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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最壞的結果

夜色已深, 宮門早已關閉,陵川王荊博文從太子殿下荊白玉的殿中走出, 目光恍惚無有焦距,整個人稍顯頹廢的踉蹌而行,也不知道具體是要去哪裡。

靈雨在後面追了出來,道:“大王,太子殿下為您準備了下榻的地方,請隨婢子來。”

“不用。”荊博文搖了搖頭, 道:“孤去孤以前住的地方將就一夜便是了。”

“這……”靈雨猶豫著,最終還是垂下頭來,道:“那婢子送大王您過去。”

“我自己去, 你回去罷。”荊博文擺了擺手。

荊博文乃是皇上的親弟弟,以前也是住在皇宮之內的,自然有他歇腳下榻的宮殿,雖說已然有幾年不曾在宮中常住,但宮殿還尚且留著,並無旁人居住過。只是宮殿四下無人,遠遠瞧著便覺荒涼冷清。

荊博文一路走過去, 腦子裡有些亂糟糟, 打結的麻繩一般, 一時半會兒捋不順當。

“大王請留步。”

突然有個人影擋在跟前, 恭敬的對著荊博文行了個禮。

荊博文興致缺缺,抬眼去看,是個長相標誌的宮女, 也不知道是哪一宮裡來的。

宮女低聲說道:“大王,我家娘娘請您過去。”

“娘娘?”荊博文頗有些奇怪,這大半夜的,皇兄的后妃叫自己過去,若是讓人正好撞見,豈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不方便。”

正巧了,荊博文心情不怎麼好,回絕的言簡意賅,一點子面兒也不給。

“大王請留步!”

宮女復又追上,道:“娘娘說,只要您看了這個,定然就會隨婢子去了。”

荊博文仍是提不起精神頭來,側目掃了一眼宮女手中的東西。

然而這一瞧,頓時叫荊博文震驚不已。

宮女雙手捧著一副帶扣,看起來精美絕倫,絕對值不少銀子。最重要的是,這帶扣不是旁人的,正是謀主孟雲深的。

想當年,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孟雲深的帶扣曾經被詹國公主偷走,詹國公主誤以為帶扣乃是陵川王荊博文的,拿著那副帶扣跑去威逼利誘荊博文。

當時若不是厲長生與荊白玉出面幫忙,恐怕還真是會引起軒然大波,帶來不少的麻煩。

如今放在荊博文面前的,又是一副帶扣,同樣亦是謀主孟雲深的。

孟雲深突然消失不見,卻出現了一副他的帶扣。

荊博文頓時面色嚴肅不已,一把抓住宮女擎了帶扣的雙手,呵斥說道:“你是陸夫人的宮女?是也不是?孟雲深此時在哪裡?!說!”

宮女被嚇了一跳,差點子跪在地上,連忙說道:“大王,我家娘娘的確是陸夫人。娘娘說了,若是大王想要見這帶扣的主人,便請隨婢子前來。”

“嘎巴——”

是荊博文周身骨骼發出的脆響之聲,他死死攥住拳頭,看起來火冒三丈,可人質在陸夫人手中,他又能做些什麼?

眼下孟雲深的安慰最為重要!

荊博文耐著性子,道:“好,我跟你去,現在立刻就去!”

“是,請大王隨我來。”宮女連忙說道。

宮女轉著眼目四處看了看,確定無人跟蹤,這才引導著荊博文快速往陸夫人的宮殿而去。

等他們走遠,這黑暗之中的假山石後面,才轉出一個人來。

人影影影綽綽,藉著暗淡的月光,這才看清楚些許,是太子荊白玉身邊的紅人陸輕舟。

陸輕舟忍不住輕輕的嘆息了一聲,這一口氣嘆出,卻未有半絲解脫的感覺。

“陸大人這是怎麼了?”

