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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私奔

孟雲深皺了皺眉頭, 似乎覺得陵川王這話有些不妥。

“大王……”

孟雲深欲要提醒,但荊博文興致正好, 抬手制止了他的言語,道:“你放心,這事兒聽我的,準沒錯!”

他說罷了,轉頭瞧向荊白玉。

“怎麼的?”荊博文雙手抱胸,笑得甚是奸詐模樣, 道:“小侄兒這是不敢打賭了?方才你可不是這般模樣啊。”

“打賭,自然是敢的。”

旁邊一道聲音,眾人轉頭去瞧, 說話的可不正是厲長生?

厲長生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但那笑意未達眼底,平靜的道:“既然是陵川王提出的賭約,太子殿下敬重長輩,無有不應承的道理。”

“厲長生!”

荊白玉有點慌了神,伸手去拽他的袖子。

厲長生握住了荊白玉送來的手,安撫的拍了拍, 彷彿這也沒什麼大不了。

可在荊白玉瞧來, 這簡直便是天崩地裂的大事兒!就無有比這再叫人心驚膽戰的了!

“哎呦!”荊博文笑著道:“厲長生, 你不會早就想要做孤的侍從了罷?也是, 孤那陵川地界,好頑的好吃的東西多了去,總比日日悶在皇宮之中強上百倍!”

荊博文顯然是在挑撥離間, 厲長生並不接他這話,只是說道:“這賭約已然應承下來,若是大王輸了,此次代天子特使乃是太子殿下,那當如何?”

荊博文煞是豪爽,道:“你說你說,你說當如何?”

“大王……”孟雲深再次開口,眼神之中不只是不贊同,還有些焦慮之色。

這厲長生答應的如此爽快,顯然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雖孟雲深還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但厲長生向來詭計多端,孟雲深是早有領教。如今眼下一瞧,這荊博文顯然掉入了厲長生的圈套之中,怕是日後要輸得悽慘無比。

孟雲深這再開口,亦是無用。厲長生已然意義不明的冷笑了一聲,道:“大王果然是爽快之人。若是太子殿下贏了這一局,那麼……”

他說著,目光裡多了一絲興趣盎然,瞥向旁邊的謀主孟雲深,道:“那麼,孟先生便是太子殿下的人了。”

“什麼?!”

這回輪到荊博文一臉震撼模樣,下意識的便開口道:“不可!我不答應!”

厲長生笑得隨和,道:“大王您率先提出的賭約,怎麼的竟然自己先反了悔。這……讓外人聽了,著實失了顏面啊。”

荊博文臉色白了青青了白,變化莫測半晌,愣是想不到如何反駁厲長生的話。

他心中止不住嘀咕起來,覺著自己方才不應該犯欠去逗那小太子荊白玉,如今下不來臺的人,反而變成了自己,著實失策的很。

厲長生道:“若是大王不願意,這賭約大可作廢,而這代天子特使的位置,也請大王一同打消了不契合實際的想法。”

“厲長生你……”荊博文瞬間給他氣得頭頂冒煙。

孟雲深眯了眯眼目,道:“大王自然同意。”

“我不同意!”荊博文也顧不得自己面子疼了,立時扯著嗓子驟然高聲。

“大王,天色晚了,請早些就寢罷。”

孟雲深彷彿無有聽到荊博文的大嗓門子,已經抬手拉著他,快步將人帶走。

“你別拉我,我不同意!孟雲深!”荊博文一路喊著就被拉著遠去,旁邊路過的宮人侍衛,頻頻將好奇的目光投過去,卻也不敢上前詢問出了什麼事端。

荊博文氣得七竅生煙,道:“孟雲深!大膽!誰允許你替孤答應的!”

“這與你有什麼干係!你聽到孤說話沒有!”

“你再拽著孤,孤就砍了你的腦袋!”

兩個人一路到了下榻的寢宮,孟雲深回身將門一關,屋裡未有點燭火,瞬間陰暗下去,黑得彷彿不視五指。

孟雲深這才放開桎梏著荊博文的手,自己堵在殿門口位置,以免荊博文又出去闖禍。

孟雲深甚是平靜的道:“無需大王砍了雲深的腦袋。若是賭約輸了,雲深是發過誓的,此生此世不侍二主,絕不可這般跟隨了太子殿下去,自當自刎謝罪於大王跟前。”

“你……”

荊博文心裡一個哆嗦,聽著孟雲深平靜的話語,他心竅裡的怒火霎時間平息了不少,卻變得五味具雜,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麼個滋味兒。

荊博文洩了氣,蔫頭耷拉腦的道:“孟雲深……孟大人,謀主大人,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我方才……就是一時氣不過……”

“不是故意不聽你的話……”

方才荊博文還趾高氣揚,這會兒就像失了鋒利指甲的小貓咪,說:“你別生我氣了,你想想辦法,都是那厲長生,他又算計我。”

“呵——”

孟雲深冷笑一聲,道:“大王還知自己被算計了,也算是有些個長進的。”

“你還揶揄我!”荊博文道:“這可怎麼辦才好,厲長生一準是想到了什麼好辦法,對那代天子特使之職勢在必得啊。不行!我明天一早再去找太后,一定要太后幫這個忙才行。”

孟雲深眯著眼睛,道:“是啊,厲長生心中肯定早就打好了注意。”

這面荊博文急得彷彿熱鍋上的螞蟻,而小太子荊白玉也沒好到哪裡去。

荊博文與孟雲深一走,小太子荊白玉便跳了起來,一蹦三尺高,手腳並用的扒住了厲長生的背,彷彿樹懶一樣。

厲長生感覺這幾日小太子肯定長了些個,勒得他一個沒防備,差點被墜得仰過去。

厲長生趕忙反手扶住背上的荊白玉,道:“太子殿下,這樣著實危險。”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荊白玉死摟著厲長生,道:“我才不要什麼孟雲深,他有什麼好的,我才不稀罕呢!這個賭我不想打,都是你,幹什麼在旁邊搭腔!都怪你!”

“是是是,”厲長生忙不迭的一連答應,說:“太子說的對,都是我的錯。”

“哼!”荊白玉重重哼了一聲,道:“你聽聽你那敷衍的語氣!每次都這樣,你以為我聽不出來嗎?那你說,你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

“這……”厲長生瞬間有些頭大,還有些個想笑。

在現代的時候,厲長生是從無談過女朋友的,畢竟工作太忙,實在抽不出時間來陪伴戀人。

厲長生這個人性子並不隨和,反而強勢至極,征服欲與佔有慾十足。他並不希望,自己的戀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最後兩人分道揚鑣。

也是因為性格的問題,厲長生連相親都是沒有去過的。

不過身邊的工作夥伴結婚談戀愛的倒是不少,厲長生經常能聽到幾句話,竟是與今兒個小太子的話不謀而合。

同事每日都在苦惱一件事情,女朋友問他知道錯在哪裡了嗎,這簡直便是個無解的謎題,只要開口一回答,絕對是錯誤答案,接下來便是天崩地裂。

“原來……”厲長生好笑的道:“是一道送命題。”

“什麼?”荊白玉探出頭來,道:“你嘟囔什麼呢!問你知道哪裡錯了嗎!快說呀!”

“太子殿下,你聽我說。”厲長生溫聲說道:“眼下不是計較錯在哪裡的時候,我們要想個好辦法,否則長生日後難不成真要跟著陵川王,跑到陵州地界去?”

“不許!”荊白玉又死死摟住厲長生,道:“誰讓你去了。”

厲長生感覺太子殿下若是再用力些個,自己恐怕要斷氣。

他趕忙道:“是是是,我不去。這不是,長生若是無有把握,又怎麼敢胡亂應承呢?”

“什麼?”荊白玉恍然大悟,說:“你是已然想好了應對辦法?”

“正是。”厲長生付之一笑。

荊白玉一聽,先是大喜過望,隨即一張笑臉又唬了起來,趴在厲長生耳邊大喊一聲,道:“厲長生!你又是故意的對不對!害得我著急半晌。”

“是我的錯。”厲長生趕忙道:“快叫長生瞧瞧,太子殿下急哭了不曾。”

“呸!”荊白玉板著小臉,嘴巴不自覺的撅了起來,道:“你說,你錯在哪裡了!”

