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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人性之惑

夏初從出生就嬌生慣養,從來沒有過吃過被人毆打致傷以及飢渴脫水的苦頭,好在到底只是些皮外傷,住了幾天院就緩了過來。本來照他的性格,受了傷是肯定要喊痛大叫外加撒嬌的,可這次受傷,他雖然經常痛得直冒冷汗,但卻連哼也不肯哼一聲,硬挺著。

只是他的傷到後來完全可以出院靜養,但他卻一定賴在醫院裡不肯出來,凡有老師同學朋友來探病,他都一律不見。

冬末知他定是因為在阿漢那裡吃了前所未有的大虧,心理傷害過大,以至於有了陰影,一時調整不過來,因而對人情有畏懼感,也不勉強他見客。

與她的縱容相反,夏祺卻對弟弟這種逃避行為十分不滿,覺得他既然有志出來歷練,在遇到挫折以後卻採取這種態度,實在太沒出息。因此一面安排了最好的療養病房,另一面卻苦口婆心的勸他早日出院。

冬末雖不喜歡夏祺逼人的態度,對他敬而遠之,但看到他這樣一個有家庭有事業,身份地位都決定了不可能像平常人一樣時常守在親人身邊,像他現在這樣,為了弟弟能把工作挪開一點,婆婆媽媽的,實在讓她不能不佩服。

她與夏祺兩人互相不喜歡對方,但因為中國夾著個夏初的緣故,又不能不儘量容忍,倒也形成了一種相避相讓的奇異局面,沒有起什麼衝突。

這天一早,她提了早餐來探望夏實,剛推開病房門便聽到夏家兄弟在吵嘴。夏祺一般都是下午把工作處理完畢才來看弟弟,一早出現十分罕見,何況還是火氣十足的吼人。冬末本想避開,轉念又停下腳步,仔細一聽,就聽到夏祺大罵:

“……要出來自立的人是你,遇到事情就縮頭不理的人還是你。阿漢是什麼,你難道相處了這麼久還會不知道?既然你清楚他的為人,還要信任他,那你就該為自己的信任得到的後果負責!”

夏初惱怒而困惑的反駁:“犯錯的人明明是他,我只是信任了他,憑什麼就要對他的錯誤負責?”

“因為信任他,他才有機會犯錯!”夏祺耗了這麼多天,耐心也沒有了,聲色俱厲的喝道:“願賭服輸,這就是成人的處事規則,你要自立,就要先弄明白這一點!否則你就乖乖的跟我回家,什麼自主自立,再也別想!”

夏初跟跟哥哥說僵了,索性把被子一蒙,不理他了。夏祺扯了幾下他的被子,扯不開,又氣又無奈,知道這種時候再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了,只得怒哼一聲:“又耍賴?悶死你算了!”

冬末在外面聽得忍俊不禁,估計夏祺就要出來了,趕緊退開。不過夏祺的腳步也快,到底還是看到了她的背影,他遲疑了一下,開口叫道:“喂,你……”

冬末也遲疑了一下,才轉過身來應道:“喔,有什麼事?”

這兩人也有趣,都知道對方不待見自己,但想沿用“先生、小姐”這樣的稱呼撇清關係,卻又恐怕是撇不清了,所以彼此在偶然有事要與對方說話時,都索性用含糊的“喂,喔”一類的擬聲詞代替一下。

冬末有時想想這種情況,真是既尷尬又好笑,也因為這種尷尬好笑,對夏祺少了些敵視,多了份親切——夏祺雖然表現得不近人情,但凡涉及他的弟弟的事,他總是格外的用心,用心到比普通人更像普通人。

這種發自於心的對幼弟的愛護,在人情日漸淡漠的世間,珍貴而稀少,足以讓她諒解他對自己的諸般不容。

夏祺喊住冬末,道:“你去勸勸小弟,讓他早點出院。男子漢大丈夫,遇到點小挫折居然就躲著不敢見人,這都算什麼事,也太沒出息了。”

冬末有些意外:“這種逃避必須人自己想通才能豁然開朗,對夏初來說,讓他自己相通比我們強行拉他面對現實更好吧。”

夏祺有些煩躁的說:“讓他自己想,那要想到什麼時候?時間久了,爸媽那邊瞞不住,又要生出風波來。”

“老先生和老太太還不知道夏初出了事?”

