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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談談心

厲長生又瞧了一眼系統控制面板, 友好度那一欄裡,也只有兩個負數。其一自然就是離國的二皇子殿下, 剛剛被他們算計了的黍離。這其二,當然便是視厲長生為“情敵”的小老虎小貓兒了。

厲長生保持微笑,說:“可能……需要先對他好一點罷。”

“對他好一點?”荊白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這離國二皇子的身份底細,厲長生已經叫人前去打聽。厲長生與荊白玉先前對於離國的事情都不是太過清楚,需要仔細打探一番,知己知彼才好百戰百勝。

這離國的二皇子名叫離纓, 他上面有一個哥哥,就是如今離國的太子,兩個人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離纓下面的弟弟一共有八個, 倒是未有一個妹妹。

離纓的母親原本乃是離國的皇后,離國滿朝文武也都覺著,二皇子離纓想必就是日後的儲君。

但是後來一日,離纓的母親,離國的皇后突然暴斃,當時離纓年紀還小,失去了母親的庇佑, 日子開始有些不好過。

離國很快有了新的皇后, 便是大皇子的生母。因著新皇后受寵, 所以離纓的大哥也跟著一躍成為皇上眼中的紅人, 兩年之前,被正式冊封為太子。

這一次離國上柱國叛亂,九位皇子人人自危, 紛紛從皇宮之中逃出。離國太子也是狼狽不堪,顧不得太多,帶著自己親隨慌慌張張逃跑,想要到其他國家去搬救兵。

離纓同樣帶著部下逃出都城,但是不幸的是,他身邊竟是出現了叛徒,將離纓的行蹤透露給了上柱國的人。

離纓一行人遭到埋伏,損失慘重,侍衛拼死護住離纓,將他送出包圍,叫離纓先行逃跑。離纓僥倖撿回一條命來,但這麼一來,他身邊一個人也無,只剩下他孤零零一個,這般還如何能跑的掉?被抓回去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離纓當機立斷,一瞧自己所在的位置,彷彿離著荊國不遠,他知道上柱國不敢貿然招惹荊國,乾脆便快速往荊國的邊界趕去。

正巧了,離纓到荊國的時候,正遇上一片難民,他乾脆就混進了難民之中,隨著難民繼續往前走。

上柱國果然畏懼荊國,不敢貿然闖入,生怕荊國叫他們給什麼交代。所以上柱國只得叫手下的士兵偽裝成土匪,進入荊國邊界去搜尋二皇子離纓的下落。

離纓從小太子荊白玉營帳走出來的時候,還有些個驚魂甫定,止不住伸手狠狠壓了壓心臟的位置。

他眯著眼睛,心中尋思著,萬萬不能叫那小太子與他身邊的厲長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去,否則……

他如今僥倖未有死在上柱國手中,著實不想一個大意,卻死在荊國人手中。

“那厲長生……”離纓眼神陰沉,道:“果然不是個省油的燈呢……”

離纓在離國之時,便聽說了,荊國突然多了個厲害的人物,竟還是個寺人太監,叫做厲長生。

當時離纓並不當做一回事,受寵的寺人數不勝數,哪個國家也不會缺了短了,就是在離國離纓父皇的面前,最能說上話的,也是個寺人太監。

這些寺人瞧上去聽話順從又貼心,能討到皇上歡心,是再正常不過的,皇上一歡心了,給他們一些權力,也不是什麼稀奇事情。

然而……

離纓在會盟大營待了兩日,多了些所見所聞,發現那厲長生竟不只是會說話會討好,的確是個非常難對付,城府極深之人。

離纓自然自語說道:“看來日後……我要小心此人才是。”

離纓本覺得,那荊國小太子荊白玉,不過七八歲年紀,能有什麼自己的主意?只是個小孩子罷了,並不難忽悠了去。

然而眼下一瞧,有厲長生在他身邊待著,自己想要將荊白玉頑弄於鼓掌之中,著實登天難事。

離纓先行回了自己的營帳,準備休息一番,再想日後的辦法。

“黍離大人。”

他前腳進去,便聽營長外面有人低聲呼喊。

離纓嚇了一跳,渾身的肌肉都僵硬了起來,道:“何事?!”

外面一個宮女的聲音,分外的甜美,說道:“黍離大人,是太子殿下吩咐婢子前來的,為黍離大人送一些個換洗的衣物。”

“衣服?”

離纓站起身來,走到營帳門口,連忙換上一臉唯唯諾諾的模樣,這才撩開帳簾子,笑著說:“多謝姊姊,有勞姊姊跑這一趟了,多謝太子殿下。”

這離纓五官合在一起,著實耐看的不得了,瞧上也溫柔多情至極,那小宮女瞧離纓千恩萬謝的,止不住紅了臉,道:“這也沒什麼的,東西給你,我就先回去了。”

“多謝姊姊。”離纓復又道謝一番。

那宮女紅著臉離開,離纓納罕的捧著衣物回到營帳內,只覺手下的衣服滑不留手,都是一些上等的絲織物,就算是在離國皇宮之中,這也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

“這麼好的衣服,怎麼拿來給我穿?”離纓微微蹙眉。

【#友好度總覽#】

【土豪:-22】

好感度又下降了!

厲長生才喝了一杯茶水,就又瞧見系統提示展現在面前。

“咳咳……”

厲長生放下手中的杯子,有些個頭疼不止,自己方才什麼也未有做,與離纓也相隔甚遠,連瞧也是瞧不見他的,怎麼就無端端被離纓又給討厭了去?

厲長生搖了搖頭,感嘆道:“土豪的想法,或許與常人不同。”

“你說什麼呢?”荊白玉跳竄竄的從營長外面走了回來。

厲長生問:“太子這是去何處了?”

荊白玉邀功一般的走過來,站在厲長生面前,挺著胸脯子,自豪的說:“你不是讓我與離纓做朋友嗎?你不是讓我對離纓好一點嗎?我方才叫人去給離纓送換洗的衣裳了。”

“送衣裳……”厲長生有些個恍然大悟,道:“那他可喜歡?”

“應該喜歡罷?”荊白玉道:“我也不確定,若是他不喜歡,一會兒再叫人送些個其他的東西過去。”

厲長生心中好笑,覺得離纓定然是不喜歡那些個衣裳的,不然好感度怎麼突然又掉了一點?

如此不是個辦法,若荊白玉送去的東西,離纓都不喜歡,自己這面的好感度恐怕是要跌倒-100的。

厲長生乾脆道:“東西先莫要送了,我們還是先摸一摸那離纓的喜好才是,免得無頭蒼蠅一般,做的都是無用功。”

“那你說,他喜歡什麼?”荊白玉問道。

這還真是有點問住了厲長生,厲長生已然叫人去打聽了一番,不過真是未有打探到離纓有什麼特別的喜好。

這離國二皇子離纓,因著小時候身子骨羸弱,所以一直未有習武,最多不過跟著師傅讀讀書罷了。

後來離纓的身子骨強健了一些個,他的母親又去世,無有人照料著他。新皇后生怕皇上會立離纓為太子,所以各種明著暗著的打壓離纓。

新皇后對皇上進言,說離纓身子羸弱,不適合習武免得傷了離纓。如此一來,後來皇子們都開始騎馬射箭,離纓仍然只是讀書。他手心裡光光滑滑,一個繭子也未有,便是因著如此。

離纓那點子功夫,還不如七八歲的小太子荊白玉強,騎馬也是勉強,能逃到荊國邊界來,的確已是不容易的事情。

厲長生未有打探到離纓什麼特別的喜好。離纓不好酒不好色,對美味佳餚也無甚麼太大的喜愛。

厲長生尋思了一遍,笑著說道:“看來我們遇到了一個難纏的對手。”

“叔叔!叔叔!”

正這個時候,外面傳來洪亮的喊聲。就算隔著厚厚的帳簾子,厲長生與荊白玉仍然能第一時間分辨出來,可不是姜笙鈺來了?

“討厭鬼來了!”荊白玉驀地從席子上跳起來,說:“你們將人給我攔住,攔住!不要叫他進來!”