“這……”

厲長生頓時又是一個腦袋兩個大,這送命題怎麼又轉了回來,方才不是已然岔了過去?

厲長生訕訕一笑,趕忙揹著荊白玉回了寢宮,哄著小祖宗去睡覺。

這第二日一大清早,荊白玉洗漱妥當,便亦步亦趨的跟著厲長生出了宮去。

厲長生道:“太子殿下,其實小臣一個人去就可。”

“不行。”荊白玉嚴肅搖頭,道:“我跟著你,你這人最不靠譜。”

“我……”厲長生一陣語塞。

厲長生發現,自己真是遇上了剋星。想想以往,誰能叫厲長生日日頭疼無奈,還是怔愣語塞的?全然無有一個。但是眼下,荊白玉倒是有百八十種辦法,叫他哭笑不得。

厲長生頭一次被人說不靠譜,道:“小臣愚鈍,長生哪點不靠譜?”

“昨天的事情,就非常不靠譜。”荊白玉耿耿於懷,道:“半晌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你說哪裡靠譜?況且啊,你想到的辦法,便是來尋喻青崖幫忙?聽著就更不靠譜了!”

“阿嚏!”

府內被禁足的喻青崖打了個響亮的噴嚏,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道:“誰在背後說我壞話?”

“公子公子!”

小廝急匆匆跑進來,道:“有人在府外求見,想要見一見公子您呢。”

喻青崖百無聊賴的坐在席上,卻翹著腳,已然翹到了對面的案子上,道:“誰啊?又是本公子的哪一位狐朋狗友?你沒瞧見啊,我爹爹正罰我面壁思過呢,就叫他們會、回了罷,今兒個我被禁足了,不能出門,若是讓我爹爹知道我出了這門一步,我恐怕……”

小廝聽公子絮絮叨叨的,實在是聽不下去,趕忙打斷說:“是那位厲大人和荊小公子來了!”

“什麼!不早說!”喻青崖瞬間一個翻身跳起,方才嘴裡才絮叨著不能出門一步,現在三下五除二,直接跑著邁過了那道門檻,竟是連瞧也不多瞧一眼。

“小公子小公子!厲大人厲大人!”

喻青崖歡歡喜喜,一臉狗腿的便跑了出來,果然就瞧厲長生揹著荊白玉走進了門裡。

“哎!”喻青崖低呼一聲:“小公子的腿是怎麼的了?醫師呢!醫師呢!”

“噠——”

荊白玉輕輕巧巧的從厲長生背上跳下來,道:“大呼小叫什麼,沒事。”

“這……”喻青崖一臉懵,心說這是哪一出,沒事為什麼要揹著進來?

荊白玉小大人一般便在席上坐了,道:“今兒個找你來有點事情。”

“是是,”喻青崖笑的孔雀開屏一般,道:“小公子只管吩咐,是鋪子又要上什麼新品了嗎?那太好了,我這就著人去辦。”

“不是新品。”荊白玉託著腮幫子道:“是有點棘手的小事兒,讓你去辦。”

喻青崖有些不解,道:“是什麼小事?”

這時候厲長生便笑著開了口,道:“是這樣的,有個事情,公子想請喻公子代為向喻廠督說道說道。”

“什麼?”喻青崖下意識的反問,止不住一身雞皮疙瘩。

厲長生那不靠譜的辦法,便是想要來尋喻青崖,讓喻青崖在他爹面前說幾句好話。

那荊博文準備叫太后做外援,厲長生亦是給荊白玉找了個外援,可不就是總督東廠的喻督主?

太后總歸是個不管政事的女子,這等大事情,雖然有太后出面求情,但皇上總要再思量思量。這代天子的名號可不是鬧著頑的,說出去叫那些不明就裡的百姓聽了,指不定便要以為陵川王荊博文便是下一任儲君,否則也不能突然多個“代天子”的名號。日後朝中大臣更要揪著“代天子”的事情不放手,皇上心中亦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皇上這本就猶豫不定,心知荊博文不合適,但太子荊白玉終歸年幼,也的確不好勝任這樣的大事。

就在這左右搖擺之際,若是有個皇上信賴,又言辭善辯之人進言,撥開迷霧給皇上指一條明路,那是再好也無有的。

而這個信賴之人,自然當屬總督東廠喻督主無疑。他雖不怎麼攝政,卻是皇上身邊之人,平日裡並不結黨營私,皇上對他還是頗為滿意的。

“我……”喻青崖聽了這前因後果,頓時想也不想,大喊一聲:“我不去!我可不去。”

“你說什麼?”荊白玉瞪著眼睛瞧他,那一身太子的威嚴,果然煞是唬人。

但荊白玉哪裡料到,喻青崖竟是個有骨氣的!

喻青崖堅定的緊,一口咬定了道:“我不去,我真不去。小公子就算是砍了我的腦袋,我也不去,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你……”荊白玉懵了神,喻青崖是不是吃錯了甚麼東西?竟是連死也不怕,端端的一條英雄好漢!

厲長生這一聽,止不住在旁邊笑著說:“喻公子此言差矣,若是這腦袋沒了,十八年後變成了姑娘家,還怎麼做一條好漢?”

“咳咳咳——”

喻青崖那豪情壯志,瞬間就便被厲長生給攪合了,一口氣兒沒緩過來,咳嗽不止。

荊白玉回頭瞪了一眼厲長生,道:“這種時候,講什麼冷笑話,一點子也不好笑。”

厲長生道:“長生是瞧喻公子過於緊張,所以想要幫喻公子舒緩一下氣氛罷了。”

提起喻青崖他爹喻風酌來,喻青崖的確又是害怕又是緊張。

“小公子,您就別為難我了。”喻青崖求饒的直接對著荊白玉拜了拜,說:“小公子您是不知道的,若是我得罪了您,您大不了砍了我的腦袋,我也圖個爽快。我要是沒事兒湊合到我爹面前,我爹指不定想出千千萬萬的辦法,將我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呢!”

喻青崖說著,自個兒便打了個冷顫。

“哪裡有那般誇張。”荊白玉道:“瞧把你慫的模樣。”

“我真不是……”

喻青崖苦著臉,才要苦口婆心的講解他爹到底有多可怕,就瞧眼前一個黑影籠罩而下,喻青崖嚇了一跳。

“嗬——”

喻青崖倒抽一口氣,登時屏住呼吸,連氣兒也不敢喘一口。

就瞧厲長生突然近前,喻青崖一瞬便瞧見厲長生放大的俊顏。

我的娘呀……

喻青崖心底裡止不住的感嘆著,厲長生進宮當了寺人著實太過可惜了兒的。你瞧瞧這眼睛,你瞧瞧這鼻子,還有這唇形,老天爺簡直偏心的沒個邊了去,無一不出神入化,堪稱完美。

呦呦呦……

喻青崖睜大眼睛,又是驚歎的想著,厲長生這皮膚,雖然不像姑娘家那般白如凝脂,但臉上一個痘都無有,皺紋也不見一條,簡直羨煞旁人!

喻青崖整個人都看呆了,那模樣活脫脫像個色胚一般,彷彿下一刻便要對著厲長生流下口水來。

荊白玉瞪眼一瞧,這氣兒就不打一處來,喻青崖一臉紈絝模樣,他是連厲長生都不放過,想要調戲厲長生嗎?

荊白玉著實看不下去眼,準備露胳膊挽袖子替厲長生出頭。

然而事實上,被“調戲”的那一個,反而更像是喻青崖。

厲長生稍微湊近一些,伸手輕輕一撥,托住了喻青崖的下巴,仔細的端詳了一番,直把喻青崖看得有些個不好意思。

喻青崖莫名覺得臉皮有點發燒,腦子裡空蕩蕩的,也不知自己在想些個什麼。

隨即就聽……

厲長生說:“喻公子,你臉上似是多了兩顆痘,鼻子上也多了許多黑頭。”

“什麼?!”

