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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談情說愛”

這些個小老虎的確是小貓兒的孩子, 小貓兒已然十多歲,早便是個成年的大老虎, 是可以開始繁衍後代的。

荊白玉廢了好大的功夫,想要給它尋個母老虎來,只可惜這說起來著實有些個困難。

不過有一次外出行獵,小貓兒突然消失不見,把荊白玉嚇出個好歹來,還以為小貓兒也離他而去, 不願再回來。

小貓兒不過是離開了一小會兒罷了,很快不只自己一個歸來,身後竟是還帶著一個同樣威風凜凜的大老虎。

不久之後, 那母老虎懷了孕,竟是誕下了五隻小老虎來,便是厲長生如今所見的一群小老虎。

小老虎們看起來比小貓兒當時還要弱小可憐兒,圍著厲長生轉來轉去,煞是惹人憐惜。

“嗷嗚嗚!”

一隻小老虎走到厲長生身邊,奶聲奶氣的叫了一嗓子,然後靠在厲長生的腿上, 竟是一歪腦袋便睡了下來, 看樣子甚是安心的模樣。

厲長生一瞧, 著實吃了一驚, 這小貓兒一見了自己就要打要殺,沒想到它的孩子們卻如此可愛親熱。

荊白玉也是吃驚吶喊,趕忙一彎腰, 便將厲長生腿邊的小老虎給抱了起來,抱著遠離厲長生。

小貓兒還用碩大的虎目死死瞪著厲長生,彷彿隨時等著主人說一句開餐,它便會立刻衝上。

厲長生脊背有點涼颼颼的感覺,笑著說:“不如……長生先告退了。”

“怎麼的?”荊白玉笑著瞧他,說:“世子害怕本太子的寵物了?”

“太子頑笑了。”

厲長生坦然的說道。

荊白玉還以為他要嘴硬,哪知道厲長生下一刻又開了口。

厲長生說:“但凡在這種事情面前,怕是沒有不害怕之人。”

荊白玉一時竟是被他給逗笑了出來,不是什麼冷笑,也不是什麼譏諷之笑,厲長生瞧見他眸子裡有流光閃現。

荊白玉道:“如此這般……本太子倒是想要留下世子一同用晚膳了。”

厲長生一聽,頓時有些個頭疼,荊白玉這小孩看來是想要整自己一番才肯罷手。

荊白玉挑眉道:“怎麼了?方才不是叫著要留在本太子宮中用膳嗎?眼下莫不是急著回去相會美嬌娘,倒是不願意留下來了?”

“太子誤會了。”厲長生被他揶揄一陣,眼看著小貓兒守門,大有自己若敢立刻離開,便要一口咬掉自己腦袋的架勢……

厲長生只好說:“能與太子殿下一同用膳,長生自然榮幸之至。”

“靈雨。”荊白玉高聲呼喚,道:“準備晚膳。”

“是,太子殿下。”靈雨立刻答應下來。

靈雨恭敬的答應一聲,垂首退了下去,行至殿外吩咐傳膳之事。

她剛走出來,便聽到幾個竊竊私語的聲音……

一個宮女小聲說道:“這流安世子,端的風流倜儻呢,模樣果然是頂好的!”

“誰說不是,竟是比期門郎還要俊美許多。”

“什麼呀,你可別亂說,若讓期門郎聽到了,可是要著惱的……”

她們正說著頑笑話,便有個身著侍衛衣飾的男子,突然悄悄從後面走了過去,突然發聲說道:“各位姊姊再說什麼?我怎麼聽到了自個兒的事兒?”

“哎呀,是韓大人來了。”

宮女們見到那侍衛,全都笑盈盈的,眉目之間訴說不盡的情話纏綿模樣。

這韓大人便是眾人口中的期門郎,說起來期門郎一職,原是負責狩獵之事,不過如今便是皇上與太子殿下身邊的親隨。

而這韓大人,名喚韓忠德,乃是期門掌,是太子殿下荊白玉身邊的第一貼身侍衛。

這韓忠德長相周正俊美,眉間稍有一絲絲輕佻與紈絝之氣。他這一身身手,其實並不算太好,年紀輕輕便做到了期門掌這個位置,著實讓人意料不到。

韓忠德雖是期門掌,但並不隨時侍奉在太子荊白玉身邊。荊白玉對於他,瞧上去並非有多麼信任可言。

這其中自然有些個小道道是不為人知的。

例如這韓忠德的家世關係……

韓忠德乃當今皇后的親表弟,年紀不大,卻極為懂得討好皇后。

本來陸輕舟乃皇后弟弟,有陸輕舟在太子身邊,皇后最是放心。可皇后漸漸也發現了端倪,陸輕舟早已成了太子的心腹,再不是什麼可為自己所用之人。

正巧這個時候韓忠德在皇后面前表忠心,皇后心裡尋思著,自家人總比重用外人要強,便答應下來,給韓忠德弄了個期門掌的官職,送到了太子荊白玉身邊。

荊白玉對於韓忠德的身份和意圖再清楚不過,如何能叫他時刻在自己身邊監視著?

韓忠德模樣俊美,宮女們瞧見他都心慌意亂,面上皆紅了些許。

韓忠德笑著道:“各位姊姊,方才在說什麼呢?怎麼的我一來,你們便不說了?”

“也沒什麼的。”一個宮女嬌羞開口,說:“期門郎大人怎麼有空過來,不是應當伺候在太子殿下跟前嗎?”

她無心一說罷了,韓忠德臉上有些個不好看,表情變了數變。

太子不願意叫他一直跟著,韓忠德也是知道的。這不是,太子似是有什麼要緊事,便將他給趕了出來,只得在左右遊蕩。

靈雨見她們無事嚼著舌頭根,當下臉色一沉,走過來呵斥說道:“都在做什麼?”

“靈雨姑姑……”

宮女最怕靈雨,連忙瑟瑟發抖的低聲道:“婢子們錯了,請姑姑莫要生氣。”

宮女們哪裡還敢聚在一起說笑,也不敢與韓忠德搭話了,急匆匆的便都散開,去做手頭上的活計。

那韓忠德顯然並不怎麼怕靈雨,畢竟一個大宮女罷了,如何能趕得上皇后娘娘。他可是皇后娘娘的表弟,身份再是尊貴無比。

韓忠德面露笑容,反而往靈雨身邊走了一步,道:“靈雨姑姑,今兒個殿裡來了什麼人?這會兒還未曾離開,姑姑給我說道說道,可好?”

韓忠德不過十八/九的年歲,比靈雨小了不少,不過在靈雨面前並不害怕,反而一貫的輕佻紈絝。

靈雨模樣好看,慣常冷著一張臉面,瞧上去不食人間煙火,倒是叫韓忠德一見便心中發癢。

旁的宮女見了韓忠德都是羞澀不已,只有這靈雨不理不睬,韓忠德心中便來了勁兒,想要將靈雨給拿捏頑弄與股掌之間。

靈雨見他說話湊的近,竟是還要拉自己的手,當下面露不悅,呵斥說道:“期門郎莫不是忘了,前日裡才受了太子殿下的責罰罷!也不知是什麼樣的記性,還真是記吃不記打的。”

“你……”

韓忠德頓時臉色大變,道:“你不過一個小小宮女,在我面前何必拿喬!你可知我到底是何人?”

皇后的表弟,靈雨早已聽太子荊白玉說過,並不什麼稀罕的。

靈雨冷笑一聲,道:“婢子只知,期門郎乃是太子的親隨,應當處處聽從太子命令,而不是整日裡拈花惹草。”

靈雨說罷了,不再與韓忠德多說一句,已然轉身離開。

“這期門郎……是個什麼人?”

遠遠的,有人突然開口發問。這人可不就是厲長生。

反正傳膳還需一會兒,荊白玉抱著一懷抱的小老虎,想要帶它們到院子中頑耍一會兒。當然了,荊白玉還存心惡整厲長生,便要厲長生一道過去,陪同在側。

這厲長生一動,小貓兒也動。厲長生行一步,小貓兒行一步,彷彿防賊一樣,亦步亦趨的跟著他。

他們放走到殿門口,厲長生便瞧見了靈雨與個期門郎發生了不快。

昔日裡,靈雨與厲長生關係頗為不錯。這靈雨被人調戲,厲長生自然不可做事不理。

“什麼人?”