營帳門口的確有不少侍衛,不過大家見了姜國太子姜笙鈺,都是頭疼萬分。這姜笙鈺誰能攔得住?根本便是天方夜譚的事情。

尤其眼下……

尤其眼下姜笙鈺還不太正常的模樣。

姜笙鈺避開侍衛的阻攔,一頭撞進了荊白玉的營帳來。

荊白玉還未有發難,就瞧姜笙鈺已經撲過來。

“哎呀!”

荊白玉還以為姜笙鈺是衝著厲長生撲過去的,還想要飛身阻攔,可讓眾人萬萬無有料到的是……

姜笙鈺一把撲住了小太子荊白玉,將人直接按倒在地上。

小太子荊白玉個頭還小,身子板瞧著便不是太結實,哪裡有姜笙鈺皮實,被姜笙鈺一個猛虎撲食,是一點還手之力也無有的。

“哎呀,你幹什麼!放開我!”

荊白玉踢了兩下,不過沒用,感覺姜笙鈺這小狼胚子,竟然比他家小老虎小貓兒力氣還大,被壓制的死死的。

姜笙鈺抱著荊白玉,嘿嘿一笑,一臉傻呵呵的表情,說:“叔叔……鈺兒真想你啊!”

“你今天與那小屁孩去哪裡了?為什麼不帶著我呀!”

“叔叔,你怎麼不說話!”

別說荊白玉傻了眼,就算是見多識廣處事不驚的厲長生,也有些個難得的納罕怔愣。

厲長生就站在荊白玉兩步開外的地方,而姜笙鈺迷迷糊糊的,竟是連人也不識得,將荊白玉當了厲長生,抱著就不撒手。

“你才小屁孩!”

“你給我放開!”

“再不放開,我就咬你了!”

“厲長生,你還不來幫忙!”

荊白玉出了一頭的熱汗,又打又踢的,而姜笙鈺彷彿一塊狗皮膏藥,怎麼都甩他不開。

厲長生忍著笑意,上前來拉姜笙鈺,道:“鈺兒?叔叔在這裡,你先放手,你看那是太子殿下。”

“我呸!”姜笙鈺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厲長生,那表情著實兇得很,道:“你別想哄騙我,這是我叔叔!”

“他到底怎麼了?瘋了嗎?”荊白玉感覺自己都要被姜笙鈺給勒死了。

厲長生哭笑不得,說:“莫不是喝醉了酒?”

荊白玉道:“不會罷,沒有酒味兒啊。啊!怎麼彷彿與上次喻青崖的情況有點相似,莫不是又中了什麼埋伏。”

“嘩啦——”

營帳再次被掀開,馮陟釐施施然從外面走了進來,道:“無須擔心。”

“師父!”荊白玉艱難的喊了一聲,說:“師父,快來幫忙啊,我要被勒死了。”

馮陟釐絲毫不驚訝姜笙鈺的異常舉動,彷彿早已有所預料的模樣。

馮陟釐走過來,從袖子裡拿出一根不起眼的雜草,在姜笙鈺面前揮了揮。厲長生與荊白玉頓時都聞到一股青草的香氣。

馮陟釐解釋說:“之前聽到玉兒講述你們路上遇到的事情,今兒個正巧出去採藥,便配了一副作用差不多的香粉,看起來的確是管用的。”

厲長生與荊白玉他們在來的路上,的確遇到了稀奇事情,喻青崖吃了客棧的東西,便彷彿喝醉了酒一樣,整個人迷迷糊糊的,還一個勁兒的說胡話,意識全不清楚。

馮陟釐帶著姜笙鈺去採藥,想起這個事情,瞧著手邊藥草齊全,當下便配了一副藥粉出來,便是有致幻效果,讓人有種迷迷糊糊喝醉了一般的感覺。

姜笙鈺聞到了青草的味道,頓時感覺腦袋裡嗡嗡的,宿醉的感覺讓他頭暈腦脹。

他喃喃的說道:“我……我怎麼了?”

說罷了定眼一瞧,整個人嚇得一哆嗦,道:“荊白玉!你瘋了嗎?抱著我做什麼?!”

荊白玉氣得對姜笙鈺便是踹了兩腳,不過姜笙鈺反應迅速,一個翻身而起,已然躲開了大老遠。

他還嫌棄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說:“你把我衣服都弄亂了。”

荊白玉氣得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指著姜笙鈺半天愣是沒說出一個字來。

厲長生無奈的搖了搖頭,總覺得這個時候,自己還是不要開口說話的好。

“嘶——我的頭,我這是怎麼了?”姜笙鈺壓著自己的額角,轉頭又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後,負手而立,一副高深莫測的馮陟釐。

“馮陟釐!”姜笙鈺瞪大眼睛,彷彿想起了什麼來,說:“馮陟釐!是你!你之前給我聞了什麼?”

馮陟釐淡淡的說:“沒什麼。”

他說罷了轉身便走,姜笙鈺立刻追上去,道:“馮陟釐!你給我把話說清楚,剛才是不是你搞得鬼?你這個人怎麼能這麼壞?”

荊白玉嫌棄的整理著自己的衣服,趕忙抱起桌上的耳杯,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大口茶水壓壓驚。

荊白玉說:“太嚇人了,我被姜笙鈺那小狼崽子給弄髒了,一會兒我要好好的沐浴!厲長生,你也給我弄點什麼泡泡浴芭,要香味兒特別衝的那種。”

厲長生笑著道:“難得兩位太子殿下這般親近,這應該是一個好的開端。”

“一點也不好。”荊白玉不停抖著自己的衣服,下一刻忽然眼睛一亮,說:“厲長生!”

“怎麼了?”厲長生問。

荊白玉說:“你看啊,我師父新研製出來的藥粉,好像不錯的樣子。你說我們可不可以給那二皇子用一些?到時候他就彷彿喝醉了酒一樣,迷迷糊糊的,我們趁著他意識不清醒,叫他寫下賣身契!那以後我們想讓他做什麼,他便要做什麼了!”

厲長生一聽,頓時又是一陣哭笑不得,如此一來,的確可以拿捏住二皇子離纓。但……

土豪朋友對自己的好感度,絕對跌破-100,到時候任務完不成不說,指不定又要多幾個be結局的可能性。

厲長生保持微笑,委婉的說道:“長生覺得,這辦法不夠光明正大,並不適合太子殿下您啊。”

“光明正大?”荊白玉好奇的瞧他,說:“你不是向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嗎?”

“這話聽起來就著實不好聽。”厲長生仍然保持微笑,說:“太子殿下,這不擇手段也是要講究一些手段的。比如說做壞事,一定要揹著旁人做壞事。決不能叫旁人發現了,最好還能叫旁人被賣了還在幫你數錢。”

荊白玉嘴巴嘟著,趴在案几上,伸手支著腦袋,說:“那你說說看,怎麼將離纓賣了,他還能幫我們數錢呢?”

“容長生想想十全十美的辦法。”厲長生道。

離纓很快沐浴完畢,更換了小太子叫人送去的新衣服,然後復又回到了荊白玉的身邊來。

離纓長相本就出眾,如今這麼仔細一打扮,換上了精緻的衣衫,果然整個人都與眾不同了起來,瞧著便有一股說不出的貴氣。

只是離纓掩藏的很好,滿臉唯唯諾諾模樣,一進來就“咕咚”跪在了荊白玉的面前。

離纓抬著袖子抹著眼淚,竟然說哭就哭,以頭搶地的說著道:“小人多謝太子殿下救命之恩!太子殿下不只是救了小人,還給小人如此華美的衣服穿,小人以前從未有穿過這等精美的衣裳,真是折煞了小人啊。”

荊白玉一連被離纓磕了三個響頭,眼看著離國二皇子如此伏低,荊白玉這心裡又是高興又是忽悠忽悠的。

厲長生並不言語,站在旁邊瞧著,心裡思忖著,這離國二皇子果然是有心計之輩,如此能屈能伸,若是換了旁人,恐怕連離纓的十分之一都做不到。

“阿離啊,快起來罷,別跪著了。”荊白玉親和的不像話,親自走過去將離纓扶了起來,說:“你這是什麼話呀,千萬別謝。我瞧著你就覺得面善,就覺得親近,彷彿你是我的親哥哥一般呢。”

“這……小人不敢。”離纓趕緊說道。

荊白玉說:“阿離啊,你的臉和手怎麼樣了,還疼不疼?”