原來假山石後面還有一人,身材高大,身著鎧甲,正是竇延亭竇將軍無疑。

竇延亭道:“一晚上也不知道嘆息了多少次,儼然老了十歲的模樣。”

陸輕舟止不住又嘆息了一聲,道:“陸夫人始終是我的姐姐啊,如今……”

竇延亭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這個人嘴笨,不知道怎麼說安慰你的話。不過放心,你若是傷心難過的時候,我可以陪你喝酒,咱們一醉方休。”

陸輕舟被他逗笑了,轉頭送了他一副不屑的目光,道:“一醉方休?我醉十次八次,你也醉不得一次。我看你啊,是想要瞧我的笑話,是也不是?”

“當然不是。”竇延亭道:“我只是……”

“算了罷。”陸輕舟擺擺手道:“陸夫人的人已經將陵川王帶走了,咱們也該回去向太子殿下與厲大人回稟一聲。”

“也是。”竇延亭道:“這事情非同小可,幸好一切都在厲大人的計劃之中。”

宮女一路甚是謹慎,走兩步便回一次頭,生怕有旁人跟蹤了他們去。

荊博文板著嘴角,目光嚴肅肅殺,一路也無多話,竟是一個字也未有說出。

荊博文隨著宮女走入陸夫人的宮殿,立刻便有其他宮女上前,將殿門關閉,看守的極為森嚴。

“可是陵川王來了?”

裡面有聲音傳來,隨著跫音踏踏之聲,很快有人從內殿迎出,果不其然便是陸夫人無疑。

陸夫人滿面帶笑,已然盛裝打扮,淺笑著走了出來,一臉的親和模樣,道:“恭迎大王前來。”

荊博文臉色難看,冷冷的笑著陸夫人,道:“陸夫人自從被削掉了皇后之位,便越發的不懂規矩。如今天色已晚,為何脅迫本王前來你這裡?你難道不知要避嫌?”

別看荊博文平日裡喜歡開頑笑,又總是沒個正行模樣,但如今一開口,還是好一個下馬威。

陸夫人笑容逐漸僵硬,臉上表情扭曲了幾分。但她需要保持微笑,尷尬的說道:“大王向來行的端坐的正,我又有什麼好避嫌的呢?”

“你這話倒是說的對。”荊博文嗓子裡發出一聲笑來,卻笑得並不友善。

荊博文說道:“我是行得端坐得正,至少比某些人要強上千百倍。”

那某些人,首當其衝,指的便是陸夫人,這一點在場眾人恐怕無有不知。

陸夫人滿面堆笑,被荊博文連續譏諷兩次,這笑容著實再也維持不住,瞪著眼睛劈手便是一揮,將旁邊放置的焚香香爐摔在地上。

“荊博文,你莫要太過囂張!你難道不知,孟雲深此時在我手中!”

荊博文冷笑,道:“自然知道,那又如何?孟雲深不過是我的一個謀士,你莫不是異想天開的以為,捏住了孟雲深,就能將孤頑弄於股掌之間罷?!”

“大家都消消氣,消消氣,莫要傷了和氣。”

氣氛膠著不已,宮女們都大氣兒也不敢喘息,卻有人笑著走了出來。

荊博文尋聲轉頭去瞧,眸子快速的收縮了兩下,低聲說道:“康下泉……”

從內殿裡走出來的男子一身白衣,長相與荊白玉八分相似,不是康下泉還能是誰?

康下泉笑著說道:“大王,咱們又見面了。”

荊博文攥緊拳頭,道:“原來是你啊,難不成是因著上次孟雲深綁了你,所以你懷恨在心,如今以牙還牙綁了孟雲深來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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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下泉道:“大王您說笑了,小人並未對大王和孟謀主有什麼不滿,更何提報復一說呢?只是……”

康下泉說到這裡,稍微頓了一頓,臉上露出愉悅的笑容,道:“小人只是為了大王您不值得罷了,也是為了孟先生不值得啊。”

荊博文不接話,那康下泉彷彿在唱獨角戲,卻唱的有板有眼,一直說個不停歇。

康下泉又道:“孟謀主一輩子跟隨大王,不就是期望大王能有朝一日,成為萬萬人之上的存在?眼看著現在!大王與孟謀主的願望,就要實現了,若是一不小心錯過此次機遇,恐怕大王與孟謀主都要抱恨終生。”

“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麼。”荊博文淡淡的說道。

康下泉笑著說:“大王乃是聰明人,大王也早已知曉,荊白玉並非皇上親生骨肉,他根本不配登上皇位。放眼整個大荊,也只有大王您,才是大荊皇室的正統血脈,只有大王您,配坐上這至高無上的位置啊!”