一瞬間的事情,喻青崖的臉皮就徹底涼了下去,心裡也是拔涼拔涼的。趕忙回身捧起一邊的鏡鑑來,對著鏡鑑仔仔細細的瞧去,說:“真……真的……我這下巴上長痘了,鼻子……鼻子好像也多了很多黑點……”

“到底……”荊白玉一臉懵,感覺頭疼的要死,心說到底怎麼回事!

厲長生露出一個勝券在握的微笑,卻被旁邊荊白玉瞪了一眼。

厲長生低聲道:“公子怎麼瞪長生?”

荊白玉道:“說話就說話,做甚麼動手動腳的,還湊得那般近。”

厲長生無奈的笑笑,道:“這可不賴長生。喻公子臉上鋪著厚厚一層粉,我若是不湊近一些,哪裡瞧得清楚什麼黑頭與痘。”

厲長生肚子的大道理一堆,反正荊白玉是說不過他的。

那面喻青崖一陣狼嚎鬼叫,道:“哎呦哎呦,好疼啊,疼死我了,這該死的痘,一碰就疼。還有我這鼻子,我這鼻子是遭遇了什麼?怎麼變成了這個模樣?”

男性的皮膚通常比女性的角質層要厚一些,也不似女性那般容易過敏。很多時候,電視上男明星的皮膚看起來要比女明星好上許多,也是有許多先天優勢在內的。

喻青崖的皮膚一項比較穩定,不算幹皮,亦不是大油田,乃是絕大多數人的混合膚質。一般三角區偏油,臉頰偏幹。天氣暖和之時就算不塗護膚品,亦是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這樣的人,最大的苦惱,可能就時不時蹦出的痘印,與鼻子尖上的黑頭上了。

厲長生聽著喻青崖的哀嚎,隨和的一笑,道:“喻公子,依長生拙見,你這情況應該是臉上的胡粉未有清潔乾淨,長期如此,堵塞了毛孔,才會突然長痘。”

厲長生口中的胡粉,便是現代常用的粉底液。喻青崖是最喜歡捯飭自己的,每日裡香粉鋪子上了什麼新頑意,他總是第一個拿來嘗試。恨不得十天之內,就用八種新胡粉。

底妝這東西,若是“八字不合”,的確容易刺激皮膚出油,引起毛孔堵塞,突然蹦出一兩個痘來,是再正常不過的。

“胡粉?”喻青崖驚訝的說:“不能夠啊,我用凝團洗的,很乾淨的。”

厲長生大忽悠一般的道:“喻公子,我這裡有一樣東西,可以輔助凝團清潔,不只是可以去除喻公子生痘的苦惱,還可一併解決喻公子鼻子上黑頭的苦惱。”

“什麼?”喻公子納罕的說:“就連鼻子上的小黑點,亦是能一併子解決?那是什麼寶貝,快拿出來讓我瞧瞧。”

“這……”厲長生一臉為難,給旁邊荊白玉遞了個目光。

荊白玉笑了,道:“給你也行,但是你要答應我剛才的要求。”

“小公子,您這是趁火打劫啊。”喻青崖道。

荊白玉坦然的點點頭,道:“正是如此,你自己好好想想罷。嘖嘖……不是我說啊。”

荊白玉抱臂胸前,一臉嫌棄的模樣,道:“喻公子你這花容月貌的,怎麼鼻子上一堆麻子呢?彷彿長了好多小胡麻呢,我這一瞧,就感覺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好生可怕,好生嚇人呢。”

荊白玉說得繪聲繪色,說罷了還假裝膽小,一頭便扎進了旁邊厲長生懷裡。

厲長生忍著笑意,低聲在荊白玉耳邊道:“太子您這表情,會不會浮誇了些?”

“呸,你懂什麼?”荊白玉小聲道:“一準成!”

喻青崖本就愛美的厲害,此時聽了荊白玉的話,心中七上八下,彷彿被凌遲了一般。

荊白玉探出頭來,道:“喻公子你好好想想,是醜死算了,還是去求你爹呀,你快想想。”

“我……”喻公子心頭掙扎不已,只覺得左右都是一個死字,乾脆一咬牙,道:“是什麼東西,你給我!我……我就去求我爹!”

大不了一哭二鬧三上吊,喻青崖心中大義凜然,想著我爹就我一個兒子,雖然不是親生,但是勝似親生啊。

“好,成交。”厲長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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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提示:賣家贈送便攜手持化妝鏡一個】

厲長生立刻在系統商場之中換了樣東西出來,在喻青崖的催促下,將卸妝油遞給了過去。

“這是……”喻青崖一臉迷茫,拿著卸妝油的瓶子晃了晃,說:“一瓶子酒水?”

“這與凝團作用差不多,亦是卸妝用的。”厲長生介紹說:“需在使用凝團之前使用,倒一些在手心中,輕輕在臉上搓揉。”

很多油性皮膚,或者混合皮膚並不喜歡使用卸妝油,只覺得聽著就甚是油膩,不夠清爽。其實極易出油的膚質,與幹皮一樣,是非常適合使用卸妝油的。

喻青崖這樣的混合膚質,鼻頭三角區位置易出油,出油之後被空氣氧化,就會形成鼻尖上的黑頭,時間長了密密麻麻,用手一摸甚至有些扎手。就算上妝塗抹粉底,有時也無法將黑頭完全遮住。

黑頭便像是瘋狂生長的雜草一般,一茬一茬的,春風吹又生,頑固的不一般。許多人想要根除黑頭苦惱,但這種想法,其實並不太切合實際。

黑頭的形成,其根本原因是皮膚出油問題,無法解決出油便無法根除黑頭。但日常之中,想要緩解黑頭現象,使得鼻子每日清爽,以肉眼無法看出黑頭的存在,還是並不難做到的。

以油溶油,植村秀的卸妝油就可以在卸妝的同時,一併解決頑固的黑頭困擾。使用之時,輕揉按摩黑頭叢生之處,多加按揉些許時間,使用幾次便可看到顯著效果。

卸妝油後續一定要清洗乾淨,絕不可一時偷懶,那樣反而更為容易堵塞毛孔。使用卸妝油後,最好用洗面奶再次清洗。

喻青崖聽得甚是仔細,捧著他那一小瓶卸妝油立刻跳了起來,道:“我現在就去試試!”

荊白玉眼瞧著喻青崖進了內堂,道:“你這頑意行不行?這就將喻青崖打發了?”

“投其所好。”厲長生道:“喻公子不怕死,但是怕醜死,如此拿捏他是再好也沒有的。”

喻青崖入內一會兒工夫,隨即歡歡喜喜便跑了出來,大喊著:“我的娘,厲長生你神了!真的管用,你瞧我的黑頭幾乎瞧不見了!”

喻青崖卸了妝跑出來,荊白玉定眼一瞧,忍不住小聲嘟囔,道:“我怎麼覺著,這喻青崖卸妝,反而皮膚白一些個?可是我的錯覺?”

厲長生笑了笑,道:“公子好眼力。”

其實喻青崖乃是很多小姑娘們羨慕的粉白皮冷膚色,粉白皮比黃白皮更為顯白,且更顯氣色。喻青崖的底妝色號顯然選的不太對頭,卸了妝反而比塗了粉底要潤白剔透。

喻青崖歡歡喜喜的,捧著鏡鑑就差原地轉圈起來。

厲長生一瞧,站起來走過去,又遞了一樣東西與喻青崖,道:“這也一併送了喻公子。”

喻青崖奇怪的說:“這小小的是什麼?”

“鏡鑑。”厲長生言簡意賅道。

原來厲長生手裡的乃是便攜手持鏡,就是方才購買植村秀潔膚油時,賣家送予厲長生的小禮物,並不值幾塊錢。

喻青崖拿起來,往便攜手持鏡裡一瞧,瞬間目瞪口呆,道:“這……這是什麼鏡鑑,好生厲害,這般清晰?不能夠啊。”

厲長生送的這面鏡子自然清晰,乃是玻璃鏡,可比眼下大荊通常使用的銅鏡銀鏡要清晰得多。

喻青崖頓時捧著小鏡子愛不釋手,感嘆道:“不得了不得了,原來本公子長得這般俊美迷人,往日裡我自個兒竟是全然不知!”

