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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意想不到的熟人

沈適不停地跑著,身後彷彿還在不斷響起女妖嬌媚的笑聲。為什麼只剩骨頭了,身體還是如此的胖,一點沒有減肥,氣喘吁吁的沈適抱怨著,根本不敢去回想剛才的噩夢。

“你好?”一個稚聲稚氣的招呼在腳下響起。

啊!

沈適尖叫著蹦了起來,緊張地四處張望。

冥界裡天上沒有任何的照明天體,四處大多是一片漆黑,不過地上零落地生長著一些幽靈一樣發出藍色幽光的蘑菇,所以還能勉強分辨眼前。

沙沙聲在沈適身後響起,沈適玩命地快速轉過身來,沒有人影。

“嘻嘻,”一個小孩的笑聲從沈適身後冒了出來,沈適幾乎是瞬間就蹦過身來,還是沒有人影,哦不,一個小小的黑影快速爬到了幽靈菇的後面。

“你是誰?”沈適試探著問。

沒有回應。

沈適猶豫著,要不要走過去揭開真相,剛才經歷的陰影還在讓沈適脊背發涼。

腳底下響著許多的沙沙聲,在黑暗中是如此清晰,沈適小心翼翼地倒退幾步,跑了。

女妖說過,大多數死後的靈魂都聚集在冥河的下游聚居地,沈適想當然地認為,下游嘛,就是地勢較低的方向了,分辨著發著幽光的蘑菇,大略地估計了一下發光較矮的方向,沈適出發了。

去幹什麼,復活嗎?不,沈適壓根就沒想過這事。不死復活,那是神話故事,雖然沈適生前很多事還沒有完成,但沈適也沒有這種死了也要反覆折騰的怨靈精神。已經死了,沈適也只能無奈地認了,畢竟沈適是個沒有什麼力量的普通人,就算是在這個莫名魔法,惡魔生物滿天飛的異世界,那些重生也好,復活也好,對於沈適都是遙不可及的傳奇。不過就算是死了,既然還能在這個死後的冥界蹦躂,總不可能跑一角落乖乖趴著裝死屍吧,沈適也就是本能地想要往人多的地方湊。

也不知走了多久,反正沈適休息了很多次,死了的人嘛,唯一的好吃就是不會餓。冥界的環境裡找不到時間的參考物,天上地下永遠是那麼黑魆魆的,地上是一成不變的幽靈菇,在那裡堅持不懈地發著微弱的光芒,四周沒有聲音,死寂籠罩著整個世界,在這樣的環境裡,根本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時空彷彿都被靜止了。

這些蘑菇要是能飛到天上去,那這裡就很浪漫了,沈適一邊慢慢走著一邊幻想。一抬頭,發現一側的光芒似乎更亮了,細細辨認,貌似是出現了一些巨大的發光體。可能是到聚居地了,沈適加快了腳步。

讓沈適失望的是,隨著光芒越來越亮,映照出的輪廓卻不是什麼樓房,而是一片範圍廣闊的森林。那些巨大的發光體是一種古怪的樹,樹幹不會發光,但是樹枝上生長的,卻不是常見的樹葉,而是吊垂著很多發著光的小球,就像是吊了無數的小燈籠,照亮了很大一片區域。

站在森林邊緣,沈適遲疑著不敢進去,對於沒有方向的沈適來說,穿越過森林後能到哪裡,本身就是一個未知數,更何況這片森林範圍太大,一眼望不到頭,就算有這些發光的樹作為路標,在光芒映照不到的地方,那些朦朧怪異的黑影,仍然讓沈適裹足不前。

深思熟慮後的沈適做出了決定,很慫地繞著森林邊緣往前走,再大的森林,總有繞過去的時候吧。

耳邊傳來了小孩子的嬉笑聲,沈適驚慌地四處張望,什麼也沒看見,這比看見了什麼更要糟糕,沈適聯想到了殭屍電視電視裡的鬼娃娃,把自己嚇得夠嗆。腳底下又響起了沙沙的聲音,沈適一邊呵斥著給自己壯膽,一邊不辨方向地衝進了森林。

跑到覺得安全了,沈適才扶著樹幹停下來喘息,這時候看著四周,沈適暗暗叫苦。茂密的森林裡錯落分佈著很多發光的樹,映照出了許多張牙舞爪的樹影,雖然森林裡靜悄悄地沒有絲毫動靜,只有沈適的喘息聲,但沈適百分百肯定那些怪異的樹影後面,肯定隱藏著無數可怕的怪物,甚至,那些樹影可能就是妖怪所化。

