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沈適高喊著跳了起來。
新娘恍若未聞,隨著新郎走進了教堂。
眼看教堂大門就要關閉,沈適一下急了,一把扯掉身上的斗篷,呼喝著新娘的名字,衝了過去。
人群中突然出現一個白骨骷髏,這還了得,觀禮的人群一下子四處亂竄,高聲尖叫,慌亂的場面不但擋住了衝上來維持秩序的侍衛,而且在沈適周圍一下空了出來,沈適得以撞了過去。
教堂內。
“大家好,我們今天在這裡出席這位男士和這位女士的神聖的婚禮,”正中神臺上,牧師一臉肅穆,莊嚴地一絲不苟地朗讀著固定的臺詞。
“請問你們倆彼此當中,有誰有什麼理由認為你們的婚姻不合法嗎?”牧師看了看兩人。
這對玉人均搖了搖頭。
“在場的各位當中,有誰能提供正當的理由,指出這兩位的婚姻不合法嗎?”牧師看了看臺下,一片鴉雀無聲。
“亞當,你是否願意接受蘇曉月成為你的合法妻子,按照‘上帝’的法令與她同住,與她在神聖的婚約中共同生活嗎?並承諾從今之後始終愛她、尊敬她、安慰她、珍愛她、始終忠於她,至死不渝?”
“我願意,”金髮帥哥看了看嬌羞的新娘,點頭答道。
“蘇曉月,你是否願意接受亞當成為你的合法丈夫,按照‘上帝’的法令與他同住,與他在神聖的婚約中共同生活嗎?並承諾從今之後始終愛他、尊敬他、安慰他、珍愛他、始終忠於他,至死不渝?”
“我願意,”新娘沒有一絲的猶豫。
“請交換結婚戒指。”
可愛的小孩子捧著戒指盒跑了上來。
新郎把其中一枚為新娘戴到她的手指上,然後新娘把另一枚為新郎戴到他的手指上。
“以‘上帝’所賦予的合法權利,我現在宣佈,你們正式結為合法夫妻。你現在可以親吻你的妻子了,亞當.埃爾維斯。”
新郎柔情地摟住新娘,新娘臉上一片嬌紅。新郎托起新娘埋下去的頭,吻了下去,新娘幸福地閉上了雙眼。
“不要啊,月月,”隨著一聲高喊,教堂門砰地一聲被撞開了。
“月月,你不能和他結婚,你是我老婆啊,月月,”沈適狂喊著衝向了兩人,沒有了人群的阻擋,兩側的侍衛立刻撲了上來。
“我和你沒有什麼關係了,”新娘冷冷地看著被一拳打在肚子上趴下來,接著被架著往外拖的骷髏。
“月月,你記不得了嗎,我是沈適啊,你的老公啊,”沈適不停掙扎著,扯著嗓子狂喊。
新郎皺了皺眉,在新娘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接著打了一個響指,侍衛們立刻放開了不斷蹦躂的骷髏。
“我想,你們有一些話需要單獨談談,動作快一點,別佔用我太多時間,”新郎善意地拍拍骷髏的肩頭,大方地帶著眾人走出了教堂,門關上了。
“月月,我……”教堂裡靜了下來,沈適激動地看著新娘,那是沈適漂流在異界一年來,唯一遇上的一位家鄉人,不,是最親近的人,千言萬語堵在胸口,舌頭顫抖著卻說不出話來。
“沒想到你也來了這裡,”新娘的語氣很平淡。
“我……你還記得,你還記得我,我……你不能和他結婚,你是我老婆,”沈適語無倫次。
“那是上輩子的事了,這一世,你不要再纏著我了,我們之間沒有什麼關係了,這一世,我與他相愛,你要是為我好,你應該祝福我,”新娘搖了搖頭。
“不,月月,不,這不是上輩子的事,我們都沒有死,我們都還活著……”
“我們都還活著?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這是活著嗎!還有,不要再叫得那麼親熱,請說我的名字,”新娘打斷了沈適,背過了身。
“我……”骷髏無力地伸出雙手,白骨嶙峋,又垂了下去。
“這……我原先不是這樣子的,這是被暗冥風吹成的,”沈適蒼白地解釋,帶著哭腔。
