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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我在此處登高樓

知道自己不經意之間便惹得一位女子傷心的葉如晦在陵安街道漫步,走過不遠處,便轉過身子,來到一處大宅子後院。

這處大宅子的主人早因為新政的施行便已經前往了江南,而前些時候府中唯一留守陵安的那位女子劍術大家已經出京,說是雲遊,到底也還是不知去處,因此現如今這處宅子,實際上一人也沒有。

葉如晦在一顆柳樹下站立片刻,然後輕輕一跺腳,樹下有一方劍匣破土而出。

葉如晦抹開泥土,緩緩開啟這方劍匣,劍匣中有一劍,無鞘。

劍身上刻有思亭二字。

葉如晦看著這柄明顯並不是什麼神兵利器的新劍,呵呵一笑,以食指和中指兩者拂過劍身,讓這柄古劍微微顫鳴。

這位天下首屈一指的劍道大家,坐在後院的一處石桌旁,把這劍匣放在膝上,思緒複雜,他練劍之初先練刀,教他練刀的湯槐安固然也是一位早已經名動天下的傳奇人物,可比起來自家小叔,那位被稱為古來第一劍士的葉長亭,實在也要差去不少,因此就算是之後葉如晦棄刀練劍之時,有小叔教導,他也沒有想過自己能有機會成為小叔這樣的大劍仙,甚至可以說,不管是練刀還是練劍,葉如晦最開始都沒有想過要去追求那種世間最巔峰,只不過現如今他已經走到了第六境盡頭,距離第七境只不過一步而已,足以稱得上是葉長亭之後的劍道最強之人了,只不過,還不夠。

李長風雖說沒有言明他會出手,可不管是葉如晦還是李長風,雙方都心有靈犀的知曉這之後兩人會必有一戰,而這一戰,不會太晚,肯定會在葉如晦登臨第七境之後,李長風要了卻他五百多年為出過手的遺憾,而葉如晦,雖說是看似有些被動,但總歸也得打上一架,贏了他便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至於要是輸了,那便塵歸塵土歸土而已。

對此,這個年輕大宗師並不曾如何在意,可到底是要打一架,也不能掉以輕心,所以他這些時日才去酒樓做過店小二,才去找宋玉下棋,才會替那目盲老婦人挑水劈柴,可即便如此,他有所悟,但還不夠。

所以他來此看了看這柄劍。

小叔已經登天而去,按理說這一般人的劍道也就算是已經作古,可葉長亭是誰,他除去在最後為天下武夫開了一次天門之外,還在那不下十萬柄劍之中留下了不少東西,也就是說,葉長亭為劍士所做的,遠遠要比為武夫做的多。

這位古來第一劍士,是想著要讓這之後的劍士練劍之時都能得到他的幫助,甚至毫不誇張的說,以後江湖百年劍道,或許都是葉長亭造就的,有劍士做到這一步,真是讓人怎麼想都想不到。

葉如晦抬頭看了看天色,那殘陽漸漸落下。

他站起身,將劍匣放進土中,重新埋好,這才緩緩登天。

身影沒入雲海。

陵安上空的雲海,正被那落日照的金碧輝煌,無比豔麗。

站在雲海之中,葉如晦未得見金光大道,也未見過天門,畢竟這兩者都因為那人一劍,而煙消雲散。

只不過站在雲海處俯瞰陵安,葉如晦仍舊有些其餘的想法。

他忽然朝天上喊道:“世上真有天人?”

聲音雄渾,傳遍整個雲海。

雲海之中到底還是寂靜的可怕,無人應聲。

葉如晦朗聲道:“李青蓮的劍道是一生隨性,遇不平而斬不平,葉長亭的劍道是一劍破去天下萬法,一劍之前,前路都荊棘,一劍之後,這天下都是坦途。那我葉如晦的劍道,便是所出的每一劍,都該無愧於心。”

“劍道坦途,誠於人也城於心!”