厲長生見荊白玉噓寒問暖,給荊白玉打了個眼色,讓他稍微剋制一點。明明一副純良的小白兔模樣,好端端的一開口,便成了個大尾巴狼的樣子,很容易叫離纓心生懷疑。

離纓對於荊白玉的噓寒問暖,只是表面上磕頭感謝,心裡並未有什麼波瀾。厲長生瞧了一眼系統控制面板的好感度,仍然是-22。

所幸沒有再降低……

荊白玉使出渾身解數,最後好話說盡,著實不知道再說些什麼好,給厲長生打了個眼色。

離纓彷彿油鹽不進,荊白玉與他說什麼,他都是“小人不敢”、“小人惶恐”、“多謝太子殿下”這幾句話,本本分分老老實實,卻沒有一句是真心話。

厲長生笑著道:“太子殿下,您也該休息一會兒了,不如先叫黍離退下去罷。”

“也好,我的確是有點累了。”荊白玉像模像樣的打了個哈欠。

“小人告退。”離纓立刻說道。

離纓如蒙大赦,趕忙站起來,規規矩矩的退出了營帳去。

“黍離啊。”

他才走出去,營帳簾子再次被掀開,有人從裡面跟了出來,可不就是厲長生?

厲長生笑的很是親和,走出來道:“黍離,我有幾句話要與你說,不知你方便不方便。”

“厲大人請講。”離纓垂著頭,十足恭敬。

厲長生將他帶到一面去,笑著說:“太子殿下還是小孩子,你也是知道的,小孩子都愛頑,也十足害怕寂寞,害怕一個人沒人陪伴,是也不是?”

“是是。”離纓立刻點頭附和,說:“厲大人說的正是。”

“所以,”厲長生說:“我瞧著太子殿下與你投緣的很,對你著實不錯,你可要多多陪伴太子殿下才是。”

厲長生說著,還故意嘆息了一聲,說:“唉,你不知道。在大荊皇宮之中,只有太子殿下一個皇子,平日裡全無說話之人,別說是太子殿下了,就算我們這些宮人,也都覺得憋悶無趣的很呢。太子殿下最喜歡聽聽各地的趣聞,你沒事的時候,多給太子殿下講一講。”

“是,小人明白。”離纓說道。

厲長生知道離纓心思重,生怕荊白玉突然對他太好,會引起離纓的戒備。所以特意追出來,與離纓面前幫小太子荊白玉賣賣慘,這麼一來,也能叫荊白玉瞧上去“正常”一些。

厲長生說著話,全無放過離纓臉上絲毫的表情變化。就瞧他眼珠子轉了轉,似乎在想些什麼,隨即臉上多了一絲放鬆之態。

厲長生和藹的道:“就是這些事兒,也無有旁的了,你且去罷。”

“是,小人告退。”離纓道。

“等一等。”厲長生忽然開口叫住離纓。

離纓方要離開,被他這一聲嚇了一跳,也是他心中有鬼,所以總杯弓蛇影一驚一乍的。

離纓趕忙穩住心神,道:“厲大人還有何吩咐?”

厲長生走過來兩步,低頭仔細的去瞧離纓的臉。

離纓嚇了一跳,趕忙將腦袋垂的更低。

“你別害怕,”厲長生溫聲說:“我就是瞧你的臉上,除了下巴處的磕傷之外,還有一些泛紅。”

離纓抬起手來摸了一把自己的臉,這一摸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氣。

離纓雖然在離國被新皇后打壓,一度非常不被皇上喜愛,但他怎麼說都是皇子,在離國之中,身份相當尊貴。

離纓打小嬌生慣養,哪裡有逃亡在外的經驗,這一路跑來,無人照料,還趕上入冬之日,天天兒在外尋個山洞便縮起來住了,臉上那細皮嫩肉的,哪裡有能不被吹皴的道理?

離纓臉上一塊一塊的,紅的火辣辣,一摸還生疼生疼的。他方才沐浴之時已然發現,疼得他呲牙咧嘴,但無有辦法,眼下也只好忍了。

“好像是叫風吹的。”厲長生垂眼仔細瞧了一分。

他不只是仔細去瞧離纓的臉頰,還在仔細的觀察著離纓的表情。

離纓感覺到厲長生探尋的目光,只覺得自己與厲長生離得太近,如此著實不安全。但他不敢貿然往後退步,生怕厲長生會懷疑他什麼。

離纓只好硬著頭皮,抬手又去搓自己的臉,說:“沒什麼的,多謝厲大人掛懷。”

“不要用手去碰。”厲長生抓住了離纓要去揉臉的手腕,道:“你的臉看上去有點脆弱,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去碰的好。”

離纓被厲長生一碰,頓時彷彿碰到了炭糰子一般,整個人一個激靈。

厲長生倒是坦然自若,說:“我瞧你的臉,這般肯定不舒服。我這裡正好有些東西,應該正好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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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藍之謎濃縮修護精華露5ml=245元】

厲長生說著,便在系統商場之中購買了一樣東西。

離纓就瞧他十指修長的大手一翻,便有個綠色的小瓶子遞到了面前來。

厲長生笑的仍然煞是溫暖,說:“這個給你,塗在臉上,明日你應該能感覺緩解一些。”

“給……給我?”

離纓不敢去接,小心謹慎的垂著頭。他瞧那小瓶子奇奇怪怪,更是心中躊躇不決。

厲長生乾脆拉住他的手,將小瓶子放在離纓掌中,道:“怎麼的?還怕我對你下毒不成?放心拿著用,是對你臉上吹傷有好處的。你也不想好好的一張臉,日後總是這紅一塊那紅一塊罷。”

“那……”離纓復又猶豫了一下,趕忙千恩萬謝的說:“多謝厲大人,多謝厲大人。”

“不必謝我。”厲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就快去休息罷。”

“小人告退。”離纓握著手心中的小瓶子,得了允許,趕忙急匆匆離開。

他埋著頭一路回了自己的營帳,左右瞧瞧,發現沒人跟蹤,這才謹慎的入內,將帳簾子放好。

“嘩啦”一聲,帳簾子垂下,遠處拐角的地方,這才走出來兩個人影,一大一小,可不就是厲長生與荊白玉。

荊白玉好奇的側頭去瞧厲長生,說:“你給他的是什麼啊?”

厲長生笑著說:“一點好處罷了。”

離纓入了營帳,這才仔細的去看手中的小瓶子。

“奇怪……”

離纓喃喃的說道:“這厲長生看起來倒是親和,但絕不是個簡單之人,必須要小心一二才是。”

他說著,卻又止不住好奇,將小瓶子拿了出來,擰開來試探性的輕輕嗅了一下。

味道有些奇怪,但並不難聞,聞起來也不像是什麼毒藥。

瓶子裡的液體有些粘度,離纓蘸取了一些,輕輕攆了一下,感覺滑滑的,觸感比聞起來更是奇怪。

這海藍之謎的濃縮修復精華,乃是品牌經典產品之一,與海藍之謎面霜一樣,非常受歡迎。

海藍之謎乃是貴婦入門級品牌,旗下的產品價格雖在貴婦產品中不算貴,但相比一般品牌也不算便宜,而這濃縮修復精華比起面霜來說,就更貴一些。

50毫升的濃縮修復精華,官方售價是4100元,15ml也要1500元。厲長生從系統商城中購買的5ml濃縮修復精華,乃是小樣產品,價格便宜實惠的多了。

海藍之謎濃縮修復精華密閉性極佳,是許多醫美術後推薦使用的修復精華產品。精華質地濃稠,有比較嚴重的矽質感,塗抹在臉上會有很重的成膜感,摸起來細膩順滑,非常容易推開,用量也比較節省。

一般這種修復性精華,並不推薦長時間大面積使用,會讓皮膚產生一定的依賴性。所以15ml的修復精華,其實可以使用很長時間。

像離纓這種,臉部被風吹傷,或者夏日曬傷,亦或者換季過敏之時,非常適合使用海藍之謎的濃縮修復精華。

離纓拿著手中的小綠瓶子,仔細的瞧了半晌,怎麼都瞧不出個端倪來。

他乾脆又蘸了一些,先試探性的塗抹在手背上,如此等了一會兒,並無什麼不適之感,他心中也就放心了許多。

離纓這次終於對著鏡鑑,將海藍之謎的濃縮修復精華塗抹在臉頰上。

“嘶——好疼……”

離纓稍微一碰臉頰,就感覺火辣辣的刺痛。他咬著牙,心中一片憤恨,止不住低聲道:“上柱國這老匹夫!若叫我回了大離去,定然將你五馬分屍!”