荊白玉抱著小老虎們,冷冷的笑了一聲,道:“可不是與世子一樣,自然都是該死的人。”

厲長生一聽,有些哭笑不得,果然荊白玉的危險指數仍然居高不下。

厲長生在太子殿中留下用了晚膳,隨後行至車馬署,便坐著車輿回了驛館。

歸來之時天色已黑,驛館門口並無什麼人,唯獨站在宛陽郡主一個,走來走去,片刻也安寧不得。

厲長生從車輿中走下來,便聽到宛陽郡主的大喊聲。

宛陽郡主說道:“厲長生!厲長生!怎麼樣啊!你把小旻帶回來了沒有?”

厲長生微微一笑,道:“自然帶回來了,便在車輿之中。”

與厲長生一道歸來的,還有宋旻,這乃是厲長生與荊白玉計策間的一部分。

宋茗重新換回了女裝,有些無精打采的樣子,緩慢的從車輿中走了出來,長髮垂在他的臉畔,擋住了他大半的表情。

宛陽郡主一瞧,道:“小旻,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沒事郡主。”宋旻終於抬起頭來,露出一個微笑,說:“叫郡主您擔心了。”

厲長生亦是露出一個微笑,笑的頗為耐人尋味,道:“說起事兒來,倒的確是有點事情的。郡主還未有聽說?太子殿下對小旻姑娘一見鍾情,已經準備迎娶小旻姑娘為太子妃了。”

“什麼?!”

宛陽郡主聲音抬高了何止一個八度,眼珠子差點直接脫框彈出,整個人已經目瞪口呆呆若木雞,道:“太……太太太太子妃?!這是真的嗎?”

宋茗聽了厲長生的話,臉色有點難看,不過還是垂著頭點了點。

宛陽郡主頓時一副虛弱到差點摔倒的模樣,拍著胸口說道:“不行不行,叫我冷靜一下,我……我嗚嗚嗚,太子殿下那般好看,怎麼就瞧不上我呢?”

“嗚嗚,太子殿下呦……”

“我怎麼這麼命苦啊……”

厲長生聽著宛陽郡主的叨唸,止不住有些想笑,安慰說道:“郡主,強扭的瓜不甜。”

“管它甜不甜!”宛陽郡主委屈的道:“這瓜長得好看,比甜重要多了!”

“這……”厲長生哭笑不得,低聲道:“險些忘了郡主殿下乃是顏控……”

太子殿下荊白玉對宛陽郡主身邊的一個侍女一見鍾情,竟是不顧侍女身份卑微,硬是要迎娶她做太子妃。

這事情當天晚上便傳遍了整個大荊都城,可謂是眼下最為著人震驚的訊息。

太子殿下剛剛度過十八歲生辰,身邊一位女子也無,這頭一位太子妃,竟是個小小侍女。

一時間各種傳聞接踵而出,簡直多姿多彩。

宛陽郡主一臉落寞的回了房間,決定一個人靜一靜。

那面厲長生與宋旻亦是往驛館裡走去。

行到宋旻房門口,宋旻便停住了腳步。

厲長生回頭瞧他,指了指房間,道:“進來,在想什麼。今天我跟你一塊都住在這房間裡休息,需要保證你的安全,否則如何將那些人引出來?”

宋旻垂著頭,未有開口。

厲長生與荊白玉說,有個辦法可以將那些貪贓枉法之人釣出。

這辦法便是將計就計,按照荊白玉先前的所作所為,坐實了荊白玉強擄小旻姑娘的事情。

太子欲要迎娶小旻作太子妃,這事情乃是厲長生故意讓人散播出去的。

若是太子真的對小旻一見鍾情,要將小旻娶為妻子,那這事情在那些個想要殺死小旻的刺客耳中,便是晴天霹靂。

他們決不能叫小旻真的留在太子殿下身邊,宋旻可是宋茗的義子,若是宋旻懇請太子荊白玉徹查貪汙一案,那當年的事情,絕對會被翻出。

厲長生這是在逼那些個刺客,趁著小旻還未進宮之前,叫他們果斷的對小旻下手。

宋旻站在原地,低聲說道:“對不起……”

厲長生回頭瞧他,笑著說道:“你與我非親非故,無需對得起我。”

宋旻聽了厲長生的話,心中一陣複雜,話語哽噎在嗓子裡,一時不知要再說什麼。

他一心想要復仇,誰知道到頭來,一切執念卻是笑話,自己彷彿最大的笑柄。

宋旻心情低落,就好像是狂風暴雨中的一葉扁舟,力不從心之感蔓延了他的全身,他不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麼,不知道自己要去到哪裡,也無法左右自己的方向。

“吱呀——”

厲長生還未開啟自己的房門,房門卻應聲而開。

屋裡黑洞洞,簡直便是撞鬼的模樣,然而厲長生卻無絲毫恐懼。他似乎早知道屋內有人。

荊白玉板著臉從屋內走了出來,道:“磨磨蹭蹭做什麼,都進來!莫要壞了本太子的大事。”

原來荊白玉亦是一同從宮中而出,早已帶了人在房間附近埋伏起來,就等著刺殺小旻的人自投羅網。

荊白玉開門催促,厲長生與宋旻這才都入了房間。

房內不點燈,黑漆漆的一片,宋旻心中也正是這般漆黑一片,他並不覺得不適應,摸著黑走到角落,頹廢的坐了下來。

厲長生開口說道:“太子小心,莫要摔倒。”

若是點了燈,恐怕刺客有所察覺屋內情況,所以他們只能這般摸黑行事,的確容易摔倒。

荊白玉聽了厲長生的話,止不住冷笑一聲,道:“本太子?我看莫要摔倒的是世子你罷。”

厲長生微笑不語。

這天色太黑,荊白玉無法瞧見厲長生的笑容,只能看到厲長生一雙點漆般的眸子,異常的溫柔,卻又有說不出的老奸巨猾。

“啊——”

荊白玉正心中一動,覺著厲長生不安好心。下一刻便低呼了出來,他腳下一絆,真的差點子摔倒。

“太子殿下小心。”

厲長生動作又穩又準,伸手摟住荊白玉,以免他會真的摔倒。

荊白玉雖長高了不少,可這個子與身板,著實不能於厲長生相提並論。

厲長生感覺,荊白玉抱在懷裡,仍是小小一隻,有些單薄可憐的勁頭。

荊白玉一臉不敢置信的被厲長生扶住,瞧著近在咫尺的厲長生面容……

他眼睛瞪得渾圓,臉色漸漸猙獰,大聲呵斥道:“你!你竟敢絆我!”

“噓——”

厲長生臉色坦然,毫無愧色,還捂住了荊白玉的嘴巴,低聲道:“噓,別喊太大聲,旁人會聽到的。”

“唔唔唔!”

荊白玉氣得要死,只覺得胸口裡滾油開了鍋,那沸騰的熱油,竟是一直滾到了頭頂,差點將他給氣炸了。

厲長生微笑著說:“若我不絆倒太子,怕是沒機會扶太子您了。”

荊白玉並非不小心摔倒,而是突然被人伸腿絆了一下。厲長生這出其不意的,荊白玉哪裡想到他會如此下作,一個無有防備,果然差點便被絆倒。

厲長生這“英雄救美”的一齣戲,又是旁人想也不敢想。

荊白玉氣得狠狠將他一推,道:“好得很呢!你好得很!你給本太子等著!”

厲長生聽他放下狠話,卻也不作一回事,反而笑了笑。

厲長生乾脆換了個話題,說道:“太子殿下當年未有直接將貪汙之人揪出,那背後之人,恐怕有著極大的勢力罷。”

這話題轉變之快,叫人猝不及防,荊白玉一愣,那面頹廢的宋旻倒是抬起了頭來。

當年宋茗的謀反罪名,被荊白玉換成了貪汙,而貪汙的那夥人卻逍遙法外。按照荊白玉的性子,全不應該如此。

若是換了旁人,怕是又要誤會荊白玉一番。但厲長生這個人,做什麼都比旁人多一副玲瓏心竅,做什麼都比旁人再細想三分。這略加考慮,也便能明白荊白玉當時的處境。

荊白玉心竅一顫,不由多看厲長生一眼,竟是又叫他給說中了。

荊白玉為何放過那些貪汙之人,眼下才要引蛇出洞,用宋旻來做釣魚的誘餌?