“呵呵……”

荊白玉著實聽不下去,在旁邊冷笑了一聲,喻青崖怎麼能在諸多人面前,說出這麼丟人可怖的話來?荊白玉聽著都覺著寒磣。

喻青崖已然沉迷在自己的“美色”之中不可自拔,腦袋一暈,乾脆豪情壯志的道:“你們放心!我爹一會兒回來了,我便去找他說說。小公子的事兒包在我身上了!一定成功!我爹平日裡可是最疼我的了。”

荊白玉聽喻青崖信誓旦旦,突然還真是有點不放心起來。

厲長生倒是笑了笑,拉著荊白玉的手站起身來,道:“好,那我們等喻公子的好消息。”

一大一小很快從喻家府邸離開,這便回宮去了。

喻青崖在厲長生與荊白玉走後,捧著新的小鏡鑑看了一下午,愈看愈是覺得滿意。

“哎呦公子!公子!”

小廝急匆匆跑進來,道:“您怎麼在這裡坐了一下午啊,老爺回來了!老爺若是看到您沒有在屋裡面壁思過,定然要生氣的!”

“我的娘!”喻青崖趕忙將小鏡子揣在懷中,瞬間跳了起來,道:“慘了慘了,我給忘了,我現在就回去,你們千萬別與我爹提,知道嗎?”

喻青崖一邊說,一邊扭頭便跑,想要衝出屋去回自己的房間。哪知道……

“哎呦——”

喻青崖一頭衝出,頓時與進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喻青崖連忙捂住自己的鼻子,然後仰頭一瞧……

“爹……爹……爹爹爹……”

喻青崖見鬼一般,趕忙後退兩步,笑得一臉僵硬道:“爹您回來了啊!”

“不得了啊,爹,您今天這身衣服真好看。”

“爹您最近是不是越發年輕了,竟是瞧著比我還要俊朗!”

喻風酌垂眼瞧著拍馬屁不止的喻青崖,淡淡的說:“你這便是面壁思過?”

“我我我……”喻青崖趕緊小心翼翼的湊過去,一把摟住了喻風酌的胳膊,嘿嘿傻笑著說:“爹我知道錯了,您饒了我罷。其實我這些日子,都在做正經事。你瞧啊,連小太子殿下都對我讚不絕口呢。”

“呵——”

喻風酌意義不明的笑了一聲,並不將掛在自己身上的喻青崖甩開,語氣仍是淡淡的道:“怕是太子殿下將你賣了,你還在替旁人數錢。”

“爹,瞧您這話說的。”喻青崖道:“我若是被人賣了,爹您還不心疼死啊。”

“少貧嘴。”喻風酌道:“回你自己屋裡面壁。”

“爹,”喻青崖不走,他還有小太子荊白玉交代的任務沒有完成,狗皮膏藥一般粘著喻風酌,說:“爹,您餓了罷,我陪您一起吃飯罷,我都餓了。”

喻風酌入內坐下,言簡意賅的道:“有什麼就說。”

“嘿嘿……”喻青崖道:“其實是有點事情想要求爹爹您呢。”

喻風酌道:“若是沒有事情,你見了我早便調頭跑了。”

“哪有。”喻青崖道:“我恨不得天天跟著爹爹啊,一刻也不分開!其實罷,就是……就是太子殿下有點事情,想要請爹爹您幫忙。”

喻風酌瞧了他一眼,率先開口道:“若是代天子特使之事,你就莫要開口。”

“啊?”喻青崖一臉納罕,道:“爹爹,你怎麼知道的,我還沒說呢。而且為什麼不能答應啊,我都在太子殿下面前立了軍令狀了。”

喻風酌說:“你懂得什麼?若你不是我喻風酌的公子,就你這心眼子,早被人碾死十次八次了。”

“爹……”

喻青崖道:“你這麼說,兒子還要不要臉面了……”

喻風酌不答應這事情,自然有他的道理。

小太子荊白玉雖然少年老成,比一般的七八歲孩子多了一副玲瓏心竅。可這孩子便是孩子,要他總像個成年人一般思慮周全,是無有可能的事情,全不現實。況且荊白玉個子也小,遇到麻煩並無自保能力。

喻風酌倒是可以去與皇上進言,卻怕路上太子殿下真遇到了危險,那時候喻風酌定是要人頭不保。

喻青崖沒想那般多,央求道:“爹,您就答應了罷。反正皇上最聽您的了,您一句話,皇上肯定點頭。”

喻風酌不語,彷彿沒有聽到喻青崖說話,端起耳杯喝了一口水。

“爹!”

“爹……”

“爹——”

喻青崖叫魂一般,在旁邊軟磨硬泡,就差坐在地上撒潑打滾。

喻青崖一瞧,軟的不行,那只能來橫的了。

喻青崖乾脆跳起來,一下子竟爬上了喻風酌面前的案子,一猛子坐下,道:“爹!你要是不應允我,那我就不吃飯!不不……”

他一說罷就後悔了,他爹經常罰他不許吃飯,這豈不是叫他爹稱心如意?

“我就要離家出走了!今天就走!”

喻青崖眼珠子一轉,信誓旦旦的威脅道。

“好啊。”喻風酌連眉毛也不動一下,仍然端著耳杯子喝茶,十分淡然的道:“銀錢一枚也不許帶。你的鋪子我亦是會派人去給你封了。”

“這太絕情了罷?”喻青崖不敢置信的說。

姜還是老的辣,喻青崖心說離家出走這一招我都拿出來了,爹竟然不為所動,自己果然……

不是親兒子!

喻青崖咬著牙說:“不帶就不帶,我……那我真的走了!現在就走了!您以後再也瞧不見您的寶貝兒子了!”

“送客。”喻風酌說罷了,竟是真的叫來了小廝,要將喻青崖給轟出去。

喻青崖傻了眼,旁邊小廝家丁也是一臉的為難模樣。

小廝道:“哎呦少爺,您還是快出去罷,別為難咱們了,小人實在是……”

“呸!屁話,我才不出去。”喻青崖瞬間變了個卦,死活也是不肯走,反而拽著屋內的案几不鬆手。

喻風酌見他服軟,擺擺手,示意小廝和家丁先退下去。

小廝如蒙大赦,趕忙退了出去。這府中誰不知道,雖然老爺看似冷淡,但最為疼惜公子,不然也不能叫公子日日裡囂張成這模樣。

喻風酌淡淡的說:“看來是我平日裡太過慣著你了。”

“我我我……”喻青崖委委屈屈的跪在地上,垂著頭,可憐巴巴的模樣。

“其實……”喻風酌將耳杯放回案几上,話鋒突然一轉,道:“想要我幫太子說話,亦不是不可。”

“真的?”喻青崖睜大眼睛,頓時跳了起來,道:“爹你答應了?”

喻風酌淡笑著說:“爹有個條件,你先應了,我便去幫太子說話。”

“答應答應!”喻青崖立刻黏過去,說:“什麼我都答應,一百個條件也答應,全憑爹您說了算。”

喻風酌似乎對他的態度甚是滿意,嘴角多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爹,你笑得怎麼……”喻青崖小聲道。

喻風酌瞧了他一眼,道:“什麼?”

喻青崖乾笑,沒骨氣的改口道:“怎麼那麼俊朗啊!兒子都被迷住了,啊哈哈哈……”

不日,陸輕舟便興沖沖的小跑進了太子宮殿,道:“太子殿下,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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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白玉道:“怎麼了?可是父皇答應叫我做代天子特使了?”

“正是!”陸輕舟道:“恭喜太子殿下得償所願!若是這次太子殿下能與詹國順利會盟成功,便可以用太子與代天子的大頭銜壓制滿朝文武,日後絕無大臣再敢質疑太子殿下您啊。”

“太好了。”荊白玉歡喜的跳起來,道:“沒想到喻青崖這般靠譜,還真是我誤會了他去。”

荊白玉聽了這等好消息,自然是要去找厲長生分享一番的。他抱著兔子頑偶,� ��接跑出了內殿去,小老虎一瞧立刻追上。

厲長生正在前面安排近日殿中事宜,就瞧荊白玉急匆匆跑來。

厲長生道:“太子莫跑,小心跌倒。”

荊白玉一猛子停在厲長生跟前,穩穩當當,道:“我才無有那般笨呢!”

