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劉德還未來得及洗漱，就被破門的聲音給驚動，差點以為是何家打上門來，待看到竟然是滿臉喜悅之情的蹇碩，劉德眼皮子抽動的看著自家被打碎的大門，幽幽的盯著蹇碩。
蹇碩渾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件讓劉德心疼的事，興奮的說道，“公子，昨日工坊出紙後，某已經將紙張進獻給太后和陛下，你猜怎麼著？”
劉德將自己的目光收了回來，上下打量蹇碩片刻，說道，“蹇大人，太后和陛下心思如何我不知道，可我眼前卻是烏雲密佈，你說你一大早的來拆我的門，信不信我讓劉叔潑你黑狗血。”
蹇碩卻渾不在意，笑道，“公子莫鬧，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陛下龍顏大悅，誇了我誒，你可知道陛下有多久沒誇我了，嘖嘖，美滴很。”
劉德有種一拳砸他個葷七八素的衝動，這蹇碩忒不是東西，砸了自家大門還說美滴很，可一想到自己應該不是這上馬能斬將的蹇碩的對手，就很是鬱悶。
眼看蹇碩還一臉美滴很的陶醉，劉德轉身就走，打不過你還躲不開你不成。
“哎，公子且留步，怎麼說這裡面也有你的一份喜悅，你怎麼就不懂得跟某分享呢，虧得某還在太后和陛下面前為你呈情。”蹇碩連忙拉住劉德，一臉你快表揚我的意味。
劉德眼神中更帶嫌棄，嘟囔道，“蹇大人，你若沒事，我回去補補睡眠，這擔驚受怕的，可沒你自在。”
蹇碩哪裡肯放手，笑道，“公子可別，今日可是咱們侯府紙店開張的日子，你作為侯府工坊監作，怎麼也得去主持不是，哎呀，時辰差不多了，公子快走。”
不容劉德多說，蹇碩抓起劉德就跑，劉德悲憤的發現，自己在蹇碩手中果然沒有還手之力。
不一刻，兩人來到津門大街，街道上人流如熾，可當劉德跟著蹇碩來到侯府店鋪的時候，卻悲哀的發現裡面除了幾個閒的捉蝨子的夥計，卻是一個客人也沒有，蹇碩興奮的老臉陡然一僵，繼而勃然大怒，“怎麼回事？”
幾個夥計打了個激靈，連忙低眉順眼的排好隊，惶恐不安，其中明顯是管事的夥計求饒道，“大人，開店至今沒有人進店詢問，小的也不知是何故啊。”
蹇碩怒道，“怎麼可能，這侯紙光滑白淨，怎麼會無人問津，是不是你們懈怠了客人，某打不死你們。”
噗通數聲，夥計盡皆跪倒在地，大聲求饒，“大人饒命，不關小的事啊。”
“蹇大人。”就在蹇碩已經提起老拳的時候，一直站在門口的劉德輕聲喚了一句。
蹇碩惱怒中被打擾，怒而轉身，待發現是劉德才發現自己把這位正主給忘了，連忙快步上前，歉意道，“公子，某都給氣糊塗了，你說怎麼就沒人來買紙呢？”
顯然，現實的殘酷離蹇碩的期望十萬八千裡遠，以至於蹇碩都有些忐忑不安，這要是搞砸了，太后和皇帝非扒了他皮不可。
哪知道劉德一臉嫌棄，問道，“蹇大人，這店鋪是你選的？這裡的佈置也是你安排的？”
蹇碩不明所以，“公子，這有關係嗎，這店鋪本就是侯府產業，之前賣些糧油醬醋的，生意還是很不錯的。”
劉德真的無語了，這傢伙壓根就沒點商業常識，劉德本都不稀著說他，無奈這侯紙售賣和自家性命相關，不得已，劉德麵皮抽動了下，手指指了指大街上的行人，問道，“蹇大人，你看在這津門大街行走的百姓，有幾個是讀書人？”
蹇碩懵懂的抬頭，待看到街道上行走的都是普通百姓，壓根就沒有讀書人的時候，宛若醍醐灌頂般猛地一拍大腿，“哎呀，公子你是說我們這店位置錯了？”