“我知道,我最初就是這模樣,”新娘的聲音響起,沈適吃驚地看著穿著婚紗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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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到那個噩夢之後,我還活著,可看著這幅樣子,我知道我已經死了,我好害怕,我緊縮著,不停地發抖,我不停地呼喚著媽媽,哥哥,還有生前的丈夫,沒有任何回應,我被所有人拋棄了。我知道,我就算出現在你們面前,你們也認不得我了,更何況,我已經死了。那段經歷不想再提了,那是噩夢,比當初死亡時候還要可怕的噩夢。直到後來我遇見了他,他不怕我,他關心我,照顧我,給了我溫暖,給了我安全,他耐心地傾聽我的無助,他為我營造一個又一個浪漫的花園,他還對我忠誠,眼中只有我,沒有別的女人,甚至……”新娘轉回身,看著醜陋的骷髏,一字一句地說,“他還恢復了我生前的樣子,這一切,你都不能給我。”
“我說過,我已經死了,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了,”新娘宣判了沈適的婚姻。
婚禮結束了,人群散去了,大街上空空蕩蕩,天是漆黑的,只有屋內的燈火朦朧地照著道路,一個骷髏在街上晃著。
“這一切,你都不能給我……這一切,你都不能給我……”沈適喃喃地重複著話語,無意識地走著,不知道婚禮是怎麼結束的,也不知道那個有能力的男人遞給了自己什麼。
啪,被絆倒了,沈適零碎地攤在街角,像一堆被狗啃剩的骨頭,骷髏頭上那兩個空空的眼窩裡,微弱地燃燒著兩團火苗,撲閃撲閃,彷彿隨時都會熄滅。
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沒有了原來的世界,沒有了自己的老婆,在這個世界所有奮鬥的也全沒有了,沈適找不到自己任何的存在價值,就只能這麼無力的活著,看著一切發生,看著一切失去。為什麼不能徹底死去,一了百了,沈適想逃避這一切,遠遠地躲開,卻連逃避的能力也沒有。
街道上的燈火全熄滅了,廣場上一片漆黑,陷入黑暗中的沈適,卻再也不驚慌失措了,哀莫大於心死,沈適已經無所謂黑暗裡隱藏著什麼,因為已經沒有什麼牽掛的了,就算被什麼可怕的怪物吃了也好,那就真正解脫了。
黑暗中,沒有參照物,也沒有聲音,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沈適就那麼攤坐著,一動不動,骷髏頭裡沒有腦子的蠕動,這大概就是佛教中空明的境界吧。
四周響起了沙沙聲,似乎有很多未知物正在靠近。
來了,沈適笑了,全身放鬆下來,徹底做好了被解脫的準備。
“你好,”一個怯怯的彷彿小男孩一般的聲音在沈適心裡響起。
“好,要吃就來吧,不用客氣,”沈適沒想到這怪物還挺禮貌。
“謝謝,我們不餓。”
唉,想解脫怎麼這麼困難呢。
“請問……”小男孩猶豫著。
“問什麼?”沈適的耐心永遠不錯,無論心情如何。
“請問你見過我媽媽嗎?”
“你媽媽什麼樣?”
沉默了,這問題似乎有點難度。
四周沙沙聲越來越大,許久,那個聲音再次在沈適心底響起。
“嗯……媽媽好大好大,呃……和你不一樣,和我們一樣,呃……媽媽好溫柔的……”
沈適對這個答案實在哭笑不得,只能善意地說:“我可能沒見過吧,你們還是問問別人好了。”
“可……”小男孩猶豫著,委屈地說,“可是,可是只有你身上有媽媽的氣息啊。”
好熟悉的話,沈適聽過不下兩次了,等等,說這些話的都是……
噌地一下,沈適從地上蹦了起來,這是人本能的條件反射,和想找死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