“若我未有聽錯,”荊博文眯著眼去看康下泉,道:“你的意思是,想要推翻荊白玉,幫助我登上皇位?”

“正是!”康下泉一個磕巴都不曾打,說的極為爽快。

“笑話!”荊博文冷笑著說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乃是荊白玉的生父,你會放棄你的親兒子來幫我這個不相干的人?”

康下泉一聽,笑著道:“原來大王在擔心這個,大王請放心,小人雖是荊白玉的親生父親,卻對荊白玉恨之入骨。小人願意大義滅親,輔佐大王登上皇位。”

都說皇家無真情,荊博文是明白這個道理的。但是他未有想到,除了皇家之外,別的地方亦是如此。

康下泉道:“大王,如今天色已晚,不如請大王先行休息,好好思索一番。這等大事兒,也不是可急的,明日一早,大王再做答覆,也不是不可。”

康下泉側頭去陸夫人,陸夫人微微頷首。

兩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便有宮女恭敬的走過來,引導著荊博文往偏殿去休息。

荊博文猶豫了一番,終於還是跟著那宮女而去,行至偏殿門口。

宮女推開殿門,並不再往裡走,只是請荊博文入內。

殿內只是零星點了幾盞燭燈罷了,昏昏暗暗影影綽綽。

荊博文謹慎的走進去,便聽到了輕微的呼吸之聲。他立刻左右去看,一眼便瞧見有個黑影倒在偏殿的地上。

“轟隆!”

偏殿大門閉合,月色被擋在外面,殿內更是昏暗一片。

然而荊博文卻看得清楚明白,那地上之人,決計是孟雲深無疑!

“孟雲深!”

“雲深,你怎麼了?”

“你別嚇唬我,你醒醒……”

荊博文快步衝上前去,一把將孟雲深從地上抱了起來。

孟雲深明明一副溫文爾雅的書生模樣,卻生的身材高大,肩膀甚寬,荊博文想要將他從地上扶起來,一時間沉的他東倒西歪。

在荊博文慌亂的呼喊聲中,孟雲深睜開了眼睛,淡淡一笑,道:“大王太吵了,我才睡著。”

“你……”

荊博文愣在原地,滿臉的不敢置信,道:“你說什麼?他剛才是……剛才是睡著了?!”

孟雲深微笑著點點頭,道:“是啊,眼下可是大半夜,我被綁著手腳,連動也是不能動,不睡覺還能做什麼呢?大王您倒是說說看。”

“我……”

荊博文被氣得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立刻雙手一鬆,將孟雲深直接扔回地上,道:“孟雲深!你竟然還睡得著!”

孟雲深手腳不能動彈,倒在地上磕的著實不輕,悶哼了一聲,道:“大王,若是雲深的頭磕壞了可如何是好?大王可是賠不起的。”

“我賠你個鬼!”荊博文走過去,蹲下來指著孟雲深的鼻子,道:“好你個孟雲深,我白擔心你了!”

孟雲深笑著說:“害得大王擔心了,雲深真是死罪。”

“知道就好,立刻去死罷!”荊博文瞪著眼睛說。

孟雲深又笑了,道:“只是怕雲深真的這般死了,大王也要跟著尋死膩活。”

“我尋死膩活?”荊博文氣得開口只結巴,道:“他們是不是把你抓來之後,打了你的腦袋?我看你整個人都不怎麼正常!”