離纓忍著疼痛,將精華塗抹好,被風吹得粗糙的皮膚,登時變得十分順滑。離纓不知什麼叫做成膜感,只覺得煞是奇怪,好生神奇。

離纓就這般睡了一個晚上,夢到許多以前在離國的過往,等天色濛濛發亮之時,離纓“嗬”的抽了一口冷氣,從噩夢中驚醒過來。

他一頭的冷汗,醒了一會兒神兒,這才呼出口熱起來,自己還未有死……

還未有死……

離纓下意識的又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臉頰,眼睛止不住睜大了些許。

他趕忙起身走到案几旁邊,捧起鏡鑑一瞧,頓時驚訝不已,說:“我的臉……好像不怎麼紅了?難道是厲長生予的藥生了效果?當真這般神奇?”

只瞧離纓的臉頰的確不像昨日那般泛紅,也不再火辣辣的疼痛,不適的症狀雖不能說痊癒,但改善了很多,被吹得粗糙不平的臉頰,仍然粗糙的厲害,不過眼下不疼不癢的,倒是讓離纓松了口氣,只塗抹一次,想要太神奇的效果也是不可能的。

海藍之謎濃縮修復精華的修復能力,再加上絕佳的密閉性,隔絕外界惡劣環境,將皮膚本身的修復能力發揮到最強,這一個晚上的工夫下來,的確可以說是效果驚人。

離纓捧著鏡鑑照了半晌,難得有些個歡心。他這一路逃亡下來,哪裡有歡心的日子,今兒個也算是破了例。

離纓長相與他生母頗為相似,從小不論身份還是樣貌,都是高人一等。離纓也知道自己的長相不俗,平日裡也以自己的長相為傲,若是真的毀了,他心中還真是不願意的。

“看來……要去感謝那厲長生一回才行。”離纓自然自語的說道。

【#友好度總覽#】

【土豪:-15】

一大清早,厲長生被系統提醒震動所吵醒,眯著眼睛一瞧,嗓子發出一聲低笑,說:“總算升了一些個……看來比那只小老虎要好糊弄的多了。”

“嗷嗚!”

厲長生正感嘆著,就聽到外面小老虎的吼聲,底氣十足。

營帳簾子猛的被撞開,小老虎一頭跑了進來,後面便是荊白玉追趕的聲音。

荊白玉喊道:“小貓兒!別跑了,小心點。”

厲長生感覺到一股冷風吹進營帳,隨即“哐當”一聲,小老頭一下子將案几撞翻。

稀里嘩啦!

一堆的東西七零八落。

“頭疼……”

厲長生忍不住伸手壓了壓額角,這面兒小老虎才闖了禍,很快又聽到姜笙鈺的聲音。

姜笙鈺說:“荊白玉,這一大早的,你又來尋我叔叔做甚麼?你就不能叫我叔叔睡個安穩覺嗎?你多大的人了,怎麼能這般粘人呢!”

荊白玉說:“誰粘人?你才是。都這麼大個頭了,還總是叔叔叫著,追著厲長生當跟屁蟲,你才是粘人。”

“你粘人!”

“你!”

“你!”

“唉——”

厲長生嘆息著起了身,將衣服穿戴好,心說自己這日子真是越過越狼狽,每日一睜眼就是哄孩子,什麼荊白玉啊、姜笙鈺啊,還有小老虎,誰還不是個孩子呢?

這麼一對比起來,小太子荊白玉可算是最讓人省心的了。

荊白玉與姜笙鈺打打鬧鬧的,小老虎聽到了動靜,立刻從厲長生的營帳中鑽出去,幫小主人去助陣。

“嗷嗚!嗷嗚!”小老虎低吼。

“你這沒長牙的小崽子,你敢對我吼?”姜笙鈺呵斥。

荊白玉喊道:“姜笙鈺,你敢打我的老虎!”

厲長生一聽,若是自己再不出現,外面恐怕要從單打獨鬥變成兩國兵戎相見。

“兩位太子殿下,兩位太子殿下。”

厲長生趕忙走出,保持微笑著說:“別鬧了,這一大清早的,想必兩位太子殿下都餓了罷,我們去用早膳可好?”

厲長生走過來一手領了一個,快速將兩面分開。

姜笙鈺順勢摟住厲長生的胳膊,說:“好!都聽叔叔的。”

“好什麼好啊,”荊白玉立刻說:“姜笙鈺你分明剛才都吃過了早膳,現在還去吃什麼?我和厲長生去用早膳就是了,你不要跟著。”

“吃過了就不能再吃?”姜笙鈺被荊白玉揭了短兒,立刻瞪著眼睛滿臉威脅。

離纓本是來尋厲長生,想要感謝他一番的,哪裡想到才走到厲長生營帳附近,就聽到嘰嘰喳喳,雞飛狗跳的聲音絡繹不絕。

離纓有些個傻眼,這荊國太子荊白玉,與姜國太子姜笙鈺,離纓都是知道的,早有耳聞,可百聞不如一見,這……

荊國小太子荊白玉乃是傳說中的少年老成,姜國大太子姜笙鈺則是眾人口中的惡鬼羅剎。現在兩位太子殿下,卻不知道為了什麼,在這裡拌嘴吵架,吵得還甚……

兇。

厲長生一眼便看到了走過來的離纓,立刻換上一臉和藹可親的笑容,走過去說道:“黍離,你起來了?”

荊白玉一瞧是離纓來了,登時也不與姜笙鈺吵架,全沒那個工夫。

“那是什麼人?”姜笙鈺好奇的打量著離纓,說:“叔叔好像很在意他呢。”

荊白玉沒時間搭理姜笙鈺,也跑了過去。小老虎跟隨其後“嗷嗚嗷嗚”的追上。

離纓還是頭一次見到小老虎,臉色瞬間慘白,害怕的後退了一步。

厲長生笑著說道:“不用怕,這小老虎是太子殿下養的,不咬人的。”

“嗷嗚!”

小老虎顯然就是想要打臉厲長生,厲長生這話還未說完,小老虎就張開嘴巴,作勢要去咬厲長生。

“小貓兒!”荊白玉從後面走上來,呵斥說:“不聽話了是不是?不許咬人。”

“嗷……嗚……”

小老虎委屈巴巴的閉上嘴巴,大腦袋一垂,趴在荊白玉腳邊上,不斷用爪子去捯飭荊白玉,彷彿在求饒一般。

離纓有些個看傻了眼,他離國物產豐富,的確也有馴獸這一說,但從未見過將老虎訓得服服帖帖之人,沒成想荊國太子荊白玉身邊,竟就帶著一隻模樣威武的小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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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虎年紀還小,雖然個頭已然不小,但其實還是個寶寶,並未有成年,虎頭虎腦的。

荊白玉一臉微笑,說:“阿離呀,它沒有嚇到你罷,其實它不咬人的,就是平時貪頑了一些罷了。下次它若是對你犯壞,你就告訴我,我給你撐腰。”