夏祺微有些不自在,原來夏家二老一直催著要看看夏初交的女朋友,他怕兩老擔心,壓根就沒說弟弟出了事。乾脆把冬末的出身來歷都告訴了他們。然後說由於自己的反對,夏初賭氣和冬末出去旅遊了,不肯回家。

他的謊話九分真一分假,合情合理,夏家二老也沒起疑。但這藉口拖延得一時,終究不可能太長久。現在二老對冬末的出身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愛子之心超過了對她的身世的介意,便讓長子放下計較,先把弟弟尋回來再說。

高堂有令,夏祺這上瞞下壓的人便不好做事了,只好一早便來做弟弟的工作,但仍然碰了一鼻子的灰,說不沮喪,那是假的。

這番曲折,夏祺自不會對冬末說,一拂袖,道:“我爸媽年紀都大了,沒必要什麼事都讓他們操心。你要是真為小弟好,就該多引導他,讓他別這麼任性。”

夏祺離開後,冬末走進病房,就看到夏初正望著屋頂發呆,雙眼血絲密佈。

“夏初。”冬末喚了他一聲,見他先是全身一縮,看到是她,才放鬆下來,不禁心中微緊,問道:“你昨晚又沒睡好麼?”

夏初點了點頭,撤去心裡的戒意,疲倦而哀憐的看著她:“冬末,你晚上也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冬末啞然,夏祺防賊似的防她,請了兩名特別護理以及四名保鏢晝夜交替的守在醫院裡,似乎怕她會把自己的寶貝弟弟拐走,又怎麼肯讓她來陪夜?

“這是醫院,沒有多餘的鋪位,我不方便留宿啊。要不,我去替你辦了出院手續,我們回家去靜養?”

夏初對她的提議既心喜,又有心懼,躊躇片刻,搖了搖頭:“出院我就沒理由不見那些探望我的人了。”

“如果你不喜歡見,即使出院了,也一樣可以不見。”

夏初心裡餘悸未散,對人本能的有種不信任感,還是搖頭不肯。吃過早餐,他發了會兒呆,突然嘆了口氣,喃喃地說:“冬末,我累了,陪我睡一會兒吧。”

冬末心裡也暗暗嘆氣,但面上卻仍然微笑,柔聲答應了:“好,我陪你,你好好睡。”

“嗯。”

夏初拉著她的手,慢慢地閉上眼睛。冬末聽著他的呼吸,確定他睡著以後,才將手抽出來。但她一動,夏初立即驚醒,有些惶恐的叫:“冬末!”

冬末安撫的說:“我不是要走,我只是想拿本書過來看。”

夏初籲了口氣,把她的手放開,但卻抓住了她的一個衣角,彷彿這才是他心定神安的源泉。

冬末看著他孩子氣的舉動,心裡暗暗地嘆了口氣,低下頭去,在他額頭上親了親,喃喃的道:“別怕,你現在很安全,我也很安全。”

夏初得了她的安撫,果然又沉入了夢鄉。冬末坐在他床邊,此時雖然手裡拿到了書,卻怎麼也看不進去了,只是看著夏初的睡容發呆。

夏初的情況論理應該讓他看看心理醫生,但是他現在對與外人接觸這麼敏感,絕不可能信任心理醫生,到底應該怎麼辦呢?

她凝神苦思,床上的夏初卻突然哼了一聲,雖然依然未醒,臉上卻有了驚懼痛苦之色,鼻翼也沁出了一層薄汗,顯然夢到了什麼可怕的事。冬末輕輕的拍拍他的手,想將他安撫下來,但他卻突然在夢裡狠狠的抽了口氣,猛然驚醒,失聲大叫:“冬末!”