不是他當年不想做,而是他當年無法做。

荊白玉終於開了口,道:“當年證據不足,若我貿然提出,恐怕半數以上的朝臣都會怨聲載道,罵本太子昏庸無能。”

宋旻有些個納罕,他雖未有開口,但目光已然出賣了他。

宋旻很是好奇,那貪汙之人到底是誰,竟這般勢力滔天。

厲長生並不著急,也不好奇,他心裡早已有了一個猜測,是八/九不離十的。

厲長生問道:“可是皇后外戚?”

“你……”

荊白玉瞪著眼睛瞧他,冷笑說道:“你可知道,誣陷皇后,那是要掉腦袋的罪名?指不定流安之地都要跟著你受苦受難。”

厲長生道:“看來長生未有猜錯。”

“你這人真是……”荊白玉話到一半,深深的嘆息了一聲,道:“又叫你給猜準了。”

荊白玉幽幽的說道:“自從皇太后身子骨變差,皇太后的外戚一族,已然一日比一日落寞起來。”

皇太后與皇上的身子骨都很差,已經管不到什麼朝政。依靠著皇太后的外戚一脈,因著靠山就要崩塌,根本無法再做什麼,如今已經選擇明哲保身,開始隱退於朝廷。

也就只有竇延亭竇將軍,因著先前便選擇了站在太子荊白玉這一面,竇家這才未有過於落寞。

外戚是永遠無法遏制的勢力,太后一族悄無聲息,自然會有其他勢力驀然壯大而起,新的外戚再次出現,便是皇后的勢力。

皇后雖不是太子荊白玉的親生母親,但荊白玉從小養在皇后身邊,皇后的弟弟陸輕舟,又是太子跟前數一數二的紅人,這前前後後加起來,都助長了皇后一脈的外戚,就像雨後的雜草,瘋狂的滋生。

荊白玉已經在盡力遏制,然而成效不見得有多顯著。

荊白玉談起這事兒來,便又是嘆息不止。

厲長生安慰說道:“太子無需苦惱,畢竟太子殿下已然做的足夠之好。外戚與宦黨,向來是量大危險的勢力,眼下只有外戚一股,已說明太子殿下您的能力。”

荊白玉抬起頭來,用探尋的目光瞧著厲長生。

這一次,又叫厲長生給說中了。

這朝廷之中,最怕的兩股勢力,一個是外戚,另外一個則是宦黨。

荊白玉心知肚明,在九千歲厲長生離開之後,有多少官宦想要代替厲長生的地位,在荊白玉身邊做個心腹。

然而荊白玉一一剷除,身邊並未提拔一個貼心的宦官,反而用了一些親隨侍衛。

宦官乃是太監,在皇宮之中這樣的身份,可是最為方便便宜的。不只是可以在太子與皇上跟前伏侍,亦是可遊走於各個后妃宮殿之中,拉攏人脈關系。

各位妃子為了避嫌,但凡有點什麼事情,亦是第一個想到尋了身邊宦官來傳話,一來二去,宦官便是最為能說上話的人。

宦官的勢力,便是如此開始膨脹,最後一發不可收拾。

九千歲厲長生離開之後,荊白玉不再寵信宦官。而總督東廠,因著督主喻風酌“喪命離國”,也變得消沉下去,漸漸落寞無人問津。

如此一來,宦官勢力最終還是消失不見,只剩下叫荊白玉棘手的外戚。

荊白玉道:“無有確鑿的證據,如何能讓皇后的外戚消停?到時候朝廷一半官員聯名上書,就算是身為太子,亦是無法堵住悠悠眾口。”

事情便是如此,所以荊白玉隱忍了幾年,終於叫他找到了一絲希望。

厲長生說道:“太子放心。刺客必然會聽到傳聞,不顧一切的派人來刺殺小旻。到時有小旻作為誘餌,引誘刺客前來。刺客殺上門來,看到的可就不只是小旻藝人,還有太子殿下您。”

如此一來,刺殺無名小卒,就突然變成了刺殺當朝太子。

不論外戚一黨的勢力如何滔天,刺殺太子永遠都是足以殺頭的罪過。

“這辦法……”荊白玉聽厲長生說著,心中又是一顫,似曾相識……

昔日為了坑離國太子,厲長生便給荊白玉出的這種辦法,偷樑換柱一番,便拿住了離國太子的把柄。

今日故技重施,厲長生自然別有用意,除了釣出刺客之外,還在暗中提點荊白玉。

荊白玉一陣沉默,便不言語了,坐在席上,將眼睛閉上,彷彿已神隨心動,飄蕩至無盡的遠方。

厲長生也在旁邊坐了,沒有再打攪荊白玉。對於叛逆期和青春期的孩子來說,是要給他們一些適當空間的。

厲長生乾脆閉上眼睛,開啟了系統2.0控制面板。

【系統提示:是否開啟任務獎勵“盲盒”?】

因著完成了任務7的緣故,厲長生眼下道具箱中多了一個盲盒。

開……

厲長生無聲的輕輕動了動嘴唇,在黑暗之中無人瞧見。

【盲盒已開啟,恭喜獲得“la prairie臻愛鉑金乳霜”1盒】

【萊珀妮鉑金面霜:官方價值10200元】

“運氣不錯……”

厲長生低聲一笑。

“你說什麼?”荊白玉在旁邊側頭瞧他。

厲長生坦然回視,道:“並無什麼,太子殿下恐是聽差了。”

厲長生從盲盒內開出一個面霜來,系統升級2.0後送出的第一個盲盒獎勵,竟是十足的大度,給厲長生開出一個萬元貴婦面霜。

都說海藍之謎經典面霜乃是貴婦入門級別,這是很有道理的說法,畢竟在一眾貴婦面霜之中,上萬元的面霜比比皆是,如此一對比來說,海藍之謎的經典面霜也只能是入門級別,總有一山還比一山高。

鉑金面霜,乃是萊珀妮品牌下摯愛鉑金系列中的一款面霜,比萊珀妮最廣為人知的藍魚子系列要昂貴了不少。

面霜中含有大量的膠態鉑金,呈現出銀灰色略粘稠面霜質地,在日光與燈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極為細密的鉑金閃光點。

鉑金閃光要比一些面霜中加入的雲母閃片細密的多,自然也要比雲母閃片要有用處的多。膠態鉑金附著於面部,可以有效保溼,新成無形屏障保護肌膚。

不同於藍魚子的及時性抗老效果,鉑金面霜是給較為年輕之人使用的產品,使年輕人能更有效的抵抗衰老,延緩衰老,用來達到持久年輕的目的。

若是等到三四十歲,再使用鉑金面霜,恐怕並不能感受到什麼真切的效果,說句大白話,就是已經晚了,不如使用一些有假性抗老效果的面霜,刺激皺紋膨脹,使得肉眼看上去更為年輕。

厲長生眼看著道具箱中的鉑金面霜,心想著日前自己送了小太子荊白玉一套寶寶專用保溼套裝,眼下十年過去,肯定早已用完。

這一下倒是也不錯,可以將這萊珀妮的鉑金面霜再送給荊白玉,荊白玉十八歲年紀,的確適合使用這樣的面霜。

雖說貴是貴了一些,但是鉑金面霜用量比較節省,一盒50ml還是可以用很久的,半年不成問題。

若是能因此討了荊白玉的歡心,的確也是值得的事情。

就只怕……

厲長生想起來便有些想笑,就只怕自己送了這昂貴的面霜,荊白玉會瞧也不願意瞧一眼的直接扔掉。

那……

可真就是暴殄天物了。

“咔噠——”

頭頂瓦片輕微的響動,荊白玉霎時間睜開眼睛。

厲長生壓低了聲音,說道:“來了。”

“與你何幹?”荊白玉不客氣的橫了他一眼,道:“躲開,一邊去,莫要再假裝受傷!”