說完這句話,葉如晦大笑著以手做劍,一劍揮出。

劍氣激盪,劍意無雙,浩浩蕩蕩撕開雲海數百丈,直到那落日前。

要是有人再在比葉如晦還高的地方看下來,便能看清這一副壯闊景象。

古來劍士風流者,不計其數。

這一位這一劍無論誰來說,也算是真風流。

葉如晦一點不掩飾,在雲端一劍一劍劈出,縱橫交錯的劍氣四處激盪。

也就是這一劍一劍,便把這些雲層都盡數劈開,讓原本已經被雲層遮擋的陽光重新照下來。

陵安無數人抬頭,因為天上那位大宗師劍式不停,這些雲海又在無時不刻的匯合聚集,這些陽光也是上一刻出現在此處,可下一刻便已經出現在別處。

如此異景,也不常見。

有些眼力不凡的江湖武夫抬頭望去,便是言之鑿鑿的說有個人在雲端之上出劍。

至於到底是誰,沒人看得清。

可其實看不看的清,大抵大家心裡都有想法。

那個劍道大宗師。

在陵安宮牆之內,尚行走在皇宮御道裡的楊不平與老劍士吳誤同時抬頭,然後對視一眼,互相從對方眼裡看出了駭然之色,吳誤很快就回過神來,哈哈笑道:“如此看來,就是今日,世上便要再多一位第七境了。”

楊不平有些無奈的看了這老家夥一眼,扯了扯嘴角說道:“老吳,這一來不是你劍閣後輩,二來沒在你手裡學過一招一式,你至於這麼高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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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誤一瞪眼,笑道:“怎麼不至於,這天底下的劍士只要能走到這一步,便足以讓人覺得高興,何況這一位,怎麼說都和我劍閣有說不清的淵源。”

楊不平翻了個白眼,看了看遠處臉色陰沉的辛白味,得嘞,這有人高興,自然便有人心裡憂了。

老劍士不理會這些,只是大笑著走出好遠。

而在書院裡的那方小院,有兩個老人並肩而立,身材相對高大的那個老人臉色發白,一半是因為舊傷未愈,另一半則是因為被天上那些事情氣的。

身材相對來說矮小一些的高人先是瞥了一眼那顆夾竹桃,這才看了眼天上,他低聲嘀咕道:“你的好學生。”

倒是沒什麼怨氣。

書院之外,有處街道,有個青衣女子沿著一條小巷緩行,看著青石板上隨時都在變幻的陽光,女子臉色有些難看,片刻之後她仰頭罵道:“不就是破個境麼,至於這麼招搖?當心要被人使絆子!”

倒是的確有個人想著去使絆子,那位之前的天下,書院掌教畫孤心正準備一掠起身的時候,遠處出現了個揹著巨劍的中年漢子。

此刻本該是在東越的漢子看著這位原本的天下第一,呵呵笑道:“姓葉的小子不過就是破境動靜弄的大一些而已,這年輕人有這份氣勢,也算不上什麼嘛,誰還不是從那個意氣風發的時候過來的,怎麼,你要去攔一攔,那我夏秋就只有攔一攔你了,反正打不過你,攔著你卻不是個什麼難事。”

畫孤心臉上常有什麼東西,一直讓人看不清面容,可現如今不過是看不看得到,都該知道這位書院掌教肯定是極為生氣了。

只不過看著這一位其實武道修為比他弱不了多少的夏秋,這位書院掌教並未立即大打出手,只是冷著臉問道:“夏秋,你就不怕他踏足第七境之後,搶了你的劍道第一?”

後者嘲諷道:“怕誰在武道境界上一日千里從而趕上或超過某人,所以使絆子的,江湖上常有,可我劍林,一向老木看著新木,都是欣慰之感,哪裡有想著毀木的。”

畫孤心哦了一聲,“那王越也不是你們劍林的了?”

