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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日逐王

天越來越冷了,眼看就要下雪,索瑪擔心自己那一院子花草沒人能照料好,便告辭回去。

臨行前,弄玉拿出自己釀的葡萄酒給她踐行,上一次趙無傷的手下飲了弄玉加迷藥的葡萄酒,讓弄玉逃走了,一個個全都因此被趙無傷懲罰。如今看到弄玉又拿出酒來,誰也不敢再喝了,只有索瑪倒了一杯慢慢品著。

飲至半酣,忽然有人來找趙無傷,看上去似乎是有急事,趙無傷便匆匆忙忙離席了,只剩下弄玉和鵑兒作陪,索瑪捏著酒杯,飲了一口酒,細細品味半晌,又飲一口,再細細品味半晌,神情蕭索,看上去跟素日嬉笑頑皮的模樣一點也不一樣。

弄玉奇怪地問道:“索瑪,你怎麼了?是有什麼心事嗎?”

她話剛問完,就聽見一聲沉悶的聲響,原來是鵑兒倒在了地上。弄玉吃了一驚,剛要去扶她,索瑪先開口了:“她沒事,我只是讓她吸了些昏睡的藥,一會兒就能醒。我有話對你說。”

弄玉聽她說的十分鄭重,也嚴肅起來,問道:“你要對我說什麼?”

“是你與趙君的姻緣。”

弄玉聽見“姻緣”兩個字,臉上一紅,搖頭道:“不,你別拿著我們取笑,我們之間清清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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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白白?他到現在還沒有碰過你?你們住在一起已經兩個多月了吧?”索瑪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你胡說什麼呢?”弄玉聽她話說得如此直白露骨,臉紅得更厲害了,呵斥道,“我跟他之間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你對他也有意的,不是嗎?”索瑪不容弄玉閃躲,繼續追問道。

“就算……”弄玉支支吾吾補充道,“就算是彼此有意,也是要稟告父母冰人,明媒正娶的。哪裡有私定終身的道理!”

索瑪並不認同她的觀念,說道:“你們漢人可真是囉嗦,一點都不如我們來得爽利!我們才沒有你們漢家女子扭捏,喜歡哪個男子,就會跟他歡好。男女之道,原本就是天下最平常又要緊的事,真搞不懂你們一提男女之道,怎麼一個個倒像是聽見了洪水猛獸,畏手畏腳的。”

“不是畏手畏腳,我們……瞭解彼此的時間太短了。況且我還是要回到大漢去的,跟他沒什麼結果,我不想……”

算起來,她真正信任趙無傷,願意去瞭解他,也不過是重新跟他回到樓蘭之後,這麼短的時間內,怎麼可能會真正去瞭解一個人呢?她以前短短的一瞬間就會愛上一個人,可到後來卻弄得傷痕累累,有了前車之鑑,再也不敢魯莽行事了。

“大漢你是回不去了。”索瑪打斷了她,琥珀般的眼睛裡顯出一種犀利,“我早就對你說過,你的歸宿是在匈奴,在西域,在樓蘭,不是大漢。”

說完她又輕輕笑了一下,帶著幾分瞭然:“這難道是你為了避免愛上趙無傷,自己給自己找的藉口嗎?”

弄玉垂下眼去,睫毛微微抖動著,不再說話了。

索瑪伸手過來,抬起弄玉的頭,對她說道:“接下來,我要對你說的話十分重要,你一定要聽清楚了。”

“我精通術數,你們每個人的命運,都在自己臉上明明白白寫著呢。你跟趙無傷是命中註定的緣分,這是任誰也拆散不了的,你會嫁給他,你們會生兒育女。但你們命中多坎坷,這一路走下去會非常艱辛,你一定要撐下去。倘若你放棄了——”

索瑪忽然不說了,放開弄玉,又重新端起酒杯,品嚐起杯中的葡萄酒來,“你這酒酸澀難嚥,釀得不好。”

弄玉沒想到索瑪會在這麼關鍵的時刻停住,那種坐立難安的感覺簡直就像是身上犯癢,卻又撓不到,不上不下,十分難受,便忍不住問道:“倘若放棄了,會怎麼樣?”