“太子言重了。”離纓趕忙道。

“奇怪了。”姜笙鈺在一面瞧著,覺得奇怪的要命,這荊白玉怎麼會對一個小侍從如此上心?他還未見過,除了厲長生荊白玉對以外的人這般好呢。

姜笙鈺眯了眯眼睛,彷彿在計較些什麼。

這一大清早的,離纓前來感謝厲長生,感謝的話還未說出口,倒是被小太子荊白玉與厲長生的熱情給衝昏了頭。

荊白玉拉著厲長生去用早膳,順便也將離纓拉了過去,特意吩咐人多加一個案几,叫離纓一起坐下來用膳。

離纓滿心狐疑不 已,但是他腹中飢餓,逃亡以來從未吃過一頓飽飯,就更別說是吃肉吃菜,這幾天啃的都是硬餅子,其餘什麼也無。

離纓餓得很,眼看著一案幾的肉和菜,著實忍不住,還是坐下來埋頭就吃。

荊白玉為了與離纓交好,簡直什麼辦法都用上了,一個勁兒的討好著離纓。無需兩日工夫,會盟大營裡的人都有所耳聞,這小太子荊白玉跟前又來了個紅人,乃是難民出身的黍離。

小太子荊白玉眼中的紅人,那自然是姜國太子姜笙鈺眼中的一根刺。

姜笙鈺尋不得荊白玉的晦氣,轉念一想,乾脆沒事先去蹲了一蹲離纓,準備找找荊白玉跟前紅人的晦氣。

那面離纓才從荊白玉的營帳中走出來,剛轉了個彎,便被人堵在了拐角處。

“小人見過姜國太子殿下。”離纓畢恭畢敬的垂著頭行禮。

“這不是荊白玉跟前的侍從嗎?”姜笙鈺抱臂打量著他,說:“荊白玉最近彷彿特別喜歡你,看來是你伏侍的好,有眼力見,是也不是?”

“小人不敢,乃是太子殿下垂愛。”離纓道。

“別廢話了。”姜笙鈺對他抬了抬下巴,說:“正好我營帳裡的火盆子滅了,你且跟我來,給我把火重新添好。”

“這……”離纓垂著頭眯了眯眼睛,他也是人精一般的人物,哪裡能聽不出來姜笙鈺這是沒事找茬?

“怎麼的不願意?”姜笙鈺蠻橫的笑了一聲,說:“好大的譜子啊,不過是個小侍從罷了,怎麼的還挑人伺候?”

“小人不敢,小人這就去。”離纓唯唯諾諾的應著。

“不好了不好了!”

喻青崖一陣高呼,還未通報便直接闖進了荊白玉的營帳之中。

厲長生正與荊白玉瞧著案几上的地圖,他們不日便要返回都城,回去的路途與來是一般遙遠,這一路往回走,也是需要好好計劃一番的。

“喻青崖,大呼小叫什麼?”荊白玉道:“晦氣的很。”

喻青崖喘著粗氣兒,說:“是……是姜國太子,把黍離帶走了,一看就不安好心呢!”

“什麼?!”荊白玉豁的站了起來,說:“他把黍離帶走了?”

“是啊,我親眼所見!”喻青崖是專門跑來打小報告的,說:“我剛才出了營帳,就瞧見姜國太子尋黍離的晦氣,還把人帶走了,一準是想轍找茬,絕沒安好心眼!”

“這個姜笙鈺,簡直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荊白玉說:“我討好離纓好幾日了,可別叫他把我們的計劃給毀了,不行,我這就去將人要回來。”

“太子且慢。”厲長生伸手攔住小太子荊白玉,道:“姜笙鈺將人帶走,也不是什麼壞事。”

“不是壞事?”荊白玉擔憂的說:“我真怕他一個生氣,就抬手把離纓給碾死了啊。”

厲長生笑著說:“若姜笙鈺真把離纓弄死了,姜國與離國指不定要開仗,卻也和咱們大荊無甚麼關係,是也不是?”

“這話倒是。”荊白玉說道。

厲長生又道:“這幾日太子一個勁兒的向離纓示好,不過離纓這人謹慎的很,也不見得心裡真的對太子有多少感激之意。”

荊白玉苦惱的點點頭,說:“是啊,他可真難搞定。”

厲長生說:“這個時候,姜笙鈺肯出手幫助太子殿下您一把,也不見得是壞事。”

“你是說……”荊白玉若有所思,說:“你的意思是,叫姜笙鈺當壞人,我去當好人,英雄救美一發?”

“正是。”厲長生笑著點頭。

離纓被姜笙鈺帶走了有一會兒,厲長生與荊白玉這才施施然從營帳出來,前往姜笙鈺那面去“英雄救美”,進一步換個方式博取離纓的好感。

他們這還未走到姜笙鈺的營長附近,忽然就聽荊白玉“哎呀”一聲。

厲長生順著荊白玉手指的方向一看,便瞧見黑煙滾滾而起,這大白天的,煞是壯觀的模樣。

荊白玉嚇了一跳,道:“這……這是在點狼煙嗎?”

厲長生定眼一瞧,那滾滾的黑煙乃是從姜笙鈺營帳之中冒出,源源不斷的。

“咳咳咳!”

“嘩啦!”

姜笙鈺的營帳快速掀開,從裡面先跑出一個灰頭土臉的人來,厲長生差點未有認出,可不就是他們準備英雄救美的物件——離纓?

離纓臉上黑乎乎的,捂著嘴巴咳嗽著跑出來。

隨即營帳又是“嘩啦”一聲,同樣灰頭土臉的姜笙鈺追著了出來,呵斥道:“咳咳!好你個黍離!小小的侍從膽敢戲弄本太子!你給我站……咳咳咳!站住!”

離纓乃是離國二皇子,平日裡穿衣用膳,哪一項需要自己親自動手的?更別說生火盆子了,更是從未幹過的事情。

姜笙鈺想要使喚離纓,順便刁難他一番,便將人帶進了自己營帳裡,叫離纓給自己生火。

離纓眼瞧著火盆子,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只好按照平日裡宮人的模樣,照葫蘆畫瓢,就將柴火和炭火放進盆裡,然後點了火。

點火這活計可是技術活,離纓弄了半晌,終於將火盆點著。就當他欣喜之時,火盆裡一陣陣的黑煙滾了起來,瞬間將離纓嚇了一跳。

離纓全無生火經驗,當下覺得自己搞錯了,然後急中生智,瞬間抄起旁邊案几上的耳杯,“呼”的一聲,直接將一杯茶水潑進了火盆裡,想要將滾滾的濃煙給澆滅。

這下子好了,火盆裡的柴火和炭火本來就是溼的,才會滾著濃煙,這會兒又加了一杯茶水,瞬間煙氣更大,將整個營帳全部充斥。

“咳咳咳!怎麼回事?”

荊白玉跑過來一瞧,被燻得有點發懵。

厲長生被嗆得扇了扇風,感覺著實無可奈何,說:“想必柴火是溼的。”

那面姜笙鈺抬手一抹臉,頓時就摸了一手黑。他雖未有照鏡子,卻也知道自己肯定花貓一般,什麼氣質和威嚴,通通當然蕩然無存。

“姜笙鈺你的臉,也太好笑了些……”

荊白玉一個沒忍住,指著姜笙鈺的臉大笑了出來,恨不得要把眼淚給笑出來。

姜笙鈺當下氣得臉都青了,呵斥道:“好啊,膽敢耍我!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他惱的厲害,“嗤”的一聲抽了佩劍就要與離纓拼命,厲長生哪裡能讓他一劍將離纓劈成兩半,趕忙上前阻攔。

厲長生攔住姜笙鈺,溫聲道:“鈺兒你瞧,你的臉都髒了,叔叔幫你先擦擦。”

“是啊,快擦擦罷,醜死我了!”荊白玉在旁邊插話。

姜笙鈺本就生氣,荊白玉還火上澆油,氣得姜笙鈺渾身直抖。

厲長生不著痕跡的遞了個眼神給荊白玉。荊白玉悻悻然的噘著嘴巴,這才站在一面不再言語。

厲長生復又哄著氣到差點冒煙的姜笙鈺道:“黍離不是故意的,他就看在我的面兒上,莫要動怒,可好?”

“叔叔!”姜笙鈺顯然不樂意,說:“什麼不是故意的,他一個賤民侍從,難道連生火亦是不會?說出去誰會相信?”