“這……”

厲長生莫名被呵斥了,心裡思忖著,這小孩竟還記仇,怕是短時間內是忘不得自己用唇釉假裝鮮血的事兒了。

頭頂上卡拉拉的一響,不多時窗外便有了幾條黑影,那些個刺客果真上了勾。

荊白玉第一個站起來,伸手抵住腰間佩劍,便要有所行動。

只是荊白玉這動作還是頓住了,他回頭眯著眼睛去瞧厲長生。

厲長生露出一個親和友善的笑容來。

然而荊白玉顯然不吃他這套,就見荊白玉又鬆開了腰間佩劍,伸手一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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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

竟是將厲長生的腰帶突然抽了下來。

厲長生一愣,心中止不住的嘆息,自己莫不是真的年紀大了?怎麼有時候,真的完全猜不透荊白玉這小孩腦子裡在想什麼?

荊白玉抽了他的腰帶,“刷刷”兩下子,直接將厲長生的雙手綁在一起,然後在旁邊青銅案几腿上繞了兩圈。

“太子……”厲長生恍然大悟,荊白玉這是不放心自己,所以想要簡單粗暴的把自己給捆住,才好叫自己老實?

“老實呆著!”荊白玉動作迅速,果然是武功高強之人。

厲長生瞬間不能動彈,只能歪在案几旁邊,連坐直都不能夠,腰帶根本不夠長。

厲長生溫聲道:“太子放心,我什麼也不做,你先將我放開,可好。”

“不好。”荊白玉回答的極為爽快。

那面宋旻瞧了一眼厲長生,表情淡淡的,就當是沒看見,也默默的摸出了懷中短刃,一瞧便是不打算幫厲長生的樣子。

厲長生嘆息了一聲,道:“可若那些刺客殺進來,我被綁著雙手,豈不成了砧板上的魚肉?”

“呵呵——”

荊白玉冷笑著說道:“那也要他們有命進來才是。”

他這話說罷了,就聽衣襟輕向之聲,荊白玉那白色衣衫,已如鬼魅一般,霎時間消失在了房間內。

宋旻立刻眯眼跟上,隨即房外傳來了打鬥之聲。

荊白玉一聲令下,刺客瞬間被早已埋伏好的侍衛們團團圍住。

厲長生瞧不見外面情況,只聽到荊白玉冰冷刺骨的聲音。

“要活口,一個都不準給我弄死了!”

“是!”

侍衛們齊聲答應。

叮叮噹噹兵器相擊的聲音明明就在屋外,然而彷彿遙遠的不能再遙遠,與厲長生毫無關系可言。

厲長生笑著搖了搖頭,道:“孩子果然長大了……”

厲長生有些個犯困,耳聽著外面不斷的響聲,不知不覺竟是找到了一些個節奏,倒是有些催眠的感覺。

厲長生歪在案几旁邊,乾脆坦然的換了個姿勢,讓自己更為舒坦一些,隨即……

睡著了。

可想而知,荊白玉白衣染血的從外面走回之時……

就看到已經睡熟的厲長生……

“厲長生!”

荊白玉惡狠狠的喚了他一聲,那心情著實難以敘說。

他叫了一聲,厲長生未有醒來,只是皺了皺眉頭。難得在睡夢之中,厲長生並非滿臉親和的笑容,看上去反而要嚴肅些許。

荊白玉心中一軟,有些不捨得將他叫醒過來,心想著他或許是累了,從流安大老遠跑來,到了京城裡,又遇到了這麼多糟心之事。

“說不定……”

荊白玉低聲自然自語,說不定這流安世子是因著在流安侯府過的太過艱難,父兄皆不待見他,所以才不得不上京來討好自己,也是個可憐之人。

他長得像什麼人,又不是自己能左右的,自己處處針對於他,的確是不應該的……

荊白玉心中徘徊著,卻又止不住盯著他的臉升起一股悲傷之感。

但凡見到相像厲長生之人,荊白玉便沒來由的又是歡喜又是難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麼樣才好。

“唉——”

厲長生好像在夢中,聽到了荊白玉老氣橫秋的一聲嘆息,隨即四周恢復了平靜。

等厲長生再醒來之時,驛館已經如往常一般無二,昨日裡的刺客,還有太子荊白玉皆是消失不見。

厲長生有些腰酸背疼,他仔細一瞧,原自己還趴在青銅案几之畔,便這般睡了大半夜,這若是身子骨不疼,還真是稀奇之極的事情。

“這荊白玉……”

厲長生無奈的笑了笑,他的雙手還綁在一起,整個人無法離開案几,荊白玉離開之時,定然是想著報復他,故意不給他解開束縛。

“厲長生?厲長生?”

門外傳來宛陽郡主的聲音。

“人去哪裡了?”

“厲長生!怎麼又不在啊!”

厲長生朗聲說道:“郡主,我在這裡。”

“厲長生!”

宛陽郡主震驚的睜大眼睛,叉腰站在小旻門外,說:“厲長生你這老色鬼!你怎麼又進了小旻的房間!”

“咚!”

宛陽郡主踹門而入,簡直火冒三丈,道:“你可知我們小旻是要做太子妃的人!”

“太子殿下的人你都敢碰你!”

“你不要命……”

了。

宛陽郡主一闖進來,就傻了眼,整個人木愣愣的瞧著案几邊的厲長生,道:“你這是……做什麼呢?”

厲長生哭笑不得,道:“別的先不說,你先幫我解開束縛。”

“哦。”宛陽郡主是個實誠人,立刻跑過來。

她將腰帶解開一半,突然反應過來,道:“你還未說怎麼回事呢,誰把你綁在這裡的?是不是你要對小旻圖謀不軌,所以他把你給綁了?你若是不說,我就不給你解開。”

厲長生搖了搖頭,雙手一縮一分,便從腰帶的束縛之中退了出來,道:“多謝郡主幫忙。”

宛陽郡主已把腰帶弄鬆,厲長生無需她再幫忙什麼,已然自行脫離。

厲長生道:“郡主誤會了,我與小旻怎麼可能有些什麼。”

“那你這是……”宛陽郡主納罕。

厲長生露出一個微笑,道:“小孩子便不用操心這般多了。”

“你!你說誰是小孩子?”宛陽郡主不悅的說。

厲長生撣了撣衣裳,道:“我先行一步,還要進宮去見太子殿下。”

“我也想去……”宛陽郡主追在厲長生身後。

厲長生換了衣裳,洗漱一番,隨即牽了馬匹行至宮門口。

守門的侍衛還是昨日裡那個,見到厲長生也不算是陌生。

只是那侍衛對厲長生訕訕一笑,道:“世子……太子殿下說今兒個太忙,若是世子想要求見,便……便先等上兩個時辰……”

怪不得侍衛有些個不好意思,原是太子荊白玉,有意刁難厲長生。

之前厲長生曾說過,太子未有阻攔,讓他直接入宮,一瞧便是有事叫他幫忙,所以才會如此順利。

今兒個好了,荊白玉果然是個記仇的,便讓厲長生在門口站足了兩個時辰,才可入內。

厲長生好脾氣的道:“無妨,我也左右無視,就在這兒站一會兒,全當活動筋骨了。”

厲長生前來之時,就有侍衛急匆匆往太子宮中稟報。

荊白玉正用著早膳,心情著實不錯,慢條斯理的。聽到侍衛稟報這事兒,嘴角露出一個笑容來。

昨天夜裡成功擒獲刺客,刺客已然招供,便是皇后的一位伯伯,指使他們刺殺小旻。但他們萬萬也無料到,只是刺殺一個小人物罷了,無端端就變成了行刺太子殿下。

這一大早的,想要見太子殿下荊白玉的人可不少,厲長生只是其中一個,說起來荊白玉的確應該很忙才對。

只不過……

荊白玉一個也是不想見。

靈雨前來稟報,道:“已按照太子您的要求辦妥。”

今兒個是有早朝的,但太子荊白玉身邊的大宮女臨時告知,太子遇刺受了些傷,無法早朝。

隨� �皇后那面急匆匆差人來叫荊白玉過去一趟,荊白玉也聲稱受了傷無法前去,回絕了皇后。

皇后的伯伯更是熱鍋上的螞蟻,整個人害怕到篩糠。

皇后的娘家人派人刺殺太子殿下,這事情聽著便稀奇的很,但事關重大無人敢率先出頭,全都遠遠觀望,先看看勢頭再說。

荊白玉淡淡的嗯了一聲,道:“那流安世子如何了?還在等著?”

靈雨道:“等著呢,不曾離開一步。”

眼看著日頭升高,眼下的天氣熱了起來,厲長生在門口站著,有些個額頭冒汗。

這才站了不到半個時辰,距離兩個時辰還早得很。

厲長生心知肚明,若是自己這會兒膽敢偷懶,荊白玉那孩子定然生氣至極,還是哄不好的那種。

“這門口站的是誰?”