“越是強大的人,往往越脆弱;越是薄情的人,往往越深情。鸞鳥失獨,哀鳴至死。”

西域的冬天果然來得特別早,十月底的天氣,上午陽光明媚燦爛,到了下午卻滿天彤雲,朔風一陣陣吹在臉上,像是冰冷的刀鋒在人的臉上割,弄玉站在山丘上目送索瑪,不過站了片刻功夫,就覺得渾身都凍透了。

“回去吧。”趙無傷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她身邊,替她披上一件雪白的狐腋裘,又替她把衣帶繫好。

弄玉看他垂著眼睛,仔仔細細地替她整理衣帶,把她肩膀處的白毛,一一捋順,鼻子一酸,問道:“把狐裘給了我,你不冷嗎?”

趙無傷見她鼻子凍得紅紅的,眼睛裡氤氳著霧氣,握握她冰涼的臉,笑道:“我不冷。”他的手掌果然是溫暖的。

弄玉掙開他,從他臉上轉開視線,看著遠處蕭瑟空曠,沒有人煙的原野,輕聲說道:“要下雪了。”

“西域苦寒,八月飛雪也是常見,今年的雪倒比往年來得遲一些。”趙無傷握著她的手始終沒有鬆開。

“西域的雪大嗎?”弄玉又問道。

“比長安的雪要大,比洛陽的雪也要大。西域的雪就像是刀子一樣的烈酒,一片落下來有手掌那麼大,落在地上發出撲簌撲簌的響聲。

這樣的大雪要是下上一夜,把房門都給堵上了,要想出門得挖上一條雪洞,從洞裡鑽出來。”

趙無傷給她描述得繪聲繪色,弄玉聽著他說,倒真像見到那場面似的,忍不住笑起來。

趙無傷見她笑了,眼中也帶了笑意,說道:“你在西域住上幾年就知道。”

弄玉搖頭,帶著深深的失落:“只怕我住不了多久的。”

“弄玉,你別再想著報仇了。你報不了的。”趙無傷誠懇地看著她,“倘若報仇真的能有這麼簡單,那天底下就沒有那麼多遺恨了。就算你回到大漢,你殺不了皇帝,殺不了梁王,只怕重新奪回遊俠的權利都是困難重重。要不然你二哥也不會逃到敦煌了。”

“可是我全家都死在他們手裡,他們卻依然過得逍遙自在,我不甘心!”弄玉恨得咬牙,“我不能這麼白白放過他們。”

趙無傷嘆了口氣,知道短期內是無法說服她的,便轉移了話題:“剛才烏施來給我送信,郭羽打發人來了。”

一聽到二哥的訊息,弄玉登時來了精神,急忙問道:“二哥說什麼?”

“他說現在幫著敦煌的百姓過冬,抽不開身,等來年春天,他要來看你。”趙無傷回道。

弄玉聽到二哥要來看她的訊息,果然心情大好,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便好奇地問道:“這個烏施是什麼人?怎麼樓蘭城中人人都認識他?”

“樓蘭自然人人都認識他,他是樓蘭的王。”趙無傷略一猶豫,還是據實相告,“你見過他的,他來過咱們家。就是那個膚色發黃,有些浮腫的高個男人。”

經他一提醒,弄玉腦海裡立即浮現出一個深目高鼻,滿面愁容,全身浮腫的男人,詫異道:“他怎麼是樓蘭的王?”看他的穿著氣質,一點都沒有王者風範,怎麼這樣的人會是樓蘭的王呢?

“樓蘭是小國,人口不過數萬,樓蘭王的威儀自然沒法跟大漢的皇帝相比。”趙無傷見她驚訝,便解釋道。

“可……可是,他是樓蘭的王,怎麼會來找你呢?”