他正說著,就敢覺身後有什麼東西,自個兒被驟然撞了一記,當下“哎呀”一聲,直接變撲進了厲長生懷裡。

也幸好厲長生便在面前,伸手將荊白玉接住,若不然荊白玉那一口小白牙,恐怕要遭殃。

“小貓兒!”

荊白玉回頭一瞧,那撞了自己的可不是小貓兒?

小老虎跟著小主人跑出來,結果一個爪下打滑,沒能停穩當,便一頭撞上了荊白玉的後背。

如今小老虎個頭著實不小,那力氣亦是不小的。

小老虎聽到小主人的訓斥,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兒,趕忙呲溜一下子逃得沒影。

隨即,厲長生與荊白玉就聽到遠處一片哀嚎聲音。

靈雨的聲音拋了個尖:“小貓兒,這花兒不能踩的。”

“這也不能吃。”

“那不是給你的。”

荊白玉無奈的搖了搖頭,道:“這小貓兒大一點子,便皮實的很。”

厲長生笑道:“太子殿下急匆匆而來,可是有好事?”

荊白玉趕忙將代天子特使的事情說了一遍,挺著胸脯拍了拍,道:“這次回來,你便可以跟著我享福了!”

厲長生道:“恭喜太子殿下。”

荊白玉說:“過幾日便要出發,厲長生,你說我要準備些什麼?我這就去叫靈雨備上。”

“的確是要準備。”厲長生若有所思,道:“但靈雨怕是準備不來。”

“哦?是什麼東西?”荊白玉問。

厲長生說:“看來今兒個下午,太子殿下又要隨長生出宮一趟了。”

“好啊,我們又要去鋪子嗎?”荊白玉問。

厲長生但笑不語,荊白玉一瞧就知道,厲長生要假裝神秘。他乾脆不再詢問,反正一會兒用了午膳,便能知道是怎麼個回事。

厲長生叫車馬署準備了一番,午膳之後給荊白玉換上一身勁裝,隨即帶著荊白玉出了宮門去。

兩個人騎馬而行,不多時已然出了城門。

荊白玉更為好奇,道:“我們這是……”

“公子不妨猜猜。”厲長生說。

荊白玉做出思考模樣,隨即笑嘻嘻的道:“看著像是去私奔的!”

“私……”厲長生一陣無奈,道:“好了,長生不敢再賣關子。長生這是想帶著公子往滌川園軍營去一趟。”

“滌川園軍營?”荊白玉眼睛亮堂了起來,興奮的道:“我們要去軍營,真的嗎?”

厲長生點頭。

厲長生所說,靈雨準備不得的東西,便是兵馬了。

荊白玉此次作為代天子特使去與詹國會盟,自然是要帶上足夠的兵馬才行。一是保護荊白玉安全,二是用來震懾詹國與周邊小國,叫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厲長生道:“帶誰的兵馬前去,都不如帶上自己的兵馬,太子覺得呢?”

荊白玉點點頭。

厲長生乃是滌川園軍上軍校尉,這滌川園軍一萬之眾,皆歸於厲長生掌管。平日裡厲長生主要還是在宮中辦事,軍隊自然有人訓練管理。

厲長生心中想著,不若帶荊白玉先行去滌川園軍營瞧瞧,也好在各位校尉士兵面前混個眼熟,先行建立威信,這樣一來出了遠門亦是方便的。

他想得著實長遠,荊白玉也明白厲長生的良苦用心,煞是配合。

荊白玉點頭如搗蒜,道:“厲長生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給你丟人的!”

“公子多慮了,”厲長生笑著說:“公子向來做的都甚好。”

荊白玉板著一張小肉臉兒,嚴肅的道:“以後絕對會更好的!”

他們二人騎馬不多時便來到了滌川園軍營跟前。

這滌川園軍營就在近郊位置,離皇宮之中的滌川園並不遠,若是一旦宮中有什麼為難,是可隨時趕到的,非常便宜。

滌川園門口有重兵把守,守衛士兵見到有人前來,立刻上前詢問。

厲長生也不多話,將令牌拿出,守衛士兵立刻齊刷刷跪下,道:“拜見上軍校尉厲大人!”

這裡八千士兵乃是柏安山上以前的土匪,還有兩千餘人是從其他軍營調配來的精銳。不論如何,他們多數之人並未見過小太子荊白玉。

突然間上軍校尉厲大人前來,身邊還跟這個小孩子,著實有些納罕。

厲長生道:“這位乃是當朝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士兵們都是一驚,趕忙復又跪拜在地,道:“拜見太子殿下!”

荊白玉從馬上跳下來,背著手走過去,竟是親手將那士兵扶了起來,道:“無須多禮,起來罷。”

士兵受寵若驚,礙於太子威嚴,不敢抬頭直視,但是偷窺之間,只覺得太子殿下與普通孩子就是大不一樣,沉穩老成,那周身氣派著實令人敬佩。

士兵愣了半晌,這才像是恍然大悟,道:“太子殿下,校尉大人,請入內。卑將這就去通知其他校尉大人前來。”

“不必。”荊白玉抬手道:“不必麻煩了,今兒個本太子也只是過來看一看你們訓練的如何。我們自己進去瞧瞧便是,無需打攪大家訓練。”

“是。”士兵連忙答應。

荊白玉說完了,側頭去瞧厲長生。似乎在詢問厲長生,自己這樣說可不可以,會不會有些個不妥。

厲長生對他點了點頭,道:“太子殿下這面請。”

荊白玉隨著厲長生往軍營校場而去,還未走近,就聽到叮叮噹噹之音,似是兵器相交之聲。

就瞧果然是一群士兵們在訓練,大家圍城一個圈子,其中兩人手持武器立於中間,轉眼間便是“噹噹當”碰了三次。

“是蕭拓啊。”

荊白玉背著手,放眼一望,道:“他的功夫果然不錯呢。”

蕭拓已然是滌川園軍校尉,如今一身鎧甲,手持銀杆長/槍,打眼一瞧,竟是肅殺不已,著實讓人想象不出,這蕭拓日前乃是山頭大王,一方土匪。

蕭拓正與士兵交手,片刻之間,又聽“咚”的一聲,直震的人而鳴響不斷,那士兵雙手齊舉,卻也接不住蕭拓那一下子,已然敗得徹底。

“太子殿下,厲大人?”

蕭拓武功卓絕,早聽到有人緩步而來,當下回頭去瞧,一張威嚴的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

他立時單膝點地,將長/槍立於身邊,恭敬的道:“卑將拜見太子殿下,拜見上軍校尉厲大人。”

圍觀的士兵訓練有素,立刻紛紛矮身拜下,齊聲高呼“拜見太子殿下,拜見上軍校尉厲大人”。

一時間吹風滾著塵土,四周裡迴盪著士兵們的高呼之聲,遠遠近近飄蕩不止。

不知道為何,荊白玉心中升起一股肅殺之感,卻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受用之感。

眼看著黑壓壓一片的士兵,荊白玉這才明白,為何父皇,還有各位藩王都如此鍾愛於兵權,若是有兵權在手……

有銀錢在手,雖然能使人心情舒暢,卻不如兵權在手,能叫人高枕無憂。這樣踏實的感覺,叫荊白玉煞是安心。

荊白玉道:“蕭校尉不必如此,快快請起。”

“多謝太子殿下。”蕭拓毫不含糊,已然站起身來。

荊白玉道:“我今兒個就是來瞧瞧,你們該怎麼訓練便怎麼訓練。”

“是,太子殿下。”蕭拓叫副手繼續練兵,自己走到荊白玉與厲長生身邊,帶著他們四處去瞧瞧。

厲長生道:“蕭校尉也應該知道,過不了多少日子,皇上便要派遣特使與詹國會盟。到時候,便是滌川園軍第一次外出任務之時,蕭校尉可又準備好了?”