有人從宮門口路過,遠遠走了過來,嗓音中帶著一股輕佻之意。

守門的侍衛們連忙拱手說道:“期門掌大人。”

來人正是期門郎韓忠德,日前厲長生遠遠瞧見過的人。

不只是厲長生對韓忠德有所印象,韓忠德對厲長生也是印象頗深的。

九千歲厲長生的名頭,韓忠德並不陌生,突然來了個據說與九千歲長相十足相似之人,這宮裡上上下下,誰能不好奇?

韓忠德那日裡乍一看厲長生,頓時便心生不悅起來,各種的不是滋味兒。

厲長生身量高大,長相不俗,說是俊美無儔絕不為過,足以令只見他一面的女子神魂顛倒心生好感。

韓忠德自命不凡,在這宮中走動,哪有宮女不對他一見傾心的?如今突然來了個比韓忠德更為出彩之人,叫他心中不甘不願。

這厲長生在樣貌上就壓了韓忠德一個頭等,隨即韓忠德又發現,太子殿下荊白玉似乎對厲長生不同尋常。

韓忠德日日裡討好荊白玉,花樣手段層出不窮,也不曾見荊白玉正眼瞧他半分。可昨日厲長生第一次進宮,竟是單獨與太子荊白玉在內殿聊到天黑才行離去。

韓忠德眯了眯眼,看著厲長生的目光又是嫉妒又是憤恨,道:“世子怎麼又來了?太子殿下無有時間,總是見什麼阿貓阿狗的,你若是識趣兒,還是早早離開罷。”

厲長生露出一個微笑來,並不見絲毫憤怒,道:“期門郎跟隨太子殿下多時,竟還不瞭解太子殿下分毫,怪不得聽聞不如何受寵信,原也是有道理的。”

“你說什麼?”韓忠德被戳中了痛楚,他跟隨荊白玉的確也有些時日了,明明是期門掌的官職,應當是荊白玉身邊親信中的親信,卻連個掃地的宮女都不如,荊白玉根本不願與他說話。

厲長生道:“太子殿下是必然會見我的。”

“我呸!”韓忠德啐了一口,道:“狂妄自大!”

“不信?”厲長生似笑非笑,道:“期門郎回頭一看便知。”

韓忠德回頭去瞧,卻什麼也未曾看到。

遠遠的草木之後,有個身影躲避著,這會兒急匆匆轉了身往太子宮中而去,可不就是大宮女靈雨?

荊白玉不肯立刻見厲長生,叫靈雨前去瞧著,若是厲長生敢走,立時來報。

厲長生早已瞧見靈雨的身影,那身影乃是老友,他如何能分辨不出?

靈雨見韓忠德出現,故意刁難厲長生,便趕忙回了荊白玉身邊,與太子殿下稟報了一番。

荊白玉當下將手中的簡牘往案几上一擲,發出“噠”的一聲。

荊白玉長身而起,冷笑一聲:“這韓忠德,又不肯安分老實了!”

韓忠德回頭什麼也無瞧見,只當是厲長生戲弄於他,當下氣憤難當,說:“好你個厲長生啊,你不過是個侯爺的世子罷了,小小流安之地,還未有巴掌大,你竟敢對我無禮!你可知我表姐是何許人物?”

厲長生不作一回事,道:“長生只知道,期門郎乃是太子跟前之人,說話做事應當謹慎。不應一開口便報自家表姐的名號,若是想要狗仗人勢,也應當報的是太子殿下的名號才對。如此孰輕孰重,孰遠孰近,才好一目瞭然,是也不是?”

“你罵誰是狗?!”韓忠德呵斥。

厲長生笑道:“重點並非誰是狗。”

他說著,果然就瞧一個白衣少年疾步走了過來。

荊白玉帶人前來,將厲長生與韓忠德方才那番話聽得清清楚楚。

就如厲長生所說,那話的重點並不在狗,而是在於輕重遠近。聽韓忠德之言,荊白玉如何能不明白,這韓忠德根本就是皇后一派,與自己絕無忠心可言。

“呵——”

一聲冷笑,白衣少年已行至跟前,冷聲說道:“韓忠德,你這期門掌的官職,便沒有個正經事做?每日裡就知道在皇宮中閒逛嗎?”

“太……太子殿下……”

韓忠德嚇了一跳,只覺脊背發涼,膝蓋發軟,竟是咕咚一聲,直接便跪在了荊白玉跟前,道:“太子殿下明鑑,卑臣只是瞧有奇怪之人在宮門口徘徊,這才前來探查,以免有人衝撞了太子殿下您啊。”

“莫要拿一些個廢話來搪塞本太子。”荊白玉開口,直白的不能再直白,是一點面子也不曾給韓忠德的。

韓忠德臉色難看,心中有氣,卻無法發作,只能跪在地上垂著頭,根本不敢執拗一句。

荊白玉抬手一揮,道:“滾,莫在本太子跟前礙眼。”

“是是……”韓忠德如蒙大赦,爬起來立刻小步快跑離去。

厲長生見韓忠德走的遠了,這才拱手行禮,恭敬的說道:“長生拜見太子殿下,多謝太子殿下前來解圍。”

“呵呵——”

荊白玉又是冷笑一聲,道:“解圍?幫你?流安世子好大的臉面呢。”

厲長生聽荊白玉不肯承認,也未有再繼續說這事,只是道:“太子殿下眼下是否有了空閒?”

荊白玉側目瞧了他一眼,淡淡的嗯了一聲,道:“你有何事尋本太子,直說便是,本太子忙得很,無有太多工夫給你。”

厲長生倒是爽快,當下說道:“昨日長生獻計與太子殿下,想來太子殿下定是收穫頗豐,就不知……這論功行賞,長生可以得到何種賞賜。”

“賞賜?”

荊白玉愣了片刻,眼皮不由得猛跳兩下,原厲長生今兒個進宮來,是管自己要賞賜的。雖討賞的人荊白玉見的多了,卻還未見過這般毫無修飾,率真直白的討賞方式。

厲長生不卑不亢,絲毫心理負擔也是無有,道:“正是如此。長生知太子乃是賞罰分明之人,必然不會過於小心眼子,將……”

“小心眼子?”

荊白玉怒火騰一下子衝到了頭頂,惡狠狠瞪著厲長生,已然打斷了他的話頭,道:“你說本太子小心眼子?好啊,你倒是說說,你想要個什麼賞賜,本太子成全你就是了。”

厲長生一笑,似是早已想好討些什麼,一個磕巴也是不打,道:“長生自命有些小才,想要留在太子殿下您的身邊,謀得一官半職,絕不挑肥揀瘦。”

“留在本太子身邊當值……”

荊白玉聽了先是皺眉,隨即嚴肅的面孔上,展露出一抹笑容來。

宛陽郡主說的不錯,荊白玉著實是個面相好看的少年,尤其笑起來的時候,不論是春花還是秋月,怕都要黯然失色。

只是荊白玉平日不愛笑,若非要笑,也多半是冷笑和譏笑,美是美矣,卻美得心驚肉跳。

厲長生一瞧荊白玉那笑容,就知這孩子又要戲耍捏咕自己。

只是厲長生心中並不在意,只要踏出這一步,先留在荊白玉跟前,能叫荊白玉日日瞧見自己,不愁無能將荊白玉治的服服忒貼貼。

荊白玉挑唇道:“我身邊正好缺個侍衛,既然流安世子這麼說,不如留在本太子身邊,做個期門郎罷。”

“長生敬諾。”厲長生恭敬的一拱手。

“你可聽清楚了,是做個期門郎!”荊白玉劍眉一挑道。

厲長生自然是聽清楚了,道:“回太子殿下的話,長生聽清了,聽得不能再清楚。太子殿下開恩,提拔長生任職太子殿下身邊的期門郎。”

“你……”

荊白玉仍是一臉不敢置信,道:“你可知剛才與你為難的韓忠德,乃是期門掌?你若是答應做這期門郎,便要在韓忠德手下辦事兒!”

