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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惡夢來襲

初八晚上,崔福海風塵僕僕的趕到鑑容臺,冬末給他接風,等到他吃飽了,才開口問道:“大海,關於何方勁,你準備好了嗎?”

崔福海往日和善如笑面佛的臉,此時卻透出一股滲人的寒,一字一頓的說:“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冬末點頭,長嘆一聲:“是,我們等這一天,已經太久了,整整九年!”

整整九年,她與崔福海沒有一刻忘記那份仇恨。

九年前,那個她以為可以託付一生的愛人,他以為是生死相交的過命兄弟,為了那區區四萬塊,將她賣給了高利貸債主,也騙走了他手裡代老師收的幾個同學的學費。

四萬塊的債務,雖然在當時堪稱鉅額,但是為了你的安全,哪怕我們明知你是好賭而上當借了高利貸,我們也會願意替你把債務抗下來。

可那是因為我們將你視為愛人,當成手足兄弟,為了愛你,為了手足情義而甘願如此。

我們可以為你負債,為你擋災,為你拼命。可是,你不能為了那麼一丁點小利,在明知後果的情況下,把我們一賣一騙,逃之夭夭。

那一次出賣,令她身受蹂躪,墮入深淵,幾乎永世不得翻身;那一次受騙,讓他本來就家境貧困的一位同學因為再也無錢交學費,深覺有負家人的期望而自殺,雖然未成釀成慘劇,卻已讓他飽受良心譴責,在師友面前再也無法直腰。

何方勁,我們的仇恨,不是因為錢財,而是因為用性命託付的至深信任被你踐踏,感情和人格被你*。

這份仇恨,刻於骨,銘於心,讓他們陷入絕境,只能以此互相激勵,才重新爬出深淵,至有今日。

崔福海咬牙,抬頭望著冬末,問:“那麼,我們在滿十年的時候,完成我們的復仇,怎樣?”

“正有此意。”

這樣的仇恨,除非已經報復,否則沒有人能夠忘記。

“那好,既然他現在從事房地產,那就由我來與他正面相對吧。”

“那我負責後援,你有什麼具體的計劃就拿出來,我們仔細參詳。”

初十,小童和宋寧在家裡吃得臉兒滾圓滾圓的回鑑容臺上班,冬末將兩份股份認證的證書交給她們簽字,兩人都吃驚不小。雖然依二人對鑑容臺的貢獻來算,並不是很不相襯,但在當今社會,老闆待員工都是往極地裡使,將生意人付出最小本錢得到最大利潤的特點發揮到極至。像冬末這樣在薪金上不虧待員工,且在往前發展的時候大方而自覺的給陪同創業的人乾股,不是什麼東西都想捏死在手裡,連指縫都唯恐沒有握緊,會漏了利潤便宜下屬的東家,實在是少之又少。

冬末辦事乾脆,小童和宋寧自然明白自己應該怎樣回報――其實她們拿到股份,鑑容臺的生意也就是她們自己的生意,為之拼命也是當然。

只是兩人看了轉讓股份的合同和與之配套的管理結構,卻都察覺到冬末重新組建的管理結構,似乎有意讓自己從店務的日常管理中抽出身來,不再像以前那樣親力親為。

兩人都知道冬末完全就是個工作狂,雖然近兩年開始放緩腳步,但本質卻未變,突然做出這種準備撒手當甩手掌櫃的決定,實在太過古怪。冬末面對她們的訝異詢問,微笑反問:“我放開手,你們兩個就一人一邊,各自都成了山頭王了,還不高興啊?”

宋寧皺眉:“末姐,本來我們就人手緊缺,你這一撒手,我們忙不過來呀。”

“其實也就是比較忙一點,也沒有什麼過不來的。鑑容臺的生意剛擴張的那兩年,局勢比起眼前來艱難了多少倍,我們還不是過來了?何況去年招的人有兩個能用的,加上小嬌他們,做一些基本管理問題不會太大。”

宋寧想了想,忍不住問冬末:“末姐,你是不是有什麼別的要緊事要做,需要騰時間來?”

“嗯。”

小童會過意來,一拍胸膛,豪氣幹雲的說:“放心吧,末姐,有我和小寧在,不管你要去幹什麼,你回來的時候鑑容臺都會安在。”

冬末忍俊不禁:“那好,我就看你們兩個的表現了。”

小童從鼻孔裡嗤出一聲,握拳揮了揮:“我會叫末姐你意料不到的。”

宋寧白了她一眼:“你別這時候吹牛,到時把事辦砸了,看你怎麼收場。”

“這麼多年,你幾時有看到我有把事情辦砸過?”

“那是因為有我和末姐在善後。”

“切,末姐是幫我善後,你就沒有吧?你就是一專門扎我屁股的針哪。”

二人幹勁十足,吵吵嚷嚷的出門去了,都為自己得到的機會興奮不已。冬末送走她們,深吸了口氣,才開啟崔福海收集到的資料。

那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何方勁,東寶集團的總裁助理。在東寶集團,這是個相當特殊的位置,一般的總裁助理下放以後,至少也是各分公司的副理,所以擔任著往往是總裁十分倚重的心腹。何方勁如果不出意外,很快就將成為東寶集團負責房地產開發的一分公司副理,專門負責本城的房地產業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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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目前的公司職務介紹以外,資料裡還有何方勁歷年的資料,摞起來厚厚一疊,翻開一看,裡面記錄著他足以讓人炫目的輝煌經歷。只是那沒有絲毫汙點的過往,卻看得冬末胃悶,啪的一聲將資料夾甩了出去。

假的,這光鮮亮麗的資料,至少有一半是假的!