他這般一說,離纓頓時顫抖了一下,止不住縮了縮肩膀,腦袋垂著貼在了胸口上。

姜笙鈺說到了點子上,離纓假裝難民,卻不會生火這點子小事兒,叫誰瞧了也覺得奇怪納悶。

荊白玉揣著明白裝糊塗,彷彿沒有姜笙鈺說的什麼。

姜笙鈺一瞧荊白玉那態度,登時誤會大了,心中更是堅定,肯定是荊白玉搞得詭計,叫離纓來故意整自己。

“好了好了,”厲長生打起十二分的溫柔來,摟住姜笙鈺的肩膀拍了拍,說:“先去叔叔那裡洗一把臉,將這身衣服換下來罷,聽話好不好?”

“哦……”

姜笙鈺不情不願,但聽到厲長生這般溫柔的與自己講話,沒來由就拒絕不下去,只好瞪了一眼荊白玉與離纓。

荊白玉本在沾沾自喜,突聽到厲長生的話,就有些個不願意了,當下說道:“去厲長生你那裡不好,恐怕怠慢了姜國太子。不如……到本太子的營帳內換洗呀,要什麼有什麼,而且地方還大,可不比厲長生那面好上千百倍?”

“誰愛去你那裡,呵呵!”姜笙鈺衝著荊白玉冷笑一聲,拉著厲長生的手就走人。

厲長生背對著荊白玉,給他打了個手勢,叫他莫要再搗亂,否則這事情恐怕就要沒完沒了。

荊白玉嘟著嘴巴,著實不高興的模樣。

離纓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兒,他心中七上八下,生怕荊白玉會發現什麼端倪,所以是大氣兒也不敢喘的。

厲長生帶著姜笙鈺離開,一道進了自己的營帳,叫來宮人端來熱水。

厲長生親自將帕子浸溼,然後拿給姜笙鈺,道:“來,先擦擦臉。”

“謝謝叔叔。”姜笙鈺滿臉欣喜的接過,擦了擦臉又擦了擦手。大冷天的用熱水捂一捂,感覺霎時間暖和了不少,心情也開闊了不少。

厲長生見他面色緩和下來,突然露出一個微笑,道:“再過兩日,會盟正式結束,我恐怕便要隨著小太子返回荊國都城,想必鈺兒也是要離開的罷?”

姜笙鈺才露出一絲笑容,一瞬間臉色難看了起來,毫不掩飾的皆是失落,連那雙大眼睛也耷拉了下來,道:“叔叔要走了?我是不能跟到荊國都城去的……叔叔這麼一走,恐怕……恐怕……也不知道我何時能再見到叔叔。”

姜國雖然的確是荊國的附屬國,可兩國關係並不怎麼友好,姜國使者也就每年去荊國朝拜一次,旁的再無交集。而且朝拜的使者,絕對不可能是姜國太子這樣等級之人。

姜笙鈺越想越是悲傷,整個人蔫蔫的頹坐著,不再言語。

“其實……”厲長生見他失落模樣,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其實我們也不會這般快就回荊國都城去,路上還會耽擱一會兒,有些其他事情要辦。”

“是什麼事情?”姜笙鈺眼睛亮堂了起來,說:“要耽擱多久?叔叔若是不急著走,那我也便不走,我要跟著叔叔。”

“叔叔要去做的事情,恐怕有些個危險。”厲長生露出一副為難模樣,說:“叔叔怕連累了鈺兒。”

姜笙鈺一個激動,一把抓住了厲長生的手,道:“什麼事情,竟這般危險?鈺兒怎麼能眼瞧著叔叔涉險而不顧呢?叔叔你快與我說說,不論什麼事情,我都可助叔叔一臂之力啊!”

厲長生復又露出猶豫表情,似是不願意與姜笙鈺說。

姜笙鈺一看就著了急,道:“你若是不與我說,我就……我就時時刻刻跟著你!你走到哪裡我都跟著你!”

厲長生眼瞧著姜笙鈺一臉堅定,還有那真誠關切的目光,心中倒是有些個不落忍起來。

若是未有先一步遇到小太子荊白玉,恐怕厲長生是會選擇跟隨姜笙鈺的。

然而可惜……

厲長生認識荊白玉在先。

然而可惜……

厲長生並不是姜笙鈺的那個叔叔。

厲長生道:“不瞞鈺兒說,你可知道方才在你營帳裡連生火都不會的侍從是誰?”

“那個侍從?”姜笙鈺無有想到,厲長生會突然提起方才的事情。他見厲長生表情嚴肅,心中難免多想了些,表情也跟著嚴肅了起來,道:“他是何人?”

厲長生與姜笙鈺離開,一道去了營帳。荊白玉氣鼓鼓的獨自回了自己那面,就開始在屋裡轉磨,一圈一圈的來迴轉。

小老虎趴在一邊瞧著小主人轉圈,似乎轉的小老虎頭暈腦脹,大腦袋晃了兩下。

小老虎跑到榻邊,叼起了榻邊的小兔子頑偶,十足狗腿的跑向小主人,將小兔子頑偶塞在荊白玉懷中。

荊白玉瞧著懷中的兔子頑偶,嘟著嘴巴說:“我現在沒心情頑啊,厲長生去了那麼久,怎麼的還不回來?”

“嗷嗚!”

小老虎也不知道聽懂沒有,叫喚了一聲。

荊白玉唉聲嘆息的說:“姜笙鈺可是奸詐之徒,厲長生不會被他忽悠的心志不堅罷!若是姜笙鈺糾纏著厲長生,叫厲長生隨他去姜國可怎麼是好呀?”

“嗷嗚!”

小老虎又叫喚了一聲,這次不太友好,並不是對著荊白玉叫的,而是衝著門口方向。

“嘩啦”一聲,有人掀開帳簾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荊白玉一瞧,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說:“厲長生你回來了!姜笙鈺都跟你說了什麼?怎麼這麼長時間?我等了你好久。”

厲長生道:“長生與姜太子多說了幾句,所以回來的稍有些個晚。”

荊白玉納罕的道:“你與他說了什麼?你不是不記得他了嗎?那你們還有那麼多的話要說呀。”

厲長生微笑說:“與他說了說離纓的事情。”

“什麼?!”荊白玉差點驚的原地跳起,瞪大眼睛說:“離纓的事情?你莫不是將離纓的身份告訴了他。”

“正是。”厲長生坦然的點頭。

荊白玉本是一臉震驚,瞧厲長生這般爽快的回答,反而平靜了下來,瞧著他道:“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主意?”

厲長生這一次露出的,並不是習慣性的笑容,眼角眉梢都帶著一絲微笑。

厲長生心中思忖著,自己之所以要留在小太子荊白玉身邊,便是因為這個……

荊白玉相信厲長生,不論什麼時候,都能全心全意的相信厲長生,這種不被外物迷惑的信任,的確是再難得不過。

厲長生不保證,自己可以如此信賴一個人。但他可以保證,自己選擇荊白玉,是絕不後悔的做法。

厲長生道:“太子先坐,等長生慢慢說來。”

“好罷。”荊白玉坐在席子上,乖乖巧巧的模樣。

厲長生說道:“如今離國二皇子離纓在我們這面,若是我們能幫助離纓平息離國叛亂,斬殺叛黨上柱國,那是再好也沒有的事情。”

“的確是這樣。”荊白玉點點頭。

“然而,這件事情僅憑太子眼下的力量,是無法完成的。”厲長生一語戳中了要害。

荊白玉一陣沉默,心中已然明白了七八分厲長生的用意。

如今荊白玉身邊只有滌川園軍的一萬多人護衛,再有便是喻風酌的總督東廠之人,和陵川王荊博文身邊的陵川軍。這零零總總加起來,雖然也有兩萬來人,可對比起離國軍隊,還是有些弱勢。

離國國土不大,兵力不算強健,可如今上柱國已然殺害國君,據說殘暴至極,離國滿朝文武無不害怕。

上柱國已掌握了離國絕大兵力,要比荊白玉手中的兩萬人翻了個倍,能調遣的兵力差不多五萬之眾。

厲長生道:“五萬之眾,若說起來的確不多,與大荊的軍隊相比,著實不值一提。但太子殿下……眼下講究的是兵貴神速,絕無太多時間可猶豫準備。”

大荊人口眾多,如今都城之內的竇延亭將軍麾下,便不只是十萬之眾。若荊白玉速速回京調遣軍隊,的確可以碾壓式的打退離國叛軍,將二皇子離纓送回離國,繼承大統。

可惜,他們如今身在邊關,要想回到大荊都城,稟明皇上,調遣軍隊,製備糧草,再大軍開拔,這一套程式下來,絕不是月餘可以做到的。

眼下離國各位皇子急匆匆離開都城,四散奔逃,除了保命之外,其實最主要的,便是要搬救兵。誰能先搬來救兵,將上柱國的叛軍打敗,誰便是日後的離國君主。

成者王侯敗者賊,晚一步回到離國都城的皇子,都再無翻身機會,下場恐怕與上柱國的叛軍,也無有兩樣區別。

荊白玉沉思片刻,說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與姜笙鈺手下的軍隊聯合起來,一同送離纓回到都城?”