“是。”厲長生仍是鎮定萬分,道:“長生多謝太子殿下提醒。”

在荊白玉眼中,厲長生便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典範。叫他去做一個期門郎,他竟是毫不掙扎一口答應。

這期門郎並非什麼大官,俸祿也是少的可憐。除了能在太子殿下荊白玉面前混個眼熟之外,對於厲長生流安世子的身份,著實過於憋屈了一些。

荊白玉故意刁難與他,所以才會叫厲長生做個期門郎,還把他放在韓忠德手下辦事。

韓忠德看厲長生不順眼,正覺厲長生壓了他的頭等。若他此時知道厲長生這流安世子成了他的卒子,指不定要多歡天喜地。

日後這厲長生在宮中,怕是沒有一時半刻安閒可言。

厲長生當然清楚這些,但若是自己出言拒絕,荊白玉絕不會給他調換其他職位,便會乾脆將他攆走了去。

不過一個小小的期門掌罷了,厲長生見過的大風大浪數不勝數,還不怎麼將韓忠德這人放在眼中,自然爽快答應。

厲長生一臉謙恭模樣,說:“能留在太子身邊伏侍,長生已然深感榮幸,不敢要求過多,一切聽從太子殿下吩咐。”

“好啊,好啊……”荊白玉本想著氣一氣厲長生,煞一煞他的威風,眼下卻反而被氣了個好歹,乾脆一甩袖子,道:“行。來人!帶世子去換了期門郎的衣裳。”

“是,太子殿下。”旁邊有侍衛立刻應聲。

厲長生跟隨侍衛前去,將衣衫換好,便又被人領著,往太子殿下荊白玉的大殿而去。

不過厲長生方要入殿,靈雨已經從殿內而出,笑著說道:“世子請止步,太子殿下在後面小教場練武,請世子移步教場。”

“教場?”

厲長生一聽,當下止不住笑著搖了搖頭,看來荊白玉又想到了新的花樣,還想要繼續整治自己一番。

厲長生當下說道:“是,長生這便往教場去。”

“世子請留步。”靈雨見他微笑著轉身離去,那溫柔又寵溺的笑容,著實再熟悉不過。

靈雨止不住將他叫住。

厲長生道:“不知還有何事?”

靈雨欲言又止,瞧著厲長生那張臉,頓時百感交集。

最終還是嘆息一聲,低聲道:“世子殿下,其實太子並非有意針對世子,請世子多多包涵,莫要真的在心中怨恨了太子去。”

“這話如何說的?”厲長生笑了,道:“太子殿下並未對長生做什麼,長生無有怨恨太子的理由。”

“那便好……”靈雨道。

厲長生被帶到後面的小教場去,果然瞧見荊白玉騎在馬上,白衣白馬,英氣勃發。

校場上無有旁人,只太子荊白玉一個。

荊白玉正策馬飛馳,伸手在背後一探,突然搭弓射箭,“嗖”的一聲,長箭正中靶心。

厲長生一瞧,這許多年不見,荊白玉的武藝果然更為出神入化。這十年之中,也不知道一個少年,是如何成長起來的,兩肩之上又揹負了如何的擔子。

厲長生有些個感慨,很快就叫荊白玉一拉馬韁,將白馬停在了自己面前。

“太子殿下。”厲長生拱手作禮。

荊白玉點點頭,瞧著厲長生這身期門郎妝容,止不住露出笑容來,道:“這身衣裳果然適合你啊。”

“多謝太子殿下誇讚。”厲長生道。

一個翻身,荊白玉從馬背上躍下,輕輕悄悄就站在了厲長生身邊。

荊白玉抬了抬下巴,道:“走,本太子殿下想要試試,新來的期門郎武藝如何。”

“這……”厲長生一陣猶豫,就知荊白玉是要作弄自己,自己這點身手,在荊白玉面前根本不足掛齒。

厲長生道:“太子這……何必強人所難?”

“瞧你這話說的。”

荊白玉緩慢的走近厲長生,笑盈盈的說道:“本太子今兒個歡心,便喜歡強人所難,你待如何?”

厲長生沒成想,荊白玉也學會了蠻不講理這一手,倒是把自己一下子弄得無話可說。

厲長生只好說道:“那還請太子殿下手下留情,長生只得舍命陪君子了。”

“放心罷。”荊白玉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會給你留下一口氣兒的,不會要了你的命。”

這面荊白玉要為難厲長生,特意將教場周圍的人都遣散了去,以免有人瞧見。

旁人是不敢違背太子殿下命令的,卻有一人,他探頭探腦的在小教場附近遊走了兩圈,可不正是方才與厲長生結了怨的期門掌韓忠德?

韓忠德乍一聽說厲長生做了期門郎,心中當下激動萬分,就想著立刻往厲長生面前去找茬,最好能將他狠狠的毒打一頓。

然而可惜了的,韓忠德風風火火趕過去,卻並未找到厲長生的蹤影。

旁的期門郎回話說,那厲長生被太子殿下帶到教場去了,似乎是受到了太子殿下的獨寵,要給太子殿下喂招。

韓忠德一聽,心中頗為憤憤不平,止不住小聲叨唸:“這厲長生……不過是個小地方的世子罷了,如能能比的上我?我可是皇后娘娘的表弟啊!”

韓忠德在教場周圍走了一圈,果然偷看到荊白玉與厲長生正在過招,他心中嫉妒萬分,覺得這樣下去不是事兒。

指不定哪一天,厲長生就要爬到自己的頭頂上來,到時候自己這期門掌都要當不上。

韓忠德當下不再猶豫,趕緊急匆匆離開,就朝著皇后娘娘的宮殿而去。

“姊姊!”

“姊姊大事不好了!”

韓忠德一路喊著,直接便進了皇后娘娘的寢宮。

門口宮人識得韓忠德,知他乃是皇后娘娘的表弟,根本不敢有所阻攔。

上次有個新來的寺人不開眼的攔了韓忠德的路,可是被打的十天半個月都未曾下的來榻,這會兒還在養著。

內殿裡,皇后正閉目養神,聽到大喊之聲皺了皺眉頭。

“吵什麼?沒個規矩!”

韓忠德入了內殿,坐在席子上,看起來並不害怕皇后,反而與皇后關係親近的很,道:“姊姊!你可要給弟弟我做主啊。”

韓忠德雖是皇后的表弟,卻比皇后小了許多,平日裡最會撒嬌央求,倒是也能討得皇后一些好感。

皇后揉了揉額角,道:“可是太子那面,又出了什麼事?”

今兒個一大早,皇后就聽說了,自家伯伯那邊出了大事兒,太子又刻意不見她,她正心煩意亂。

韓忠德道:“姊姊可知一個人,叫做厲長生的!”

“什麼?厲長生?!”

皇后驀地坐直起來,身子前探眼睛瞪大,道:“你可說的是厲長生?好端端的,你又提起他來做什麼?”

韓忠德忙說:“姊姊誤會了,不是那九千歲厲長生,而是那流安世子厲長生!”

“嚇死本宮了。”皇后順了順胸口,道:“也不把話說清楚了。”

韓忠德頗為委屈的道:“那流安世子厲長生,忒的目中無人,如今竟然為了討好太子殿下,跑來宮中做了個期門郎,這不明擺著是不將姊姊您放在眼中,是要想方設法將弟弟我給頂替下去呢。”

“就憑他?”皇后不屑於股,道:“你期門掌的官職,雖然不甚高,卻是本宮親自在太子跟前要來的,太子絕不會將你輕易弄走的。除非你做錯了什麼事情,叫太子抓住把柄。”

“姊姊您不知道啊!”韓忠德道:“那厲長生能說會道,弟弟就算不做錯什麼事兒,怕是也會著了他的道啊!”

“能說會道?”皇后瞧了韓忠德一眼,道:“那你想叫本宮如何?”

韓忠德似乎就等著皇后這句話,連忙笑著說道:“不如……姊姊尋了理由,將厲長生找過來,隨便治他一個冒犯之罪,將他……”

“胡鬧!”皇后低聲呵斥,道:“你可知道,那厲長生乃是流安世子,並非什麼隨隨便便的平頭百姓。若是我將他隨便安置個罪名,便砍掉了腦袋,流安侯不來尋本宮質問?”

“姊姊!”韓忠德道:“您聽我把話說完啊,並非要將厲長生的腦袋扭掉,就將他趕出皇宮,最後直接趕出皇城不就是了?”