孟雲深道:“他們抓了我來,想要用我威脅大王,我還有大用處,他們自然不會對我做些什麼。”

荊博文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道:“平日裡不是屬你最狡猾油滑?!怎麼好端端的,竟是能被那陸夫人和康下泉給抓了?你,你也……”

孟雲深但笑不語,就瞧著荊博文對自己一通的數落。

荊博文說了半晌,罵的是口乾舌燥,終於消停了片刻,便迎上了孟雲深似笑非笑的目光。

荊博文心中“咯噔”一聲,有個念頭一閃即過。他當下湊近孟雲深,道:“你……你不會是故意被抓來的罷?”

他這雖然是問話,但不知道怎麼的,心中竟是分外篤定,眼看著孟雲深淡淡的笑意,就更是篤定了七八分之多。

孟雲深嘆息了一聲,道:“先前……雲深為了自己,逼迫大王做了許多大王不想做的事情。如今……雲深也是該為大王您做些個事情的時候了。”

“你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荊博文一頭霧水。

孟雲深止不住笑了出來,道:“沒關係的大王,以大王您的聰明才智,聽不懂……很正常。”

“孟雲深!你討打是不是?!”

荊博文氣得差點原地跳起,道:“你這會兒還敢囂張跋扈!你不知道自己被綁著嗎?平日裡我打不過你,我認了,如今你根本不能動彈,你竟然還敢鄙視我?你瞧我不打斷你七八根肋骨的!”

孟雲深笑著說道:“只怕大王不忍心下手。”

……

“孟先生他不會出事兒罷?”

內殿裡黑暗一片,只有月光偷偷潛入,燭燈早已盡數熄滅。

荊白玉閉著眼睛,卻缺少了睡意,止不住睜開眼睛,側頭去看旁邊的厲長生。

厲長生未有睜開眼睛,看似也未有真的睡著,只是淡淡的說道:“這麼晚了小白不休息,還心心念念著旁的男人,長生可是會吃醋的。”

“你在說什麼啊……”

荊白玉瞪了抬眼,道:“我真的很擔心,你莫要跟我開頑笑。”

“放心罷。”厲長生說道:“他們要拿孟雲深威脅荊博文就範,暫時是不會傷害孟雲深的。”

“暫時?”荊白玉聽了反而更擔心,道:“不暫時呢?”

厲長生不甚在意的說道:“不暫時也沒什麼,反正孟雲深是自願被綁的,他應當已經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

荊白玉嘆息一聲,目光複雜的去看厲長生,道:“你還真是揹著我做了很多事情啊。”

“怎麼?”厲長生笑著問:“小白是要責怪我嗎?”

“我……”

荊白玉一時說不出話來,道:“你都是為了我,我若是責怪你,怕是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放心罷。”厲長生伸手拍了拍荊白玉的後背,安撫著說道:“孟雲深沒事的,最多吃點苦頭罷了。不然陸夫人他們怎麼會上鉤呢?”

陸夫人他們……

厲長生未有講話說的太過明白,但是荊白玉心中明白。

這個他們……

包括荊白玉的親生父親,康下泉。

厲長生曾經想過,康下泉的所作所為,乾脆不要告訴荊白玉的為好。他不想看到荊白玉傷心難過,甚至為康下泉流淚的樣子,康下泉根本不配。

只是厲長生又覺著,若是換了是自己,這樣的事情,別人如何代替?早面對晚面對,總之還是要面對的。出於對荊白玉的尊重,亦是要將事情告訴荊白玉才可。

所以方才,厲長生已然將康下泉的事情,全盤告之了荊白玉。

厲長生託喻風酌去打聽了康下泉的下落,第一時間發現康下泉來了都城,而且竟然偷偷被接進了宮裡,便藏身在陸夫人那面。

“唉——”

荊白玉沒來由心口發堵,嘆息了一聲。

厲長生湊到他耳畔,啞著嗓子低聲說道:“小白,你若是再不休息,還一直想著旁的人,我可是會再把你弄哭的。”