對於畫孤心的找茬,夏秋倒也不惱,只是微微一笑,提醒道:“所以這老家夥被幾劍就要了性命,能夠和前後兩位劍仙過招,就算是我,都有些羨慕啊。”

畫孤心面無表情,再不開口。

夏秋拿出隨身攜帶的一壺酒喝了一口,輕聲道:“你我都知道這天底下不止這樣一位第七境,你攔不攔他,其實意義不大,再說了,有這小子在,我覺得這江湖才算是真有趣味。”

畫孤心冷笑道:“你要是覺得他有趣,為何不把女兒嫁給他。”

提及這一件事,夏秋有些惆悵,“這小子一看就是個短命相,要是把女兒嫁給他,豈不是很快就要守寡,再說了,這小子已經有媳婦兒了,無意傻和尚為了求死,故意先去把他媳婦兒打成重傷,最後不知道被這小子追著打得有多慘。”

畫孤心閉嘴不言,只是抬頭看天。

夏秋往嘴裡灌了一口酒,抬頭看天,輕聲呢喃道:“葉長亭之後有他,劍林之幸啊。”

……

……

此時的雲海之中,葉如晦負手而立,看著已經被自己一劍劍撕裂的雲海,忽然感嘆道:“還差一劍,註定如此?”

——

有個小太監,在從那處皇宮中走出來之後,便一直與那位姓葉的先生在陵安閒逛,後來帶他出來的那位葉先生說是要去做一件事,便讓這個小太監一個人自己待幾天,小太監也並非沒有異議,只不過看著葉先生的溫暖笑臉,他便無比安心,後來自己一個人在陵安待了些時日,倒也不是完全沒有所得,至少他揹著那柄古劍,身子骨每時每刻都在禁受那柄古劍溢位的劍氣打磨,遠遠要比其他練劍法子要來的難。

這日黃昏後,小太監吃過飯食,回到客棧之後靠在窗,看著遠處的晚霞,看著天上忽然明滅不定的陽光。

小太監愕然抬頭。

看不到什麼,可等他低頭的時候,背後一直揹著的那柄古劍卻是在微微顫鳴。

小太監解下古劍,雙手託著,若有所思。

忽然他大喊一聲,“葉先生!”

古劍破鞘而出,入雲而去。

小太監雖然一頭霧水,但心滿意足。

——

青城劍閣,這座一直被無數劍士稱作是劍道聖地的地方。

前些時候因為掌教餘留白閉關,這些時日山上事物便一直是由看管洗劍池的清雪管理山上事物,只不過因為這劍閣一向事情不多,這些時日也沒有發生什麼大事,因此就算是清雪,也完全沒有體會到百事纏身的苦惱,只是她偶爾會在山道上走一走,看看山上風景,順便也等某人。

某人是這山上最不像劍士的劍士,可就是這樣一個像書生多過像劍士的男人,就敢為了這大楚劍林去攔冷寒水,敢去破境,要知道這第五境到第六境,看似簡單,可這古來不知道有多少人便是死在了這道坎上。

就是這麼兇險萬分的路,某人不得不去走,因為原本劍閣最大的依託,早已經不在劍閣,再沒有他撐起來,那之後劍閣怎麼辦?

清雪不反對他去走,可就是怕這傢伙走著走著就走丟了。

畢竟這些事情,真不是說說而已。

青城劍峰之上有劍冢,以前常常有一位白衣男子在此處閉關悟劍,劍冢作為劍閣最兇險之地,自然沒幾個人敢進去,也就是那位白衣劍仙敢把每次閉關之地放在那裡而已,現如今的掌教餘留白沒有把閉關之地放在劍冢,而是選擇了後山。

黃昏時刻,餘留白在後山某處枯坐悟劍,與此同時,劍冢之中走出一位白衣男子,徑直走向後山。

餘留白似有所感,睜眼時正好聽到一道清朗聲音。

“師兄。”

有個白衣男子站在面前,一如既往的丰神如玉,意氣風發。

餘留白幾乎瞬間就溼了眼眶,雖然依著他來看,知道這面前這一位肯定不會是再返人間的葉長亭,可即便是一道劍意也足以。

葉長亭站在對面,輕聲道:“師兄可知我那侄兒今日便有機會成就第七境,成為這世上又一位第七境劍士。”

雖無太多波動的語調,但餘留白卻能在葉長亭聲音之中聽出不少情緒,畢竟這是他看著長大的少年。

餘留白呵呵笑道:“長亭你練劍本就是這世上獨一份,就算是那小子天資不及你,自然也差不到那裡去,有今日之成就,實在是理所當然。”

葉長亭輕笑道:“師兄可是明知誇我不會讓我開心,那便誇我那侄兒?”