弄玉後知後覺地發現,這麼多天以來,她竟然對趙無傷的身份一無所知。雖然自從他搬到她的院子裡跟她同住後,每天都有人進進出出找他,但她從來沒有去研究過那些人的身份,更不知道趙無傷除了給她授課之外,整天忙忙碌碌在做些什麼。

到底還是她疏忽了啊。

自從弄玉回到樓蘭,一門心思就撲到了讀書上,很少會留意他,更不去關心他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今天還是第一次問起他的事,趙無傷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該心酸。

“他來見我,是因為我是匈奴的日逐王。”

“日逐王?”弄玉茫然地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卻對這個名稱一無所知。

“我義父是匈奴的右賢王,總領一切西域事務,掌管西域諸國。但他只是名義上統領西域,並不管事,西域諸國的一切日常事務是由日逐王來執行的。”趙無傷見她不懂,便替她解釋道。

“你的意思是,西域諸國的國王都要聽你差遣?”弄玉聽了半天才問道。

“嗯。”

“可是,我以前聽韓城說過,大漢幾次對西域出兵,也在爭奪西域的控制權。”

弄玉這才想起來,她剛進長安那會兒,趙臨月的養父趙破奴剛剛攻克樓蘭,迫使樓蘭王向大漢稱臣,並送王子到長安做質子,許多西域小國迫於漢威,紛紛背叛匈奴,歸順大漢。

當時樓蘭王不是歸順大漢了嗎,怎麼現在又歸順匈奴了呢?

“大漢雖然想爭奪西域的控制權,但他們距離西域畢竟路途遙遠,鞭長莫及。而匈奴則可以隨時討伐叛逆者,西域諸國怎麼會不明白這個道理?他們服從大漢,不過是迫於淫威,表面臣服罷了。”

趙無傷把西域的形勢解釋給弄玉聽。

弄玉想了想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心裡又生出一個疑惑:“往日你出門辦事,長則十天半月,短則三五日,就是去巡視諸國了?”

趙無傷見她舉一反三,這麼快就明白了以前他的種種舉動,讚賞地點點頭。

弄玉沉默了半晌,忽然說道:

“我覺得這些小國都挺可憐的,夾在大漢和匈奴之間,艱難生存。就像這個樓蘭王,如果他不服從大漢,大漢會出兵攻打他,如果他投靠了大漢,匈奴人又隨時可以兵臨城下。

說到底,這不過是一個數萬人的邦國小城,連洛陽一半的繁華都比不上,為什麼就不能放過他們呢?大家和和氣氣地活著,不好嗎?”

“國與國相爭,原本就是為利而來,沒有什麼是非對錯之分。”趙無傷見弄玉又動了惻隱之心,可憐起那些小城邦國來,便要糾正她這種婦人之仁,說道:

“大漢見樓蘭歸順匈奴,自然會心生嫉妒,要來爭奪。如果匈奴不反擊,任他搶了去,匈奴人怎麼會善罷甘休?因此不管是誰。對西域絕對不能心慈手軟!”

弄玉被他駁得啞口無言,因為事實的確如此,大漢派兵擒樓蘭王,讓樓蘭王臣服就是活脫脫的例子,她沒法子狡辯,說大漢是為了解救被匈奴人奴役的樓蘭,這才對樓蘭用兵的。可是匈奴人控制樓蘭也不見得是好的,匈奴人生性殘暴,對樓蘭橫徵暴斂是不可少的。

這大概便是她跟那些掌握權勢的政治家的區別吧,他們看見的是國家的利益,而她看見的是處在水深火熱中的樓蘭百姓。

趙無傷見她愁眉緊鎖的模樣,不願意她繼續發愁,便又出聲打斷了她的沉思:“弄玉。”

“我想帶你去見見我義父。”趙無傷伸手將她臉上被風吹起的碎發拂開。

“好好的,見你義父做什麼?”弄玉不解地問道。

“自然是告訴他咱們的婚事。我自小就沒了父親,義父就是我的父親——”

他話還沒有說完,驚得弄玉慌忙掙開他的手,連連拒絕:

“不行,不行,現在說這事太倉促,我還沒有想好。再說,你不是還有個未婚妻嗎?你該怎麼安置她?”

“我跟絳妤的婚事退了就是,我們兩人本來就沒有男女之情,這個你大可放心。等明年郭羽來了,我就跟他提親。”

“現在談婚事太倉促了。”弄玉沒想到趙無傷會在短短的幾個月內就想跟她成婚,她從來沒有想過要跟眼前這個男人共度一生。以後的路這麼長,可能會出現很多變故,她到現在還沒有做好跟他一起面對各種困難的準備,“能不能多給我些時日?”

“好,婚事先擱一擱,但你得跟我去見義父。”趙無傷很痛快地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