“是!”蕭拓立刻抱拳,道:“卑將每日勤加練兵,絲毫不敢懈怠,定然能勝任保護太子殿下與厲大人的任務。”

蕭拓雖五大三粗,卻也是個聰明人。厲長生無有多言,蕭拓已然猜到,這次特使任務,非小太子荊白玉莫屬,否則厲長生與荊白玉,也不會到這裡來巡查。

厲長生笑道:“有蕭校尉這番話,太子殿下與卑臣亦能安心一些。”

荊白玉無有多言,只是點了點頭。

“對了,”厲長生往四周一瞧,道:“怎麼不見陳校尉?”

這滌川園軍乃是厲長生全權負責,一共萬餘人,厲長生不在之時,就由蕭拓與他大哥陳均年負責。如今只見蕭拓一人練兵,卻不見陳均年的人影,厲長生心中好奇。

荊白玉一瞧,道:“是啊,陳校尉人呢?”

蕭拓生怕荊白玉與厲長生兩人誤會了去,道:“大哥……陳校尉就在軍營,不敢怠慢。只是方才有士兵鬧事兒,陳校尉便去處理,應當不多時便會回來。”

“有人鬧事兒?”荊白玉聽了眯了眯眼目,道:“是何人?帶我前去瞧瞧。”

這滌川園軍乃是方才組建起來,雖說是皇上親自下令組建而成,但說到底,這滌川園軍多半是土匪出身,只有兩千精銳是後編排進來的,又不收編於任何一方,行事作風頗為詭異,叫人琢磨不透。

所以好些個吃不著葡萄嫌葡萄酸之人,便說這滌川園軍不過是上不得檯面的雜牌軍罷了,老弱病殘一群,根本無法上得戰場,只是陪著皇上到處頑頑。

不只是外人瞧不起滌川園軍,有些個被調撥而來的精銳,心中亦是不服氣,覺著還不若在原本的軍隊裡待著,並不想被分配而來。

荊白玉一聽蕭拓之言,心中不免想了許多。他若是不早些煞一煞這些不服之人,往後裡還怎麼治軍嚴明?

厲長生知荊白玉心中是如何想的,也正好趁此機會給小太子荊白玉立威,便說:“還請蕭校尉帶路。”

“敬諾!”蕭拓立刻引著他們往小教場方向而去。

那陳均年此時此刻,的確就在小教場無疑,身邊無有其他人,只有一個小兵站立著,站得並不挺拔,反而七扭八歪的,頭上的頭盔都無有戴正,恨不得一歪頭便要掉下。

陳均年抱臂瞧著他,道:“好啊,頭一天到我這兒來就鬧事兒!好得很,你可知道,你這等行徑,要受到何種懲罰?!”

那小兵並不服氣,全然不怕的模樣,冷笑一聲道:“哎呦喂,嚇唬誰呢!”

厲長生帶著荊白玉前來,遠遠的就聽到那士兵底氣十足的說話聲。

荊白玉皺了皺眉頭,低聲與厲長生道:“厲長生,你聽……這聲音怎麼有點耳熟?”

厲長生亦是覺得耳熟,但……

不等厲長生與荊白玉確定,就又聽那士兵開了口。

臺詞是再熟悉也不能有的。

士兵昂著下巴,趾高氣揚的說:“你還敢處置我?你可知道我爹爹是誰?!”

“這……”荊白玉眼睛瞪圓了幾分,拉了拉厲長生的袖子,道:“我的耳朵是不是出現了毛病?前面那人……那人……是……”

“喻青崖喻公子。”厲長生還算是淡定的道。

那站沒站相,正在受罰挨訓的小兵,可不正是大名鼎鼎的喻青崖喻公子?

喻公子習慣性的拋了一句口頭禪,陳均年不以為然,他可是山大王出身,土匪寨子來的,什麼世面沒見過?

陳均年煞是愉快的笑了一聲,指著自己的鼻子,道:“你爹爹是什麼人?你爹爹不正是我嗎?”

“噗嗤——”

荊白玉走近,實在是沒有忍住,竟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厲長生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大爺!”喻青崖火了,瞪著眼睛道:“就你長得這個醜樣子,你還想做我爹?!呸!做你的春秋大夢去!”

“你這小子口無遮攔!竟敢頂撞本校尉!”陳均年也火了。

喻青崖與陳均年兩個人,性子倒是有些個相似,都是平日裡吊兒郎當沒個正經模樣。如今對在一起,彷彿熱油裡澆了水,噼裡啪啦便炸開了鍋。

陳均年當下將長/槍一舞,別看他身材瘦高,但好歹是土匪頭子,武藝比不上二弟蕭拓是的確的,但也是個中高手。

喻青崖心裡咯噔一下子,他那三腳貓功夫,多數還用在嘴皮子上,平日裡打架直接叫家丁,若是家丁還打不過,那只能哭爹喊爹,叫他爹幫忙報仇,哪裡有自己動過手的。

喻青崖反應還算快,連忙雙手抱頭蹲下。

“呼——”的一聲,長/槍堪堪從他頭頂飛過。

喻青崖才松了口氣,心說還好還好,未有打中。結果下一刻,陳均年半路改了招式,“咚”的又一下子杵了下來。

“啊——”

喻青崖大喊一聲,感覺後背吃痛一記,他根本保持不了平衡,一下子飛撲而去,摔了個大馬趴不說,下巴還挫在了地上,頓時火辣辣的疼。

“我的娘,小爺的下巴……”

喻青崖趕忙慌手慌腳的爬起來,趕忙從鎧甲之中掏了一物出來,可不就是日前厲長生送他的玻璃鏡子?

喻青崖舉著鏡子仔細去照,隨即天崩地裂的大喊起來:“龜兒子!你把我的下巴打破了皮!流血了!我的臉,萬一留了疤可怎生是好?我要回去跟我爹講,你就等著罷!我爹是不會饒過你的!”

他絮絮叨叨的蹲在地上喊著,就瞧一片衣角擋在了前面。

喻青崖狐疑的抬頭去看,仰著頭就愣在了當場,結結巴巴的道:“你你你你,是你們!太好了,快救救我啊!”

厲長生笑而不語,荊白玉已然止不住,哈哈哈的大笑出來,彷彿瞧見了十足有趣的事情。

荊白玉大笑著道:“這是誰呀,我怎麼一眼都瞧不出了?”

“還能是誰?”喻青崖氣憤道:“當然是我了,喻青崖啊!”

“你騙人!”荊白玉板著一張小臉,正色的說:“本太子認識的喻公子乃是翩翩佳公子,最愛美,最喜歡捯飭,不像你這樣黑炭團一樣,一眼大一眼小,還鼻孔朝天!”

荊白玉說罷了,又是一陣哈哈大笑,止也止不住。

喻青崖趕忙站起,只覺得自己臉面已然全無,丟人丟到了家去,道:“笑……笑什麼!還不是因為你們!不然我也不能這般悽慘。”

這喻青崖一轉過頭來,果然有種“物是人非”之感,明明才兩日不見,彷彿活脫脫變了個人。本來粉白膚色的喻青崖,愣是一眨眼就變成了沙土地一般的黃黑色,臉頰皮膚還顆顆粒粒的。

這城郊軍營可沒個陰涼之地,雖說已然是秋季,但正午仍是有日光曝曬,早上下午卻又狂風大作。這一會兒暴曬一會兒風吹,喻青崖嬌生慣養,哪裡受過這樣的苦,皮膚禁受不住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

厲長生也很想不厚道的笑出聲來,不過瞧了瞧喻青崖的模樣,還是先問道:“喻公子這是……”

陳均年拿著長/槍走過來,說:“太子殿下?厲大人?你們怎麼來了?你們和這小子還認識?”

蕭拓也快步走過來,低聲問道:“大哥,你怎麼樣?”

“我能怎麼樣?”陳均年道:“被教訓的又不是我。”

厲長生道:“陳校尉有所不知,這位……士兵,乃是總督東廠喻廠督的乾兒子。”

“總督東廠?”陳均年重複道。

喻青崖立刻大聲說:“怎麼的,嚇到了罷!後悔了罷!沒用的!”