劉德暗自嘆氣，這傢伙看來真的是不懂，當即點頭，“位置倒不是重點，重點是店裡的擺設，嗯，好吧，說了你也不懂，今日先把店鋪關了，你說本公子要忙著想方設法斬殺那屠夫子，這點小事你都還要我出馬，蹇大人，你這把年紀活到狗身上去了嗎？”
蹇碩聞言眉頭直跳，劉德這話忒損，可他卻不得不憋著，訕笑道，“公子大才，自然不是某所能及的，至於狗，某喜歡大鍋燉的。”
原來是個吃貨，劉德也不理蹇碩的插科打諢，徑直走入店中，蹇碩連忙指揮夥計關門拉窗，一臉緊張。
劉德隨手拿過一張白紙，拿筆蘸墨龍飛鳳舞，不一刻畫了一張十字四方貨架圖紙和丁字貨架圖紙，吩咐道，“蹇大人，讓人把店裡的貨櫃都撤了，太俗，丁字格靠牆放四邊四角，十字格按九宮八卦放中間，每個格子是一刀侯紙，清點取送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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蹇碩回頭看了眼店鋪中老舊貨櫃，又瞄了眼圖紙上的紙格，頓時一臉的佩服。
劉德又拿過一張白紙，刷刷刷寫上‘侯府御製侯紙專售’八個大字，“蹇大人，你進宮請太后、陛下蓋上私印後請人用木板雕刻成牌匾掛上，以後這侯紙為侯府作坊專營，誰要是敢窺視，嘿嘿。”
蹇碩懂了，豎起大拇指，“公子，高。”
劉德毫不羞澀的受了蹇碩稱讚，再次拿過一張白紙，這次卻是用筆尖小心的撰寫蠅頭小字‘侯府侯紙，不賣屠夫’，落筆上劉德大大方方的寫了自己的名字。
蹇碩本好奇著，可看劉德寫的那句不賣屠夫，頓時臉皮子直抽，這是明著打何家的臉啊，至於落款，蹇碩豈能不明白劉德的意思，只是改進技術的是劉德，蹇碩也不好多說，算是預設這侯紙出自劉德，想來太后和皇帝都不會要這名聲，也就不在意。
“著人將千張侯紙對摺十份，抄寫後派人上街遇到讀書人就送他一張，另外這些夥計以後只能打下手幹粗活，賣紙的人還須講究，嗯，蹇大人你去逛一逛青樓，買五個各具風情且知書達理的清白倌人，嗯，來個紅袖添香……”
劉德正憧憬著，忽然發現蹇碩本是美滴很的表情變得比哭都難看，這才想起這位蹇大人的難處，突然想起後世的名句‘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群太監上青樓’，當即忍俊不住噗嗤一聲，蹇碩的老臉頓時青紅白綠。
“咳咳，蹇大人，一時口誤，那個青樓你找人去就是，但必須要清倌人，四個賣紙一個彈琴鼓瑟什麼的玩玩情調，另外這店鋪四面開四個窗櫃，由清倌人負責臨窗接客，嗯，讓她們多用點心思，要有那種窈窕淑女的神韻，告訴她們工錢和業績掛鉤……”
聽著劉德侃侃而談，不論是尷尬了小會的蹇碩還是幾個夥計都驚呆了，良久，蹇碩才反應過來，臉上掛著佩服的神采，讚揚道，“公子，你不去做買賣簡直是虧了，某從沒想過就一張紙的買賣，竟然能讓公子折騰出如此多的花樣來，蹇某佩服。”
劉德很是受用，這些不過是小花招，要是將後世那些促銷活動整出來，這蹇碩還不得嚇死，不過劉德可沒想費那個力氣，橫豎自己不過是小股東，迫不得已才弄出來保命的而已，真要大張旗鼓，還得等董太後和劉宏翹辮子再說。
“蹇大人，侯紙售價比蔡侯紙定價要高兩倍，另外四刀蔡侯紙可換一刀侯紙，且每人每次最多只能買三刀侯紙，工坊那邊你看情況加建作坊，最好有自己的蔡侯紙作坊……”
劉德不斷提點著，蹇碩已經只剩下點頭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