雖不能殺了厲長生,的確不夠如何解氣。但能將厲長生逐出都城,叫他永不踏足,亦是可解心頭之恨。

皇后聽了默不作聲,顯然她這面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根本不願分神去管這些個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姊姊!姊姊,”韓忠德一陣央求,道:“您就應了我這一次罷,不然有厲長生在旁,弟弟也不好在太子身邊幫姊姊打探訊息啊,您說是不是?”

“這倒也是。”皇后終於松了口,當下揮了揮手。

有宮女立刻上前,跪下說道:“娘娘請吩咐。”

皇后道:“就說本宮為太子殿下添了件新衣裳,叫太子殿下身邊的期門郎厲長生前來取一下。”

“敬諾。”宮女說道。

“呼——”

厲長生但聽一聲風向,隨即就瞧荊白玉疾風暴雨一般襲來。

厲長生那些個散打身手,若想要出其不意,倒的確有些個可能性。可對上荊白玉這樣的行家裡手,著實是……

厲長生應付不來,當下乾脆便罷了手,那面荊白玉快速欺來,厲長生當下便“哎”的一聲,相當浮誇做作。

他低呼著,在荊白玉還未有一掌拍來之時,已然摔在地上,整個人四仰八叉的,乍一看竟還有幾分愜意。

荊白玉愣了一下,著實未有想到厲長生竟這般無恥。

他當下收了招式,呵斥道:“世子,你這是做甚麼?”

厲長生躺在地上,笑著說道:“被太子殿下的掌氣所傷,起不來身了。”

“掌氣?”荊白玉皺眉,露出納罕模樣。

厲長生換了一種說辭,道:“內力。”

荊白玉被他氣得直翻白眼,道:“你給我起來,本太子還未叫停,你卻直接躺了。本太子罰你,再陪我練武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厲長生一笑,更是不肯起來,乾脆躺的是再舒坦也無有。

厲長生溫聲說道:“太子殿下,今兒個長生頭一次上工,便不能稍微開些恩典?”

“呵呵——”荊白玉冷笑,道:“頭一天做本太子的期門郎,便這般懈怠,日後可還了得?就你這身手,還想保護本太子,簡直痴人說夢。你全放心,你在本太子身邊做個十天半月的期門郎,本太子定然能把你訓得武藝出類拔萃。還不快起來?”

“算了,”荊白玉說著往前走了兩步,滿面微笑的瞧著厲長生,又道:“瞧你這副模樣,也不嫌寒磣,看著是真的累的夠嗆。那本太子好心一些,拉你起來罷。”

厲長生瞧他那模樣,便知道荊白玉不安好心眼。

荊白玉那靈動的眸子,好像一雙游魚,靈動精巧,骨碌碌霎時間便滾了好幾圈。

荊白玉已然走了過來,微微彎下來,將手伸向厲長生。

厲長生口中說著:“有勞太子殿下了。”隨即也將手抬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

遠處傳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的呼喊之聲,一聽便是靈雨的聲音。

荊白玉微微皺眉,靈雨的聲音聽起來頗為焦急,應該是有什麼急事。

就在荊白玉這分神的一剎那……

厲長生嘴角一勾,忽然一把抓住荊白玉的手腕,然後猛地往下用力一拽。

“嗬——”

荊白玉被巨大的力道一帶,整個人頓時踉蹌不穩。

荊白玉本是想要戲弄厲長生一番,藉著拉厲長生起來之機,突然中途一鬆手,好摔厲長生一個大屁墩兒的。

誰料到中途被靈雨的聲音打了個岔,倒是叫厲長生尋到了機會。

厲長生當機立斷,荊白玉低呼一聲,整個人直接倒了下來,往厲長生懷裡撲了個滿懷。

“太……”

靈雨疾走幾步,一到小教場旁,正看到太子殿下荊白玉一個“猛虎撲食”,將流安世子厲長生給……

“哎呀——”

靈雨的見識還是太少,這一瞧面上發紅,趕忙背過身去,喊了一半的話,也著實不敢再說。

荊白玉撞在厲長生懷裡,只覺得鼻樑痠痛,不只是鼻子紅了,眼眶亦是紅彤彤的,彷彿被狠狠欺凌過一般。

他不敢置信的瞧著近在咫尺的厲長生,眼睛瞪得老大。

說實在的,若是旁人見了荊白玉這英俊的面容和可憐兒的模樣,怕是都要罪惡感大起,偏生厲長生便是與常人不同。

厲長生見了荊白玉的模樣,低笑了一聲,大言不慚十足坦然的說道:“太子殿下,您這是要對長生做些個什麼?”

“我對你做什麼?”荊白玉一臉惱怒,道:“分明是你!”

“太子殿下這話可就不講理了。”厲長生道:“任誰看起來分明都是太子殿下您要做什麼,怎麼看也不是長生。”

靈雨隱約聽到他們說話之聲,更是不敢上前來,垂著頭揹著身,眼觀鼻鼻觀心。

荊白玉瞪著眼睛道:“好你個厲長生,惡人先告狀是不是?!呸!本太子怎麼你了?你一個大男人的,又不會吃虧,又少不得一塊肉。”

“這……”

厲長生止不住笑了出來,道:“原來太子殿下不知?這男人亦是會吃虧的。”

“吃什麼虧?”荊白玉被厲長生弄得糊塗,一臉迷茫的說道:“男人吃什麼虧?難不成你是個大姑娘?”

厲長生露出耐人尋味的表情,道:“算了,看來太子殿下還是個孩子,這事兒還是日後再說,長生可不想教壞了太子,怕是叫人編排。”

厲長生說著,想要翻身坐起來,畢竟那面靈雨還在等著。

“啪!”

荊白玉一伸手,擋住了厲長生的去路,來了個標準的地咚,比方才離得更緊,道:“本太子是孩子?流安世子著實大言不慚!流安世子不也才剛剛及冠!”

厲長生差一點子便忘了,如今自己這流安世子的身份,也未有多大年紀,不過二十,方及冠罷了,比荊白玉大了兩歲。

厲長生一時有些個不習慣,畢竟之前自己二十餘歲,荊白玉才八歲,相差不是一丁半點。

荊白玉板著臉道:“這世上,便未有本太子不懂的事情!”

“這……”厲長生心中哭笑不得。若是荊白玉懂得這男子之間的微妙關係,恐怕此時便不會如此“親密”的壁咚著自己了。

那面靈雨妥妥的誤會了他們,耳根面頰皆羞的通紅一片。

荊白玉十八歲,旁的太子早已娶妻納妾,指不定已然有了孩子。

只是輪到荊白玉,卻根本無法考慮這等事情。

他小小年紀總攬朝政,一天恨不得活成二十四時辰,用膳睡覺都是能節省便節省,哪裡有什麼閒空用來談情說愛。

而太子的婚事,自然要對荊白玉日後的道路有所幫助才是,否則徒增麻煩,倒是叫人不順心。

荊白玉仔細的考慮過了,如今朝廷比較平穩,各個勢力未有太過偏重,如此正好。他若是娶了個太子妃,這太子妃的家族必然勢力大增,指不定便會破壞了難得的平衡。

況且皇后這面的外戚還未有抑制住,荊白玉可不願現在便想著怎麼削弱太子妃這面的外戚。

這零零總總的原因加在一起,荊白玉根本未有娶妻納妾的想法。

倒是許多朝臣,經常會變著花樣的勸導荊白玉,要早日開枝散葉才是。

荊白玉身邊無人,連個伏侍的宮女也無,對感情這方面的事情,的確素紈一卷,乾淨的厲害。別說是男子之間的事情,就是男女之間的事情,他也還未曾開竅。

眼看著荊白玉堅定的目光,厲長生這會兒便有些個後悔了,早知道荊白玉單純成這副模樣,方才便不與他開這頑笑,如今倒是不好與荊白玉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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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白玉坦然十足,說道:“你倒是說啊,磨磨唧唧的,倒是挺像個大姑娘。”

厲長生無奈,若是再耽擱下去,怕是靈雨那面更要誤會……

厲長生乾脆湊近荊白玉耳畔,壓低聲音說了幾句。

“甚……”

荊白玉驀地翻身而起,頓時不敢再壁咚著厲長生,臉頰有些不可抑制的泛紅,道:“你這人如此輕佻孟浪!竟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話!忒也……忒也……下流!”