陳均年露出苦惱的模樣,道:“那是什麼人?我不曾聽說過。”

“你……”喻青崖差點被陳均年給氣死了去,連他爹的名兒都不曾聽說過,簡直孤陋寡聞!

陳均年並非裝模作樣,他是直言不諱罷了。畢竟陳均年來到都城不過幾日,以前都是土匪,怎麼會知道總督東廠的喻廠督是何人?

蕭拓低聲與陳均年解釋了兩句,陳均年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啊。那喻廠督真是……可憐見的。你說喻廠督沒有兒子也就罷了,怎麼還挑了這麼個不爭氣的兒子收養。說句大實話,這養兒不就為了老了有人盡孝送終嗎?現在喻廠督還未老呢,指不定哪天先被他這位一事無成的乾兒子給氣死,唉……”

“大哥……”蕭拓最知道他大哥的性子,再多說幾句,怕是要把人給氣死了去。

陳均年小聲嘟囔說:“我又沒說錯。”

喻青崖已然被氣死了去,全然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只反覆說著:“你等著,我回去跟我爹爹說!”

厲長生一瞧,這喻青崖好歹是喻廠督的乾兒子,而且喻廠督顯然是寶貝他寶貝得不行,旁人做不到的事兒,喻青崖只需幾句話,喻廠督便即答應下來,哪裡是不寶貝的樣兒?

厲長生打圓場道:“喻公子這是犯了何錯,指不定是誤會。他日前無有進過軍營,陳校尉看在我的面上,多擔待一二。”

“就是。”喻青崖一看有人給他撐腰,還是厲長生!當下就挪到了厲長生身後,跟個受氣包一樣躲起來,還伸手要去拽厲長生的袖子。

“啪——”

荊白玉抬手,快準狠的將喻青崖的手拍開,道:“喻公子好端端的為何跑到軍營戲耍?這外面的地兒那般大,還不夠喻公子耍的?”

“我……”喻青崖提起這個就委屈的要死,道:“還不是因為你們!”

荊白玉都被喻青崖給說糊塗了,自己又不曾下了命令,將喻青崖丟到這裡來訓練。這喻青崖若是一直待在軍營裡,誰還在外面給他掙錢呢?

喻青崖頹廢的道:“是我爹啊,把我丟到這裡來的。”

原來喻青崖收了厲長生的好處,對他爹一通軟磨硬泡,喻督主最後松了口,答應為小太子荊白玉去皇上面前進言,但是有個前提條件。

喻青崖一高興,二話不說,還未聽條件是何,一口氣便答應了下來,哪知道這完完全全便是個圈套。

喻廠督顯然已想好了,叫人給喻青崖收拾行囊,竟是大晚上的,黑著天便將他丟進了近郊的滌川園軍營之中。

喻青崖這回可傻了眼,他又是假哭又是要撞牆的,但是沒人理他,小廝硬生生真的把他丟進軍營之中,然後面無表情的回去找喻風酌覆命。

如此一來,喻青崖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他爹還特意打點了一番,喻青崖喊破了喉嚨,愣是無人相信他是喻廠督的兒子,只說他是異想天開滿口胡言。

喻青崖委屈的臉都要變了形,道:“我爹也太狠心了,我到底是不是他親兒子啊……不對,本來就不是。我在軍營裡被人欺負了,他肯定不知道……”

喻青崖當天晚上到了軍營,著實是不適應的,感覺睡也睡不著,吃也吃不好,還被人當新來的欺負了去。

有幾個士兵拉幫結夥的,瞧見喻青崖是新來的,就指使喻青崖幹這幹那,還讓喻青崖代他們夜間巡邏。

喻青崖平日裡十指不沾陽春水,幹過什麼粗活累活?脾氣也被喻風酌慣得是奇大無比,自然不肯聽命於他們的,便吵了起來。

“哎呦。”陳均年在旁邊一聽,道:“原來你們還敢在軍營吵架?這我都不知道,罪加一等。”

“呸!”喻青崖道:“你治軍不嚴,你的士兵在軍營裡肆無忌憚的欺負人,你怎麼的不管?就欺負我一個老實人!”

喻青崖與那幫子士兵吵了起來,他只一個人,又不是高壯的型別,手上功夫也是不好,著實吃虧的厲害。

喻青崖想起來便生氣,那幾個人竟然罵他小白臉。

喻青崖當下就沒忍住,喊了他的經典臺詞,問那幾個人知不知道自己乾爹是誰,那可是鼎鼎大名的總督東廠喻督主!

哪知道那幾個士兵聽了更是鬨笑起來,全然不信便罷了,還言辭羞辱。說瞧著喻青崖那細皮嫩肉的模樣,不像是喻風酌的乾兒子,倒像是喻風酌的禁嬖/男/寵。

喻青崖氣得抬手就打人,對方吃了一記,哪裡能放過他。眼看著喻青崖便要鼻青臉腫,幸好遇到了來巡查的蕭拓校尉。

那幾個士兵懼怕蕭拓威嚴,不敢大聲喧譁,趕忙散了去,喻青崖這才保住了他的小命。

喻青崖平日可不是吃虧的主,雖手上功夫不濟,但心裡的鬼主意是最多的。

他思忖了一夜,覺著不行,第二天天還未亮,便偷偷找了幾個士兵,將自己身上的什麼玉佩玉扣之類的,全都給了他們,說要收買那幾個士兵做自己的小弟,然後再去找昨日羞辱他的士兵打一架。

就這關鍵時刻,哪裡料到,便被人給抓了個正著。

喻青崖賄賂士兵之事,不巧被陳均年給瞧見了,那還能有他的好果子吃?

喻青崖已然罰站了一整日,陳均年瞧著時辰差不多了,前來瞧瞧喻青崖有沒有悔意,不過這一看,是絲毫半點也無。

荊白玉聽了十足頭疼,暗地裡看了一眼厲長生,道:“這喻廠督也真是,怎麼丟了個大麻煩到軍營裡。他的兒子他自己管教去啊,叫旁人給他管兒子,若是管得重了,指不定如何心疼,真是麻煩。”

厲長生點點頭,的確是這個道理。

荊白玉道:“這事兒我不管了,你來罷。”

荊白玉做了甩手掌櫃,厲長生也不好說自己亦是不管,便道:“喻青崖的事情,念在他初犯,又是未遂,便饒了他這一次,陳校尉你看可行?”

厲長生已然開口,陳均年與蕭拓乃是他的部下,哪裡有說不行的道理?

蕭拓當下第一個說道:“謹遵厲大人命令。”

陳均年也點點頭,道:“自然是厲大人說了算的。不過啊,要我說這喻公子罷,還是趁早領走。”

“誰稀罕你們這地方!”喻青崖道:“我今兒個就要回家。”

厲長生又道:“喻公子的事兒,我自會去與喻廠督說明,要罰要打,便讓喻廠督自己解決便是。至於……”

厲長生頓了頓,繼續說:“喻公子所說,軍營之中有人拉幫結夥,結黨營私之事……”

“厲大人放心。”蕭拓道:“卑將這便去徹查!”

陳均年臉色也變得頗為嚴肅,道:“卑將定當將這事儘快解決。”

厲長生點了點頭,道:“這不是小事,萬不可掉以輕心。”

結黨營私這事情,不論是在朝堂裡,還是在軍營裡,都是非常棘手的事兒。若是不能第一時間解決,怕是日後後患無窮。

厲長生道:“咱們這滌川園軍如今不過一萬之眾,數目自然趕不上其他軍隊,但日後絕不可限量,皇上器重咱們,陳校尉蕭校尉,定然要做出個樣子來,不可出現絲毫紕漏,否則著實容易遭人把柄。”

“是。”

陳均年與蕭拓齊聲道。

“行了,”荊白玉瞧事情亦差不多,就說道:“這裡就交給陳校尉與蕭校尉,本太子也是放心的。本太子也不能再此久留,這便要回宮去了。”

“是,太子殿下請放心。”蕭拓道。

厲長生與荊白玉離開軍營之時,身後多了個尾巴喻青崖,蔫頭耷拉腦,委委屈屈的模樣,也不說話,彷彿啞巴了一般。

荊白玉回頭看了他一眼,戳了戳厲長生,小聲道:“喻公子不會受刺激過大,日後便不會掙錢了罷?我們的鋪子會不會賠錢呀!”