“正是如此。”厲長生點頭道。

小太子荊白玉手中的兵馬,再加上姜笙鈺手中的兵馬,兩股勢力混合在一起,雖仍是未有離國上柱國兵力強大,但他們師出有名,乃是正義之師,或可一試。

厲長生說:“這是一次機會,若是太子殿下可下定決心,一旦成功,太子的聲望便可更上一層樓。一旦離纓成功繼承大統,他必然也會站在太子您的身邊。”

離國能給予荊白玉的,不只是兵力上的支援,更有經濟上的支援,的確是旁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

厲長生又道:“眼下最大的問題,便是太子是否敢於一試。”

這事情的難點不只一個,首先荊白玉本就不相信姜笙鈺,生怕與姜笙鈺一旦合作,半路遭了姜笙鈺埋伏,或許兩萬兵馬全軍覆沒。

其次,若是他們貿然出兵進攻離國,這可是未有經過皇上許可的,若是一舉成功,就不算是什麼罪過,可若是一旦失敗,荊白玉指不定連太子的頭銜也要保不住。

荊白玉彷彿入了神,一直未有開口說話,皺著眉頭一直坐在案几旁邊。

厲長生知道他在猶豫什麼,道:“姜笙鈺那面,長生已經與他達成一致。雖說姜國人的確狡詐多變不可相信,但是……姜笙鈺相信我。”

厲長生說罷了,荊白玉終於有了反應,抬起頭來毫不吝惜的瞪了他一眼。

荊白玉道:“你又不記得他了,他相信你,你有什麼可自豪的,哼!”

厲長生說的不錯,長眼睛的人都能瞧得出來,姜笙鈺對厲長生十足的不一般,不只是百依百順,也萬分相信,只要厲長生一句話,彷彿上刀山下油鍋也在所不惜。

厲長生瞧他生氣,笑著說道:“能替太子殿下辦事,長生自然感到自豪,難道不是這個理兒?”

荊白玉板著小臉,又是橫了他一眼,道:“這黑的白的,從你嘴裡一說出來,全不是那麼回事。”

姜笙鈺相信厲長生所說之話,方才厲長生送姜笙鈺去洗漱,其實也是尋思著與姜笙鈺說說這件事情,希望姜笙鈺可以同意出兵。

這離國不只是與大荊接壤,與姜國也是有所接壤的。若是能將離纓送回離國,那麼對於大荊和姜國來說,都是有一定好處的。

所以厲長生稍微一說,姜笙鈺聽著就有些動心,當下一口答應下來,只要荊白玉肯合作,那麼姜笙鈺便無有問題。

荊白玉一聽,道:“他答應的這般爽快?”

厲長生點點頭,道:“畢竟如今姜國,多半事情都是姜笙鈺做主。”

姜笙鈺的父親已經快要壓制不住他,姜國多半事情都是姜笙鈺這個太子做主,只要姜笙鈺不搞出太大的動靜,不給朝中一些老臣參奏,姜笙鈺的父王也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姜笙鈺的處境,顯然要比荊白玉好了許多。

荊白玉一聽,當下咬了咬牙,說:“行!本太子答應了!不過……這姜笙鈺答應合作了,還要離纓也肯合作才行,若是離纓不乖乖的,咱們這事兒仍然成不了。這幾天本太子對離纓不夠好?他怎麼的還是那般戒備。”

厲長生笑笑說:“這刷好感度的事情,急是急不得的,反正還有些時間。”

荊白玉點了點頭,深深嘆了口氣,說:“若是這次成功,你便跟著本太子飛黃騰達,若是這次不成功,你便只能跟著本太子吃糠咽菜。”

厲長生瞧荊白玉一臉壯士斷腕的模樣,道:“太子放心,這也並非九死一生的事情。”

荊白玉掰著手指頭數了數,說:“七死三生,不能再多了。”

厲長生被他逗笑了,伸手摸了摸荊白玉的頭頂。

“嗷嗚!”

厲長生才伸手,那面虎視眈眈的小老虎,立刻撲過來,顯然是吃醋了,撞了厲長生一下,差點給他撞的跌倒。

“小貓兒,你又調皮了。”荊白玉說:“不許欺負厲長生知道嗎?”

會盟在一場宴席之後,正式結束。各國使臣紛紛啟程離開營地,那面荊白玉也已經下令,整頓一番,明天準備啟程返回都城。

“明天便要啟程?”離纓聽到訊息,心裡面咯噔了一下子。

他如今身在荊國會盟之地,說是安全也不安全,說是不安全卻相對安全。

上柱國派來追殺離纓的那些個人,全都因著忌憚荊國,所以不敢貿然闖入刺殺離纓。

然而離纓仍是每日裡提心吊膽的,生怕自己的身份被荊國太子荊白玉知曉。

離纓心中尋思著,荊國人陰險狡詐,指不定會將自己抓拿起來,帶回去獻給上柱國,用以某得好處。

如此……

還是早些偷偷離開荊國,去搬自己的救兵才是。若是晚了一步,自己恐怕永遠也無法再回到離國的都城。

各位離國皇子搬得救兵,回到都城當然首先平定叛亂,但其次……恐怕就是要清除異己,將其他有可能奪位的同父異母兄弟徹底剷除。

“我必須要回去才行……”離纓死死握著拳頭,喃喃自語道。

“可……”

離纓復又露出為難的表情,他要離開荊國人,可眼下問題便來了。

“什麼問題?”荊白玉聽著厲長生的分析,止不住納罕的問。

厲長生道:“太子無有跑路的經驗,所以不知道也是正常。這要想跑路,首先,銀錢是不能少的。”

“銀錢。”荊白玉像模像樣的點點頭。

厲長生笑著道:“如今離纓他一窮二白,身上一點子銀錢也是沒有。他肯定會想盡辦法,先弄到一點銀錢。”

“你是說……他要偷銀錢?”荊白玉道。

厲長生被逗笑了,說:“偷?這倒不至於,自然有比偷更好的辦法,來錢更快,還正大光明。”

“啊?”荊白玉腦袋暈暈乎乎,說:“那是什麼辦法,聞所未聞。”

正說著話,蕭拓便大步前來,單膝跪在地上稟報道:“太子殿下,厲大人。那黍離這會兒正在喻青崖公子面前說話。”

“走,太子,我們去瞧瞧。”厲長生說。

荊白玉被厲長生拉出了營帳,心中奇怪的厲害,要帶自己去看什麼?而且離纓為何會與喻青崖在一塊?好生奇怪,也不見他們之間有什麼交集。

厲長生只是帶著荊白玉走出營帳,並未多帶一個宮人,兩個人按照蕭拓所指,很快找到了正在說話的離纓與喻青崖。

厲長生早已安排了蕭拓,讓他最近派人盯緊了離纓,一舉一動皆要彙報。

這不是,離纓突然“巧遇”喻青崖,蕭拓立刻來稟報厲長生。

厲長生與荊白玉過去的時候,正好瞧見他們在一面說話。

喻青崖臉上皆是喜悅之色,嗓門子大得很,仍是不拘小節模樣。

他拍著離纓的肩膀,笑著說:“還是你有眼力見!本公子身邊那些個人,全無你這般機靈勁兒!”