沈適戰戰兢兢地從一顆發光樹下,衝刺到另一顆發光樹下,後背緊貼著發光樹的樹幹,這是唯一讓沈適感覺到安全的地方,很快沈適又在森林裡迷路了。

沈適在森林裡亂竄,曲曲折折地轉進了森林的深處,四處的樹木愈加密集。森林裡也不再安靜,沈適甚至聽到了一陣隆隆的重物拖地聲。

“滾!”一聲冷冷的呵斥。

“別,別殺我,”沈適嚇了一跳,趕緊縮在發光樹下,蹲成一團,緊閉雙眼。

“滾出去,不要吵我,”聲音很不耐煩。

聲音很熟悉啊,似乎曾經在哪裡聽過,沈適猶豫著說,“我……我不知道路……你能不能……領我出去。”

“往東一直走,”聲音的寒冷一成不變。

“東……東在哪裡?”沈適一臉尷尬。

沒有回應,沈適考慮著要不要趕快溜走,隆隆聲響了過來,隨著無數樹木折斷的聲音,一具長達百米的龐然大物進入了沈適的視線:碩大的頭部泛著銀白的光澤,前端突出,兩側粗大的觸角彷彿兩根揮舞的旗杆,一對顎肢揮舞著就像兩把鋼剪,頭部後面開始以節狀出現,每節上一對步足,就像兩根插入地基的鋼釺,長長的身體最末一對步足就像一對彎鉤。

“你是……你是寒冰蜈蚣!”沈適搶先叫了起來。

“你是誰?”巨大的頭顱人立而起,居高臨下看著樹下的矮胖骷髏。

“我叫沈適,我和你們大多數族人都認識,不知道你對我有印象沒有,”沈適在這裡遇上了熟悉的怪物,那叫一個親切啊,趕緊熱情地回答。

“你可以走了,”聲音裡沒有一絲溫度。

“你是寒如山隊長是吧,我記得你的聲音,”沈適想起來了,“你不是和那只大天牛同歸於盡了嗎,原來你死了也到這裡來了。”

“叛徒怎麼樣了?”寒如山的語氣有了一絲鬆動。

“我讓災難把蜈蚣王殺了,”沈適得意地把後來的經歷告訴了寒如山,把自己描述得是如何如何的英勇,是如何如何挽狂瀾於一刻,如何如何扶危樓於即倒。

“後來呢?”

“後來……後來我再次進入寒冰山脈,卻再也找不到長老他們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裡?”沈適一臉沮喪。

“行了,你可以走了,”聲音再次回覆了冰冷。

“啊,”沈適沒想到說了半天,寒如山的態度還是如此冷淡,“我不知道路啊。”

“你要去哪裡?”

“嗯,冥河下游的聚居點吧。”

寒如山用顎肢指了指方向,轉過身離開。

眼看隊長要走,沈適可不想放過如此厲害的人物,趕緊拉攏,“喂,你,你要不和我一起走吧。”

寒如山停下移動,巨大的頭顱扭回來看著矮小的骷髏,就在沈適被盯得渾身不自在的時候,終於開口,“你雖然是她選中的人,但我不是她的下屬,我也不是昆蟲,你不能命令我,”說完就走。

“你,你不再去看看你的族人嗎?就這麼消失了,你也不管不問?”沈適還想嘗試。

“那又如何?”隆隆聲中,巨大的戰神遠去了。

孑身一人的沈適再次踏上漫無目的的旅程,順著寒如山指點的方向走了下去。

走出了森林,進入了平原,沒有了發光樹的指引,幽靈菇卻多了起來,道路越來越亮,應該離聚居地不遠了吧。這對於心情鬱悶的沈適來說,算是值得放鬆的好消息了。

可惜好消息維持不了多久的好心情,腳底下又響起了沙沙聲,沈適只覺得頭皮發炸,腳底發虛,趕緊加快腳步跑了起來。

在催命鬼一般緊隨身後的嬉笑聲中,疾行的沈適終於看見了一個規模很大的繁華城市,燈火通明,人群熙攘。於是想也不想,衝了過去。

“鬼呀……”人群尖叫著四處逃竄,各種路邊攤被衝撞得七零八散。

骷髏版沈適無奈地站在街口,看著瞬間萬人空巷的街道嘆了口氣。

看樣子當務之急,是先找件衣服把自己遮掩起來,否則見不得人,哦不,見不得鬼。

既然街上沒人了,沈適就自覺大方地在攤子上挑了幾件做工精細,飾品繁多的衣服穿了起來,再找了件斗篷披在身上,罩帽再拉低一點,這下不走近看,就不會影響市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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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適揣著大街上撿的錢幣,大搖大擺地走進了一間旅館。