厲長生笑著道:“放心罷,喻公子的抗打擊力,還是不錯的。”

喻青崖跟在後面,他是不敢抬頭的。他才去軍營一整日,已然成了這副模樣,平日養得細皮嫩肉,眼下卻又糙又黑。

喻青崖的皮膚比較嬌嫩,的確容易曬得發紅發黑,風一吹就粗糙起來。

喻青崖唉聲嘆氣的,他平日裡最是愛美,現在搞成這副模樣,感覺整個人都要變成行屍走肉。

厲長生回頭瞧了瞧喻青崖,朗聲道:“喻公子莫要著急,不過是曬黑了吹傷了,正巧長生這裡正在研製第三樣新品,不如回去了拿給喻公子試試,正好對症。”

喻青崖前一刻還心如死灰,聽了厲長生的話,頓時眼睛鋥亮起來,道:“什麼好東西?你先說一說,莫不是糊弄我的罷?”

荊白玉一瞧,還是厲長生有辦法,立刻拿捏住了喻青崖的命門。

荊白玉故作驚訝的說:“我知道了,不會是你這幾日與陸輕舟在弄的什麼面膜罷?”

“面膜,那是何物?”喻青崖迷惑不解起來。

荊白玉一臉老成模樣,道:“面膜你都不知道是何物,還真是孤陋寡聞呢!”

厲長生但笑不語,前一日荊白玉亦是不知面膜為何物,還是厲長生給他科普之後,荊白玉才知曉的,今兒個荊白玉卻在喻青崖面前顯擺上了。

喻青崖真是聞所未聞,道:“到底是何物,竟是能將我這張臉拯救回去?”

“不說恢復原樣,但終究可有些個幫助。”厲長生說。

喻青崖嘆息道:“我這副模樣,著實無法見人了。能救一救也是好的,我也無那麼多的期望,能好一點是一點罷!”

厲長生道:“那就有勞喻公子,一道與我們先回宮去,取了面膜再行回喻府去。”

荊白玉一聽,不滿的低聲說:“為什麼還帶狗皮膏藥回宮去呀,叫他跟著他該粘著你了,哼!”

厲長生對荊白玉笑了笑,那笑容裡盡是熟悉的算計之感,老謀深算模樣。

厲長生低聲道:“太子您想想,若是我們將喻公子帶回太子殿中。到時候再著人帶話給喻廠督,就說他兒子在軍營裡遭了罪,大事不好了。你說喻廠督那冷冰冰的人,會不會著急上火?指不定一著急,便會急匆匆來了太子您的殿裡。”

“哦,原來你算計著這些呢!”荊白玉恍然大悟。

這喻廠督喻風酌可是朝廷裡一號大人物,不少人都將他當做風向標用,但凡喻風酌有個風吹草動,說不定便是皇上又有了什麼新的想法。

大家除了日常揣摩皇上的心思之外,平日裡還要再多加揣摩著喻廠督的心思才成。

日前喻廠督與小太子荊白玉全無什麼交集,幾乎不會碰面。若是突然有一日,喻廠督親自入了那太子宮中,大臣們肯定便要揣摩思忖半晌。

指不定會覺著,皇上已然將喻廠督也調配給了小太子荊白玉使喚,那荊白玉在各位大臣們眼中的分量,還能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子?

有中常侍上軍校尉厲長生幫襯,已然是如虎添翼,再加一個權勢滔天的總督東廠,著實如日中天。

荊白玉與厲長生交換了個眼神,那態度瞬間便不一樣了,大大方方的,甚是豪爽,說:“行罷,那你跟我們進宮,去本太子那裡瞧瞧面膜,給你開開眼界。”

“好好好!”喻青崖高興的道:“我還未曾進過宮門呢!這次真是能開開眼界了。”

喻青崖不明就裡,還覺得挺歡喜。他不僅僅可以進宮去開眼界,一時半會兒還不用回府上去,那是再好也無有的。

喻青崖捧著小鏡子看了一路,覺得自己真是倒黴死了,兩日不見他爹,就變成了這副模樣。若是立刻出現在他爹面前,恐怕要嚇死人去。

喻青崖是不想叫他爹瞧見他這副糗樣子的,所以並不想回家去。

三個人入了宮門,便一行來了小太子荊白玉的殿中。

靈雨見有客人而來,立刻捧上熱茶。

喻青崖瞧著靈雨那模樣,笑著道:“太子殿下,您殿裡頭的宮女都這般花容月貌,平日裡用些什麼面脂啊,皮膚看著真好。”

“呵呵,”荊白玉嘲諷的冷笑一聲,道:“就你現在這磕磣模樣,還敢調戲本太子身邊的宮女,先去照照鏡鑑。”

“我……”喻青崖一陣語塞。

厲長生生怕荊白玉與喻青崖吵起來,和事佬一般的說道:“太子殿下用些點心,靈雨去將陸詹事留下來的那些面膜拿來。”

“是。”靈雨道:“婢子這就去。”

系統任務叫厲長生研發三樣屬於自己品牌的新產品,睫毛夾和化妝刷都有了,這第三樣厲長生想了又想,乾脆決定製作面膜。

按照大荊的情況來說,“紙質”面膜是無法實現的,但是面膜材質其實很多種多樣,許多貴婦面膜用的並非“紙質”,而是絲綢製品,例如紀梵希的黑藻精粹蕾絲面膜。

厲長生這麼一盤算,乾脆託人弄了一批上好的布料,什麼薄紗、綢緞、白紈等等,應有盡有,全拿來做了實驗,瞧瞧哪一種布料比較適合做面膜使用。

厲長生的系統道具箱裡有不少,各式各樣的面膜,反正這會兒系統道具箱已然滿了,堆起來根本再放不下旁的,厲長生乾脆大方的拿出來一些,撕開了叫陸輕舟研究一番。

這面膜材質選好,面膜的剪下造型,亦是非常重要的。“面膜紙”不能太小,太小了照顧不到耳邊與下巴附近。“面膜紙”也不能過大,過大了很容易出現褶皺翹角現象,使用感不佳。

“面膜紙”的貼合問題也著實費神,陸輕舟從無幹過這個,突然被厲長生叫來做面膜,還真是有些抓了瞎。

而面膜的美容液也是一大困難問題,古代無有什麼羊胎素、玻尿酸、煙醯胺等等這些原料,若要厲長生源源不斷從系統之中換取原料來製作面膜,短時間內的確尚可,但生意做得過於火爆,還是遠水解不了近渴,是治標不治本的。

厲長生乾脆便想了個辦法,讓陸輕舟以他的人脈尋了幾個老醫師來,請他們調配一些保溼補水、調理控油、鎮定舒緩的外敷藥方。

古代的原料雖然不如現代多,但古代的中醫文化,的確要比現代博大精深的多,許多失傳的方子,和一些珍稀藥草比比皆是。

這美容液全不是難事兒,由厲長生操刀,老醫師調配,不幾日就調配出來十數種,針對各種膚質,針對各種問題,無一不周全。

面膜樣品已然就緒,厲長生正想著找些人來實驗一番。荊白玉對面膜是有些好奇的,想要自告奮勇的做這試驗品。不過厲長生不同意,荊白玉還是孩子,皮膚著實嬌嫩,不適宜當試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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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這不是,厲長生與荊白玉便從外面帶回一個試驗品來,正是喻青崖喻公子無疑。

靈雨轉身去拿面膜樣品,急匆匆去了,沒多時面膜未曾拿來,倒是有急匆匆返回。

“太子殿下!”

“怎麼了?”荊白玉好奇的道。

靈雨回稟道:“總督東廠喻督主在外求見!”

“什麼?!”喻青崖瞬間一猛子跳起來,道:“我爹怎麼來了?”

荊白玉與厲長生對視一眼,兩個人是一點子也不驚訝的。

厲長生低聲笑道:“來得著實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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