“喻公子過獎了。”離纓半彎著腰,那模樣十足諂媚。

喻青崖嘆了口氣,說:“唉,若不是太子總叫你跟在身邊,本公子都想要收了你做小廝,那樣子本公子也不用日日發愁。”

“喻公子錯愛,小人當真慚愧。”離纓趕忙道。

喻青崖隨手將腰間一塊玉佩摘下來,闊綽的塞在了離纓的懷中,道:“吶,給你!拿去罷,這是本公子賞給你的!也不是什麼值錢的頑意。”

“這……小人當真不敢收啊。”離纓眼看著那枚玉佩,眼睛裡分明有精光閃現,卻假模假樣的推拒起來。

喻青崖大方的厲害,硬是將玉佩塞給離纓,道:“你拿著,本公子身邊都是這樣的小頑意,還能缺了這一個!本公子欣賞你,就是想要賞賜你!”

“那小人卻之不恭。”離纓根本不是真心推拒,恭謙的收下,滿口一打疊的感謝。

也不知道那離纓如何拍了喻青崖的馬匹,喻青崖一身神清氣爽模樣,滿面春光的便大步離開。

荊白玉躲在角落裡,此時已然瞠目結舌,半晌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厲長生笑著說:“這來錢的辦法,可是比去偷要快上許多?”

“真……”

荊白玉點了點頭,道:“真的啊!喻青崖這個大笨蛋,出手也真是夠闊氣的!真是笨死了,三兩句話便被離纓給忽悠了去。”

厲長生笑道:“離纓有了那塊玉佩,就有了跑路的銀錢和資本。”

荊白玉一陣頭疼,說:“你的意思是,離纓他這就要跑了?那我們要不要叫人將他抓起來?”

厲長生搖搖頭,道:“其實還差一點。”

離纓畢竟是離國皇子,從未來到過大荊,對於大荊的地貌環境根本不瞭解。他貿然跑路,只會無頭蒼蠅一般。

“你的意思是……”荊白玉眨了眨眼睛,說:“他還需要一份地圖?”

厲長生點點頭,道:“太子殿下聰明。”

“原來如此!”荊白玉恍然大悟,瞧著厲長生的眼神多了些鄙夷,道:“我說呢,今兒個一大早上,我就瞧見我那案几上,多了一份布制的地圖,又完整還好攜帶的那種。看來是你給離纓設下的圈套罷?”

厲長生但笑不語。

離纓這些天一直伏侍荊白玉,總是進出荊白玉的營帳,厲長生在荊白玉案几上放了一張地圖,離纓肯定早已發現。

這地圖在離纓眼裡,顯然要比閃閃發光的金子和寶石都要有吸引力,有了它,離纓便可以逃跑的更為順利。

厲長生笑著說:“我已經吩咐了人,咱們先在外面轉兩圈,離纓很快就能聽到太子與長生不在營帳的訊息,這大好機會,他必然會忍不住對那張地圖下手的。”

“你這個人,果然壞得很呢!”荊白玉偷笑說。

荊白玉拉著厲長生在外面走了兩圈,離纓果然聽到了訊息,發現太子和厲長生不在營帳內。

他當下眼睛狂轉幾圈,一步步穩穩當當的便進了小太子荊白玉的營帳。

最近大家夥都知道,黍離可是荊白玉面前的紅人,進出荊白玉營帳已經不是稀罕事情。所以離纓這會兒進入太子營帳,外面的侍衛並未有阻攔。

離纓入了營帳,情緒便無有那般淡定,急匆匆的走到案几旁邊,快速的在案几上翻了起來。

“地圖!”

離纓低呼一聲,連忙叫地圖拿起來,快速開啟一看,然後急匆匆的塞進懷中。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刻……

“阿離呀!”

小太子荊白玉奶聲奶氣,又脆生生的叫了離纓一下。

離纓聽到身後的聲響,嚇得差點沒一嗓子喊出來,眼睛登時圓瞪,整個人僵硬不已,脊背上差點便被汗水浸溼。

荊白玉與厲長生,彷彿鬼魅似的,毫無聲息的撩開帳簾子走了進來,就站在離纓身後。

荊白玉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一臉無辜的說:“阿離呀,你在做什麼呢?”

“我我我……”

“小人……”

“小人在擦案几!”離纓急中生智,反應力也算是快,趕忙說道:“小人看太子的案几髒了,所以正在擦案几。”

“原來如此啊。”荊白玉很好說話的點點頭,說:“那你要好好的擦呀。”

“是,小人定擦得乾乾淨淨。”離纓道。

厲長生設了一個局,離纓這心裡上上下下,可被嚇慘了,然而他還不知道,更慘的下一步還在等著他。

第二天荊國的軍隊便要啟程,離纓若是想要悄然離開,今兒個晚上是最好不過。

半夜時分萬籟俱寂,營帳裡彷彿一點聲響也無。

離纓毫無睡意,躺在榻上挨到了子時,終於偷偷摸摸的爬了起來。

他探頭探腦往帳外去瞧,眼見巡邏士兵走過,雖整齊有素,不過巡邏的並不緊密,或許是因著其他國家使團已然離開,所以營地內的排查便放鬆了不少。

這正適合自己逃跑……

離纓心中思忖著,當下不再猶豫,急匆匆溜出營帳,懷揣著地圖與喻青崖的玉佩,就往大營門口而去。

“什麼人!”

營地門口有士兵把守,這是離纓早已預料到的事情。

離纓笑盈盈的,一點也不緊張,說道:“兩位大哥,我是太子殿下身邊的侍從黍離。”

“黍離,原來是你啊。”

一個守門的士兵見了他倒是認識的,說:“這麼晚了,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黍離乃是太子跟前的紅人,士兵們一聽他的名諱,當下態度軟化了三分。

黍離道:“是這樣的,明日就要開拔,太子殿下有些個急需的東西,需要黍離前去置辦,因著要的比較急,所以黍離需要連夜出營,否則可就要追不上返回的大部隊了。這若是耽誤了太子殿下的急事,黍離著實擔待不起啊。”

黍離早已盤算好了說辭,當下不慌不忙,有條不紊的慢慢道來。

“太子急需甚麼東西,我怎麼不知道呢?”

就在這時候,有人搭了嗆兒,卻並不是門口的幾個士兵。

離纓“嗬”的倒抽一口冷氣,下意識的回頭去瞧。

就瞧一大一小從遠處走來,方才開口說話的,可不正是小太子荊白玉本人?

厲長生笑的一臉溫和,說道:“看來太子需要的東西,的確很著急。”

“小人……小人……”

離纓萬萬也無料到,自己的逃跑計劃如此順利,到了最後一刻,竟是功虧一簣,還被荊白玉與厲長生抓了個正著。

“哎呀,”荊白玉打了個哈欠,說道:“這三更半夜的,阿離啊,你叫本太子好等呢!”

“我……”離纓心中但覺不妙,眼珠子飛快的亂轉著,似乎在想補救辦法。

厲長生不給他思考的機會,笑著說:“這兒夜風頗重,不如進帳說話。”

荊白玉點點頭,像模像樣的對離纓招招手,說:“快別跑了,進來罷,本太子要與你好好談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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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離纓一時站著沒動,一顆心瞬間沉到了谷底,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恐怕自己的身份早已被拆穿,只是厲長生與荊白玉在戲耍自己罷了。

離纓又是憤恨又是害怕又是不甘,站在原地未有動彈,整個人不斷的在冷風中顫抖著。

“報!太子殿下!厲大人!”

蕭拓帶著兩個巡邏士兵,急匆匆而來,單膝跪在地上,快速稟報著。

蕭拓說道:“卑將巡邏之時,遇到幾個逃難之人,其中一人自稱是離國太子!請求太子殿下的救助!”

“什麼?!”

“什麼?!”

幾乎是異口同聲,荊白玉與離纓同時納罕的喊了一嗓子。

離國太子?!

厲長生倒是笑的頗有些詭異,道:“來的還真巧。”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又被晉江的專審莫名其妙給誤鎖了……誤鎖之後還一點辦法也沒有,給晉江客服打電話也沒用,解鎖起來比中彩票還難,就讓一直等著qaq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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