“我在這裡。”冬末應著,抬手去替他擦那滿頭的大汗:“別怕,別怕,我在這裡,不會離開。”

夏初額上的汗水涔涔流下,滿面驚色:“冬末,我怕……”

他這怕,卻絕不僅僅是害怕冬末突然離開或者在阿漢那裡遭受的虐待了。冬末有所察覺,既憐惜又困惑,抱著他的腰,在他背上拍撫,輕輕地問:“夏初,什麼危險都過去那麼久了,你到底在怕什麼呢?”

夏初緊緊地地抓住冬末的手,在她的溫柔撫慰中終於將神經放鬆了些,喃喃地道:“冬末,人性讓我覺得害怕。”

這個單純天真的孩子,懵懵懂懂的撞進成人的世界,歧視、欺騙、陷害、鄙薄、攻訐等等傷害,確實沒有少受。只是他一直用自己的善意去理解他人的惡行,對傷害的反應遲鈍了些,才能一直保持單純快樂。

然而阿漢這次的作為,終於超過了他的善意理解的底限,讓他從心裡感覺到了害怕,進而懷疑起了人性。冬末固然希望他能成長一些,不要因為單純,對這世間毫無戒備而受傷,但因為傷害而對人性害怕,卻也不是她所願。

冬末微微皺眉,聲音卻無比和緩:“夏初,這世上的人,有好有壞,人性也有善有惡。我們可以選擇親善避惡,但不必因為一次傷害,就覺得‘人性’都讓人害怕。”

夏初驚魂稍定,滿眼迷惑的看著冬末:“冬末,你說的話,一向很有道理。可是,我不懂……”

冬末輕輕的嗯了一聲,耐心的等他的下文。

夏初停頓許久,茫然不知所措的說:“冬末,人不是從小就被要求學習好的,不做壞事嗎?我們還是孩子的時候,會因為不知道什麼是好什麼是壞而做錯事;但我們長大後,對好壞就應該分得很清了。那樣的話,所有人長大後都應該只做好的事,人性有善沒有惡,為什麼還會有那麼多不分對錯的‘成人的遊戲規則’?”

人還在孩童的時候,大人是這樣教導的:不可以說謊,不能欺負別人,不要做壞事;對人要有禮貌,在別人遇到困難的時候要熱心幫助,要愛護身邊的人和環境;受了人家的恩惠,要懷感激之心道謝;做錯了事,要說對不起;

我們從小學習做一個善良而有愛心的人,一開始遵循的規則都是善惡分明,對錯瞭然,簡單而直接。依此而言,人性應該只有善,沒有惡,只有對,沒有錯。但是,為什麼等到我們長大成人,小時候那種黑白分明,簡單直接的向善之心,反而變成了黑白混淆,對錯不分的人性?

成人教育孩子要向善,然而,當孩子帶著向善之心懵懵然的步入成人世界時,又是他們用種種近乎殘酷的手段及冰冷的現實,碰得他們頭破血流,將向善之心摧毀,不能不去適應所謂的成人的遊戲規則,不能不為了保護自己不受傷害而將人性本善四字拋開,變得自私多疑,冷漠功利。

這荒謬而悲哀的教育及摧毀、重塑,不僅矛盾可笑,更讓這些初入成人世界的孩子迷茫不解,無所適從。

“冬末,如果那善惡不分明的成人規則才是人的本性,那麼我從小學習的處事規則又算什麼呢?難道說,我一直信奉的,全都是錯誤的?成人的規則才是對的?可如果成人的規則才是對的,那麼黑白善惡不都沒有了標準,會時刻變化嗎?那麼這世上的事,豈不是都糊里糊塗,什麼也分不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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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末,那些變化莫測,並且複雜含糊的規則,讓我覺得害怕。如果一定要適應那樣的規則,才算長大,那我也怕自己會無法長大……可是我更怕自己為了長大,把以前信奉的都拋棄,也要變成那個樣子!”

“那個樣子,會讓人對什麼都懷疑,對什麼都不信任,再也不能欣賞世間的美好吧?”(未完待續)