餘留白對此一笑置之,只是輕聲笑道:“可要去看看他?”

後者搖搖頭,平靜道:“現如今既然他能走到這一步,我這個做小叔的就不去讓他分神了,倒是師兄你,以前不想挑的擔子,今後只有自己挑了。”

餘留白神情淡然,平靜道:“理所應當的事情,不必多說什麼。”

葉長亭笑著點頭,輕聲道:“待不了多長時間,趁著這點時間我還想看看山上,就不陪師兄多說了。”

餘留白無奈點頭。

然後葉長亭便緩緩前往劍閣。

所以就是這一日,有無數劍閣弟子又看到了那位葉師叔在山上行走的光景,一傳十十傳百,很快便有不計其數的劍閣弟子來到問劍坪,看著站在遠處的那位葉師叔。

思塵是第一個來的,看著自己師叔,卻是不敢出聲,只怕一出聲,那道身影便會消散。

小姑娘豆角站在師兄身旁,不笑不語。

葉長亭站在最邊緣,一眼望去,便是山崖於青城山群峰。

他轉過頭看了一眼小姑娘,平靜道:“根骨不錯,假以時日,未必不能成這世間第一個女子劍仙。”

小豆角沒有見過這位葉師叔,但此刻在眾人注目下,她鄭重行過一禮,竭力平靜道:“多謝葉師叔誇讚,豆角自當努力練劍,不負葉師叔,不負青城劍閣。”

葉長亭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只是轉過看了看思塵,平靜道:“你若是練劍再刻苦些,會走得更遠些。”

思塵不好意思一笑,身後揹著的古劍不思塵卻瞬間出鞘,來到了葉長亭手中,葉長亭隨意一劍揮出,便將遠處山峰直接斬斷。

一劍揮出之後,他將不思塵丟回給思塵,他輕聲笑道:“葉如晦今日便有機會踏進第七境,你這小子趕不上他了。”

後者先是一驚,然後就是無奈苦笑。

葉長亭笑了笑,看向這些劍閣弟子,朗聲道:“我劍閣弟子不為其他,但須對得起手中三尺青鋒。遇山可開山,遇不平可斬不平,一氣在胸中不發,不是真劍士,諸位需謹記!”

問劍坪無數劍閣弟子齊聲應道:“謹遵葉師叔教誨。”

聲音振聾發聵。

響徹雲霄。

葉長亭點點頭,在眾人注視下漸漸消散。

思塵看著自家師叔漸漸散去,不發一言,只不過眼角有淚滑落。

山上除了他師父,肯定沒有第二個和葉長亭關係有如此好的人了。

就在這一位劍仙的一縷劍意消散前,那位閉關的掌教站起身走到問劍坪,在眾目睽睽之中,一步踏入第六境。

成為這現如今天下的第四位劍道大宗師。

踏入第六境之後,餘留白呵呵一笑,說不盡的風流意氣。

——

雲海之中,說完一句話便接到一劍的葉如晦哈哈大笑,復而一劍揮出,雲海翻騰,他一步跨出,幾乎便走過半個大楚山河。

很快便聽到有一人的聲響在遠處傳來,“葉如晦,李長風在此地等你一戰,不計生死。”

聲音響徹雲霄,整個北境可聞。

然後便是很短暫的寧靜。

然後整個世間都能聽到那位年輕大宗師的聲音。

“有何不可?!”

再之後就是前後兩道爽朗笑聲。

這一下整個世間都該知道這世上又多了一位第七境高手,可除此之外卻不是唯一一位,最重要的是,這兩位第七境的絕世武夫相約一戰。

必定該是這世上最強一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