荊白玉一口氣嘆了半截,聽到厲長生的話,頓時面紅耳赤,根本不敢再嘆息出聲。

他連忙閉上眼睛,道:“我……我好睏啊,我要休息了。”

“真乖。”厲長生溫聲說道:“快休息罷,過兩日便要去城郊祭祀。”到時候,才是好戲……

皇上因著壽宴的事情,一度招致天下公議,怨聲載道難以平復。

實在無有辦法,皇上才會想到要去城郊祭天拜地,為天下百姓祈福的辦法。到時候,皇上便會發下罪己詔,然後傳位於太子荊白玉。

如此應當可以平復一些天下眾人的悠悠之口。

皇上是千百個不願意退位的,但眼下看來,也沒有其他辦法。皇上年紀大了,身子骨十足不好,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往城郊去祭拜,但仍是想不到其他辦法,也只好這樣硬著頭皮去做。

竇延亭將軍與葛終南將軍一起準備此次祭拜的布兵保衛工作,一切都看似萬無一失。

荊白玉已然換上了太子的服侍,比平日裡繁瑣了不少。

厲長生站在一旁瞧著,單膝點地,彎下身來仔細的給他整理著衣角的位置,道:“小白,別緊張,不還有我在你身邊嗎?”

“嗯……”

荊白玉點點頭,道:“厲長生,我不會叫你失望的。”

厲長生長身而起,在荊白玉的嘴上親了一下,道:“你從未叫我失望過,一直做得都很好。”

荊白玉有點不好意思,隨即抓住厲長生的手,嚴肅的說道:“你要注意安全啊,我怕他們狗急跳牆,你武功那麼差,可千萬要小心,知道了嗎?不過你放心,我會一直瞧著你,保護你的。”

“呵——”厲長生低聲一笑,道:“小白可是吐槽了我?”

荊白玉瞟了他一眼,道:“你武功本來就很差。而且你這個年紀啊,想要再學武功,追趕上我,是不太可能的了,武功可是要從四五歲開始練才行的。”

荊白玉沾沾自喜,畢竟他難得有事情比厲長生要出色,是十足值得歡喜的。

厲長生道:“雖然我的武功的確不如小白好,但小白有沒有察覺,我最近的體力,強了不少?”

“體力……”荊白玉一聽,霎時間雙頰泛紅,道:“你怎麼又不正經,我沒時間跟你開頑笑了。”

“太子殿下。”

竇延亭將軍已然在殿外朗聲說道:“卑將已將一切準備妥當,請太子殿下示下。”

“好,馬上就出發。”荊白玉趕忙道。

去祭祀的隊伍已經妥當,皇上被攙扶著,先行上了車輿。

因著前些時候的事情,皇上整日裡擔驚受怕,本來好轉的氣色,瞬間變得再差也無有,整個人吃不下睡不著,沒幾日便消瘦了一大圈。

眼看著,皇上就算不主動退位,恐怕亦是未有太多時間的樣子。

待荊白玉整頓了一番,厲長生便跟隨其後,一同走了出來,隨即一同步入車輿。

竇延亭在旁邊一聲令下,大部隊正式出發。

此次祭祀的場面十足宏大,不只是文武百官,就連后妃嬪妃亦是跟隨在側,陸夫人的車輿就跟在後面。

陸夫人輕輕打起一點子車簾,往外瞧了一眼,果然看到前面騎在馬上的陵川王荊博文。

陸夫人嘴角含笑,又將車簾放好,這才笑著說道:“孟先生不用擔心,陵川王已然答應了我們的條件,我們當然會照顧好孟先生您了。我們這可是雙贏的買賣,過了今天,陵川王一躍成為九五之尊,孟先生也能完成你今生最大的心願,成為皇上跟前最得力的重臣!”