“大海,這就是你收集來的資訊?明明是假的!”

崔福海認真的回答:“冬末,只要何方勁一日還是東寶集團總裁的愛將,我們就必須相信這份表面的資料,然後才有機會深入,只有合適的時機,這份資料才會變成假的,否則,它就是真的。”

冬末怔愣良久,才長嘆一聲:“我明白,我只是,心裡憋屈。”

“我是直接收集這些資料的人,憋屈絕不會比你少。”

冬末乾笑一聲,心頭突然有些茫然,嘆息:“大海,東寶的實力雄厚,這大大的增加了我們的難度。”

“我不會放棄的,否則我這一生,都會難得心安。”

崔福海話裡蘊含的意思,當世除了冬末,只怕無人能有這麼深的體會――那樣的出賣和背叛,誰能不鬱結於心?即使復仇會使他們付出代價,可為了解開心中的那個死結,他們甘願如此。

那種能輕易放棄仇恨,寬恕仇人的人,要麼是不知道什麼才叫刻骨之仇,要麼是為人懦弱,根本沒有勇氣報仇。

冬末不是這兩種人,所以她選擇報仇,並且不因對手的強大而後退。

東寶集團是實力雄厚,以她和崔福海目前的能力無法憾動,但她不相信何方勁就真的擁有了東寶的實力,能強過她與崔福海多少。對付不了東寶集團,對付裡面的一個人,總會有辦法的。

她與崔福海連日的行動看在小童眼裡,心裡敲起了小鼓,終於忍不住問:“末姐,你和崔福海到底在忙什麼呀?臉色這麼難看。”

冬末這些天來沒有工作,身體不累,只是心累,小童的問題她聽在耳裡,卻不願回答,笑著岔開話題:“怎麼突然這麼問?不會是你看到我和大海這些天老在一起,吃醋了吧?”

小童嚷了起來:“哎,末姐,你胡說什麼呢,崔命鬼那麼個死胖子,怎麼值得本姑娘吃醋?我是怕他不安好心,有什麼事拖累你。”

冬末好笑的搖頭:“我和他患難之交,他對我能有什麼不好心?小童,你想多了。”

小童想想他和崔福海的交情,也覺得自己是多管閒事,洩了氣。冬末感激她這份關心,見她不說話,便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然後又有些不解的問:“小童,過了年算,大海整整追了你四年啊,你真的一點都不動心?”

小童不防話題突然轉到了自己身上,怔了一下,擠出一句回答:“他不夠美型。”

冬末被逗笑了:“男人麼,相貌又不是最重要的,美不美型有什麼關係?何況大海雖然身材顯得胖了點,但五官端正,氣質風度都很好,看上去也是一表人材的青年才俊呢。”

小童沒法反駁這句話,憋出一句:“這人太腹黑了。”

“呃?”冬末錯愕不已,好一會兒才弄清小童這句話的意思:“他怎麼就腹黑了?”

“他……他反正他就是腹黑,追我四年?欺負我四年才是真的,我在他面前就沒贏過。要真是跟他交往,哪天被他賣了都不知道。”

冬末啞然失笑:“你呢,你是惡作劇在他身上行不通,反而會被他捉弄回來,所以就算他欺負你吧?”

小童張口結舌,冬末想想崔福海這幾年的心境,感慨忽生:“小童,你也想想,你自己那些惡作劇的手段,要是放在別的男人身上,人家吃消不?也只有大海會縱容你,陪你四年還樂此不疲。”

小童愣了一下,小聲嘀咕:“末姐說得崔命鬼好像好人似的。”

“他對別人來說未必是好人,但對你來說,肯定是好人,他不可能對你壞。”

“咦?”

冬末笑著撩了一下小童的短髮,道:“你看不出來麼?大海把你當成了他的救贖天使,怎麼可能對你壞呢。”

“天使?我嘔……末姐,你就別拿這樣的字眼來噁心我了。”

小童狂呸一陣,也顧不得追問冬末和崔福海到底在忙什麼,避開話題自去工作。

冬末被小童打了岔,才想起自己這麼些天一直沒有回家,不知道鍾點工有沒有將被賊翻亂的房間收拾好,而且也應該再去問問李叔到底肯不肯跳槽去幫她做新店的保安工作。

走到小區門口,李叔卻不在門衛室,她有些奇怪,在室內打了個轉又走出門外,正四下張望找人,突然聽到有人喊:“阿舒――”

阿舒!這個名字,已經九年沒有人喊過,可是今天,她居然又再次聽到了!

“阿舒――”再傳來一聲,喊她的聲音低沉而略帶沙啞,陌生得很,但那口吻,分明卻對她十分熟悉,十分親暱。

冬末的身體隨著這聲喊而僵直,無法動彈,無法轉頭,儘管她的大腦命令身體運動,但直到喊她的那個人跑到她面前,她都沒能動一動。只有臉上的肌肉不聽指揮的抽動,眼眶瞪大,瞳孔緊縮,將跑到她面前的人的影子映了進來。

這麼多天,她一直在收集資料瞭解,但卻始終沒有――或者說她刻意不去看照片的人、她曾經的至愛、她前生的恥辱、她現在的仇敵,彷彿地獄裡的惡魔,帶著讓她心痛欲裂的夢魘,恬不知恥的,笑著站到了她面前!

何方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