這裡竟然還有餐飲供應,不是死了就不用吃喝嗎,沈適好奇地也跟著點了一些食物。食物一端上來,沈適就傻眼了,像是很像牛排,不過是不知道什麼材料做的模型,一桌子美觀大方的食物,全部都是假的。再看看鄰桌,也只是點來作為擺設,沒有誰動嘴吃的。靠,這樣也行,沈適被征服了。

“下午一起去嘛,”鄰座一個女人拉著一個惡魔的手臂在撒嬌。

“不行,下午我要休息,”惡魔立場很堅決。

“去嘛,貴公子的婚禮,那可是全城最大的事情,肯定超豪華,超浪漫,陪我去看看嘛。”

“不去,小白臉有什麼好看的,”惡魔不為所動。

“你去不去?”女人聲音提高了幾度,要發飆了。

“不去,”惡魔臨危不懼。

“聽說,貴公子的婚禮是全城公開,所有酒宴都是完全免費,保證供應的哦,”女人眼珠一轉,語氣又軟了下來。

“怎麼可能,全城免費供應,那得花多少錢啊,”惡魔絲毫不信。

“貴公子是誰,全城的首富,最英俊最有錢的公子哥,這點小錢,怎麼會出不起。也不知道是哪個女人那麼好命,竟然搶先得手了,”女人語氣中充滿了不甘。

“你是說真的,真的免費?”惡魔被感動了。

“去不去?”

“去……看看,不是免費的,我馬上就走,”惡魔狠狠地說。

“唉,亞當公子,你怎麼這麼狠心,這麼快就結婚了呢,你要是娶我,那該多好啊,”女人越想越是悲傷。

亞當?有意思,沈適一下來了興趣。

一座巨大的哥特式建築風格的教堂,在這個異世界裡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受難的耶穌身下,是兩扇巨大的房門。門外已經擁擠了很多圍觀的觀眾,沈適也夾雜其中。

“這女人太幸福了,聽說這棟樓就是專門為她修建的,”一個身材臃腫的女惡魔酸酸地說。

“這女人是哪裡冒出來的,你看看這古怪的樓,一看就知道她準不是什麼好東西?”另一個惡魔大媽深有經驗。

“還不就是永恆天堂裡一個要飯的,這種建築我們永恆天堂裡多的是,而且比這個漂亮,這女人肯定是鄉下出來的,沒有見過真正的大教堂,沒想到死了這麼命好,”一個女性人類湊了過來,很肯定地說。

沈適沒聽這種八卦的愛好,遠遠地擠開了。

隨著十幾聲禮炮響,幾十輛外飾各種花朵綵帶的馬車,緩緩駛了過來,中間那輛最大最豪華的馬車,由八匹白色的高頭大馬拉著,馬頭上扎著一根長長的尖角,上面掛著許多綵帶,馬車的車門上,掛著一個巨大的無數玫瑰編成的心型花環,花環中央還有一個對稱的字元,這字元沈適認識,是個“囍”字。

隨著婚禮進行曲的響起,二十四輛馬車緩緩停在了教堂前,中央的馬車就停在教堂的臺階下。

沈適被婚禮進行曲震住了,這不是異世界沈適從沒有聽過的音樂,這是現代世界裡歌劇的音樂,也是現代世界教堂婚禮最常用的音樂,幾乎現代世界裡人人都能哼上幾聲,沈適當年結婚的時候也用過。

在萬眾矚目下,中央的馬車門開啟了,一個身材高挑,俊朗非凡的西方面孔穿著一身白色的燕尾禮服當先走了下來,緊接著,牽出了一個全身籠罩在無數白色紗巾纏繞的婚紗下的女人。

在無數人羨慕的嫉妒的祝福的崇拜的眼神裡,這對玉人走上臺階,巨大的兩扇門緩緩開啟,兩人走了進去,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孩子提著長長的婚紗下襬,跟著走了進去。

沈適要瘋了,沈適沒有眼珠的眼窩裡,那兩團火焰瘋狂的燃燒著,彷彿真的要噴出火來。雖然沈適只看見了一個側臉,但是那張臉,就算是那張側臉,也是沈適熟悉至極的臉,那個新娘,那個被陌生男人牽進教堂的新娘,曾經也被沈適牽進過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