陸夫人的車輿之中,不只是陸夫人與孟雲深兩個人,還有一身白衣的康下泉。

康下泉笑著說道:“是啊,小人亦是要恭喜娘娘您。忍辱負重這般多年,總算是盼得雲開雨霽了。”

陸夫人露出一個微笑,用帕子掩住嘴唇,道:“我只是盼著能安穩度過下半輩子罷了,旁的其實根本不奢求什麼。”

孟雲深還被綁著手腳,他坐在車輿之中彷彿睡著了,並未有睜開眼睛,也未有回答陸夫人和康下泉的話。

陸夫人與康下泉用孟雲深來威脅荊博文,說是全心全意助力荊博文登上皇位,並無私信。但這些事情坐下來,陸夫人與康下泉,哪個不是為了自己?

康下泉不只是要報復荊白玉,自然還想要找回他失去的榮華富貴。他已然逼迫荊博文答應下來,若是荊博文當真做了皇帝,康下泉也不求做什麼丞相,只要求做個將軍,掌控都城。

而陸夫人亦是早為自己謀劃了出路,一開口便要求荊博文許諾她皇后的地位。

陸夫人乃是當今皇上的女人,曾經坐在皇后寶座上若干年,對於這個位置來說,陸夫人的執念頗深。

弟弟登基,卻要娶哥哥的女人作為皇后,這事情若是真發生,恐怕會引來群臣的抗議和百姓的議論。

不過陸夫人執意如此,畢竟歷史上如此荒唐之事又不是未有過,她不是第一個,亦不是第二個。她只知道,自己失去的,馬上便要搶回來。

陸夫人與康下泉兩個人,皆是嘴角眉梢含笑,目光隱隱閃爍著精光,在馬車的一搖一晃之下,思緒也漸漸的被搖向遠方。

孟雲深始終未有睜開眼目,但他並未睡著,陸夫人與康下泉的話,他聽得是一清二楚。

孟雲深揚起一個無聲的笑……

大部隊一路往城郊而去,祭拜之地早已準備妥當。

這一路並未有太遠,卻將皇上累的是半死不活。

等到了地方之時,皇上已然無法自行走路,乃是被一群侍衛給抬下車輿的,整個人彷彿被抽了骨頭。

“太醫,快叫太醫過來!”

“陛下,陛下,您沒事罷。”

“太醫怎麼還不來?”

厲長生聽到聲音,踏出車輿回頭去瞧。就見陸夫人一臉焦急的在高呼著,招呼人將皇上送進下榻的房間,然後又喚了太醫前來。

荊白玉也從車輿中走了出來,臉色冷漠的看著這一幕。

厲長生笑著說道:“太子殿下稍安勿躁。”

“嗯。”荊白玉點了點頭。

厲長生又道:“如今我們只要靜觀著那些人的表演便好,總要讓他們盡興才是。”

荊博文從馬背上翻身而下,遠遠的想著厲長生與荊白玉的方向看去。

厲長生似乎是生了後眼,轉頭便與荊博文的目光撞在一起。

厲長生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對荊博文微微點了點頭。

荊博文攥緊手中的馬鞭,看起來並不像厲長生那般冷靜,這般冷的天氣,他的手心裡卻仍是有汗水。

“大王……”

有小宮女跑過來,低聲說道:“娘娘請您往陛下那面去一趟。”

“我知道了,這就去。”荊博文未有反抗,點點頭答應下來。

小宮女來的匆忙,去的亦是匆忙,很快消失不見。

荊博文警惕的回頭去看,確保周圍未有人跟蹤,這才快步朝著厲長生那面走去。

“陸夫人叫我過去,去皇上那面。”

荊博文開口言簡意賅,道:“眼下怎麼辦?”

