你個頭呀!”荊白玉道:“又沒人在旁邊。”

“叩叩叩!”

厲長生抬手指著門口,道:“你瞧,這不是有人來了,爹爹去開門,你莫要亂跑。”

“哦。”荊白玉不情不願的答應一聲,卻還是跳了起來,說:“我也去開門,說不定是晚膳來了,我餓死了。”

荊白玉跟在厲長生身邊,一同往門口走去。

“咚咚咚!”

本來敲門的聲音,變得有些奇怪,力氣大了許多,彷彿是在用腳踹門一般。

荊白玉一皺眉,警惕的道:“不對勁兒……”

“噓——”厲長生對荊白玉比了個噤聲的動作,隨即低聲道:“你進裡面去,小心。”

“那你呢?”荊白玉著急的問,若真是刺客,厲長生一個怎麼應付的了?

“開門!開門!”

就這緊要關頭,外面一陣狼嚎鬼叫,伴隨著“咚咚咚”的悶響叩門聲。

荊白玉納罕的說:“外面……是喻青崖嗎?”

“聲音聽著像是。”厲長生道。

厲長生也無有想到,在外面裝神弄鬼的竟然是喻青崖,也不知這喻公子又想頑什麼把戲。

厲長生將房門先開啟一些,果然就看到外面站著的是喻青崖。他這才放心的將房門開啟來,道:“喻公子,有什麼事情嗎?”

“開門開門!”

房門已然開啟,外面的喻公子卻還是一陣陣大叫,作勢要去踢門的樣子,結果一抬腿踢了個空,差點一頭撲進來摔著。

荊白玉拉著厲長生躲開,說:“他是不是去喝酒了?醉成這樣,撒酒瘋嗎?”

厲長生皺了皺眉道:“不像,沒有酒味兒。”

“好像的確沒酒味啊。”荊白玉更為納罕。

“哎呦,小美人!”

喻青崖踉蹌著扶住門框,不過還是跪在了地上,摔得他膝蓋直疼。

喻青崖臉色明顯有些不正常,眼神兒也十分渙散,他“嘶”的抽了兩口冷氣,揉了揉,一抬頭,頓時瞧見荊白玉滿臉嫌棄的模樣,當下一臉傻笑,口齒不清的指著道:“哎呦,小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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