厲長生坐在地上,仰頭瞧著荊白玉,只覺自己著實無辜,道:“太子叫我說的,我才說的。我本不想說,還不是太子……”

“閉嘴!”荊白玉紅著臉,隨著厲長生每一個字,大有愈來愈紅的趨勢。

他當下一聲呵斥,道:“本太子才不聽你那些汙穢言論,本太子還有好事,走了!”

厲長生無奈的搖了搖頭,瞧著荊白玉落荒而逃的背影,果然長大了,也還是像只兔子一般。

荊白玉轉身快走,差點忘了靈雨,咳嗽一聲,一本正經的道:“靈雨,有什麼事兒嗎?”

靈雨有些個微妙的尷尬,道:“是……是皇后娘娘那面……”

“皇后?”荊白玉皺眉,道:“皇后怎麼了?”

靈雨說道:“不知道為何,皇后娘娘著人前來,說是給太子殿下做了件新衣裳,叫太子身邊新來的期門郎世子厲長生前去取來。”

“叫厲長生去取?”荊白玉一聽,方才臉上赧然的緋紅已然退去,冷笑了一聲,道:“韓忠德何在?”

“婢子不知。”靈雨道:“未曾看到。”

“定然是在皇后跟前告狀呢。”荊白玉篤定的說道。

靈雨問道:“那這事兒……”

荊白玉道:“無需叫厲長生去取,就說厲長生在本太子跟前侍候,脫不開身。本太子叫期門掌韓忠德去代勞了。”

“是,婢子這就去。”靈雨趕忙答應。

靈雨說罷了一行禮,轉身便要離開。

“靈雨等等……”

荊白玉忽然開口叫住靈雨。

靈雨納罕的轉頭,道:“太子殿下請吩咐。”

“那個……”荊白玉面上期期艾艾,竟是說話有些吞吐,道:“我和厲長生剛才……”

“剛才……”靈雨一聽,登時又紅了臉,不敢抬頭。

荊白玉趕忙說:“什麼都沒幹!真的!我和他什麼都沒發生,才不是那種干係。”

“婢子……婢子知道,婢子告退。”

靈雨紅著臉垂著頭,著急忙慌的便走了。

“太子殿下,怕是未有聽過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故事。”

一個聲音在背後突然開口。

荊白玉嚇了一跳,回頭一瞧是厲長生,心中更是嚇得一突。

荊白玉慌張的瞪了一眼厲長生,說了句“無聊”,隨即轉身便走,又似兔子一般逃了。

厲長生一陣好笑,看來荊白玉這孩子的麵皮,還是過於薄了一些,這樣便扛不住了?

厲長生活動了一下痠痛的肩膀,心裡尋思著,倒是尋到了荊白玉的短處。若是荊白玉日後再抓著自己當沙包,便只需幾句話,定然叫荊白玉落荒而逃,不敢找自己的麻煩。

“嘶——”

厲長生低聲說道:“這小孩,下手可真夠重的。”

厲長生從小教場往回走,才出了教場不遠,就瞧見個熟人,十年時間,愣是絲毫未變。

喻青崖正蹲在小路邊上,手裡捧著個鏡質鏡鑑,仔仔細細的照看著自己眼角的地方。

“好像……”

“似乎……”

“嘶——”

“生了一紋?”

“看不大清楚。”

厲長生不由一笑,這喻青崖果然還是如此在意他那張臉面,和以前一模一樣。

若想要在荊白玉身邊重新立住腳跟,只是討好太子荊白玉絕對是不夠的,自然也要和太子殿下的心腹之臣搞好關系。

這喻青崖便是荊白玉的心腹之一,而且在厲長生眼中,是最好對付的,沒有之一。

厲長生當即走了過去,道:“喻公子這面鏡鑑瞧著不甚清楚。”

喻青崖聞聲抬頭,道:“原來是流安世子啊,你怎麼的這身打扮?”

喻青崖有些納罕,厲長生一笑,道:“說來話長,一時半會兒說道不清楚。”

厲長生又道:“聽聞喻公子先前有一面十足清晰的小鏡子,怎麼的不見喻公子拿出來用?卻捧著這樣的銀鏡?”

“那面鏡子啊,被太子殿下搶走了啊!”喻青崖提起這事兒,頓時怨聲載道。

“不對啊,”喻青崖這才反應過來,納罕的說道:“那鏡子是九千歲昔日裡送予我的,你是怎麼知道的?”

厲長生之前送過喻青崖一面鏡子,是玻璃鏡,可比古代的銅鏡和銀鏡都要清晰的多。喻青崖對那小鏡子愛不釋手,甚是寶貝,十足吝惜,若不是熟悉的人,甚少有人知道那樣寶貝。

厲長生不答反問:“這……太子殿下如何會搶喻公子您的東西?喻公子說笑了罷?”

喻青崖本就怨聲載道,聽了厲長生這話,以為他不信,可是委屈死了,道:“才不是我說笑,你可不知道,九千歲走了之後,太子殿下就將關於九千歲的所有東西,全都給搶了去,山匪打劫一般!我的鏡子也被搶了,根本要不回來。”

“原是如此……”厲長生笑著道。

【#玩家“厲長生”購物清單#】

【jill stuart手持化妝鏡=155元】

厲長生當下便在系統商場之中,快速購買了一個新的化妝鏡,道:“巧了,長生這裡也有個化妝鏡,若是喻公子不嫌棄,這鏡子便送予了喻公子。”

“什麼鏡子?”

喻青崖定眼一瞧,接過厲長生遞過來的化妝鏡。

“嗬!這鏡子,竟是比先前九千歲送的還要好看!還要清晰!”

厲長生但笑不語,之前送予喻青崖的,乃是賣家贈送的鏡子,估摸著連五元錢都不值,眼下這鏡子可是花了一百多元買的。

jill stuart的化妝鏡是網紅款,據說許多明星都用過,鏡子不大,方便攜帶,銀色復古款式,看上去有些公主風,著實少女心爆棚。

只是在厲長生看來,這鏡子拿在手裡,還是有些廉價感,畢竟只是塑膠材質的外殼,拍照放在網上,倒的確是不錯的。

【#友好度總覽#】

【喻青崖:39】

【危險指數:0】

【幸運指數:6】

喻青崖捧著鏡子頓時愛不釋手,對厲長生的好感度是瞬間飆升不止。

喻青崖當下從腰上拽下一塊玉佩,大大咧咧的塞給厲長生,道:“來而不往非禮也!你送我東西,我也送你一個,你拿著。”

【系統提示:帝王綠玉佩一枚,價值約為690萬】

用155元的鏡子,換了個價值690萬的玉佩。

喻青崖果然還是如此……

厲長生也無拒絕,十足坦然的接受,道:“長生卻之不恭。”

喻青崖拍著他的肩膀,道:“我就喜歡你這爽快的性子,日後你若是有了空閒,便來尋我,我帶你吃好的喝好的。”

“是,”厲長生笑著說:“日後便要多多叨擾喻公子。”

“不叨擾不叨擾!”喻青崖道。

喻青崖歡歡喜喜捧著新到手的鏡子,整個人都輕飄飄的,走路險些打晃。

他往鏡子裡仔細一瞧,道:“我的娘呦,什麼皺紋,根本沒有!我彷彿是又變得年輕了一些個,也更好看了。還……”

喻青崖話到一半,差點子撞上前面的人。

他抬頭一瞧,頓時眼疾手快,就將鏡子藏在身後,乾笑著道:“太……太子是您啊。”

“藏了什麼,拿出來。”荊白玉負手而立,淡淡的瞧著他。

“沒什麼……”喻青崖想要掙扎一下。

荊白玉唇角微挑,喻青崖頓時一個寒顫,不情不願的將鏡子拿給荊白玉看,道:“只是厲長生送我的鏡子罷了……”

“厲長生送的?”荊白玉眯眼。

喻青崖連忙解釋,道:“不是九千歲送的,是那流安世子厲長生送的!”

“唉——”

喻青崖話音未落,鏡子已然脫手,被荊白玉霎時搶了去。

荊白玉眼看著手中模樣別緻的小鏡子,淡淡的說道:“沒收。”

作者有話要說:  紅包每日掉落~會掉落給在最新更新章節留爪的小天使們,找茬和負分的不發~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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