厲長生道:“只要按照陸夫人的意思去做便好了,如此也能確保孟先生的安全。”

荊博文有些擔心,道:“我猜……陸夫人和康下泉,恐怕是要在這節骨眼上,去與皇上攤牌!若是如此,那一會兒……”

一會兒祭祀活動之後,皇上會宣佈退位,將皇位傳給太子荊白玉。若是在這節骨眼上,皇上發現太子並非親生,指不定就會修改詔書,將皇位傳給弟弟荊博文。

厲長生笑著說道:“只管按照陸夫人的意思去做便是了,大王現在最重要的是,取得陸夫人的信任。這樣長生才好繼續往下走棋。”

“好罷,”荊博文忐忑不安的說道:“反正最壞的結果,便是我真的登基了。”

厲長生被他逗笑了,道:“這事情在大王眼中,竟是最壞的結果?旁人都巴不得當皇上,大王卻視之為糞土。”

荊博文道:“就算能登基又如何?登基又不是終點,接踵而來的是更多的麻煩,我可不想被陸夫人和康下泉要挾著做傀儡皇帝,那不是我想要的。”

厲長生目送著荊博文離開,止不住笑了一聲。

荊白玉從遠處走過來,道:“事情都安排好了,你站在這裡傻笑什麼?”

“笑陵川王。”厲長生道。

荊白玉抬頭去瞧,果然看到荊博文遠去的背影,道:“小叔父過來了?”

“嗯。”厲長生道:“沒想到陵川王倒是最為瀟灑通透的那個人。”

荊博文抽空去與厲長生通了個氣兒,隨即趕忙就往皇上下榻的地方而去,生怕自己晚到了一會兒,陸夫人他們會將孟雲深給一刀砍了。

荊博文入內的時候,果然看到陸夫人在皇上榻邊伏侍著,除此之外,並不見康下泉,也不見孟雲深。

荊博文不動聲色的走了進去,道:“皇上身體如何?太醫是怎麼說的?”

皇上病怏怏躺著,見了荊博文也沒力氣說話,擺了擺手全做是回答。

陸夫人拿著帕子,假裝抹淚模樣,道:“陛下您的身體,唉……”

皇上有話要說,但力氣不足,倒了好幾口氣。

陸夫人連忙湊近,道:“陛下,您是有什麼事情嗎?”

“去……去把太子叫來。”皇上有氣無力的說道:“去……再把朕的詔書拿來。”

“陛下!”

陸夫人這一聽,突然“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伏於榻邊說哭便哭,哭得竟還是撕心裂肺。

皇上本就渾身的不舒服,突然聽到陸夫人大哭,感覺腦仁兒疼得要命,道:“做什麼嚎哭!還不快去,去叫太子……”

“太子……太子……”

陸夫人怎麼肯去將太子荊白玉找來,反而哭得更兇,一副太子已然損命的模樣。

皇上被哭得莫名其妙,道:“你到底是在做什麼?為何不按照朕的旨意去做,莫不是要造反嗎?”

“陛下誤會了。”陸夫人連忙說道:“陛下……妾雖不是太子的生母,可是照顧了太子一十八年,對待太子的感情,不亞於太子殿下的生母啊。這事情……作為太子的母親,妾本不想告訴陛下的。卻……卻實在是不忍心陛下被蒙在鼓中,就這樣毫不知情。”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皇上更是一頭霧水。

荊博文站在一面,冷眼看著陸夫人哭得撕心裂肺,彷彿她“出賣”太子荊白玉,真的有多麼痛苦不忍。

荊博文瞧著直想冷笑,但現在卻不是發笑的大好時機。

陸夫人終於下定決心,道:“陛下!您有所不知啊,太子殿下他……荊白玉他並非陛下您的骨肉!他根本不是大荊皇室血統啊!”

“你說……”皇上不知是哪裡來的力氣,竟是一個翻身,坐將起來,道:“你在說些什麼胡話!荊白玉不是朕的兒子,還能是誰的兒子呢!你為何如此誣賴荊白玉,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陛下您冤枉了妾啊!”陸夫人嚎哭著說:“妾知道這事情陛下不敢置信,但是……妾每個字都是真的,全無作假一說。荊白玉……荊白玉的的確確不是陛下您的骨肉。陛下親看!”

陸夫人生怕皇上不相信,立刻站起身來。

身後的宮女早有準備,立刻打起簾子,引著一個白衣男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來者何人!”皇上氣憤的大吼:“誰允許你私自走進來的!”

來人一身白衣,看起來極為淡定,緩緩的走到了皇上跟前,並不言語一聲。

“玉兒?”

皇上老眼昏花,眼前已然是雙影的,又被陸夫人氣了一遭,更是瞧不清楚。乍一看那白衣人,便將康下泉誤認為是荊白玉。

皇上說道:“玉兒,你來的正好。”

“陛下!”陸夫人大聲說道:“陛下您仔細瞧一瞧啊,瞧一瞧這個人,他根本不是荊白玉!”

“你說什麼?”皇上呵斥道:“一派胡言!”

皇上說罷了,定然再是一看,眼前模糊的人影已經走到了跟前,竟然……

“嗬——”

皇上倒抽一口冷氣,竟然真的不是荊白玉。

來人與荊白玉八分相似,在眼目雙影的皇上眼中,簡直是一模一樣。然而來人的年紀比荊白玉要大了許多,皇上再是老眼昏花,亦是能瞧出的。

“你是誰?!”皇上不敢置信的說道。

康下泉仍是不言語,陸夫人卻開口說道:“陛下!他才是荊白玉的生父啊。陛下您看,荊白玉可與他長得是一模一樣?”

“一樣……”

皇上止不住喃喃的說道:“太像了……這……這怎麼可能?不可能的,太像了……”

皇上只有荊白玉這麼一個兒子,他從未懷疑過荊白玉不是自己的骨肉。然而荊白玉的確與皇上長得並不相像,這若是在以往,也不算什麼太大的事情。

而現在,出現了一個與荊白玉八成相似之人,這就……

皇上心中咯噔一聲,再難以平靜,呵斥說道:“你!你是什麼人?!你是誰?!玉兒與你是什麼關係!這不可能的!怎麼可能!玉兒是朕的兒子,是大荊未來的皇上啊!”

“陛下!您被騙了!”陸夫人喊道:“陛下,您好好看看啊,您一直都被騙了!荊白玉不是您的兒子,若是陛下真的將皇位傳給荊白玉,那大荊便會就此斷送啊!”

“皇位……”

皇上一個趔趄,無力歪倒在一面,整個人渾渾噩噩,自言自語的道:“不不不……皇位怎麼辦……我的兒子……騙人的……”

“快去!把荊白玉叫來!朕要當面親自問他!”皇上著急的道。

陸夫人眼看著皇上失魂落魄,道:“皇上,如今真相擺在面前,皇上就算將太子叫來,又有什麼用呢?皇上您應當好好想想啊,一會兒祭祀之後,陛下便要傳位於太子荊白玉,可這太子……”

按照計劃,今日皇上的確是要傳位的,可就在傳位的前一刻,皇上竟是發現,自己的太子,根本與自己毫無血緣關係。

“對,朕的傳位詔書……”皇上心中搖擺不定。

陸夫人立刻將傳位昭書擎給皇上,道:“當務之急,皇上還是將詔書毀掉罷!否則大荊的江山,便真的要斷送在旁人手中了。”

“撕毀……”

皇上顫巍巍拿著詔書,雙目赤紅一片。

陸夫人給宮人打了個眼色,宮人立刻捧著個火盆子上前,放在皇上身畔。

陸夫人蠱惑的說道:“陛下,將詔書放入火盆之中罷,否則咱們大荊的江山啊……就要落入野人之手,那就完了!”

皇上死死攥住詔書,毫不猶豫,就要往火盆之中扔去。

然而就在下一刻,盆中火星迸濺,彷彿燙到了皇上的手背,叫皇上倒抽了一口冷氣,又將攥著詔書的手抽了回來。

“皇上!”陸夫人面色大變,道:“皇上您這是猶豫些什麼呢?為何不燒燬詔書?”

“不……”皇上搖了搖頭,道:“陸夫人,快去先把玉兒給朕叫過來!這件事情有蹊蹺,朕要先仔細詢問一番才是。將玉兒叫來!將朕的太子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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